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说话不太方便。”
杜文浩理解,道:“那你这次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能否帮我给我的二叔捎个信,就给他说,我不要求他们来为了赎身,只求他们记得给我爹娘的坟上祭日的时候烧柱香和纸钱,柯尧就感激不尽了。”
这还是冷月第一次在人前自称是柯尧,但是杜文浩有些不解,莫非冷月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已经不在柯家宅院住了吗?
杜文浩:“那你告诉我你的二叔住在哪里,我好给你捎信。”
这一下反倒是冷月吃惊了,道:“您不知道我家在哪里的吗?那您从何得知我是柯家的人呢?”
杜文浩:“你说的是郊外深山的柯家宅院?”
“正是!”
“那是一个人去楼空的宅院,我们去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我们也是在山间采集野菜野草的时候发现的。”
柯尧甚是吃惊,都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瞪大了双眼望着杜文浩好像根本不相信他说的似的:“怎么可能?那我爷爷呢,我三叔,四叔,还有姑姑他们呢?”
杜文浩:“我也是见房间里一一俱全,而一个人都没有十分纳闷儿,这才让人去查,查了很长时间才查到了你。”
柯尧摇了摇头,道:“不可能的,那你看见我家后山的新坟了吗?”
杜文浩:“那是你做的?”
柯尧摇了摇头,道:“不是,不是我做的。我都不知道是谁做的,只是知道那里有我爹,我娘,我姐姐和弟弟的坟冢。”
杜文浩:“那你是从何得知的?”
柯尧伤心地说道:“是有一天,老鸨带着我去绸缎庄做衣裳,在绸缎庄里见到了从前我家的一个老妈子,她偷偷给我讲的。”
杜文浩觉得事情越发蹊跷了,便道:“那你能给我讲讲,你是怎么进了乐瑶院的吗?”
“让我二叔给卖进来的。”柯尧说这话的时候显得很平静。
“你二叔?”
“是,我的二叔。”
“你的二叔为什么要将你卖到这种地方?”杜文浩忿然。
“说来话长,那还是三个月前,有一天我和二叔的女儿柯苑上集市玩耍,不想,让蕃军的一个首领盯上了,但是他们知道我们柯家在雅州的势力,所以不敢轻举妄动,于是上门提亲,当时因为不知道我和柯苑是家中谁的孩子,只是记得是两个十五六的姑娘,当时正好是我爹当家主事,我爹存了一个私心,知道必须要将其中一个许给那个已经五十多岁的首领,于是就将我姐姐和柯苑带出去给那个首领看,我姐姐小的时候得过一场大病,一只眼睛瞎了,所以那首领当着全家的面选了柯苑。”
杜文浩有些明白了,道:“那你二叔是怎么知道的?”
“应该是柯苑告诉他的,就在柯苑出嫁的当天,我二叔背着全家,悄悄地在我的茶里下了药,将我卖到了乐瑶院,还嘱咐了老鸨,一个月内不允许将我放出门去,现在想一想,我二叔就有了想要灭我全家的念头了。”
杜文浩:“你的意思是,你的二叔将你全家给杀了?”
柯尧点了点头。
杜文浩:“但是我怎么听说,是你爹杀了你们全家,然后自杀了呢?”
冷月激动地说道:“不可能,怎么可能,我娘当时已经有了身孕,我爹和我娘感情一向甚好,虽然我知道他们找不到我,一定会很伤心,但是不至于作出这种事情来的。”
杜文浩:“可是,你们柯家一夜之间,怎么就人去楼空了呢?”
柯尧想了想,道:“未必是人去楼空了。”
杜文浩不解,道:“此话怎讲,我们去看了,确实是一个人都没有。”
柯尧:“大人,我柯家有个暗道,可以直接通向后山我们的一处别院,那个地方比柯家河的宅院更加隐秘,是当年我曾祖父修建的,是为了躲避战乱。”
杜文浩一听,头都大了,这钱多了也不好,生怕别人烧杀抢夺的,到处都盖着房子。可是柯尧的二叔也太笨了吧,竟然将自己的侄女就卖到本地的窑子,他就不担心会有人发现吗?
“杜大人您在想什么?”柯尧见杜文浩走神,便问道。
杜文浩咧嘴一笑,长叹一声:“想人这一辈子,到底做过多少的错事,世间若真有卖后悔药的,大概卖药的人早就比你柯家还要富裕了。”
柯尧笑了:“大人真会说笑,不过我看您好像有心事?”
“没有,以后不要喊我大人了,皇上已经免了我的官职,不日我将离开雅州,所以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你尽可以开口。”
柯尧愕然:“为什么?”
杜文浩摇了摇头:“没有为什么,正好我家人也乐得我带着他们去游山玩水,这个官倒是免得是时候,对了,不说我了,我就想,你二叔为何要将你卖到本地,这样他不是很容易就让人发现你的存在吗?”
柯尧:“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可是我想不通,大人,既然您现在是无官一身轻了,柯尧和你说话倒反而自在了。”
杜文浩知道是这个聪明的小姑娘安慰自己,便道:“也是,不过我想你不该在这种地方继续待下去了,你说你家有个暗道通向另外一个别院,不妨你带着我去看看,若是找到了他们,让他们为你赎身吧。”
柯尧想了想,点了点头。
杜文浩带着柯尧回到家中,把全家人叫到一起,包括钱不收和阎妙手,将自己被革职徒三年,并恩准赎刑的事情说了,一家人都吓出了一身冷汗。不过想想这样也好,无官一身轻。
杜文浩宽慰了他们几句,然后将柯尧的事情说了。
林青黛建议道:“还是明天进山了,现在上山很不安全。”
杜文浩点头答应了。决定让李浦送柯尧回去,为了避免老鸨得知杜文浩已经罢官不让柯尧第二天再出来,由李浦出面第二天再去接她。
正说着李浦,李浦就从外面急急忙忙进来了:“杜大人,发现了吐蕃奸细!”
杜文浩正在房间里收拾东西,阎妙手和钱不收也在。
杜文浩从一堆书籍中探出头来,见李浦跑进门来,笑着说道:“你该去找苏大人,怎么找到我了?”
李浦憨厚地笑了笑,道:“我知道您一定会这么说的,所以先去问了苏大人,苏大人让我来找您的。”
钱不收:“师傅,我看您还是去看看。”
杜文浩从书籍中找了下脚的地方走了出来,拍了拍手上的尘土,道:“什么奸细?”
李浦:“我们边走边说?”
“行!”杜文浩指了指门口,爽快地答道。
下了竹楼,王朝云和庞雨琴在门口说话,见到杜文浩和李浦,王朝云道:“说是抓到两个吐蕃的奸细?”
李浦:“是,二夫人,我和杜大人这就过去看看。”
庞雨琴:“这天看着又要变了,你们可要快去快回。”
两个人骑马来到军营,果然见院中树下捆着两个异装的男子,大热的天还穿着皮毛的褂子,头上顶着一个毡帽。
杜文浩走到树下,两个人像是认识杜文浩似的,嘴里叽里呱啦地不知说些什么,一旁一个拿着皮鞭的士兵大声呵斥道:“说人话!”
李浦小声在杜文浩耳边说道:“他们会说我们的话。”
其中一个稍胖一些的男子说道:“说什么,我们不都说过了吗?”
士兵听罢,扬鞭就给了男子一下,大概是穿的比较厚实,那男子眉眼眨也不眨,反倒鄙夷地瞄了他一眼,讥讽道:“就你这手劲还想打我们吐蕃的勇士?”
李浦一听恼了,将士兵的鞭子一把夺下,冷笑道:“不是我们打不疼你们,只怕是你们知道要挨打,这才将你们冬天的行头都穿上了,来人啦,将他们两个这身皮给我扒了,老子也是好长时间没有打人,手也痒痒了,看我今天能不能把你们给打疼了。”
几个士兵一拥而上,杜文浩本来想劝说,但是自己本来就很郁闷,这个时候也懒得管,找了一把椅子坐在树荫下,一个士兵给杜文浩端了一碗水来,杜文浩就便喝水便看李浦赤膊上阵怒打蕃军奸细。
果然,李浦这几鞭子下去,两个蕃军显然有些吃不消了,其中一个终于大声地惨叫起来。
杜文浩示意李浦坐下喝点水休息一下,自己则起身走到两个蕃军面前,问道:“说罢,你们想搞什么名堂?”
“我们是奉将军的命令,将尸体放在水的上游让腐烂的尸体随着水流冲到下游,这样人们喝了这些水就会得病。”
杜文浩立即想起前次王朝云她们发现河里有尸体的事情,不由吃了一惊:“你们尸体放了多久了?”
“上次刚放,就被人发现了,所以把尸体扛走了,又来探查准备要放的时候,就被抓了。”
“你们的将军还让你们做什么?”
“没有了。”
李浦拿着鞭子起身,那个说话的蕃军赶紧说道:“壮士饶命,是真的没有了。”
旁边一个士兵拿着一个用兽皮缝制成的一个小包走到杜文浩身边递给他,道:“这是从他们身上搜到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杜文浩接过小包打开一看,竟然是虫草!
第323章 打马扬鞭
杜文浩笑了,将小包递给李浦,道:“这是好东西,让人快马加鞭送回京城,可医治司马大人和皇上的病,然后我将食用的方法一并写上放在小包里,要赶紧去办这件事情。”
李浦指着那两个蕃军说道:“那这两个人怎么办?”
杜文浩则微笑着说道:“那就是你李浦将军的事情了。”
李浦不便在两个蕃军面前多说,让人现将两人押走,然后这才说道:“大人,末将真是舍不得您走。”
杜文浩不想再提此事,于是转移了话题,道:“对了,你将柯尧送回去的时候老鸨有没有说什么?”
李浦沉思片刻,左右看看无人,撩衣袍单膝跪倒,抱拳道:“杜大人,末将败军之将,穷困潦倒,今生本已无望东山再起,是您提携,才有今日。先生文公武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以少胜多击败吐蕃数万大军,却遭此惨景,末将等兄弟与先生出生入死,思前想后,颇为先生心寒,为先生所抱不平。想着这仕途真的没有可以依恋,十几个出生入死的兄弟商量着,还在跟着先生自由自在的舒服,所以愿意誓死追随先生左右,鞍前马后,请先生收留!”
杜文浩愣了一下,伸手要搀扶李浦:“李将军大好前程,何必跟随我这庸医游医四海呢?”
“这是我等的荣幸!我等不是那花圃里长大的禁不得风雨的花花草草,请容我等追随大人左右!”
杜文浩到底有些感动,虽然和李浦想出的时间不长,但是两个人一直算的上是英雄惜英雄,如今真要舍下这个好搭档自己一个人走,说实在的,还确实有些舍不得。
杜文浩有力地拍了拍李浦的肩膀,道:“多谢!我今已免职,再不要叫大人了,就叫我名字好了。”
“不敢!”李浦呵呵地笑了两声,抱拳道:“先生是我等龙头大哥,就叫杜大哥吧。”
杜文浩哈哈大笑:“好啊!龙头大哥,哈哈哈……!”
……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李浦就将柯尧从乐瑶院接了出来,杜文浩他们在山下等着,所以李浦骑着快马带着柯尧去山下和杜文浩他们汇合。
看来柯尧一夜没有睡好,神情甚是憔悴。
杜文浩和林青黛带了二十几个随从还有猴子见李浦和柯尧来了,一行人开始进山了。
走了大概一个时辰,来到一个分岔口。柯尧对杜文浩说道:“大人,从左边的小路过去有一条捷径。”
大家听了柯尧的话,果然走了不多时,就看见了一条河,不远处已经可以看见那座柯家桥了。
杜文浩见柯尧的神色黯然,脚步也逐渐慢了下来,杜文浩说道:“是不是有些不想进去了?”
柯尧点了点头。
杜文浩:“总是要面对的,不管将要面临的是什么,记住,你还有我们大家呢。”
柯尧感激地看了看杜文浩,没有说话。
一行人过了桥,来到大门前,只见柯尧走到门边的一个石狮子旁,将手伸进石狮子的嘴里,大门缓缓地打开了。
进了大门,大门又自动地关上了。
柯尧环顾四周,确实并无发现一人,然后对杜文浩说道:“大人,是直接去山后的别院吗?”
杜文浩:“这个你来定,我们跟着你便是。”
柯尧轻车熟路地走过一处长廊,穿过拱门,越过一条小溪,来到一个院子前,门虚掩着,柯尧说道:“这是我爹娘住的地方,我想进去看看。”
杜文浩也不说话,跟着柯尧进了门,只见门里是较为高大的白墙,粉刷得很干净,门上有“花居雅舍”四个字,显然是过去遗留下来的旧物。和院中别的东西看着有些不太相称,杜文浩想,花居雅舍这几个字很好听,房屋里两进,第一进挂了一个匾额“新月小阁”,第二进则挂了一个匾额“翟墨”,字都写得不错,很有大家风范的气度。
“左边是我娘午间小憩的地方,右边则是我爹的书房,中间则是他们休息的地方。”
林青黛不禁说道:“好一个雅致的地方,一看就知道你爹是一个儒雅的人。”
柯尧微微一笑,走到中间的一处房间,将门推开,只见房间内早已是尘土遍地,柯尧嘴角剧烈地抽动了几下,回头看了杜文浩一眼,杜文浩会意,停住脚步,等柯尧进去,然后将门给她关上了,房间了很快传来了一阵低泣。
杜文浩示意大家到一边去等,自己和林青黛也坐在院中一棵桂花树下乘凉。
“文浩,我见着柯尧这孩子真是可怜极了。”林青黛轻叹一声,小声低语道。
杜文浩逗趣道:“这么可怜,那我将她赎身出来,跟着我们一起走好了。”
林青黛却当了真,兴奋地说道:“真的,好啊,她那么聪明漂亮,而且还知书识礼,若是有意收她做你的五房也好啊。”
杜文浩乐了,轻轻地林青黛的手上打了一下,道:“你还当真的啊,你就不吃醋?”
林青黛小声说道:“我给你说啊,你看琴儿贤惠,菲儿活泼,怜儿可人,你就是少个象柯尧这样聪明的女子在身边。”
“好了,不要往下说了,我知道你给我挖坑呢,我还不知道你,哼,你就已经很聪明了。”
林青黛咯咯地偷笑,正要说话,门打开了,柯尧走了出来,眼睛和小鼻子都红红的,看来是伤心地哭了一场。
“不好意思,杜大人耽误大家的时间了,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杜文浩小声劝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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