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上前从门缝里向外张望了张望,‘咦,有个陌生人呢,’她转过头看了看我,‘喔,我知道了,你肯定欠了他的钱他上门来讨债了,等二师兄回来你肯定死定了。不过,真是好帅的债主阿。’她擦了擦口水。
我一个哆嗦,‘你可别乱说,什麽债主。。。他是想来加入我们重剑门的。’
缤芹和那几个小师弟不说话了,好一会儿,九师弟才叹道:‘师兄,你真是越来越幽默了。’
到了晚上,天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我趴在账房里的桌上,透过窗子望著大门门厅处被众人围著的一张赌桌,想,妈的,一到这种时候就开始下雨煽情,有本事下个冰雹试试,他还能在外面待我就是他孙子。。。。。一个惊雷劈了过来,我吓了一大跳,喂,老天爷,我就开个玩笑,这麽认真干嘛,想劈死我啊?
我打了个呵欠,站起身来打算回房洗漱了。
‘哇,’缤芹还扒著门缝在那里花痴,‘淋雨都淋的那麽帅。。。’靠,有我和二师兄坐镇这里,对别的男人还能说帅,真是没眼识。(作者默:摆出二师兄来还好点,而你,就太没有说服力了吧。)
‘我赌他会坚持到半夜,十文。’
‘我赌他一定会在那里呆到天亮的,二十文。’
‘。。。。’
‘。。。。’
‘切,’我极为不屑,‘我赌他坚持不过一刻锺。’
他们立刻对我嗤之以鼻。
‘不信?等著瞧吧。’我翻出一枚铜钱放在赌桌上。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怎麽样?’
‘他根本就没动。’缤芹甩我一个鄙视的眼神。
我哼了一声,大摇大摆的走到门边,打开门举了伞过去。
他双手抱在胸前,半靠在树干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直盯著我。
我一别嘴,道,‘你进来吧。’
门厅立刻传来一阵跌倒声。
这群傻瓜,我喜滋滋的拿著钱带了朱瞻景向里走,没走几步,我蓦的停住了。
‘二师兄?’
二师兄站在门廊中盯著我没有说话,眼睛里满是深邃。
‘二师兄。’我立刻埋了头摆出一付认罪姿态,战战兢兢的交出手上所有的钱,将朱瞻景往他那方一推,‘这是赚的,这是捡的,全部交公,我回房了。’
我掉头就溜,缤芹扑过来一脸春风的缠住我,‘表哥,他。。。’
‘嘘。’我回头指指二师兄,却见朱瞻景正直盯了我们。
唉,落到二师兄手里,老弟你就自求多福吧,阿弥陀佛,我虔诚的想。
第六十章
其实,就算我没有告诉二师兄他是谁,就冲我让他在外面淋了这麽久的雨,二师兄也绝对猜得出他的身份,但二师兄竟还是将他留了下来,‘唉。’我摇头叹了一声,不过,对於今天一大早就被二师兄拎了耳朵扔进账房的我,现在自身都已难保,自然顾不得去可怜他。
‘这麽会这样的,要整理结算完去年一年的账目,不然不准出门?’我抱了算盘对著面前这几厚本帐薄劈劈啪啪的胡拨弄了一通,然後就把算盘往脑袋上一放,趴在桌子上舌头一伸木瞪著那扇从外面紧锁的门开始装死。
过了很久,‘表哥,吃饭了。’缤芹从窗子里把饭递进来。
‘谢了,缤芹,’我勉强活过来,道,‘顺便再麻烦你一件事,帮我打点打点冬天的衣物送过来好了,谢了先。’
‘嗯,’缤芹在外面犹豫了一下,答道:‘二师兄说了,如果你到夏天都还弄不出来的话,就不用送饭了,你肯定是被闷死在里面了。。。。表哥,你还要我送冬天的衣物过来吗?’
我一阵沈默,‘不用了,你直接捐给那些乞丐好了。。。。。’
‘我知道了。’缤芹哼著曲子走了不多远,又折回来道:‘对了,差点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我竖起耳朵。
‘表哥,如果你想方便的话,记得要大叫几声,有人听见的话自然会告诉二师兄带你出来的。’
呃?????
‘缤芹,帮你的亲亲表哥求求二师兄好不好,让他稍稍开开恩,我把昨天那个新来的家夥的来历都告诉你,好不好?’
‘不好。表哥你昨天不是说了,要麽直接去问他,要麽准备十两银子再来见你的吗?所以我决定直接去问他了。保重,表哥。’说完,她便蹦蹦跳跳的走了。
这。。。这。。。。还有没有天理了?我真是欲哭无泪,拨一下算盘叹三声,到了晚上,我面前的这本才薄薄的翻过去十页,‘唔,进展不小,’吐著舌头伸个懒腰,‘已经到晚上了,为了节省灯油,明天再继续吧,现在休息。’我立马捏熄了油灯,也不管二师兄会不会把我放出去睡觉,干脆的埋进账本堆里大睡起来。
不知道这样睡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的醒来,眼前隐约晃动著些微弱的灯光,一个人影长长的拖到墙上。
我瞅瞅旁边用账本堆起的壁垒,小心翼翼的向後挪动了一下身子偷眼去瞧,却见朱瞻景正揉著眼睛一页页的帮我整理著那些繁不胜烦的账目。我看了看旁边放著没动的算盘,心算?
他突然向我这方侧过头来,我连忙装作梦喃了一声,一个大动作侧过头又闭上了眼睛,身上却滑落了什麽东西,原来是他把衣服给我披上了。
他叹了一声,起身从地上拾起来又把我仔细的包好,然後轻轻的拨了拨我额前的头发,一停,接著便转身又继续整理起账目来,直到天边微明才离开。我默默地看著他从窗户翻身离去,心中竟隐隐有些刺痛,我能猜得到二师兄为什麽让他留下来,不过是要让我们更清楚的认识到什麽叫不复可能,虽然有点残忍,但却也能对过去抛弃得最为干净。我无所谓,连恨都已经再没有半点气力,活著,也不过是为了著心中仅剩的几点残焰。。。。。可他呢?
我想,他真的不该留下。
第二天晚上,我被放回屋睡觉。
第三天早上,我又被关进账房,呆看著账本上那才干不久漂亮的墨字,原来他又熬了一夜。叹了声,我一咬牙拿过了算盘。
就这样,接下来的几天,我白天硬著皮头一页页的算下去,他则在夜间整理下面的,并且连我先前算错的地方也给改了过来。
剩了最後的一小部分,我看著前院的那一小点灯火,呆立了一会儿,转身到厨房熬了一点青菜粥给他端去。
轻轻的推开门,他抬起头来盯著我,没有一点的诧异,竟像期待已久的对我一笑。
‘弄完了。’他放下毛笔道。
‘多谢了,这个。。。’我走了过去。
‘给我熬的?’他惊喜的将粥接了过去,才喝一口脸上就闪过一丝怪相。
‘我刚要提醒你来著,我不太会弄吃的,这都是我还算拿手的了,绝对没想要故意整你。’我忙摆手道。
‘还好了,反正我肚子真的是有点饿了。’他冲我笑笑。
‘你。。。这些天来你是不是都没有睡过了?’看著他毫不犹豫的将粥喝了个精光,久已下定决心要说的话我竟根本无法说出口。
‘还好。’
‘其实。。。’
‘要不是你算错了那麽多,我还可以做的更快一点的。’他笑著。
‘瞻景,其实,如果你是。。。’
‘我该回去补上一觉了,白天还有很多事要做呢,你二师兄还真厉害。你也回去睡吧,快要天亮了。’他打了个呵欠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却又停了下来,背对著我低声道,‘如果?如果可以有什麽如果的话,那该多好,可惜,却没有。。。。’
第二天,我终於能够出来晒晒久违的太阳了。眼中噙著感动得眼泪,我刚摆个农奴翻身的胜利姿势往院中一站,大张了嘴极为不雅的深吸著这清馨的自由空气,门口就涌进来一群花枝招展提著竹盒的女子。
呃?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外表像一阵清风的她们挤踢到了一边。颇为惨烈的扶著被踩了几脚的腰从地上爬起来,我一把拽住从旁边经过的七师弟恶狠狠的问道,‘说,这是怎麽一回事?’
邓义耸耸肩,指了指被那群女子不知道从哪里揪出来的一身布衣的朱瞻景,‘就是这样了。’
‘瞻景,这是我做的桂花糕,谢谢你那天帮我把我的小花找回来,你尝尝。。。’
‘瞻景,你看,好不好看,为了这个印花的花布,害你跑了三个市镇,真不好意思,这是我的小小心意。。。’
‘瞻景哥,要不是你那天上山去摘来一筐桑叶,我的蚕就要饿死了,这个是我亲手做得,你收下吧。。。’
‘。。。。’
‘。。。。’
‘你们。。’朱瞻景显然没有见过这种阵势,有些手忙脚乱,‘你们要谢就去谢莫风吧,他接的生意,也是他叫我去。。。。’
‘瞻景哥。。。。’
‘。。。。’
我和众师弟们目瞪口呆的立在一旁羡的看著,我道:‘他比我帅很多吗?’
众师弟们收起目光,转过头来鄙视的瞟了眼我,然後又目无表情的转了回去,道,‘没有可比性。’
呃,你们这群家夥,怎麽能胳膊肘往外拐?
我磨了磨牙,道:‘哼,我才闭关了几天,这里就被搞得这样乌烟瘴气,还有没有规矩了?简直就是不把我这个门主放在眼里嘛。’
於是我气势汹汹的走了过去,‘呃,呃,各位大婶大娘们,你们。。。’话没有说完,我就又飞了回去,眼见那一群没天良的师弟们纷纷躲闪出一块空地,我在心中先惨叫了一声,眼一闭,下一刻竟没有如我所料的撞上地板。
‘二师兄?’我睁眼一瞧,顿时感激涕零,‘你真是好人啊。’
二师兄狠狠的瞪我一眼,将我放开,‘我还没有叫你出来。’
‘账目做完了。’我低著头道。
‘这里还真是热闹啊。’绸布庄的姜老爹从後面探出头来。
‘姜老板,我们进厅中再谈吧。’二师兄一笑,做了个请的姿势。
此时朱瞻景也已打发了那群面慈手辣的女人,道‘我去倒茶。’
咦???我吓一大跳,心想二师兄你也太过分了,然後走过去一拍朱瞻景的肩膀道,‘这种事情,我去就可以了。’
给他们端上茶去,姜老爹笑著听朱瞻景在厅中讲得头头是道,道:‘那这笔生意就交给你们了,价钱嘛,如你们所说的,再商量一下吧。’
‘呃?又要运货回来啊,’我笑著插嘴道,心想这下我费尽心力所记得东西总算可以有点用场了,姜老爹以前可是我们的常客,‘我可以。。。’
‘小孩子,’姜老爹拍拍我的背,‘一边去阿,大人说话别打岔。’
‘呃?我已经不小了。。。’
‘去,给我拿点儿缤芹制的蜜饯尝尝,阿,鸣焱。’姜老爹笑著把我推了出去。
怎麽会。。。。我立马苦下一张脸来瞅著里面。
‘别这麽小气,’姜老爹一拧我的脸,‘笑一个,去吧,多拿点也没有关系。’
此後的好多天,看著门中越来越红火的生意(虽说大所都是些极为琐碎的事),加上前段时间由於那个邱知县的刁难走了不少人,我们门有时竟已忙的几乎都抽不出人手来,而我这个门主。。。。。
看著手中的布料和针线,我的心在默默的流血。。。不仅如此,缤芹还时不时的一声大喝,‘错了,错了,不是这样缝的。’
‘我是玉兰姐的专属大夫,我干嘛要做这个?’
‘宝宝就快要出生了,衣物阿,尿布阿,小布玩具啊,这些东西当然要预先准备好了。’
‘其实,缤芹,这些我们两个人都够了,鸣焱还有正事要忙呢。’玉兰姐平和的笑著。
‘不行,他啊,出去只会越添越乱,有二师兄和瞻景就好了。再说,我们两个人哪够,还有好多好多东西呢,也需要一个能随时跑腿的。’
‘。。。。唉,算了,为了梦闲,我不跟你争,我给玉兰姐熬药去了。’
端了一碗火候正正好的安神养身还加了适量安胎利血的杜仲、续断等的药,我路过大厅,却见周家茶园的周老伯正端坐其中。
‘周老伯,’我整整衣服,跨了进去。
‘鸣焱阿,’周老伯笑道,‘给玉兰熬的药?快端去吧。’
‘不急不急,反正这药还太烫的了,你们在谈生意麽?’
‘是啊,我在听这位朱兄弟讲各地的情况呢,看来我应该再多开辟些渠道了,到时候要运什麽还得请你们帮忙啊。’
‘哪里的话,如果周老板你肯都托付给我们的话,我们才要多谢谢你呢。’朱瞻景笑道。
‘是啊,是啊,’我在一旁插嘴,‘还有,周老伯,如果你肯把生意都交给我们的话,我们。。。’
‘小孩子就别乱插嘴了啊,’周老伯打断我,‘乖乖的呆在一旁,大人说话。。。。。’
‘他可跟我差不多年纪。’我忍无可忍,当即就出卖了朱瞻景。
‘喔,那这位朱兄弟可真是年轻有为阿。’周老伯眼睛开始发亮。
我有种想要倒地吐血的冲动,这是什麽世道阿?
‘那不知朱兄弟婚配否?’
我还没有,我在一旁暗暗嘀咕。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我一怔,抬起头,正对上他那盯著我的目光。
‘这辈子,我想我是再也不会喜欢上别人了,’他挪开目光,很有礼貌的冲周老伯笑了笑。
‘这样阿。。。’周老伯颇为遗憾的叹道。
‘我给玉兰姐端药去了。’我低声说了一句,转身步出门去。这麽久来,习惯得我都快忘了。。。
到了晚上,看著长桌上摆著的菜色,我心中一惊,难道二师兄让朱瞻景也轮著做饭?不妙阿,不敢看一旁二师兄的脸色,我立马往嘴里刨了几大口饭菜,鼓鼓囊囊的一嘴还没有能咽下去,就听得二师兄一撂筷子,淡淡的开口了。
‘我们门的规矩可不是让人到饭庄里去买现成的,做不了,尽可以一走了之,没有人会留你。。。鸣焱?’
我呜呜两声举手,嘴中目前还忙不开来答话。
二师兄瞪我一眼,转开头去,‘曹辉?’
‘是,二师兄。’
‘把这些都倒了去,你去重做。。。’
‘不用,’朱瞻景一下站起来,‘我自己去。’
他转身离开,饭桌上一片静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