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浩微笑着迎上前去,正要施礼,向皇后一把将杜文浩双手扶住,道:“如今我们一下就来了十几个人住在你这里,来麻烦先生,打扰先生,也不知道何时才能离开,该是我们这些来麻烦先生的人给先生施礼才是。”说着盈盈一礼。
杜文浩忙虚空搀扶,低声道:“这哪里使得!折杀微臣了。”
朱德妃上前来,又是激动又是高兴,一时不知该如何表达只是望着杜文浩,杜文浩上前,道:“姐姐这么长时间不见,还和从前一样,还是那般的精神不减啊,只是一路上又是劳累又是惊吓的,难为姐姐你们了。”
朱德妃听杜文浩说了这么一番体贴的话,更是感动的一塌糊涂,一头扑在杜文浩的怀里呜咽起来。
杜文浩有些尴尬,瞧了瞧旁边似笑非笑的王润雪,见她并无生气的样子,这才稍安,低声安慰道:“好了,我的好姐姐,都已经到家了,虽说是贫寒了一些,还总归不用再继续奔波下去,好歹也有个栖身的地方,还该是高兴,怎么还哭了起来,是不是觉得这个地方扁窄许多,十分委屈啊?”
朱德妃破涕而笑,粉拳轻轻击打在杜文浩的胸上,嗔怪道:“讨厌,这个时候还取笑人家。”
林婕妤上前,微微欠身道福:“杜先生别来无恙,看着却是越发精神了。”
大公主在一旁默默瞧着杜文浩,看着昔日这个和自己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不由还是心跳不止,不敢直视这个长得越发俊气的男人,便把脸侧过去望着林婕妤,道:“谁说不是呢,这个秀山郡还真是一个养人的好地方,山美、水美,犹如世外桃源一般。”
杜文浩看了一眼大公主,见她赶紧低下头去,脸微微地红了,便知道她还是害羞,心中一荡,也不敢看她,让众人回大厅里说话。
落座后,向皇后道:“难得先生还记得我们,我们还以为这种逃亡的日子遥遥无期呢,直到遇到李浦,他告诉我们你来了这里,又派人送我们,这才一路赶来,上苍有眼,让我们这些孤儿寡母的找到了你,这么多人一来,不知道还要给先生增添多少的麻烦。”
杜文浩有些奇怪,向来高傲的向皇后,怎么变得彬彬有礼的了,或许是这日子改变的。
王润雪道:“皇太后您就别客气了,相公说的对,既然来了,就是一家人了,还客气什么呢?”
向皇后叹道:“国破如此,哪里还有什么皇太后可言,唉!”
喻鸽儿忙岔开话题,道:“方才还和二夫人商量呢,我们出来的时候多少也带了一些细软,路上除了吃喝,也没有用多少,后来遇到李将军让他的手下将我们护送过来,所以东西也没有被抢或是遗失,如今一大家子过来了,日后少不了花钱的地方,这些还是我们自己得出的,就交给二夫人吧。”说完,看了看身边的贴身侍女,那侍女赶紧出去叫两个随身侍从抬出一口大箱来。
王润雪忙道:“不用了,这无论如何我们是不能要的,如今家里还有些底子,皇太后和诸位娘娘能大驾光临寒舍,已经是蓬荜生辉了,哪里有让皇太后和几位娘娘掏钱的道理?”
杜文浩道:“雪儿说的是,我们还有一些店铺、药铺和一些田地,收入还不错的。别说皇太后和诸位娘娘了,就算养一支军队,也是开支得了的,这些钱还是留些几位娘娘吧。”
向皇后叹了口气,道:“你们收下钱,我们才住得安心,以后就依靠你了,我们没有将先生当外人,若是先生这样的客气,那我们还是走吧。”
林婕妤道:“先生还是收下吧,要不皇太后真的会说到做到的。”
杜文浩道:“要不先存放在皇太后您那里,以后若是需要,我再让雪儿问您要就是。”
向皇后不笑了,沉下脸来,道:“先生是真想收留我们这些孤儿寡母呢,还是面子上过不去,让我们过来住几天,然后等着我们自己不好意思悄悄地走掉?”
杜文浩正要解释,长公主道:“我相信先生是真心收留我们,皇嫂本来是犹豫着要不要过来叨扰先生一家,还是我们几个劝说着过来的,如今您这样的客气,我们哪里还有脸继续待下去。”
杜文浩无奈,只得说道:“好吧,好吧,再说好像就是我虚情假意了,雪儿,叫人抬下去吧。”
王润雪点了点头,起身出门去了。
向皇后这才高兴了,道:“我也知道这一次喻鸽儿贸然带着刘将军他们闯进知县衙门,差点给先生闯祸了,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从今往后,就不要娘娘皇太后之类的叫了,让山庄的下人和丫鬟听见了,小心生出事端来。”
杜文浩道:“规矩礼数还是要有的,怎么能随便称呼呢?”
向皇后道:“先生听我说,如今我们出了大宋,出了宫,就是平常的老百姓了,没有什么尊卑长幼,我们五个人以后要长此以往地住在这里,总是客人身份那是不妥的,德妃还好,她和你原本就已经拜了姐弟,只是我们四个,我想还是依照年纪大小叫姐姐妹妹便是,喊先生也不能这么喊了,应该和雪儿她们一样喊老爷。”
喻鸽儿道:“我看可以。”
杜文浩连忙说道:“什么可以啊,万万使不得,我同意你们五个相互按照年龄大小各自称呼,但是叫我老爷,那如何使得。”
朱德妃笑着说道:“那有什么使不得的?我们五个的孩子,还要喊你叔叔呢,当然我的孩子不能喊你叔叔,要喊你舅舅。”说着招呼一旁一个三四岁的女孩儿过来。
杜文浩已经知道,那连续的两场大地震,所有皇室男丁都死光了,只剩女儿家命大,德妃也一样,几个皇子都死于大地震,只剩这个小公主,也不多说,唯恐朱德妃难过,于是便主动起身走到那女孩儿的面前蹲下身来,和蔼地说道:“来,让舅舅抱抱。”
女孩儿乖乖地伸出双臂,轻声地喊了一声舅舅,杜文浩便将女孩子抱到自己的怀里。
林婕妤道:“孩子们,都过来,给你们的叔叔行礼,从今往后,杜先生就是你们的亲叔叔了,知道吗?”
从一旁走出五六个小女孩,走到杜文浩的面前,盈盈施礼,齐声喊道:“叔叔。”
这些都是公主,与杜文浩是君臣身份,虽然刚才说了不按君臣,但杜文浩还是不敢托大,急忙拱手作揖,一拱到地还礼。心中感慨万千,一旁的人不禁热泪潸下。
三天后。
杜文浩的云帆山庄来了一位客人,杜文浩算准了他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他便出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和杜文浩过不去的白衣社的教主,付戈东。
两年不见,这个小孩子长高了不少,不过还是一张孩子的面孔,杜文浩听门房的人说一群穿着白衣的人站在门口说是要见自己,而且为首的还是个背着一捆荆条的少年,杜文浩便知道,络腮胡子已经澄清了事实,付戈东是负荆请罪来了。
杜文浩带着明森走到大门口,果真见十几个人跪在门前,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杜文浩想,如今风声这么紧,他们还敢进城来,不过也只有等到天黑了才敢上门。
“先生,戈东有罪,请先生一定要好好惩罚戈东,否则戈东一定不会安心的。”付戈东拱手对着杜文浩愧疚地说道。
杜文浩微笑着上前,将付戈东搀扶起来,道:“不知者不怪,快快褪下身上的东西进屋说话。”
付戈东听了杜文浩这话,更是惭愧了,低着头,道:“先生若是不用我背上的荆条鞭打我,便让我的手下替您鞭打,直至你说停下为止。”说完,就见付戈东左右跪着的人起身将荆条卸下,一人拿了一把,付戈东则褪去上衣俯身低头。
杜文浩正要上前阻止,那络腮胡子出来拉住杜文浩,道:“先生若是这样轻易地饶了我们,我们教主以后就不能继续在白衣社待下去了,你还是让兄弟们鞭打二十,这样我们教主以后也能服众,毕竟是他做错了事情,这种恩将仇报的事情,在我们白衣社是要重罚的。”
只见那两个人毫不留情地用荆条在付戈东的身上抽打着,很快,付戈东的身上就是血迹斑斑。
“好了,好了,不要再打了!”杜文浩实在看不下去了,冲上前去夺下两人手上的荆条,摔在地上。
付戈东重新跪下,道:“先生仁慈,这般的对我,岂料,戈东不是人,这样对先生,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您的家人,戈东该死!”
杜文浩轻叹一声,道:“好了,我都说了,你不知道我如何怪责与你?赶紧起来,到房间里,我给你上个药。”
付戈东道:“如今风声很紧,戈东不敢连累先生,既然先生已经原谅了戈东,那戈东就告辞了,等过一段时间再来看望先生。”
杜文浩也不挽留,道:“那好吧,你们出来一趟也实在危险,我也不敢留你们,还是等过了这一段时间再说也不迟。”
付戈东起身,拱手说道:“先生,大夫人的身子可恢复好了?”
杜文浩笑着说道:“好了,本来想给她吃你们的解药,谁想我带着解药回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大好了,于是那解药如今还放在那里的。”
付戈东惊讶道:“是先生医治好了大夫人的病?”
杜文浩笑着点了点头。
络腮胡子道:“先生到底名不虚传,到如今我们白衣社下的毒还没有一个人可以医治好,先生是如何下药的?”
杜文浩笑而不答。
明森道:“先生是个大夫,自然有看病的本事,至于怎么治好大夫人的病的,还是不要说了,你们还是赶紧回去吧,不然天亮了就不好办了。”
付戈东道:“也好,那戈东就此辞别先生了,望先生保重。”说完,再给杜文浩躬身施礼,这才带着一群人等迅速消失在了夜色里。
明森道:“老爷,你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放过了他们?”
杜文浩笑着说道:“那你认为还要怎样呢?”
明森道:“小的哪里有什么想法,只是觉得老爷心底太好了。”
杜文浩笑了,拍了拍明森的肩膀,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吧。你说呢?”
明森笑着不说话。
两个人进了院子,杜文浩停下脚步,道:“最近家里事情突然多了很多,石头不在,你忙得过来吗?”
明森道:“老爷放心,二夫人那么能干,小的不过是打个下手帮帮忙而已。”
杜文浩点了点头,道:“最近我也知道你外面也有事情,不用总呆在家里,也可以去忙你自己的事情。”
明森犹豫了一下,道:“老爷仿佛什么都知道,可为什么又什么都不问小的呢?”
杜文浩道:“我说过,我不会问的,除非你和石头主动过来告诉我。”
明森道:“小的……小的,那还是等石管家回来让他告诉你吧。”
杜文浩笑了,道:“也是,你去忙你的吧,只是要注意安全。”
明森感激地点了点头,躬身退下了。
五天后。
这一日,杜文浩一早带着林清黛和慕容玉兰和往常一样去五味堂,整个上午都忙着楼上楼下的给人看病,慕容玉兰一直坚持给张老三用银针然后再服用杜文浩开的方子,一周过后,已经大好,准备出院了。
就在杜文浩忙着给张老三和他老婆小孩叮嘱回家事项的时候,憨头上楼来说,有人找杜文浩。
第539章 不得已的手术
杜文浩下了楼,见门外一个陌生人看穿着打扮,不像是一般人,只见那人仿佛有些焦急,在门外来回地踱步。
杜文浩走到那人跟前,那人还在不停来回地走,杜文浩便道:“是你找我吗?”
那人这才发现面前站了一个人,赶紧停下,先是一愣,继而拱手说道:“您就是杜云帆,杜先生?”
杜文浩点头说是。
那人看了看五味堂内人头攒动,到处是人,便低声说道:“请先生借一步说话。”
杜文浩道:“那我们就去五味堂后院说话吧。”说完带着那人进了后院。
到了后院,那人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双手递给杜文浩,道:“先生,在下是古大人所派,这是古大人给先生的一封书信,让在下亲手交给先生手上。”
杜文浩一边拆信一边问道:“哪个古大人?”
那人低声说道:“户部尚书古大人。”
杜文浩哦了一声,展开了信一看,眉头即刻皱到一起,看完后,那人低声道:“先生若是看完了,依照古大人的吩咐,这封信必须要即刻销毁。”
杜文浩点了点头,将信交给那人,那人晃火镰将信点燃,直到变成一只黑色的蝴蝶翩然落下,还在地上踩了两脚方才罢休。
杜文浩道:“那我们时候动身?”
那人道:“越快越好,古小姐危在旦夕了。”
杜文浩点了点头,道:“也好,你容我去给我夫人交代几句,就同你走。”
那人道:“先生不用带任何的东西,我们的马车在门外候着。”
杜文浩点了点头,朝着店内走去。
“什么?晏紫病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一定要你去啊?”林清黛惊愕道。
杜文浩道:“看古笑天的意思应该不会是说谎,再说了,他信里虽说没有道出紫儿是个什么病,但是恳切的语气却足以说明他没有说笑,看来我必须得去一趟。”
林青黛犹豫了一下,道:“要不还是我和你一起去吧。”
杜文浩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出了门,见门外果真有一架四匹马拉的马车,给杜文浩送信的人见杜文浩出来,赶紧放下马蹬,躬身候着。
杜文浩走到车前,转身说道:“不用了,家里如今事情多,我走了,就全靠你了,柯尧如今也是顾不上,所以这边你是要辛苦一些了。”
林青黛点点头,憨头提着药箱出来,那人道:“先生,这个也没有必要带了,府上什么都有。”
林青黛瞟了那人一眼,将药箱小心放在车上,冷冷地说道:“我们老爷习惯了自己带药箱去,你们京城是什么都有,那为什么还叫我们老爷去给古大人的孙女看病啊?”
那人被林青黛抢白了一番,也不敢多言,只得将药箱放在车内人,然后轻声说道:“先生,可以走了吗?”
杜文浩点了点头,上了车,见林青黛一脸的不舍,便劝慰道:“回去吧,别担心。”
林青黛的眼圈都红了,但却忌讳着流泪,认为是个不吉利的征兆,于是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来,道:“好的,我知道了。”眼看着马车由近渐远逐渐消失在视线里,林青黛才和憨头转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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