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惑的抬起头,却在下一刻撞进一双时而漆黑如夜时而琉璃般光华流转的眸中。
将小孩困惑呆滞的表情尽收眼底,衡曜夜轻声问,“你怎么会在这?”
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脱离那支手,衡景聿没有看见对方微皱的眉,冷淡疏离地答道,“儿臣不甘养病间的无聊寂寞,特出来走走。”
“恩。”
沉默降临,两人都各有所思。
衡景聿想的是:天,怎么这么倒霉,一出来就碰见最不想看见的人。想起之前采薇感恩戴德的说幸亏皇上原谅他的无礼,他就愤然。连自己的儿子都能面无表情的出手,真正冷血!
“你在怪朕。”
“啊?!”诧异的扬头却在下一刻将头低下,弄不懂这人的用意,“回父皇,没有。”
“你怪朕多年对你不闻不问,还有上次伤你的事。”陈述某种事实的口气平淡无波。
“没有。”完全困惑于对方意思的衡景聿机械的回答。
“那好,随朕来。”
“啊?!”什么跟什么啊?这人到底想干什么?
不情愿地跟随在男子的身后,衡景聿暗自叫苦,前面的人走的实在是太快了。不一会,他就头冒虚汗的立在路边喘息不停。
“呜?!”天旋地转地落进一个宽大的怀抱,怔然地看着眼前玄黑的服饰,衡景聿本能的挣扎,却换来更紧的拥抱。
惊慌无措又不自在地僵住不动,衡景聿只好看向像抱小孩一样抱着自己的男人,却只见到对方看不出任何表情的表情。
“别动。”
僵硬的点点头,衡景聿只能选择沉默。
没有办法,谁叫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小孩子。
衡曜夜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呢?一种奇特情绪纠缠着他,让他变得连自己都觉得怪异。
自从那件事情以后,他就对怀里的孩子产生了莫大的兴趣,那天的一切像刻到他心里去了似的挥之不去。他也曾经不只一次莫名的行至云岫宫——那个他忘记存在的殿阁,悄然的观察这个据颜封歧所说变化奇大的小孩,看到了他人前的温和懂事,假装的懵懂不知,人后落寞沉思,和脆弱伤感。
不是没有怀疑。或许正因为如此让他更好奇这个自己曾经忽视了的孩子。这种情绪是那样的强烈,让他惊异的同时也坚定,他要弄清这个对自己的情绪施与这般大影响的存在。
天性的霸道让他不允许别人先他一步做到这一点。所以他不准颜封歧靠他太近。
来到一个殿阁前,衡景聿被抱了进去。里面的陈设书卷气很浓,一个白须白眉的老人正在授课,四个孩童则神态各异的在听课。
很快授课的先生发现了来人,立马下跪行礼道,“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四个小孩也很快反应过来,唤道,“儿臣参见父皇。”
“平身。”
“谢皇上。”/“谢父皇。”
抱着衡景聿坐下,将他放在腿上,蘅曜夜一一向他介绍面前站立的每一个人。
对其中一个俏丽严肃的女孩道,“这是长公主,景然。”
然后是文雅谦和的大皇子,景延。
再是一脸冰冷淡然的二皇子,景烨。
诧异的望着面前俨然缩小版的抱着自己的人,衡景聿本来疑惑莫名的脸上出现一丝好奇。
细心的将他每一个表情尽收眼底,衡曜夜继续介绍最后一个张着水灵灵大眼睛的可爱孩子——五皇子,景希。
还有,太子傅——岑子由。
“记住了吗?”
衡景聿皱着眉犹疑的点点头。
“那么从今以后你就和他们一起上课。”说罢之后便转向其他人道,“这是四皇子,景聿,岑太傅从明天开始给他授课。”
“臣尊旨。”
再次将目光转向怀里的人,只见某聿已经完全茫然而显得无助的表情,冰冷绝然的脸不可察觉的稍微柔和了一些。低头轻问,“明白了吗?”
衡景聿真的真的不知道眼前的人到底是什么意思。所以他诚实地摇了摇头。
“没关系。这样就行了。”
这样就行了,在以后的时光中,朕会把一切弄的清楚明了。
正文 第7章
这样就行了......
什么叫这样就行了?!衡景聿再次望景兴叹。
那天,他就这样糊里糊涂的被某位强势威严的父皇大人的安排了以后的生活。
他弄不懂,这人怎么能翻脸跟翻书一样快,啊,不,是态度说变就变,到是那个冰山脸始终没变过。突然将他介绍给其他皇子,让人教他读书,这明显的处境改善,让他摸不着头脑。想从俊美冷漠的脸上找寻答案,却总会撞进一双深邃莫测的眼眸中,美丽的让人心悸的同时让人心寒,那是一双不带任何感情漠然的眸。
今天是上课的第一天,采薇一大早就将他叫起来,梳洗穿衣。看着那明显质量好了一个档次的白衣,衡景聿默然,同时无视某薇的兴奋与欢喜。
“殿下,做什么一副苦大愁深的样子呀?”采薇很是不解的问道。
换做你,一个一直将你忽视不管的人突然改变对你的态度,开始关注你,难道你不会觉得莫名难测,让人警惕?
轻叹口气,衡景聿甩掉这些得不出结论的问题,张开一个还算明朗的笑容说道,“没有,我还是很开心的,走吧!去上课。”
清晨的阳光温暖和熙,绿树掩映间,花香鸟语,没有任何污染杂质的空气清新沁脾,让衡景聿的心情不禁也变得的轻快愉悦,如果前提是忽略眼前的场景的话。
只可惜,没如果。
看着趴伏在地上满身是血的女孩,衡景聿很,非常,极其的生气。
“你们在做什么?”
清脆的童音大声质问面前的一群人,却得到一声明显轻视鄙夷的回答,“咦~我说这谁呀?敢这样跟娘娘这样说话。”阴阳怪气的声音突然拔高不禁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殿下...”不赞同地想要拽着小主子离开,却被无防备的甩开手,采薇呆立一边。
“你怎么样了?”费力地扶起满身不堪的小女孩,衡景聿全然不顾自己的一身白净。
一直垂头的女孩缓缓抬起头来,想要看清抱着自己的小人儿,却又支持不住倒靠在虽然瘦小但仍很温暖的怀里。
“殿下?哪来的殿下,哼!不想惹事的就走开。”尖细的嗓子继续叫嚷。
“你们...”
“走开!”虚弱的声音从怀中传出,衡景聿听到后一阵愕然。
更加坚定的抱紧怀中的身躯,衡景聿咬唇不发一语。
“呦~我说安乐,你太大胆了,怎么能这么和我们四皇子殿下这么说话。”娇柔妩媚的女子讥诮的笑地花枝乱颤。
“啊,是奴才失敬了,小殿下!”拱手一揖,太监安乐满脸地鄙夷不屑,“可我说小殿下何必让一个贱婢的血脏了自己的衣服呢?”
“雪仗风势,狗仗人势。”蓦然扬头,凌厉的目光直射面前的一群仗势欺人的丑恶面孔。
“你!”尖利的嗓音刺人耳膜。
“殿下,快去上课,要不然迟到了皇上会怪罪下来的。”采薇故做担忧的催促自己的小主子。
“你说皇上?”恢复娇柔的女子面带疑色的反问。
“就是呀!皇上昨天特意命殿下今日准时到书斋上课,现在已经迟到了。”惶恐的模样让人信服。
“哼!”女子暗自揣度,量这婢女也不感对她欺瞒,但什么时候皇上又对这被人遗忘的皇子上心呢?算了,任何与圣上有关的事都不能冒险。轻甩手帕,“好了,小悠呀!看在四殿下的份上,暂时就饶了你。走!”
横瞪一眼尤自不愤的奴才安乐,后者则乖乖的收起恶毒狠利的神色,不甘的跟从。
“呼。”吐出一大口气,采薇拭了拭满额的冷汗,还不来不及开口,就听到了一声闷闷的“对不起!”。讶意而后释然的笑笑,采薇蹲下身,安抚的拍了拍衡景聿的肩,帮她扶起了倒地不起的女孩。
“你怎么样了?”
“......”女孩抬起头,赃污的脸上却有一双明亮凌厉仿佛闪烁银光的眼眸,清冷淡然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仅仅盯着面前稚气清秀的小脸。
“殿下,先去上课吧!刚才话我也不全是对着那位柔妃说的。”
“可是,她伤成......”
“但你也帮不上什么忙,快去吧!万一又撞到皇上就真的遭了。”
“好好照顾她。”轻轻的用袖子擦拭女孩的脸,叮嘱一声便立即站起赶去书斋。
采薇温柔如碧波的目光追随着小小的身影直至消失,才带着女孩回云岫殿疗伤。
狂跑中衡景聿想起方才的场景,不禁对采薇的机智由升一股敬佩之情。但同时也暗暗下定决心,他的身体是小孩没错,但实际上的他不是,一次次沦为弱者受人保护,让他难以忍受又无可奈何。这里的一切,皆是那么的让人不适应,有时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但十六年的人生记忆就是让他对某些事看不惯、做不出,而其中又不乏他的清高骄傲作祟,但不管怎样他会学着不再拖累爱护关怀他的人。
急切喘息着跨进书斋的大门,却在看到不远处玄黑的锦袍时无奈的在心中呐喊,他似乎最近的运气真的非常不济!
正文 第8章
“你迟到了。”低沉冷漠的声音毫无情绪的响起,无端的透出一股危险的味道。冷利不悦的眼眸却在映入幼子白净雅致的长袍上刺眼的血色时蓦然凝住。
“......”为什么衡景聿总觉得自己最近RP真的很不好,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怎么回事?”平淡的语气蓦然凛然。
衡景聿头皮发麻,也不知道如何应付这面前面沉如水、声音冰冷的“父皇”大人。
“路上耽搁,所以迟了。”一时也没想清楚该怎么说的他具实以答。
真凶!不就是迟到吗?衡景聿腹谤不已。
“血。”琉璃般的眼眸光华明灭,薄唇微动,吐出的字像是投入大海的石子,无声无迹的淡淡涟漪下却隐隐有暗潮汹涌。
“啊......”低头察看自己的衣裳,一片刺目的色彩像是绽开的红莲,在雪白的底色上尤显夺目。
“这不是我的血。”这算是关心吗?
衡景聿抬头想要看清那御座上男子的神情,却只看到羽睫半掩,面无表情的一张虽美丽精致却漠然的脸。
“过来。”恢复淡然的声音命令道。
微皱的眉再深深的闭目后松开,清碎的童音应道,“是。”
一支白皙如上好陶瓷却同样冰冷的手抚上自己的颈项,衡景聿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手下的肌肤娇嫩温热,跳动的脉搏有些快,却并无大碍,衡曜夜清晰的听到心中那仿佛精神紧绷后放松的叹息,微怔。看着近在眼前稚嫩的小脸一副神游他处的模样,不由的又有些着恼。
“想什么?”
“想的血的主人。”回视衡曜夜,衡景聿第一次沉静的面对这眼前仿若万年冰雕般绝美的脸以及那双尤为魅力的眸。
“......”第一次浸入那双如流水般清澈毫无杂质的眸,衡曜夜却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同样的眸里朦胧、淡如清辉的寂然,平静的心又毫无声息地、轻轻地荡起淡淡涟漪。
稍移视线,错开那过于紧迫的注视,衡景聿反问,“父皇,不问儿臣来迟之罪?”
“理由。”
紧抿唇,衡景聿突然有点犹豫,如果一个人连弄伤自己的儿子都漠然,他会听进去一个无关婢女的不幸遭遇吗?对他说来,算是抱了什么期待,这里的人尤其面前的人哪个不视人命为草芥,想到这,浅淡的眉又不自觉的微蹙。
再次陷入被无视的境地,衡曜夜止不住不悦的挑起那张巴掌大小脸的下巴,默然无语的将对方的犹疑和冷然看在眼里。
“说。”
“说什么,说父皇的妃子草菅人命?说这些血是一个不足7岁的女孩的?还是说我自己是因为多管闲事才迟到的?”平静的语气掩不住的淡淡讽刺,和深深的恼火。衡景聿知道自己又在做不理智的事了,可是,一想到那女孩狼狈不堪的模样,他就无法控制自己。叫嚣的不满像一盆温火,而现在,它有烧的更旺的趋势。
“......”危险的眯起细长的眸,徒然冰冷的空气伴随着阴沉的嗓音,“你在质问朕。”
不耐得咬起唇,衡景聿强压不爽地低头沉默。
一旁已经很长一端时间被忽视的太傅、皇子公主俱惊疑不定的看着这眼前诡异的一幕。
冷凝的空气伴随着沉默,还有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就在众人以为一场暴风即将来临时,一个恢复漠然无情绪的声音终于响起。
“来人。”
轻闭眼,衡景聿知道自己又要为自己的冲动付出代价了,却在下一刻,落入一个玄色的怀抱。
“拿他的衣服来。”
转身毫不犹豫的走进偏厅,完全无视众人惊异不解的神色。
一头雾水的被抱到软座上,还来不及反应,就听到一声令他更疑惑的命令。
“脱衣服。”
猛然抬头,不自觉地脱口而出,“WHAT?”
紧皱眉,衡曜夜当然知道自己的失常,但看着一身血的小孩倔强的站在他面前,突然就觉得心里的某一块突然的软了下来。当真对面前的孩子内疚吗?哼,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脱下外衣。”
迷茫的看着这美丽异常却死命皱着眉的男人,衡景聿再次忍不住无语。
难道他做事都没逻辑的吗?怎么说雨就是晴呢?
强压着不解的脱下外衣,静静的等待发落,衡景聿被这不着头脑的一闹,也不再激动,更不再关心自己的后果了。说白了,关心也没用,在这里,人家最大,怎样都由不得他。
“皇上,衣服。”神色怪异的侍卫看看坐在一边老神在那的四皇子,和一边满脸莫测的圣上,心中暗叹这到是见鬼了。
将衣服扔给衡景聿,衡曜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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