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身安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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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身安乐-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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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都没有见过?!庞昱大吃一惊,和展昭面面相觑,难道这个慧娘根本就不是因为私情败露而要被处以火刑?难道是有人故意构陷,要除掉她和那男子?可是,如此大费周折,甚至不惜牺牲无辜之人,又是为的什么?庞昱迟疑良久,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慧娘听庞昱怀疑她所说的话,悲愤交加,当即指天誓日道:“慧娘在此发下毒咒,慧娘今日所言如有半句欺瞒两位大人,定将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全身溃烂,不得好死!!!”
  “大嫂莫发如此毒誓!”展昭见慧娘认真,连忙阻止,同时甩给庞昱一个警告的眼色,不让他再胡乱张嘴,道:“大嫂请起,大嫂可将事情前因后果详细道来?”
  慧娘不肯起身,展昭执意搀扶,慧娘无奈,又施一礼,才拉着孩子站起来,紧紧将孩子搂在怀里,开始诉说。
  原来慧娘今年二十有三,五年前从周家镇嫁到这三十里外的牟家集。村中礼教规矩森严,女子不许与丈夫之外的男人独处,万一不幸丧夫,无论愿与不愿都要守寡,有耐不住寂寞与人幽会者一律烧死,村中甚至还为这个专门设有“天灯台”,专烧与人偷情之女子。所幸慧娘知书达理安分守己,谨守规矩,再加上丈夫也是个本分人,对她知疼着热,百般怜爱,倒也夫唱妇随,和睦美满。谁知飞来横祸,三年前丈夫竟在下地干活时被毒蛇咬伤,虽请了郎中却到底晚了一步,命丧黄泉!慧娘哭的死去活来,念及夫妻恩情,再加上当时儿子牟鸣尚且年幼,毅然决定,自愿守寡!三年下来,慧娘恪守妇道,抚养牟鸣长大。因她虽不是倾国倾城倒也有几分姿色,也曾有男人调笑,皆被她严词拒绝。谁知今日竟蒙受如此奇冤!本以为此冤只得到阴曹地府去申,谁知刚好遇上庞昱一行,从火刑架上救下她一条命。
  听了慧娘的话,展昭眉头紧锁,道:“大嫂方才说并不认识那男子,却如何被人捉奸,以至于要受烈火焚身之刑?”
  慧娘泣不成声,哽咽道:“大人,慧娘也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昨日慧娘与往常一样料理完家事,只因鸣儿留在他二嫂家,慧娘也未去唤,只草草做了些饭菜吃完,便上床睡了。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慧娘被人声惊醒,睁眼一看满屋子火把,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人提起五花大绑,扔到地下!那人骂慧娘恬不知耻,竟与人偷情,慧娘大吃一惊,回头一看,床上不知何时竟多出了一个男子!那人也被五花大绑,已经昏死过去,但慧娘发誓与那人素未谋面!慧娘大声喊冤,谁知带人来捉奸的牟宝根毫不理会,反而下令立即将那男子拖出去沉了塘,又将慧娘关押,准备今日午时处以火刑!大人,慧娘冤!慧娘冤枉呀!”
  眼看慧娘再次哭倒在地,庞昱低头沉思:看来开封府从镜湖中打捞上来的那具男尸,便是慧娘所说之男子了。虽然案情仍然不是十分明朗,但目前看来,这慧娘所说多半是真的了。这件案子本来就疑点颇多:那男尸既是因通奸被抓,为何衣帽齐全,发髻不乱?再者,男尸手里又为何紧紧握着一枚金锭?按理说命都快没了,钱财是身外之物,哪有临死还抓住不放的道理?还有,俗话说捉奸拿双,两人是一起被抓的,处死也应该要一起处死,至少时间不应间隔太远,为何男子在被抓的当晚就被沉了塘,女子却要等到第二天下午才烧死?这也太不合理了!
  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要不择手段除掉慧娘?或者,凶手真正想除掉的是那男子?那枚金锭又代表了什么?庞昱百思不得其解,偷眼看展昭,见他也皱眉沉吟,庞昱想了想问道:“那牟宝根是什么人?”
  “他是慧娘的族伯,今日站在族长身边的就是他!”
  族长身边的?庞昱回忆,猛然顿悟:就是那个要点火的年轻人?!这人长什么样子自己没留意,加上当时离得太远,也确实没看清楚,不过看他能够亲手点火,地位应该不会太低!这人干得出这么残忍的事来,不是好东西!
  展昭沉吟了一会子,道:“大嫂,你说你一觉醒来,发现床上多了一个男子,敢问大嫂平时睡觉是否极沉,连床上多出人来都不知道?”
  慧娘摇头:“不,鸣儿平常都和我一起睡的,慧娘也常半夜醒来给他盖被,怎么会连床上多了一个男子都不知道?不过说也奇怪,昨晚慧娘睡得特别沉,竟然连一丝知觉都没有!”
  睡得特别沉?庞昱恍悟,难道是麻醉药?乙醚,或是三氯乙烷,他在老妈的医书上看过,化学课上也学过,都有让人陷入全身麻醉状态的功效,甚至切割内脏锯断骨头,人都不会有知觉。但是古代有这些东西么?或者,有什么别的替代品?
  庞昱还在苦苦思索,见旁边的展昭浑身一震,警醒道:“有人来了,大嫂,小侯爷,莫再站在这里说话,还是先到靳县县衙为好!”
  有人来了吗?庞昱好奇的屏息静听,只听万籁俱寂,并无一毫声音,不过这家伙一身武功,听音辨形功夫更是炉火纯青,想必断不会听错,再说天色已晚,四个人站在这里说话毕竟不是事儿,还是听展昭的先到县衙再说吧!
  靳县县衙在牟家集北面,离村约有十里地,饶是一行人已走出三里,剩下的七里也直够庞昱受的,本来两人也就罢了,展昭若是施展轻功,带着庞昱,十里地也不过三炷香的功夫,可是身边还有一个慧娘以及鸣儿,哪能走的那么快!足足花了一个时辰,太阳已经偏西,几人才走到靳县县衙。
  靳县是小县,县衙也不是很大。可惜李县令不在,县衙里面只有一个头发胡子都花白,干瘦干瘦仿佛风一吹就会倒的老师爷,不过精明能干,态度倒也恭敬,客气了几句,说李县令三天前外出查访一件案子至今未归,暂时不能与各位大人相见云云,倒是很爽快地收留了慧娘母子。安顿了两人,又谈了些靳县风俗人情和顽固的宗族势力之类,一盏茶功夫,老师爷恭恭敬敬的将展昭和庞昱送出衙门。
  庞昱看看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也该是时间回卞京城,不过有点不放心慧娘母子,转头问展昭:“为什么不把他们直接带回开封府?”
  展昭苦笑:“靳县归李大人管辖,此事自然也该归李大人处理,开封府若是越俎代庖,反为不美!”
  大宋的制度么?庞昱无奈的皱眉,和自己那个时代一样,麻烦事还真是多!其实自己完全可以拿出一个侯爷的特权来带走慧娘母子,谅他李县令也不能说什么,不过自己真要那样做的话这个展昭恐怕第一个不肯,也罢,反正慧娘母子已经到了县衙,宗族势力再怎么猖獗也不至于到县衙来抢人吧?!
  展昭似乎看出庞昱不悦,安慰道:“李大人是个好官,定会还她们母子一个公道。”
  也对吧。庞昱想想,觉得有理,转身要向卞京走去,谁知还没走出几步,身后便传来一阵急骤的马蹄声!
  李大人回来了吗?庞昱惊喜地回头,却见夕阳余晖中一匹高头大马奔驰而来,马背上一个一身红衣的衙役,那马跑得飞快,还没等庞昱看清马上坐的是谁,那衙役已到了两人面前,气喘吁吁的滚下马便是一礼:“展大人,庞侯爷!”
  咦,这不是开封府的张龙吗?庞昱诧异,这家伙不是护送尸体回开封府了吗?怎么会来这里?
  展昭一把将张龙拽起来:“张龙,出什么事了吗?!”
  张龙显然是远道而来,上气不接下气:“展大人,那尸体……那尸体……”
  “那尸体怎么啦?”庞昱不耐烦,“难道还会动了,自己走了不成?!”
  “张龙,你慢慢说。”展昭一只手搭在张龙肩上,安慰道。
  张龙好容易将气喘平,抬起头,神色却有些惊恐:“那尸体被送回开封府,包大人一眼就认出来了,死者正是大人门生,如今正任靳县县令的李步云李大人!!!”
  “什么?!!!”

  拜金教

  张龙带来的消息仿佛晴天霹雳,顿时将两个人轰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呆立原地。庞昱脸色发白,展昭也好不到哪儿去,不过他毕竟有经验,先一步反应过来,问道:“张龙,你说的可是真的?包大人……包大人可认定那具尸体就是李县令?”
  “绝对没错!”张龙十二万分的肯定,“包大人与李县令关系有如父子,死者虽面容扭曲,但仔细辨认尚可辨认出来,况且李县令身上有一个记号,他右脚第二个趾头是弯曲的,据说是有一次来开封府拜访包大人,不慎被后院的花盆砸断趾骨,未养好留下的。故包大人极为肯定那具尸体就是李县令!”
  事情复杂了。庞昱只觉浑身发毛,本来以为是一件普通的宗族势力逼害人命案,怎么就变成了谋害朝廷命官?据展昭的说法这李大人是个好官,他会去和一个寡妇偷情庞昱是打死也不相信,更何况那个师爷不是说他三天前就外出寻访案子了吗?
  案子!庞昱醒悟,那个李县令调查的是什么案子?!又调查到了多少线索?如果他掌握了什么重要的证据,那会不会引得犯罪分子狗急跳墙杀人灭口?二十一世纪的电视剧里不是常有警官或者侦探由于这种原因被杀吗?!
  如梦初醒,庞昱回身冲进县衙,一眼看到正伏案批改文书的老师爷,不管三七二十一扑上去,揪住他的脖领子:“李大人最近办的是哪桩案子,说!!!”
  老师爷吓的哆哆嗦嗦,语无伦次道:“听说……听说是……一起造假案。”
  造假案?庞昱松开揪住师爷的手。造什么假?难道是往食用酒精里面掺甲醇,往海产品里面掺甲醛,用人头发造酱油?不对大宋朝好像没这些东西,那么……等等,李县令手里的那枚金锭!他至死都握着的那枚金锭!
  难道?
  假币!!!
  靳县县令李步云一死,他生前所调查的案子和这起谋害朝廷命官案自然而然的划归开封府处理,展昭立即吩咐张龙快马加鞭将慧娘母子送回开封府严密保护,自己则和庞昱调出李大人生前调查的案卷。本来展昭打算在县衙粗略看看,只是天色已晚,加之庞昱看那案卷厚厚一摞,而且全是繁体字,料想自己也看不懂,倒不如赶快回开封府让包大人他们研究,过后自己再从展昭嘴里撬出点案情来,便催着展昭快走,展昭无奈,只好向师爷借了一匹马载着庞昱向卞京城赶去。
  饶是有马,两人赶到卞京的时候也早已天黑,城门已然紧闭,好在展昭有大内腰牌,庞昱再不济却也是个侯爷,虽然费点功夫,叩开城门还是没有问题的。来到开封府,庞府的马车却已在门前久候了。庞昱倒是很想留在开封府研究案情,但是看墨香一脸哀求的让自己回去,开封府除了展昭以外的衙役捕快又无一例外的是一双冷眼,却也不得不无奈告别展昭,在墨香的唠唠叨叨下上车打道回府。
  这一天晚上卞京城下了好大一场雨,城里城外被冲刷得干干净净,最是凉爽宜人,庞昱却辗转反侧,几乎一夜无眠,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庞昱胡乱扒了几口饭,匆匆向老爹请过安,连墨香都没有带就直奔开封府而去。
  开封府依然是开封府,两扇兽头大门也依然肃穆威严,然而此刻在大堂上却赫然放着一具黑漆棺材,两旁高吊着的惨败灵幔也为一向肃静的大堂平添了几分哀伤气氛。堂上却无人,庞昱试探性的走进去,却险些撞上迎面而来的公孙先生。
  “公孙先生!”庞昱认出来,忙一把揪住。
  “侯爷?!”公孙先生有些吃惊,“怎么今天……”
  “展昭呢?”庞昱没等他说完,问道。
  “展护卫刚刚出门去了,侯爷可进来坐坐?”公孙先生捋捋胡子,把庞昱往里面让:“刚好学生关于侯爷带回来的案子有一些发现……”
  “真的?什么?”庞昱一听案子有望就立刻把展昭抛到脑后去了,急着要听,便跟着公孙先生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听公孙先生分析案情。
  “学生和包大人仔细研究了昨日展护卫带回来的案卷,发现牟家集曾经不过是个小小村子,村内虽也由宗族势力把持,却还未到如今这样严苛地步。只因五年前村里几名年轻人出外游学经商归来,带回了一门新的宗教,牟家集才慢慢兴旺起来,终于发展成靳县第一大集,就是村里普通村民也大多吃穿不愁,更不用提那些在族中地位高的长老等人了。”
  致富奔小康么?庞昱想着:“那这是好事啊!”
  公孙先生长叹一声,道:“不错,一门宗教能使一集居民兴旺发达,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可是只因这门宗教太过怪异,非佛非道,又并非番胡信仰,才让人不放心哪!”
  怪异宗教?庞昱有些明白了:怕是邪教吧!这种东西从古到今就不稀奇,现代不是还有奥姆真理教和法轮功么?历史上类似这样的宗教绝对不缺,金庸老先生的明教,从中东一带传入的拜火教,方腊的太平教,反清复明的白莲教……不对,这里是大宋朝,白莲教应该还没有出现才对,那么,该是叫明教或者是拜火教了罢?
  “公孙先生,这宗教叫什么名字?”庞昱忍不住问道。
  公孙先生正了正色,严肃道:“此教信奉五行中之金,认为金为万物之本,百事之源,因此崇拜金,尤其是黄金,故名拜金教!”
  “哦……什么教?!!!”
  “拜金教!”
  公孙先生苦口婆心解释了半天,终于让怀疑自己耳朵有问题的庞小侯爷相信,自己并没有听错,这个由村中年轻人带回村子的宗教的确是叫拜金教,供奉的主神乃是财神。经过五年的发展,不仅牟家集这个千八口人的村子十有七八都加入了拜金教,还联合了其他几个卞京城周围有权有势的大型宗族,就连城内不少商贾也笃信此教。大宋的流通货币虽然主要是铜钱和白银,但因拜金教崇拜金,拜金教教众买进卖出时反而多用金锭付款,又加上大宋每年向辽国的纳贡一律用白银支付,国内白银很少,黄金虽贵于银,却反比白银普遍,而直接导致了如今金锭的流行,大有取代铜钱成为第一货币的趋势。
  还真是名副其实的拜金……庞昱满面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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