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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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医- 第2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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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文浩道:“大师,深夜打扰,实在抱歉。”

“杜施主言重了,有事但说无妨。”

杜文浩把那张拓写下来的糯米纸递了过去:“这些字着实古怪,我不知道是什么字,大师见多识广,是否认得?”

老方丈接过,仔细看了一遍,微笑道:“呵呵,这是梵文。”

“啊?梵文?写的什么,大师认得吗?”

老方丈摇头道:“老衲也不认得梵文,不过,若是别的梵文,老衲只有干瞪眼,这些梵文老衲却是认得的。”

杜文浩有些听不懂了,疑惑地望着老方丈。

老方丈微笑示意让他在旁边蒲团上坐下等着,走到禅房一侧的书架上,垫脚从最顶的架子上取下一个书匣,用袖子小心翼翼擦了擦,捧着走了回来,盘膝而坐,打开书匣,取出最上面一本,翻开看了看,指着其中一行,递给了杜文浩:“杜施主请看。”

杜文浩疑惑地接了过来,看了看刚才老方丈所指的位置,咦了一声:“这……,这些字跟我那糯米纸上的字好像挺像的哟。”

“嗯,施主再逐一对比瞧瞧。”

杜文浩将自己的糯米纸拿过来,蒙在那行字上,字形走向完全相同,只不过那册书上的字是刻板印刷的,而自己糯米纸上的字则是手写的。原件上也是手写的。

杜文浩翻过书的封面,上面也是梵文,还是看不懂,疑惑地瞧向老方丈:“这书是……?”

“这本书是梵文的佛家经典《无量寿经》。老衲以前曾经参加一次法会,结识了一位天竺来的法师,他赠送了老衲这一套梵文佛家经典,老衲不识梵文,但这书来佛教圣地,又是佛经原文,手抚经卷,心情便能宁静很多。所以每当老衲不能静心修佛之时,便会取出逐一翻看,逐字逐句细细查看,虽然看不懂,但用这种方法可以让自己的思想与佛祖沟通,每看完一遍,心情就会平静下来。时日久了,对这些梵文也就看得眼熟了。”

杜文浩惊讶万分:“您的意思是说,我拓写的这行字,是佛经《无量寿经》的梵文经文?”

“是的。”老方丈拈着白胡子微笑道。

杜文浩又问了一句:“你确定,这不是医书?”

“呵呵,这字与《无量寿经》梵文一摸一样,施主你说,这是医书还是经书?”

其实杜文浩也知道自己这个问题问得很傻,他干笑两声,将那糯米纸揉成一团,告辞出来,怒气冲冲回到自己的禅房。

他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从怀里将那张羊皮掏出来,连着那糯米纸狠狠摔在了地上:“妈的,竟然敢消遣老子!靠!”

他狠狠在羊皮上踩了几脚,走到桌前,端起一杯凉茶一饮而尽。

喝了一杯凉茶,他心头怒火稍稍平息,苏诚这人太奸诈了,为了让自己释放他的家人,竟然用这写在羊皮上的普普通通的经书骗自己说是上古医书,欺负自己不懂梵文,利用自己的好奇来换取了家人的自由。自己竟然被他给耍了。

对这种玩心眼的人,杜文浩最是痛恨,本来,苏诚是列为杜文浩解救范围的人,这件事让他有一种冲动,想告诉林青黛不要救他了,可惜,林青黛已经离开了。没办法通知她。

杜文浩坐在凳子上,盯着地上那卷羊皮,忽然感觉什么地方不对,却又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起身倒了一杯茶,慢慢品着,心里思索。

为什么当时自己说了不要这什么宝贝,苏诚却很紧张地抓住自己,非要自己留下这羊皮卷呢?当时自己已经答应了释放他的家人,他顺势答应把东西交给家人,不就天衣无缝了吗?难道是担心自己在故作姿态?

杜文浩走到羊皮卷前蹲下身,将羊皮捡了起来,脑袋里继续思索着,这羊皮卷是苏诚在下峨眉山的时候隐藏在报国寺的塔林里的,如果仅仅只是一张记着普通的经文的羊皮,他又何必这么费力地把它隐藏在这么隐蔽的地方呢?

那时候,他加入白衣社的事情还没有败露,更不知道自己这个御医来到嘉州,还救了他的性命,也不可能知道汤中怀会叛变,把他们供述出来而被缉捕。所以,也就不可能事先设下这个骗局,到时候用一张根本没用的羊皮卷来换取家人的平安。

这样说来,这张羊皮应该是个宝贝,至少在苏诚的眼里是这样的。具有值得他用来交换家人性命的价值。

这价值到底是什么?

第346章 暗藏乾坤

杜文浩细细回想当时的经过,猛然回忆起当时苏诚说到了白衣社,似乎有话还没说完,而自己却因此岔开了话题。而另一个在场的人叶钊,说到这件事也是吞吞吐吐的。难道这里面真有什么奥秘不成?

杜文浩很想再提讯一下这几个人,但叶钊和苏诚两人都在营救之列,而林青黛已经走了几个时辰了,不知道林青黛是否已经将他们营救释放,也没地方找去。

不管是什么宝贝,总之与白衣社有瓜葛,就不是什么好事,杜文浩把羊皮垫了垫,心里思索着该怎么处理这个大麻烦。

突然,灯光下,他发现那羊皮卷刚才被自己乱踩了几脚之后,丝线绷开了,边缘竟然裂开了一道窄窄的小缝,露出了里面白色的东西!

……

宋朝与吐蕃的边境上。

一辆大车停在官道路边,天还没有亮,四周漆黑一片。

叶钊是第一个醒来的,他挣扎着爬起来,茫然四顾,借着微光,能隐约看见身边还躺着好几个人,也在开始蠕动身体,似乎就要醒来了。

这时,有声音传来,是个女人:“你们醒了?先别乱动,躺一会,等完全清醒之后再说。”

叶钊动了动手,发现手上的铁链不见了,不禁一阵惊喜,随即又发现脖子上的枷锁也不见了。禁不住大喜过望,高兴地啊的叫了一声。

这时候,苏诚等人也醒了。都惊讶地发现身上的铁链和枷锁都没有了,惊喜交加低声说着,这才知道有人救了他们。

叶钊很快恢复了清醒,回想先前的事,记得他们被押解到一个小镇客栈停下准备住宿,押解的捕快端来水让他们喝,喝完水过了一会,便迷迷糊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这里。

他伸手摸了摸四处,发现是车棚,低声对外面道:“姑娘!姑娘!请问是你救了我们吗?”

车棚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不要多问,你们下车来吧。”

床上众人听了,都慢慢下了车,环顾四周,只见天还没亮,黑漆漆的,但能隐隐看见旁人身影和远处高山的剪影。一个黑衣人站在数步之外,负手而立。

叶钊拱手道:“多谢恩人相救,不敢请问恩人尊姓大名,我等铭刻于心。”

那女子却不回答这问题,指了指远处的黑黝黝山峦:“翻过这座山,就是吐蕃地界了。大车上有一包银两和两包衣服,另有些兵刃给你们防身。等一会你们换了衣服,马上走吧。官兵发觉你们脱逃,会很快开展搜捕的。告辞!”

说罢,女子转身要走,一个白衣社首领急声道:“恩人请留步!恩人可是……,可是五味堂林掌柜?”

那女子身子一震,慢慢转身:“你说什么?”

那首领抢上前几步:“果真是林掌柜,我听出你的声音了。小的名叫许繁,当时鄙社静慈大师曾在贵店医治绝症,是杜御医杜大人治的,当时他是贵店坐堂大夫。小的当时随恩师在贵店住过一段时间。后来董达县发生疠疫,小的曾率白衣社教众前来帮忙,所以认得林掌柜你的声音。”

那女子正是林青黛。

林青黛本不想暴露身份,以免给杜文浩惹来祸事,想不到却被人听出了声音。

叶钊立即明白了,又惊又喜,抱拳道:“原来是御医大人救了我等性命!”

另一个首领也喜道:“是啊,我就说了嘛,御医大人曾经救过咱们静慈大师的性命,是我白衣社的恩人,这次白衣社落难,他老人家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怎么样,说对了吧!嘿嘿”

另一人急声道:“说话轻声点!咱们不能给杜恩人惹麻烦!”

“对对!”其余人也都纷纷点头,压低了声音说道。

沈氏喜极而泣,拉着幼儿的手,咕咚跪倒磕头,泣声道:“夫人,请转告御医恩公,妾身无以回报,只待来生结草衔环,以报大恩。”

说罢,拉着儿子咚咚连连磕头。

林青黛一言不发,上前将她搀扶了起来。此刻她心乱如麻,这突然的变故,让她一时不知怎么办。

她一路跟踪来到那小镇,暗地里用麻服散麻投入饮水和食物中,麻倒了吴知州和押解官兵等所有的人,包括所有囚犯,然后将要解救的九个白衣社首领打开锁链,装上苏诚的那辆大马车,又劫走一包银两,拿了客栈里的一些旧衣服,赶着马车连夜来到边境。

她现在很是后悔刚才应该一走了之,却又怕他们不知道方向乱走,落入追兵手里,所以冒险指点了他们去向,没想到却被人听出来了。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叶钊老于世故,猜到了林青黛的想法,抱拳躬身道:“杜夫人,请您和御医大人放心,救命之恩永世难忘,但我等外对绝对不会吐露半字,包括社里的其他人,也绝不提半字。若有违反,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其余人也顿时明白,跟着指天发下毒誓,绝不泄露这件事。

苏诚在别人搀扶下站着,欠身施礼:“杜夫人,苏某这条性命,两度承蒙御医大人施救,恩同再造,永世不忘。我九人中若有一人泄露了恩公救人之事,苏某定当自刎以谢恩人!”

沈氏也泣声道:“请夫人放心,这些都是我白衣社的真汉子,死都不怕的,绝不会泄露半句恩公的事情。若有一人泄露出去,妾身也立即带着孩子一起自缢谢罪。”

大家也都知道这件事关系重大,杜文浩肯舍却身家性命相救,尤其是曾经救过白衣社领袖静慈师太,是整个白衣社的大恩人,这些人都是白衣社的死党,感激之余,也跟着发下重誓,如果其中一人泄露这件事,其余人等一起自刎谢罪。

这誓言其实也就是把这九人连在了一起。

事到如今,林青黛也别无选择,勉强一笑,说道:“好,我信你们。其实你们都是白衣社的硬骨头,在酷刑之下都没有招供,我家相公敬佩你们,所以才让我前来相救。你们这样的人说的话,我相信。好了,你们走吧,再有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苏诚道:“夫人,请转告杜恩公,苏某欺骗了他,让他去取的那张羊皮卷轴上记载的,不是上古医书,而是……,是鄙社的圣物……”

众人都发出一声惊呼,沈氏问道:“苏公子,你把圣卷给了杜恩公了?”

“是,当时从峨眉山下来,我被叶大哥无意踢伤,伤势很重,天旋地转的,担心随时昏倒,圣卷因此丢失,所以路过报国寺塔林时,将圣卷藏在了塔林里。后来被抓之后,正好杜恩人在监狱巡视,我谎称是我苏家传家之宝的一张上古医方,并告诉了杜恩人圣卷隐藏的地方。恩人救过静慈大师的性命,圣卷在他手里,会很安全的。”

众人一起点头。叶钊也欣慰道:“是啊,真可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圣卷有了好的归宿,意味着天不灭咱们白衣社。咱们白衣社终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众人都是心情激荡,连声称是。

林青黛自然不知道这件事,听他们说的郑重,有些好奇问道:“你们给我相公的圣卷是什么?”

许繁道:“这圣卷,是我白衣社始祖慧远大师用圣水亲笔手书的。是白衣社的至宝。”

事关杜文浩,林青黛必须问个清楚了:“慧远大师又是谁?”

苏诚接过话道:“慧远大师是我净土宗的初祖。是东晋的一位高僧,他率同一百二十三人在庐山结社念佛,礼崇阿弥陀佛,只要潜心向佛者,无论是否出家为僧,只要口念阿弥陀佛名号,死后便可往生净土。初祖结社之时,他们凿池东林寺,植以白莲。初祖还亲笔手书《无量寿经》于羊皮卷轴之上,流传至今。就是这张圣卷了。”

林青黛这才明白,原来这是白衣社的祖师手写,难怪被誉为白衣社的圣物。

苏诚说得急了,有些累,喘了几口粗气,这才续道:“圣卷传到现在,为静慈大师掌管。在白衣社此番落难之前,朝廷教众透露了消息出来,静慈大师自知难以幸免,思索再三,将圣卷交给付长友大哥保管。但付大哥已经决意追随静慈大师,所以将圣卷教给自己的夫人沈氏,让他们带圣卷去找汤中怀汤大哥。得知汤大哥已经带人前往嘉州准备逃入吐蕃躲避。沈氏带着父亲和孩子一路寻来,来到嘉州找到了我。我和团练使叶大人护送他们上峨眉山找隐蔽在山上的汤大哥……”

林青黛实在忍不住了,冷笑道:“你们还不知道吧?你们被抓,都是这汤中怀供述出来的!还有另外三个,我相公因此没让我救他们四人!”

啊?所有人都惊呆了。

叶钊恨恨道:“难怪!在峨眉山顶他魂不守舍的,死活不肯接受圣卷,担负保管之职。肯定是怕一旦被抓住搜出圣卷,会被当做首领治罪!”

沈氏的儿子奶声奶气道:“苏叔叔要保管圣卷,你还踢他呢!”

苏诚道:“林儿,你叶伯伯是为了把这个风险让他自己承担,我不让,他急了,想踢掉我手里的圣卷抢过去,山坡太滑,这才踢中了我的肚子,他是为了我好。”

叶钊语带惭愧:“我没想到那一脚那么重,要不然,绝不会让大家分开下山的。”

林青黛可没时间听他们说这些,插话道:“既然如此,这圣卷我从相公那取了来,还给你们吧。你们教中圣物,放在我相公那也不合适。”

苏诚道:“也好,不过……,我等马上要逃亡吐蕃,这圣物,能否烦请杜恩公再代为保管一些时日,我等找到栖身之所后,便会派人来取。”

林青黛很不愿意把这个大麻烦留在身边,可是对方说的也有道理,故此沉吟不决。

叶钊道:“咱们逃到吐蕃,短时间恐怕回不来,而御医大人他们总不能停在一个地方等我们。还是以后再找人前去取回的好。只是,这又要给恩公增加麻烦,甚至可能是危险,我等实在过意不去……”

林青黛道:“要不,我让相公还是把你们那圣卷隐藏在报国寺的塔林原处,到时候你们自己去取?”

苏诚道:“这不好,塔林经常有人去祭奠,实在不是隐藏东西的好地方,细心的人会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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