《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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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歌-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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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预让道:“我跟你们不同,我不是赵国人。”
  大桃道:“这不是理由。你是燕人,可是你没为燕尽一份力量,你做的事也与燕国无关。”
  “我已身许智伯,而且答应过智伯了。”
  大桃道:“我们也身许于你,而且也答应过你了,你自己不改变,我们自然也不会改变了。”
  “但是你们对襄子的印象已经改变了。”
  “你呢?难道没有改变吗?”
  预让无以为答。
  大桃道:“你要杀君侯,并不因为他该死,只是为了践诺,我们帮助你的原因也是一样,不会为了发现君侯的不该死而中止。”
  预让叹了口气:“这个问题我们已不知谈了多少,实在没有必要再谈了,我们该谈的是如何行动。”
  “等待。”大桃道:“十日之内,我们不可能有任何行动。”
  “为什么呢?”
  “君侯宣布了要斋戒十日,闭门思过,这十天之内,他单独地幽居静院,不见任何人,不作任何事!”
  “那就没有下手的机会了吗?”
  大桃苦笑道:“连宫中的侍卫们也都分批的休假了,每天只有两个人守值在院门口装装样子。”
  “这不是更利于我们下手行动吗?”
  大桃道:“君侯若是真的在院中守戒静思,那些侍卫们怎么会有空休假呢?一定要加倍地警戒才是。”
  “他不在那所静院中?”
  “那只是一个借口。宫中的人都知道,君侯不会在里面的,他早己秘密的离开了。”
  “上哪儿去了呢?”
  “这是个秘密,谁也不知道,大家的揣测是他到一个秘密的地方练剑去了,因为每次君侯斋戒后,剑技必然又精深一层。”
  预让点点头道:“这倒是可能的,你不妨想一想,在百里附近有什么隐名的高人剑士没有?”
  大桃想想道:“晋城邻近百里之内,名山深谷很多,哪一处有隐名高士,却没人知道,因为隐名的高人,必是不为人知,而君侯所去的地方,更是无人得知。十年来,宫中的侍卫们也试图找到他的下落,却无人成功过,所以我们也不必去费这个力气。”
  预让一叹道:“除了等候,别无事事?”
  “那也不尽然。君侯是以斋戒为名而去练剑的,他要练剑的原因,必然是见你决斗时所用的剑法很犀利,因而去构思破解的方法。”
  预让笑笑道:“那可不值得去构思。他的剑技比我高,一剑就击败了我。”
  大桃道:“预大哥!假如你真是连他的一剑都接不下,就不必再作行刺的打算了。君侯说你的剑术与他在伯仲间,那天他能胜你,第一是他在一处已经看你决斗了好几个人,略知虚实,第二是他身披软甲,放开空门,而受你一刺,才可以攻你一剑,这种机会不是常有的,所以他要去演一下剑术,你也同样的有些需要。”
  预让沉思了一下道:“好!我的确需要演练一下!”
  “我们帮助你,我跟小桃的剑术虽不高明,但是比一般的庸手强得多,我们两个人合起来陪你对练,一定能给你不少的帮助。”
  预让摇头道:“你们帮不了我的,现在我所练的剑法谁也帮不了我的忙,不过你们可以在其他方面帮助我。”
  小桃现在已经变得温驯柔顺,很少说话,这时她才开口道:“大哥!你要我们做什么?”
  “帮我做草人。各式各样的姿势,但必须与真人差不多大小、高矮。”
  大桃道:“你是要用草人来练剑,那何如真人呢?草人是不会动的……”
  预让道:“草人没有生命,可以死很多次,真人只能死一次。”
  “真人会躲,会抵挡招架,草人却不会。你用草人做目标,能管用吗?”
  预让苦笑道:“应该有用的,因为我现在所练的也只有出手一击,一击不中,就再也没有机会。襄子本人精擅技击不说,他身边的人也不会给我再度出手的机会了。”
  “这倒是。可是草人是放在那儿不动的,而你刺杀的对象是活动。”
  “这个我有办法,到时候你看好了。”
  姊妹两人由柴房抱出了竹杆与干草,扎了十几具草人,或坐或站或骑,各种姿势都有。
  然后她们把每一具草人的腰系上一根绳子,预让抱剑端坐,眼上还蒙了一块布。
  那些草人围成一个圆圈,排在他四周两丈的范围内。再由大桃小桃姊妹两人轮番拉动绳子,绳动则草人跟着动,只发出微微的声息,预让即时发剑进击,必须一剑断首,因为襄子内披避刃软甲,除了咽喉处的要害,别处是杀不死他。
  发剑慢一点,草人被掷远了,够不上部位,发剑偏一点,不中咽喉,也等于是虚发。
  所以这是一种很困难的剑法,预让虽有那么好的基础,也不能每发皆中,尤其是目不能视,全凭听力,更难以取准。
  前三天,他发剑十次,只能中一两剑,大部份都是刺错了部位,但都能刺中在草人身上,这份造诣也相当惊人了。但预对自己的要求很严格,他的毅力也是惊人的,一开始了就不停止,一次复一次,不停地练下去。
  而且每一剑他都集中全力以发,所以每一剑之后,他都要经过调息,运气凝神聚劲,使自己处于极佳的状态时再进行下一剑。
  三天中,他不眠不休,不断地进行下去,慢慢地,已经能减少错误的次数,十剑中已有五、六剑中的了。
  大桃与小桃姊妹俩也够瞧的,她们也陪着不眠不休,好在是两个人,可以轮流地活动,一个人在拉绳子时,另外一个人就在一边闭闭眼。
  到了第四天,预让拉下了眼布道:“好了!我们可以休息一下了。”
  大桃呼了口气道:“我的天,你现在才想到休息,我还以为你是铁人,永远不知道累呢?”
  预让看了一下院中的草道:“有这么多?我好像记得只发了百来剑似的。”
  大桃道:“你是怎么计的?从开始到现在,你一共发了一千零九十四剑,有些草被斩断了不能再用,我们只有到街上去买,前后已经买了四十担干草了,别人还以为我们要盖屋顶呢?”
  预让笑道:“我全神贯注,把什么都忘了,一定把你们累着了吧?我们吃午饭吧!”
  小桃笑道:“大哥,这是什么时候了,还吃午饭?”
  预让抬头看看天色,彩霞满天,正是黄昏,才歉然地道:“我不知道会耽误么么久,练了整整一天。”
  大桃忍不住道:“预兄,你是真迷糊还是在装蒜?你从大前天早上开始,足足练了三天两夜,还说是一天。”
  预让啊一声才道:“会有这么久?难怪我的肚子饿得厉害。小桃,有什么好吃的没有?”
  小桃道:“这三天我们姊妹俩陪着你练剑,也没吃东西,笼里还有大前天蒸的馒头,恐怕已经硬了。”
  “硬了也没关系,拿一个我果果腹。我要再练下去。”
  大桃叫:“什么?你还要再练?”
  “是的,行百里者半九十,这正是重要关头。我正抓住了一点窍门,不能停止的,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你不在乎,我们可吃不消,这三天粒米未进,只喝了几口水,你坐着不动,我们要来回的跑。”
  预让笑道:“我虽然动得比你们少,但所耗的气力绝不少于你们,而且还多出十几倍去。不过也难怪你们,因为你们不习惯。”
  “你以前练剑也是这样的?”
  “是的。有时为一式剑法,连续不断地练下去足足有六天之久呢!有次我为了一式“横扫千军”,跑到深山去以树为目标,一剑横扫,斩断一株树,然后又找到树,就这么下去,足足入山十几里,也不知道斩断了多少树。那山上的樵夫乐坏了,陆续担了半年,才把我砍倒的树全部运下山。”
  “你难道不感到累吗?”大桃问道。
  预让道:“有一点,只不过睡了一觉就恢复了。”
  “那一觉睡了多久?”
  “三个时辰多一点。”
  “什么?只睡三个时辰就够了。”
  “睡眠本为休息,恢复体力,其实有两个时辰已经足够了,再多睡下去,反倒是损耗精力。”
  “我可没你这么大的本事。现在让我躺下去,最少也要一天一夜才醒得过来。”
  “你可以放心地睡,我以后的练剑,只是一个人练剑,不要人帮忙了。”
  说着他自己到了厨下,取了两个冷馒头,就井水草草地下了肚,又开始练剑了。
  这次他不要人帮助了,他把十几个草人都摆好后,自己蒙上了眼,然后纵起发剑,刺倒一个后,跳回原地,静坐片刻,又向第二个草人攻击。
  一直等他把所有的草人都刺倒,他才拉下了眼布去检视那些草人,看它们中剑的部位,再静思片刻,又把草人排好,进行第二遍的击刺。
  又不知进行了多久,他才停止下来,却发现小桃倚在一捆干草上睡着了。
  大桃早就去睡了,这个小女人却不肯一个人去休息,还在这儿陪他,预让倒是一阵歉咎,放下剑,轻轻地将她抱了起来,小桃大概太累了,居然竟无知觉。预让轻叹了口气,将她抱到楼间,放在床上。
  又有成群的蚊子不断地去侵扰她,小桃全无知觉,任蚊子在她的脸上身上吮吸。
  预让倒觉得不忍,搬一张凳,放在她的面前,自己坐在上面,闭上了双目,然后开始凝神专注,一只蚊虫飞来,他就伸出两枚手指,临空一捏,把蚊虫捏死了。
  开始时,倒还有一两只逃走的,到了后来,凡是飞近他双手可及的范围,他总是能准确地捏中。
  这样又不知过了多久,小桃翻了个身,睁目醒来,看见预让坐在她面前,正开口说话。
  忽然预又伸手向空中一捏,然后放在面前的地上。又是一只蚊子捏死了。地下二大堆,差不多有百多只死蚊子,然而每一只的尸体是完整的,只有先前的几只,身子被捏扁了,可见预让到了后来,所用的劲道已能控制,到恰好处了。
  小桃伸伸个懒腰笑道:“大哥!谢谢你!”
  预让道:“你醒了?这一觉真好睡。”
  “可不是吗?”小桃道:“我本来是想侍候你练剑的,先前跟姐姐两个人,互相忙着,倒还不觉得。姐姐去休息了,剩下我一个人,也撑不住了,糊里糊涂的就睡着了。大哥,是你把我抱进来的?”
  预让道:“是的。你靠在草堆上睡着了,我要是不抱你进来,恐怕给蚂蚁抬走了你都不知道。”
  小桃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我真差劲,实在不够资格做一个剑客的妻子,连这点苦都挨不了。”
  “世上没有一个人能挨得了。妹妹,这家伙简直不是人,说来你也许不信,他有整整的七天没有睡觉。”说话的是大桃。
  预让道:“你也醒了?”
  大桃走了进来道:“我不是也醒了,是又醒了。你抱着小桃进房,我一觉初醒,那是你开始练剑的第五天,然后我就看你坐在这儿不住地抓蚊子,又是一天一夜,连头带尾,足足是七天了,你就没休息过。”
  小桃连忙道:“什么?大哥,害你替我捉了一天一夜的蚊子,那实在是太不敢当了,我实在是该死……”
  大桃道:“妹妹,别过意不去了,你看他精神奕奕,比我们俩有劲儿多了,我想就是再有七天,他也没关系。”
  预让道:“假如是坐在这儿捉蚊子,我的确可以支持个十天半个月的,因为就是在这休息。”
  大桃道:“休息?我才不相信呢!我特别试过,我以为你已经睡着了,特地用口袋到空屋里去找了十几只蚊子来,那些蚊子才接近你,你就伸手捏了下来……”
  预让道:“原来后来那些蚊子是你捉了来的!我正在奇怪,室内门窗未启,窗子也没开,纵有几头蚊子,也该捉绝了,何以竟绵绵不断……”
  “我是要看看你能撑多久。每隔一段时间,就从门缝中放几只蚊子进来。预让,我真服了你了,是不是每一位剑手都你这份耐性的?”
  预让道:“稍稍登堂入室的剑客,应该都具有我这样的修为。
  剑术是不会一蹴而就的,造诣必须循序而进。”
  “你能一面捉蚊子一面养神?”
  “是的,而且那也是一种修为的方法。”
  大桃叹道:“我大概一辈子也到不了这境界。我的耐性不够,我缺少这份天赋。”
  预让道:“耐性是慢慢养成的,与天赋无关。”
  小桃问道:“大哥,你要不要睡一下?”
  “不要。闭目,心灵归于空灵的状态,那就是在休息了。有蚊子来了,我的感应立刻转移到它身上,虽然它细若毫芥,可是在我心眼的注视之下,它比一头鸡还要大,因此,我一伸手就能捏住它。”
  “不会因此而伤神吗?”小桃又问。
  预让道:“初练时很累,半天就能叫人心力交瘁,可是渐入佳境后,就不会累了。体在动时心休息,心在动时体休息,如是循环,心与体俱能作息有时,历久而不竭!”
  小桃道:“即使你不累,也为此耽误了你练剑的时间,实在太可惜了!”
  “不可惜。这一天一夜间,我剑技又进了一层,现在已能剑在意先了。我想襄子出去练剑,也不会比我这片刻的收获多。”
  大桃道:“这么说那些蚊子倒是帮了你的大忙了?”
  “可以这么说。先前我以草人为目标,因为它太大了,总是难以瞄准,后来我以蚊为目标,以指代剑,专攻一点,才使我克服了那一道难关,步入了新境。”
  大桃道:“现在你有把握能一击中的了?”
  预让笑道:“这个我到不敢说,但至少我是比初练时进步的多。”
  大桃想了一下,才接道:“预大哥,你一直练得很起劲,但我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没有说出来。”
  “什么?你说好了!”
  “如果自认为是一个剑手,不管你把剑术练得多精,都无法杀得了君侯?”
  “为什么?”
  “因为君侯不可能跟你此剑,更不会让你在战斗中杀死他。你只有把自己当作一名刺客,才有得手的可能。”
  预让想了一下才道:“是的!”
  “刺客多半不需要很高的剑技,因为他们杀人在于周密的策划,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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