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应变,判断等能力相合,才够得上被称为高手,就像预兄刚才所现,兄弟十分心折。”
“你还是要我留下作客?”
“固所愿也,但兄弟知道预兄对兄弟这个人已经颇多成见,这个可能已经很少,因此兄弟但求与预兄一博。”
预让道:“朱公子!你有家有业,犯不着跟我这种江湖流浪汉来争胜负”
“预兄说这话就太俗气了,兄弟虽然薄积货财,但这些财货对预兄而言,并不算回事”
“预某身无分文,所以不把钱财放在心上。”
朱羽一笑道:“兄弟恰恰相反,兄弟腰缠万贯,所以也能视钱财如粪土。”
预让微微一笑道:“凭朱公子这句话,尚可一战。”
朱羽大笑道:“兄弟知道预兄会答应的,否则兄弟则不惜动用万金,千方百计,也要把预兄激得来登门求教的,预兄答应了,就省了很多事。”
预让道:“时间,地点?”
朱羽微笑道:“虽是一战难免,倒也不必太心急。预兄把身边事料理一下,等到个适当时机,心中一无牵挂,那时再来好好地较量一下。”
“预某子然一身,无牵无挂。”
“这倒不能如此说,比如说,预兄先把这个女子送回家去,把她作个妥当安顿。否则预兄离开了,兄弟又可以上门去把她捉回来。她的典身文契还在兄弟这儿。”
预让脸色一变,朱羽道:“人可以交给预兄带走,那是心敬预兄,人在你身旁,兄弟绝不干扰。但是那一纸文契是兄弟花钱买来的,兄弟是个生意人,在商言商,不能白受损失。”
预让终于一松神色大笑:“说得好,朱公子,说得好。”
朱羽道:“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兄弟对莫家的人没有好感,不能白便宜他们,否则兄弟就不会要莫烈着下那一卷文书,这人情也轮不到预兄来做了。”
预让道:“预某明白了,告辞,不日再来候教。”他拱拱手,回身拉了莫姬迳去,这次没有人再拦阻他们,只有朱羽的目中洋溢着异样的神色。
公孙梧已经停止流血了,虚弱地过来道:“公子,这个人的剑太快了,是个可怕的对手。”
朱羽道:“公孙先生受苦了。”
公孙梧看看那条断臂道:“没什么,少了那条手,老朽今后或可安享余年了,世上也不会再有无影剑客其人,虽然老朽以往从未失手,但老朽却一直担心那天被人识穿了袖中藏刃之秘而性命不保,有今天这种结果,老朽已十分满意了。”
朱羽一怔道:“先生以前不是这么消极的人呀。”
“公子或许不知老朽只是强颜逞能而已,心中却无时不充满恐惧。杀人越多,杀死的对手越强,老朽的恐惧也日深,老朽知道,总有一天,会遇上一个强得我杀不了的人,那只有被杀一途了。”
“这个预让果真很强吗?”
“是的,他出手之快,剑气之强劲,都为老朽生平未见,老朽的双手不是同时出动的,左手铁袖在先,准备卷住他的兵刃,再出袖中藏刃攻击,可是他却剑发在后,取了老朽的右臂,才为老朽的左袖卷住……”
“你出手在先,你却是被动,他的剑是主动,你自然要慢了一步了。”
“不!老朽一直在主动,左袖卷中他的剑,也是预料的位置。在老朽的感觉中,似乎右手的攻击也发出了,只不过那仅仅是老朽的感觉而已,事实上老朽的右臂已非吾所有,离体落地了。”
从断臂到有感觉,当然是有一点时间,不过那只是极短的一刹那,在这一刹那间,公孙梧根本没有看见预让的剑有过变化,否则他一定会去保护自己而不急着去捕捉对方的兵刃了。
公孙梧也称得上是高手了,他的感受,使朱羽对预让有了较深的认识,因此,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等了很久,朱羽终于问出了一句在心里憋了很久的话:“先生,我若是向预让挑战,可以有几分胜机?”
公孙梧沉思有顷,才凝重地道:“公子若是肯听老朽的劝告,最好不要去找他决斗。”
朱羽脸上涌起了一阵失望之色,公孙梧的话不是直接的回答,但是已经告诉了他想知道的事。顿了一顿后,他又皱眉道:“先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我平生最大的志愿,就是剑技上称雄,不使一个人超过我。”
公孙梧含笑道:“公子,请恕老朽直言无状,预让的名气是最响亮,但他并不是天下剑技最高的人。”
“那为什么别人会称他为天下第一剑?”
“这个老朽以前一直不知道原因,今天总算明白了。那人先天具有一种异禀,就是在气势上能压倒别人,那怕是剑技高于他的对手,在决斗时,都为他的气势所盖,以致于无法尽其所长,反而折服在他的剑下。”
朱羽动容道:“先生高见,刚才,他跟先生对峙之时,我站在五丈之外,却能感到他那股凌人的锐气。”
“公子如果是站在丈许的距离下,会更感到那股凌人的气势。老朽平心而论,今日之败,实为气势不如,老朽的铁袖藏刃,都得力于一个快字,在他面前,斗志已衰,哪里能快得起来。”
“这么说是永远也无法击倒他了?”
公孙梧想了一下道:“这倒也不尽然,公子若能培养本身的意气,在势态上胜过他,即可稳操胜券。”
“哦,这气势又是如何培养的呢?”
“一般养气的工夫都可以增强气势的,如邀游名山大泽,扩大眼界,心胸开阔,善养所行,无愧无作,广博见闻而无惑,心无所系,素行无亏,抱元守一,乃得无忧,无惑,无惧,得圣三界,气势自壮。”
朱羽笑了道:“先生,那就成了圣人了,你知道我是做不到的。”
公孙梧一叹道:“是的!老朽也知道若要达到那个境界很难,但是预让却是在那些条件下培养他的气势。他邀游万里,以广所闻,老朽听说他也很用功读书,以养其志。他身负奇技,却敝弃富贵而且不近女色,无欲而后刚,乃使他所向而无敌。”
朱羽忽然一笑道:“先生,我没有办法增强自己的气势,但却可以设法削弱他的气势。”
“那恐怕不容易。他那个人很难于授而使之挫折。一个人的气势受挫,只有几种原因,如耽于酒色,沉缅于荒嬉,受屈于匹夫,因顿于病榻!他一样都沾不上。”
朱羽笑道:“可以叫他沾上的,他把莫姬带走了,那就是一根栩子,把他拴住了,使他非往那个圈子里钻不可。”
“莫姬?那只一个小女孩,而且仅只薄具姿色。预让是为莫烈之故,才坚决要带她走的,他们之间,绝不会有什么暖昧的情事。”
“这个我知道,莫姬若是绝色,我也不会放她走了,预让要这个女孩子,只是为了道义。”
“公子既知如此,又怎能利用莫姬去拴住他呢?”
朱羽道:“莫姬可以把预让留下来,预让留下之后,就会慢慢的失去他的锐气了。”
“公子!你究竟打算怎样做呢?”
朱羽一笑道:“我的方法先生不会赞同的,所以先生还是不必与闻的好。”他说完之后,似乎很得意,拍拍手召来了一个人,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人喏诺地答应而去。
公孙梧道:“公子,你可是吩咐张才去对付预让?”
“是的,这个奴才别无其他长处,却会巧言令色,狐假虎威,见风使舵,察颜观色,是个十足的小人。”
公孙梧鄙夷地道:“这种人能对付预让?”
朱羽道:“小人有小人的用处,君子可欺之以方,我都做不出来的事,小人最能胜任,你看好了,张才定能够把预让请回来,乖乖地住进剑庐。”
公孙悟道:“住进来又如何呢?”
朱羽道:“住进来就好办了,预让虽然不近女色,却豪于饮,我只要供上美酒佳酿,他一定不会拒绝,尊他喝上两三个月后,已经是一头醉猫了。”
公孙梧一叹道:“公子,到那个时候,任何人都能够击败他了,你纵然是胜了他,又有什么意思呢?”
朱羽微笑道:“没有意思,但预让从我的剑下倒下去却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江湖上高于预让的剑客不多,我迈向天下第一又近了一步。”
公孙梧看着朱羽,目光忽然变得很陌生,涩声道:“公子!老朽一臂已残,今后在公子门中已无可效力,请容老朽告辞。”
朱羽道:“先生怎么忽然想走了?我对先生的恭敬不减,今天迎斗预让,是先生自己要出来的,可不能怪我。”
“那当然不怪公子,老朽久闻预让之名,始终存着一较之念。今天既然有了机会,自是不肯放过的。”
“先生太过心急了,应该先观察他一下,知已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先生这一条手臂断得太可惜了。”
“老朽倒不以为然,老朽仗着那一式铁袖藏刃杀过不少人,内心常感怔仲不安,经常预感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死在剑下,这次伤残一臂,老朽深感侥幸。”
“不见得,先生断的是藏刃的右臂,左手铁袖,只能防御而已。已无攻击之力,先生当年结仇不少。若是离开了此地,难保就没有仇家会找来。”
公孙梧一震道:“没有人知道老朽是无影剑客。”
“以前或许无人得知,今后难说了,至少有两个人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公子说的是预让和莫姬?他们应该不会告诉人的。”
“这可难说,何况,在这儿也有很多人目睹先生与预让之战,先生若是走了,也难保他们不说出去。”
“老朽留在此地,也会有人知道。”
“可是没有人敢上此地来找先生报仇。”
公孙梧脸色变得很难看,沉声道:“公子,老朽虽失一臂,相信还有自保之力,若是谁以为老朽是个残废,就可以欺负了,他可以试试看,告辞。”
他作了一躬,向门外行去。
朱羽道:“先生怎么说走就走呢?至少也要等我略表心意呀!”
公孙梧回头道:“不必了,老朽来时也是突然而来,没有通知谁,所以也希望能悄悄地走。”
“先生的行李藏书呢,那总该带走吧?”
公孙梧道:“那些东西不是老朽的,老朽无权带走。老朽为公子执役三年?蒙公子厚赐的金帛,都已着人带回家乡购买了田地,此去务农足可赡养余生……”
朱羽倒是一怔道:“我怎么不知道?先生的家乡在何处?”
“对不起,这是老朽唯一的秘密,一个学剑的人,与人结仇难免,所以老朽安排了一条退路,亦为避仇之意。今后世上已无老朽这个人,公子自然也不必问了。”
“三年宾主相处融洽,先生何太绝情!”
“老朽知道公子用人唯才,老朽一臂已残,对公子已无可效力之处,故而请去。”
“先生的长才可资借重处仍多,何况我说先生担任的是内宅总管,无须先生动刀抡剑。”
“内宅职次分明,根本无须总管,老朽唯一可用的是袖中之藏刃而已,老朽之断臂尚在地上,公子研究一下,即知藏刃之秘,老朽留此报公子而全宾主之情,想必也够了,请公子容老朽自去。”
朱羽微微一震道:“先生如此一说,倒使我不安了。”
公孙梧继续向前走,但朱羽忽地朝远处做了个看不见的手势,公孙梧才走到一株大树下,忽然树后转出两个佩剑的汉子,一个人叫道:“好啊,公孙先生,原来你就是袖底藏刀的无影剑客,还我兄长的命来!”
公孙梧一怔道:“苏敬,苏穆,你俩真是活见鬼了。你们是孪生双胞,那来的兄长,再说我从没有杀过一个姓苏的人,几时与你们结仇的?”
苏敬冷笑道:“我们本来不姓苏,因为父亲早死,长兄被杀,母亲带我们再嫁苏姓,因而才姓苏的。”
“那……你们原来姓什么?”
“这个你就不必问了,反正我们的兄长是死于铁袖藏刃之下没有错,今天找到了你,可放不过你了。”
公孙梧回头看时,朱羽却已进入屋中不见人影了,乃冷笑了一声道:“不管你们所说的是真是假,老朽知道朱羽绝不会轻易放我离开,尤其是参与他机密的人,以前我也为他在暗中截杀过几个想私下离去的心腹,想不到今天却轮到我自己了!”
苏穆道:“你少胡说,我们是为兄复仇而找上你,与朱公子无关。”
苏敬也道:“他跟你在一起的,你过来时,他没有跟着过来,我们就堵住你,根本没有见过公子……”
公孙梧一笑道:“二位,别再说了,越描越黑,老朽干过你们的工作,还会不懂这一套吗?朱羽要除去谁,只要一个手势,何必开口呢?你们动手吧。”
苏敬见他说开了,倒是有点不好意思,讪然道:“公孙先生,以往多承照料,敝兄弟十分感激,你知道此刻得罪不是我们的本意就好。”
公孙梧一叹道:“朱羽好客之名闻于天下,但最好是只做一个普通的客人,否则就会很悲哀了,贤昆仲也是知名之士,不想也陷了进来,今后你们是否打算一辈子卖给他了呢?”
苏穆喝道:“公孙老儿,我们的事你少管,你袖底藏刃,杀人不少,仇家迟早也会找上你的,倒不如成全我们吧!你死在这儿,至少还能落个厚葬。”
呛然长剑出鞘,苏敬也抢剑攻了上来。公孙梧只剩一条左臂,而且失血很多,体能衰退,但是他在两支长剑的夹攻下,仍然不受威胁,左袖挥动时,飒飒有声,把攻势都化解开了。
苏氏兄弟也是有名的剑客,在朱羽的宾馆里,居元字号宾舍,享有一等待遇,造诣确是不凡,他们合力截杀一个新近残废的老头儿,居然久战无功,不禁大为焦急,尤其他们知道他们的主人还在边看着,更感脸上无光,因此两个人猛喝一声,同时向前扑进。
这俩人一向联手作战,心意相通,一喝之后,招式配合无间,再又剑变幻出一片剑幕,把公孙梧的前后左右都封死了,剑光如电。这是一手必死的杀着。
公孙梧对他们的战法却深为了解,双腿一屈一伸,身子平空拔起,这是唯一能脱开这一式杀着的解法。
两剑都落了空,但发动攻击的是两位高手,他们的攻势,也是连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