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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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宋- 第1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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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被人特意传到京城,朝廷吏部官员听说后,故意刁难罗进士。进士老爷在京中花光了手头的钱,褚姑娘一直待在娥娘那里,故此他家人也没钱寄过去打点。

罗进士花光钱之后,海州同乡不愿再借,连刘半城也生恐沾上,故此进士老爷觉得心灰意冷,搭着刘半城的车马一起回乡,半路上刘半城怕人知道他与罗望京同行,从而被海州举子恨上,途中偷偷搭船独自离开,罗进士手头无钱,行程耽搁在半路,据说他曾转托人回家带信,让家人拿钱赎他——娥娘妹妹说,她把这封信瞒下了,没给素珍姐姐看。

至于罗母与罗二那里,自施衙内派人恐吓之后,罗母对素珍姐姐非常客气,经常登门去问候,但娥娘妹妹怕他们有缝就钻,次次都没让他们进门。

还有,最近新来的县尊瞿老爷得了方举人的钱,对蒙县尉言听计从,才几日过去,就命衙役拿了素珍姐姐的嫁妆单子上门去清点,衙役们虽然没敢进进士府第,但素珍姐姐出面,认下了替罗二支付的婚嫁钱,算是把嫁妆的事了结了。罗二得到素珍姐姐的赞助,会在这几天成亲了……”

稍作停顿后,墨芍又说:“鲁大等三人,这几天屡次来府上,私下里要求哥哥许可‘亲迎’,希望哥哥帮着选个好日子,他们说,最好在九月九重阳节办了喜事……哥哥,那三个待嫁妹妹也说,反正她们什么都准备好了,总是留在哥哥这里吃闲饭也慌得很,重阳节能成婚,倒也合适。”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为古代婚姻的六礼。到了宋代,民间则嫌六礼繁琐,省去问名和请期,分别归于纳采和纳征,所以自宋以后,民间婚嫁仅行四礼。而南宋时,《朱子家礼》连纳吉也省去,仅取三礼,而后“三礼”也成为明代的定制。到了清代,民间仅重纳采、亲迎二礼,中间加上满族礼节“女家铺房”,从此,汉民族婚礼就只有三个程序。

不等时穿点头,李大郎在一旁拍手称快:“桃花观事件过去一年半了,那些女孩的父母,想来的早该来了,不来的永远不会来了。我觉得这时候,正该办一场婚礼热闹一下。不用挑了,九九重阳历来是个吉日,九为单数里的极数九九,好意头啊。”

“好吧!”时穿从善如流:“那就去准备吧。刚好我们在重阳节酿出新酒,新酒出炉的时候,三场婚事一起办,告诉全世界:我时穿也要嫁妹妹了。去,广发喜帖,我要大宴宾客。”

墨芍犹豫片刻,似乎有话要说,但她瞥了一眼李大郎,还是把话咽回去了,福了一礼,便匆匆告辞。

等墨芍走后,海公子拍了拍腿,叹息:“可恨我现在就是个废人,什么也做不了……我跟你说……”

时穿摇头:“你别跟我说,你已经坑过我一次了,我现在对你的话充满警惕……我跟你说,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私盐生产场要马上建立起来,然后是钢厂,整个世界就咱们两个明白人,咱们没时间浪费呀。”

“人力!”李大郎望着时穿叹了口气,落寞的说:“整个大宋有一亿人口,我们的发展却制约于人力资源的匮乏,我这次来是,就是寻找突破口的,大宋一年参与海贸的人口数百万,怎么我们找不见十万追随者呢?”

“难啊!”时穿也跟着长叹:“这是个最富足的时代,这也是个追求享受的时代,这时代,愿意开荒的人少啊。如今,虽然四处有小的动荡,可整个社会中就是安详富贵的,真要想大批挟裹人口,恐怕要等待方腊在苏杭闹事的时候,那时才有大规模流民出逃。”

“还有两年!”海公子盘算着,决然说:“也罢,这两年我打基础吧,两年后,我等你运来大批人手,最好全是年轻人,不上二十岁的好调教……你放心,这两年我闲不下来,要做的事情千头万绪——我先走了!”

时穿拱了拱手,看着海公子落寞的身影隐入果林中,而后发了一阵子呆,独自一人背着手走回自家院子。

蒸酒坊前挤满了仆妇,她们用清澈的井水洗净了双手与双脚,而后身穿短裤与肚兜,盘坐在一整张硕大的鲸皮上,开始挑选糊化好的果子。只见她们伸出玉手,在一块巨大的石臼上轻轻揉着,在不伤果皮的情况下,将果肉揉出一身伤痕,然后将这样的果子一个个叠放在木桶里——这些果子还要放在酒窖里阴干三两天。

那些已经磕伤果皮的梨子,如果果皮破损不大,她们就用纤白的小手洗净水果,控干水放在木桶里阴干——这种果子是二等品,酿出的梨酒只能算低档梨酒。

至于已经摔出果肉的梨子,则只能做果酱了,这些果子被立刻送去粉碎,去了梨核,上锅与蜂蜜,橘梗一起熬练,如此制出的梨露,可以当做润喉的药物,治疗咳嗽等小病症。

此时院里没有旁人,仆妇们因为要干活,所以穿得很少,到处是白生生的胳膊腿,当然,她们的话题也非常泼辣,未婚的小娘子几乎不敢在这里倾听。

时穿冷着脸从门外走进,仆妇们不觉停止了说话,院子变得鸦雀无声。方举人事件过后,时穿身上添了股森严的味道,与他打过交道的仆妇们,总感到这位东主仿佛能一眼看穿人心,她们说了上句时穿马上能接过下句,甚至连她们心中最隐秘的事物都能翻腾出来,这种手段令仆妇们很畏惧。

时穿站在门口停了一下,感觉到气氛的压抑,又背着手继续孤独前行,等他进了蒸酒坊,仆妇们才恢复了一点活人气息,她们压低了嗓门继续调笑起来……只过了一会,笑声越来越大。

旁晚时分,劳累一天的仆妇沐浴过后,穿上衣服准备离开时园,这时候时穿才从蒸酒坊出来,仆妇们望见时穿出现,赶紧低下头,躲在到路边,并不约而同的冲时穿问候着。

方举人事件之后,时老爷在村中已经是说一不二,当然,作为团练中心,崔庄的人也占了不少光,如今崔庄的人走出去,在附近四里八乡的百姓见了也要讨个好,问问团练作坊有没有门路,可以让他们的子弟进去学艺。

而这个时候,团练作坊第一批学徒也出师了,团练子弟们折腾着制作玻璃小件,正式的团练则在作坊里深化技艺,他们制作的玻璃碗、玻璃灯具,已经被时穿运到京城买了个好价钱,连带着,团练们的分红也上去了。在宋代这个当兵需要脸上刺字的时代,当团练不仅不吃亏,拿回去的工钱养活一家人富富有余,这一现象逐渐改变了海州民间的观念,当团练守卫本乡本土,已经成为年轻人的热门选择。

这时候,仆妇们敢壮着胆子与时穿搭话,当然是闻讯团练作坊的事,一名仆妇看到时穿一副心情很好的摸样,大着胆子说:“员外,俺家原本是时家佃户,做了两年了,员外刚来崔庄,俺那口子就说跟着员外错不了,果不然,如今奴家在酒坊的分红就值一年的田产,俺当家的跟着员外……”

“说重点!”时穿马上插话。

第310章 人求我的时候

仆妇仔细观察了一下时穿的表情,马上小心地接着说:“员外,我家小二过了重阳就满九岁了,团练作坊招外人,俺们自家小子能不能去?求员外给个恩典。”

时穿心情好的时候,是很好说话的。更何况方员外事件过后,整个村落没人敢在他面前提什么宗族,几乎所有的村民不是时穿的雇员,就是崔家的雇员,这种小事……打算跟着他干的小弟,那是越多越好,故而时穿好说话的很:“那就让她来吧。”

另一位仆妇今天等在这里,也是有事拜求的,她见时穿答应的爽快,马上行礼:“员外,我家女儿六岁了……”

拜时穿所建的几座大作坊所赐,崔庄女学经费充足,专门的女子学堂,在整个大宋都是很罕见的。最近,随着京师货运线路开通,帮他管理产业的时家女孩,也以“会管家、懂账目、善经营、仪容出色、仪态万方”而名扬京师。

渐渐的,对比男学堂,崔庄女学的名声显得过于响亮,使得男学堂的学子们都不好意思与她们同窗,于是纷纷转学去白虎山“时家族学”。好在厢军首先修通的是白虎山至崔庄的道路,来往路途方便。于是,白虎山时氏学堂内开始专门教授科举文章,培养当官人才;崔庄成了专门的女学堂,培养管家主妇;团练作坊成了职业培训学校,而海公子的夷州岛则成了军士培养基地……

专业化的教育提升了崔庄女学的名气。进入秋天后,整个海州无论城里城外,都以女儿进入崔庄女学为荣,乡人议亲的时候,说起自家女儿在崔庄女学上课,便是聘礼也能多索要一点。

除了这两位嘴快的仆妇外,旁边的仆妇基本上都是新来的,崔庄今年春季牵起了一股婚嫁热潮,因为崔庄作坊的工钱丰厚,崔庄男子,无论是去年新来的流民,还是过去的老住户,都很受欢迎。那些修路的厢军最先反应过来,他们争相把自家女孩嫁入崔庄,紧接着,四邻八乡的明白人醒悟过来,开始跟风作案,至今,崔庄适龄男子基本上都已成婚,至于女子,则议亲的对象档次越来越高,连八九岁的女孩也有人争着定娃娃亲。

自然,这股风潮过后,许多过早议亲的崔庄乡农,常常懊悔自己给女儿定亲过早,以至于女婿门户低委屈了女儿……由此产生的纠纷,也持续到了秋天。

崔庄现在几乎堡垒化了,能进入时园做活的仆妇,自然是管家婆墨芍千挑万选的可信人,虽然很多仆妇嫁入崔庄不过数月,但他们的男人一定是崔庄骨干,对于她们的请求,时穿不能拒绝,他边朝外走边回答:“女学,这不成问题,让她来吧。”

呀,原来员外如此好说话?仆妇们顿时欢笑起来,她们一路用羡慕的语气,跟两位幸运者走出时园,商量着自家孩子大了也送入女学。稍倾,时穿来到时宅大堂,墨芍正在账本上添上一笔——果园内最后一波梨子已经采摘入库了。

“今年收成如何?”时穿询问墨芍,不过,他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不感兴趣,就是寻找话题而已:“跟你说一声,黄氏与施衙内那里,都已经造出了玻璃,虽然都还不太纯净,但总算是透明的,黄氏制作的镜子明天发运,我大概要去城里监督。

还有,施衙内主要制作玻璃首饰,我在他那里定制了一批酒瓶,准备用来装梨酒,你觉得怎么样?”

现在已经是黄昏,屋里了很阴暗,时穿说完,指了指窗户:“透明玻璃,其实最大量的是制作玻璃,咱团练作坊先办起来,这是最简单的玻璃技术,你帮着看着点,明天让他们开始生产玻璃,做出来后,找工匠把窗户全换成透明玻璃,从咱家开始,然后是女学、团练总部……”

墨芍走进时穿,用胸口蹭了一下时穿的胸膛,轻声呢喃:“哥哥要去城里啊……哥哥还没有跟墨芍圆房呐,不如今晚……”

时穿拧了一下墨芍的鼻子,墨芍双眼顿时变的水汪汪。然后时穿后面的话,让她很失望。只听时穿说:“别急,等你再长大点。”

墨芍挨挨擦擦,低声哼哼:“哥哥,奴家可比那三位待嫁新娘年龄大,她们嫁的,奴怎么做不得?”

“听话!”时穿安慰说:“鲁大他们……我原本不想让那些女孩这么早成亲,现在成亲,身子还没长开,将来生孩子危险很大。再者说,这么早成婚也不利于身体发育。这时代本来是剩男剩女的时代,嫁的晚也不愁,但鲁大他们再三催促,仿佛我故意为难一样。

好吧,留来留去留成仇,反正那些煤饼铺需要有人主持,让她们过去吧,都在一个城里,我也好照顾。嫁就嫁吧。但你不一样,自家的苗自己要爱护,等你再长大点,好吧。

如今黄娥的父母要来,再加上黄氏施氏制出了玻璃,明天准备发货,所以我必须去城里。这小半年的,我待在崔庄训练团练,如果你没有你和崔姑娘的事,这样做也无所谓,但有了这事后,我在乡下一待半年,就有点躲的意味,所以我必须回城,把该了结的事情了结掉。”

墨芍听了,情绪低落下来,低声问:“哥哥这就动身吗?”

“跟崔姑娘告别后就走!”时穿叮嘱:“团练训练的事,交给凌飞,我已经安排好了操典,这小半年已经让团练熟悉了,让他如法炮制,你盯着点,一定不能懈怠。”

墨芍不自觉的将脸贴上时穿胸口,瓮瓮地问:“这一去需多久?”

时穿摇头:“新年过后了。”

墨芍再问:“三位妹妹出嫁,是从城里走还是从崔庄走?”

“从城里!”时穿回答。

墨芍失望的说:“那么,过年的时候,哥哥真回不来了……”

墨芍絮絮叨叨许久,诉说着自己的渴望,诉说着自己的焦灼,当然,也诉说着自己的恐慌,在她看来,圆房是确定她在时穿身边地位的唯一手段,这就怪不得她不顾女人的羞涩了。时穿费了老大工夫才安慰好她,当她赶去与崔小清告别时,又是一番麻烦。

“我跟你去!”崔小清微笑着说:“郎君放心,不是去与娥娘打对台,以前我不愿出门,是担心浮浪子骚扰,如今我再也不怕他们了,细细想来,自从出来桃花观,我已经两年未曾出崔庄,正好借着去给妹妹送嫁,去城里看看新鲜事——郎君若是担忧,我不去你家住,我自己赁房……”

“哈哈!”时穿大笑起来:“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你我之间的事,是这个时代通常发生的事,我只不过做了一个普通人的普通事……走吧,天晚了,再不走就耽搁在路上了。”

这么一来,独独留下墨芍,又要安慰一番,弄到最后,时穿恨不得立刻吃了墨芍,以便清净……但他终于还是忍住了欲望,携带着三位待嫁新娘走出了家门。

家门口,闻讯赶来的凌飞紧着问:“师傅,你就这么走了,家中一大摊子事,只墨姨娘一个顾得过来吗?徒弟有事找谁商量?”

“能有什么事?”时穿不以为然:“这年头多少地主都住在城里,乡下的土地与庄园一年只过问一次,也不见得出错?崔庄离城并不远,有事你通知我,难道还能晚了?”

凌飞想问的是团练问题:“师傅,这团练每天半日操练,半日做工,不如换换,改成隔天操练一次,做工一次。团练们都说半日操练,下午做工时没力气。还说,朝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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