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杜文浩只有治活人的本事,没有驱鬼的法术,你还是请回吧,你需要去找人做场法事,而不是来找一个大夫。”
乔雨生见杜文浩下了逐客令,赶紧起身苦苦哀求道:“杜先生,您要多少钱,您开个价,我立刻找人给你送来,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杜文浩很厌烦:“我已经给你说了,我不是不救,而是不能救,你自己都说是被鬼抓伤踢伤,我又不会抓鬼,你说我怎么救你?”
乔雨生一脸苦相,道:“法事我做过了,但是道士说……,说……”
杜文浩见他吞吞吐吐的闪烁其词,皱眉道:“他到底说什么,快说啊!”
乔雨生一咬牙:“道士说了,他已经通灵问了纤纤,了解到纤纤死前曾到您的药铺买过保胎药,和你家夫人也见过面,或许你们有办法治她。”
杜文浩不解,道:“什么意思?我们能有什么办法?跟鬼通灵求她投胎去?”
乔雨生的脸涨得通红,干脆咕咚一声跪下:“先生,求你救我!”
杜文浩冷声道:“你起来说话,男子汉大丈夫,上跪天地下跪父母,怎么能为个做了鬼的女人就下跪?”
“先生,我不是为她,我是为我自己啊,她再这样缠着我,我迟早死定了,我们乔家就只有我这一个独苗儿,本想着让纤纤帮我续香火,可如今纤纤死了,乔家至今未添子嗣,所以,这一次请先生一定要帮在下这个忙。我要死了,乔家就绝后了……”
杜文浩道:“行了行了,你说吧,叫我怎么帮你?”
“道士说了,纤纤如今只是想找个地方住下,她是孤魂野鬼,因为责怨我袖手旁观没有救她,这才日日骚扰折磨我,如果你们肯收留她,让她有个去处,她就不会整日来烦我了……”
“什么?你让我帮你收留这个女鬼?我靠!”杜文浩简直哭笑不得,忍不住骂了一句。
就听咣当一声,雪霏儿推门进来,柳眉倒竖,杏眼圆瞪,厉声道:“自己作孽不得安宁,还要来害我哥和我嫂子,真是龌龊之极!”雪霏儿一向伶牙俐齿,这会儿更是嘴上不饶人了:“你自己一个大男人不能好好的保护自己的女人和腹中的孩子,如今人家逗留在你那里,不肯离去,你该想出一个法子来,让那孤魂野鬼平息了怨气,早些投胎去,怎么跑到别人家来想着下作的馊主意?哦,把鬼引到我们家来闹腾,让你们家过太平日子,你这是人想出来的主意吗?”
“姑娘,不是这样的,纤纤到你们这不会闹的……”
“胡扯!鬼到哪里还不都是鬼!看你长得是人模狗样的,怎么办的尽不是人事呢?”
雪霏儿这几句话骂得甚是痛快,也正是杜文浩想说了,不过面子上功夫还是要做到的,摆摆手:“霏儿,不得无礼!”
雪霏儿哼了一声,退到一边鄙夷地看了乔雨生一眼,没再说话。
乔雨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不敢抬头看杜文浩和雪霏儿,道:“我也不想这样,但是那道人说了,只有纤纤死前去过的最后一个地方才可以让纤纤停留下来,这才找到你们这里来了。”
雪霏儿轻蔑地笑了一声,张嘴又要讥讽,见杜文浩给自己使了一个眼色,这才没有说话。
杜文浩晒然一笑:“对不起,我想不我们不能帮你,毕竟我们这里也是一大家子的人,如果正如你所说,我把鬼容留在自己家中,你是安全了,我一家又怎么办?让她来抓我们踢我们吗?我是不愿意见到我的家人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的。当然,我始终不相信这世上有鬼,所以,你这伤只怕另有出处,你还是回去好生想想到底怎么回事,找到个解决办法的好。”
乔雨生彻底绝望了,他抬头看了看杜文浩,长叹一声,穿好衣服走出门去。
雪霏儿轻啐了一口,回头对杜文浩道:“哥,你真的不相信世间有鬼的吗?”
“当然是真的……”杜文浩沉吟片刻,“这乔雨生自然不是被鬼所害,可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身上遍体鳞伤,这我还真一时想不出来,回头我跟青黛姐商量一下,请她去打探打探,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算了,哥,理他这作甚,既然不是病,咱们也就管不着,由他去吧。好奇这做什么呢!”
“这不是好奇的问题,看他那样子又不像是在作假,还是弄个清楚的好。反正青黛姐武功很高,上次那案子她就独立探查,获得了突破性的发现,最终破获了这案件。”
“哦,我明白了,你想过破案的瘾?”
杜文浩笑了笑,他学的是法医,内心深处多少还是有些侦破情结的,这件案子很是蹊跷,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对他而言更是如此。
雪霏儿又道:“我刚才正要来跟你说,我听吴聪他们说,这姓乔的这两次来这说被鬼抓的事,还跟人说那鬼最后逗留的地方就是我们药铺,好些人都指指点点说那鬼会来咱们药铺呢。把这件事查清楚也好,免得人家背后乱说我们药铺闹鬼。”
“还有这事?”杜文浩道,“那的确更该查清楚这件事了。”
黄昏。
吃过晚饭后,杜文浩带着庞雨琴、林青黛三个人出去河边散步。
路上,杜文浩简单地说了这件奇怪的病案,没等杜文浩说出来,林青黛已经听出了杜文浩的好奇,她自己也对此充满了好奇,说道:“既然是这样,不妨我去探探虚实。”
庞雨琴:“我明白相公的意思,如果真是有鬼怪,那我们就请法师来阻止魔鬼作祟;若不是鬼,而是人在搞鬼,那就不客气,抓了送官;如果都不是,而是他在这胡说八道惹人嫌,那咱们也不能让他这样疯癫地在我们药铺装神弄鬼,要不然,传出去了以后谁还敢到一个收留孤魂野鬼的地方来看病啊?”
杜文浩笑了,道:“琴儿是越发地聪明了,不过我是不相信什么鬼怪的,只是琴儿后面的话才是我想的,既然他连来两天,听吴聪说,街坊邻居都在偷偷议论了,我想还是早点把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的好。”
林青黛:“行,那我今天晚上就去看看吧。”
庞雨琴有些担心地说道:“青黛姐,你一个人去我觉得不太合适。”
林青黛笑了,道:“不用担心我,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的,我去看看就回来,如果真是天亮都不见我回来,那就说明我被鬼抓走了,赶紧请法师来救我吧。”
“呸呸!真不吉利!”庞雨琴啐道,“坏的不灵好的灵!青黛姐你说些什么话啊!”
“呵呵!我收回好了。”
杜文浩又道:“晚上钱不收会来会诊蔺太医孙女尸注之症。这病症也是让人头痛的事情,我是一点思路都没有,希望钱不收能帮忙想想办法。”
第193章 少奶奶急症
深夜三更。
钱不收终于坐着马车来了,人显得很疲惫。
寒暄了几句,钱不收只说宫廷里好些人病了,忙着治病,抽空出来的,会诊完之后还得赶紧回宫,就怕有什么闪失,那可吃不了兜着走。涉及宫廷的事情,杜文浩也不好多问。
既然时间紧,也就顾不上寒暄了,这种病案很罕见,杜文浩将阎妙手、憨头、庞雨琴和雪霏儿叫来,让他们也长长见识。
钱不收给孩子诊察之后,捋着花白胡须,沉吟片刻,低声道:“师父,这孩子得的是痉病,这痉病应该是在娘胎里就患上的,现在虽然可以对症下方,但是,要想根治,还必须弄清楚染病的病因,从病因上想办法,这都相对好办,只是这另外的病……”
杜文浩沉声道:“孩子另外患的,是否就是《诸病源候论》里的尸注之症?”
钱不收吃了一惊:“没错!是尸注!异常罕见,然师父竟能精准诊之,老朽实在佩服!”
杜文浩也不好说明是蔺太医看的,这涉及到蔺太医的隐私,还是不说为好,苦笑道:“知道又有什么用,我也不会治。”
钱不收叹了口气:“是啊,尸注之病,证属绝症,无药可医的!”
雪霏儿看着这孩子满是皱纹的傻呆呆怪脸,禁不住打了个冷战,问道:“哥,这尸注之病,到底是什么病啊?”
杜文浩对钱不收道:“不收,你来给他们解释一下吧。”
“是!”钱不收躬身道,捋了捋胡须,“故老相传,每个人的身体里,都有三尸诸虫,隐居于人体之内,能与鬼神相通。绝大部分人的三尸虫一辈子都会安安静静跟随人到老,但是,如果人的阴气太重,遇到不干净的外邪,就会激发体内三尸虫,人就会生病,这种病叫尸病。患了尸病的人,症状就像这孩子,傻傻呆呆,周身疼痛却不知痛在何处,身体会出现各种奇怪变化,比如生长各种奇怪的肿块,身体痉挛强直佝偻,以及精神错乱。最后成为行尸。”
“行尸?”
“对!不知所答,不辨人语,有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活动,奔走如飞者,称为飞尸,掘地穴居,叫遁尸,另外还有沉尸、风尸。而这些患了尸病的人死后传染给别人的,这就叫尸注!腹中胎儿和小儿血气未具,精神未全,最容易被尸注。所以,简单地说,尸注之病,就是被患了尸病的人传染的尸病!”
杜文浩自然是不相信这种病因分析的,但是,他不知道这孩子到底得的是什么病,也不知如何辨证,自然只能听钱不收的。问到:“可有什么药方治这种病症?”
钱不收沉吟片刻,道:“古方倒是有一个,不过不是验方,效果差强人意。”
“说来听听!”
“这方名叫獭肝散,取水獭的肝脏一个,阴干,捣碎成散,配伍丹砂、雄黄、鬼臼、莽草各半两,蜈蚣两条、加巴豆四十粒。蜈蚣必须是赤足者,巴豆要去皮心膜不出油,碾碎。将前三味捣罗为末,与后三味和匀,炼蜜丸,圆月之夜子时服下。便可祛邪恢复正常。”
杜文浩听罢,知道这方子其实近乎于巫术了,而不是正规的用药,应当是古人对这种病的恐惧之心驱使下,想出来安慰剂。只怕没什么效果,不过,没用过也就不能确定是否真有效果,在目前想不到别的办法的情况下,只能用这个方子试试看了。
杜文浩道:“对于痉病呢?如何用方?”
钱不收道:“这痉病发于娘胎,最好能确定产妇曾患何病,才能根治,现在对症下方,就先清化湿热,解毒熄风。方用黄连解毒汤加味。”随即说了配方剂量。
杜文浩对憨头道:“方子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师祖。”
“那好,明日你就照这两个方子配药,先给孩子服用止痉的,月圆之夜再服用獭肝散。”
“好的。”
钱不收道:“师父认为老朽用药配方是否妥当?”
杜文浩沉吟片刻,说道:“痉病我同意你的判断和用方,产妇那边,我明日去查,至于尸注,你说的方子我不知道,你也说了这不是验方,所以先用着看看再说。总比束手无策的好。说实话,我并不太赞同孩子的病是尸注,但究竟是什么病,孩子还太小,我又给缺乏婴幼儿诊病的经验,所以,一时还说不上来。这几天我再好好观察一下孩子的情况再说吧。先按你的办法治着。”
说妥之后,钱不收返回了皇宫。
杜文浩他们一直坐在内宅客厅等待林青黛回来。
等了一会,隐隐听到内宅院门方向传来拍门声,庞雨琴喜道:“青黛姐回来了!”
杜文浩摇头道:“青黛姐回来不用拍门,她会直接进来的,可能是急症。”
果然,守内宅院门的老妈子急匆匆进来禀报,说睡在药铺前堂的傻胖来报,有人看急症。
急症是不能耽误的,杜文浩对庞雨琴等人说道:“你们在这等青黛姐,我出诊去。”
庞雨琴点点头,有些不安地叮嘱道:“相公来去要小心!”
“放心吧,有傻胖陪着呢,又是在京城,街上有禁军巡街的,没事。”
说罢,杜文浩急匆匆来到门口,傻胖道:“先生,蒲家仆从来报说,蒲家少奶奶病得很厉害,想请您出诊。”
先前还在说调查蒲家少奶奶,蒲家少奶奶现在就来求医,还真是巧到家了。
杜文浩带着傻胖来到前堂,来求医的是少奶奶屋里的那老妈子,上次也是她来求的医。在傻胖准备毛驴这工夫,杜文浩问:“你们少奶奶怎么了?”
老妈子哭丧着脸道:“少奶奶生下孩子后,老太太派人把孩子抱走了,那以后少奶奶就傻了,整天发呆,不吃不喝,嘴里只是念叨‘还我孩子’。我去禀告了老爷,老爷说不用管。去禀报老太太,老太太也不理。我只好去把我姐姐请来给看奶奶看看病。我姐姐是衙门的药婆,懂一些医术,来了之后,说要用人参干嚼,再用独参汤和粥服下就行。我便照着做了,想不到服下之后,少奶奶两眼翻白,出气多进气少了,我问我姐怎么回事,她也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少爷都急哭了,带着我急忙去报告老爷和老太太,想套车送少奶奶去瞧病,老爷却撂了一句话不准出去抛头露面,只能把大夫请来家瞧。所以少爷就叫我来请您出诊。先生赶紧去救救我们少奶奶吧。”
这时候,傻胖已经把毛驴准备好了,杜文浩飞身上驴,快驴扬鞭往蒲家奔驰而去。傻胖和那老妈子两人撒开腿跟着一路跑到了蒲家。
进门来到蒲岭他们的小宅院,老远便听见蒲岭的哭声。杜文浩心头一惊,难道已经来晚了,人已经死了吗?
老妈子更是脸色大变,三步并着两步跑进了房间:“少奶奶!少奶奶!”
杜文浩跟了进去,一眼看见少奶奶躺在床上,两眼翻白,舌头吐出半截,喉咙里嗬嗬作响。
蒲岭听到响动,回身看见是杜文浩,连身都没有起,便咕咚一声跪倒在地:“杜先生!救我娘子啊!求求你!”
杜文浩顾不上搀扶他,俯身抓住少奶奶苏喜芝的手腕诊脉,顿时吓了一跳,脉已经找不到了!
急忙一探脖颈,颈动脉十分微弱,还没死,这让杜文浩略微放心。看这少奶奶脸颊和嘴唇发绀,这是窒息的症状,忙伸手扯开她衣领,一手托住她后颈部,一手切按她额头,使她朝后仰面,保持呼吸道畅通。
但是,少奶奶窒息症状还是没有明显改善,杜文浩很奇怪,难道是肺部疾病引发内窒息吗?急忙问蒲岭少奶奶发病经过。蒲岭道:“我娘子先是干嚼了那药婆开的人参,然后又服了药婆开的独参汤和粥,就成这样了,呜呜呜……,赶紧救救她啊!”
杜文浩点点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