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父子)- 第6部分

　　　　不可置信的张大嘴巴，衡景聿脱口而出，“为什么？”

　　　　“你问她。”

　　　　“公主？”

　　　　理也不理衡景聿，衡曜灵焦灼疑惑继续对衡曜夜求饶道，“皇兄，之前不是不会管这样的事吗？”

　　　　“．．．．．．”

　　　　“啊！？”蓦然顿住，衡景聿几乎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了。“你知道？难道这种事也可以很经常的吗？”

　　　　“景烨善毒。”衡曜夜拧起眉解释。

　　　　难以置信的睁大双眼，震惊，困惑，纠结，愤怒，一切情绪毫不掩饰的印进一双暗沉深邃如子夜的眸中，蓦然引起其中的万般光华流转。

　　　　“．．．．．．”紧抿唇，衡景聿不能理解，凤玲公主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的侄子？为什么抱着自己的男子可以毫不在意的默许这种行为？混乱复杂的情绪慢慢沉淀，无法忍耐的怒意渐渐升腾，衡景聿忍不住沉声质问。

　　　　“他是你的儿子，对吗？”还未说完，又似突然想到什么，衡景聿讽刺的勾起嘴角，自己不是最好的例证吗？还有什么好问的。淡淡轻笑出声，随即说道，“算了，你不用回答。是我问的多余。”

　　　　诧异地抱紧怀中的小人，衡曜夜只觉得眼前的笑容分外刺眼。

　　　　“你以为你是谁？敢用这样的口气质问皇兄。”嫌恶地瞪视衡景聿，衡曜灵怒火冲天地呵斥，“毒是我下的，那又如何？景烨都没吭一声，你多什么嘴。再说，谁告诉你那是要人命的毒药了？”

　　　　皱着眉看着怀中人越来越难看脸色，衡曜夜目光如箭的射向叫嚣的少女。

　　　　“够了！”

　　　　再一次受惊的衡曜灵难以接受的望向目光冷寒的衡曜夜，秋水般的瞳中满是受伤与一丝难以察觉的痛苦。

　　　　无视衡曜灵难堪泛苦的表情，低头察看不发一语的衡景聿，却在对上一张漠然冷凝的侧脸时，将眉头皱的更深。强硬搬回那张小脸，衡曜夜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可以命令她不许再用这种方式捉弄景烨。”

　　　　“随你！”掩下眉，衡景聿一点也不想再看面前这张精致绝美却如冰雕的容颜，他承认他从认识之初就对他不满，而到现在更是什么都不想说，他讨厌这个人，很讨厌。

　　　　气氛凝结，令人心慌地沉默蔓延，浸蚀每一个人的神经。

　　　　恰在这时。

　　　　“喂！我说大家站在路边说什么列？”颜封歧眼带戏谑的出现，后面还跟着摸不着头脑的冉森。

　　　　放开对衡景聿的钳制，冷漠的扫了眼颜封歧，率先向云岫殿走去。

正文　第14章

　　　　云岫殿内，两人间的诡异氛围，使所有人，除了颜封歧，大气都不敢出一声。采薇更是心焦不已，就怕主子的一时用气，惹怒了上座的男子。

　　　　“喂～有么有搞错，一点皮外伤用到着叫本御医亲自赶过来吗？”不满地抱怨，却被当事的两位通通无视。

　　　　衡曜夜是一直盯着衡景聿，而衡景聿则是心情不愉的望向窗外。

　　　　无奈的颜封歧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里郁闷到了极点，什么时候轮到尊贵的自己来做包扎小伤口的杂役来了。

　　　　体贴的采薇，心领神会的打来清水，接过药箱，为衡景聿处理摔伤来。心里暗暗吃惊，殿下哪来的伤，还有圣上竟会唤颜御医来只为这么点小伤。

　　　　偶尔被弄疼的衡景聿，只微微的皱皱眉头，依旧不吭一声的凝视窗外。直到采薇处理完，才轻轻的开口道了句谢谢。

　　　　“．．．．．．”同样沉默的衡曜夜从来没有发现自己会有这么多的忍耐力，没有怒气，有的只是一种淡淡烦躁与焦虑，陌生的令他不悦。小孩冷漠的样子太刺眼，一时间他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当手中的茶水完全冷却，衡曜夜淡淡的收回视线，一语不发的离开。留下众人松一口的同时满脸不解，这演的到底是哪一出？

　　　　颜封歧奇怪地望着走远的背影，突然收起看好戏的样子，沉声开口，“四殿下，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并不明智么？”

　　　　“．．．．．．”没有回答，衡景聿当然明白，但有些事情绪往往冲破理智。收回一直躲避与那人的对视而转向窗外的目光，静静面对这突然严肃起来的御医大人。

　　　　“凤玲公主最喜欢用各种整人的毒药捉弄二殿下的事，宫里众所周知，无关于谋害，只因为喜欢，却采用了别扭的表达方式。”

　　　　“你想说我误会了他？”怔愣之后淡淡反问，却迎来对方一阵豪爽笑声。

　　　　“我说，再怎么也是你父亲，更是万人之上的国君，你竟用一个‘他’字，就不怕．．．”

　　　　恼怒的站起，衡景聿试图平静自己的情绪，却仍然口气不甚好的一字一顿道，“这样扭曲的喜欢也能叫做喜欢而不是欺负？更何况对象只是一个六岁的孩童而已！”

　　　　“所以，你觉得他做错了。”

　　　　“是。”因为在他看来，现在的景烨只是一个需要保护的孩子而已，而作为父亲的人没有给予这种保护。

　　　　“殿下！”采薇担忧地轻唤衡景聿，不赞同地看着他。

　　　　明白采薇的意思，衡景聿激动的情绪慢慢沉静下来，却又无奈的勾起一丝苦笑，这样的话也算大逆不道是吗？

　　　　“哈哈哈！”莫名地看着颜封歧张扬的大笑，直到听到他的下一句话时呆掉，“说的好！我喜欢！”然后又看看采薇，“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咱们的四殿下，现在超级讨厌他的父皇大人的，呵呵～”

　　　　潇洒地转身，挥挥手，笑意盎然的只留下屋内一大一小嘴角抽搐的表情。

　　　　长叹一口气，采薇无奈的望着衡景聿依然不愉的表情，柔声劝道，“殿下，莫因此与圣上产生嫌隙？现在好不容易．．．．．．”

　　　　“我知道你的意思。”衡景聿冷意未消的淡笑，心里却更加不爽。无意再听劝，点点头，走进内室，只留一个愤然的背影使采薇叹气不已。

　　　　郁闷的吃过晚饭，郁闷的拿着同一本书，烦躁的看了Ｎ久，终于看不过去的采薇小心翼翼的开口，“殿下，很在意吗？”

　　　　“没有。”他只是很烦，他刚刚太气愤和惊讶，似乎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你到底是谁？”那句叹息，自己会不会听错了？安慰自己不用心慌，却似乎仍然止不住的心跳加速。

　　　　“殿下！”

　　　　“啊！”受惊地抬头却对上采薇担忧的眼神，心中不禁一暖。

　　　　“殿下在为自己今天的态度后悔？”促狭的笑笑，惹来可爱小孩的瞪眼。

　　　　“我才没有！”愤愤的纠正，衡景聿将担心暂时抛开，“我不觉得自己有说错、做错什么？”

　　　　“可殿下差点吓得采薇的心脏快要停止了呢！”后怕的摸摸胸口，采薇好笑的装出一副害怕紧张的样子。

　　　　“那个．．．．．．”沮丧的低下头，衡景聿心虚的无话可说。

　　　　轻轻的拍拍情绪低落的衡景聿，采薇温柔的感慨，“殿下太善良，同时也太单纯了！”

　　　　望着面前突然一本正经的女孩，衡景聿嘴角抽搐。

　　　　“殿下还小，有些事并不像你想象中那样？”

　　　　狂翻一个大白眼，衡景聿郁闷，他才不是小孩子。

　　　　“殿下不服气？”

　　　　“没有！”忙摆摆手，衡景聿并不想继续争论这个问题，轻轻深吸一口气，沉静的嗓音淡淡的述说，“我知道自己有失冷静，态度也．．．可是，我不想违心。最多以后我尽量．．．．．．”接受？无视？忍耐？可是哪样都让他难过、憋闷。

　　　　“殿下误会我的意思了。”

　　　　难道不是要他摆正自己的身份，不要惹怒那个男人吗？困惑的眨眨眼，无声询问。

　　　　“殿下不了解皇上，怎么对他做的事做正确的评价呢？更何况有些事，殿下又因为最初的印象而没注意到。”

　　　　“难道错了的事还能因为做的人不同，就变得不是错事？再者，你说的我没注意到的事是？”

　　　　“殿下细心就会观察到。”释然的看着眼前认真又可爱的孩子，采薇继续道，“有些事是做的不对，但并非不可谅解。”

　　　　还是他误会他的意思，是吗？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这么说？

　　　　因为身份，君临天下的皇者？因为身在皇家就有隐情，苦衷？不置可否地摇摇头，衡景聿暗叹，他的个性果然不适合这种氛围，有些事他能想明白，却未必能接受。

　　　　头疼地扔掉这几天脑中纷纷扰扰的杂念，衡景聿欲哭无泪的想：恐怕日后还是要面对那个人的吧！

正文　第15章

　　　　出门，被东西跘倒。

　　　　走路，被人不小心用水泼倒。

　　　　半途，被不知名的宫女拖住，哭哭啼啼抓着不放。

　　　　还有，身后躲躲藏藏跟踪的华衣云裳。

　　　　衡景聿默然，原来自己也有一天被人用这么幼稚的手法整的时候。估计着今天的课可能已经迟到，他无奈的想。

　　　　好不容易临近书斋，衡景聿暗舒了一口气，这人再怎么嚣张，也不至于到这里还闹吧！只可惜他光关注身后的人，而忘了某些很重要的事。

　　　　“．．．．．．”

　　　　一进门，所有的目光齐刷刷的向衡景聿扫来，使他不禁冷汗直下，他记得今日没有考试的说。

　　　　“哥．．．”微不可闻地轻唤，五皇子衡景希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担忧紧张。

　　　　安抚地朝可爱的弟弟笑笑，表情慢慢僵硬的对上上座男子的眼睛。

　　　　静静的场面毫无声音，凝滞的气氛令每一个人的呼吸都显得压抑、克制。

　　　　“儿臣景聿叩见父皇。”不爽的屈膝下跪，衡景聿忍不住在肚子里将封建礼教还有那个男人腹谤Ｎ次。

　　　　“起来。”低沉冷寒的声音响起，明显带着主人的不悦。

　　　　低头避开男子的视线，衡景聿决定当鸵鸟无视。

　　　　“上课。”

　　　　“是。”一旁冷汗涔涔的太傅岑子由恭敬应道。

　　　　还没来得及走到自己的座位，一袭玄衣挡住了他的道路。憋闷、不解的仍旧低头紧盯自己的鞋面，沉静的童音恭敬疏离的开口，“景聿迟到有错，请父皇责罚。”

　　　　“．．．．．．”！

　　　　又是没有任何征兆地被抱起，一阵风过，衡景聿被带出了书斋，徒留一室受惊的人呆滞、深思。

　　　　紧紧的被拥在怀中，一股清雅淡然的熏香慢慢传来，衡景聿止不住一阵失神。

　　　　这又是哪般？

　　　　沉沉闷闷的叹息从头顶上传来，显得那样的遥远而不真切，“你非得每次如此狼狈不堪的在朕面前出现么？”

　　　　长长的一句话，伴随着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淡淡情愫在心间蔓延，使衡曜夜迷茫，却没有不悦。从来没有在意过谁，却惟独对这怀中的小人分外上心与关切，甚至对他再三容忍，更莫名的．．．在乎。只因为那让人费解的行为，谜样的存在？他清楚答案不是这些。

　　　　当然，同样困惑的还有闷闷被抱着的衡景聿，他完全不明白现在的状况？更不明白那句话里明显的无奈与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

　　　　有什么被忽略了？他突然想起了与采薇的对话来。

　　　　走过重重宫阙，来到一个陌生的殿阁，被抱进一间内室，轻轻的被放在一张软塌上。衡景聿想要转头打量周围的环境，却立刻被眼前的动作吓呆掉。一双修长美丽的手伸到自己的身前，轻柔认真地解开半湿的外衣、中衣，再次将自己拥入怀中，抱起，一同坐下，放在腿上，宽阔的广袖严密的挡住随后而来的寒凉。

　　　　“拿衣服、毛巾来！”沉声命令，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继续道，“冉森！”

　　　　“奴才在！”

　　　　“将凤玲公主关起来，面壁惩戒。”

　　　　“是！”惊异地抬头又马上低下去，冉森肃然听命离开，心中仍止不住乍舌，这刁蛮公主这下可惨了。

　　　　接过毛巾，轻柔几近细致地擦洗狼狈的小脸上些许灰尘污渍，一双杏眸因为吃惊大大张开，困惑而迷蒙，樱红的小口微张，似语又止。衡曜夜的脸不自觉的柔和了下来。

　　　　怔怔地看着面前毫无怒意，退去寒霜的绝美面庞，衡景聿更加失神，呆滞。直至被套上衣服，静坐良久，他才慢慢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他明白他忽略的事情是什么了！

　　　　可发现后又更加困惑，为什么？

　　　　似乎是从第二次冲突开始的，那莫名的感觉，莫名的被容忍，被抱，被近乎生涩的柔和对待。还有确实被自己忽视掉的事情，为一点小伤就叫来颜御医来看他，为他的怒气说出那句在当时听来不屑，现在想来却恍然惊觉话中让步意味的——‘我可以命令她不许再用这种方式捉弄景烨’。这样的话对于身为九五之尊，傲视天下的君主而言是不可能说出口的吧！还有现在．．．．．．

　　　　就在昨天，他还很讨厌的人，如今让他完全困惑了。

　　　　“父皇．．．．．．”

　　　　“什么？”低沉的嗓音淡淡的应道。

　　　　“．．．．．．”陷于沉默，衡景聿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有太多的疑问想问到最后反而不知道如何开口。

　　　　“凤玲公主．．．她．．．”想打破这种缄默的氛围，衡景聿再次开口。

　　　　抚上略微凌乱的墨发，衡曜夜淡淡的回答，“你方才的样子难道不是拜她所赐？”

　　　　“．．．．．．”

　　　　奇异的，手指轻捋发丝的酥麻感觉，让衡景聿不自在的想要避开，却又避之不开，同时又想起自己又被男子抱在怀中，一张白皙的小脸尴尬地刹那红了个透，娇嫩如水蜜桃，仿佛可掐出水来。

　　　　印在一双深黑如墨的眸中，带出些清清浅浅的笑意。

　　　　“她只是太过骄纵任性．．．．．．”

　　　　“你想替她说情。”肯定的口吻。

　　　　“是。”

　　　　“你气她欺负景烨，却不在意她欺负你自己？”

　　　　点点头，心平静和的男子说话，衡景聿一阵默然，其实，当初他最不满最气的是面前的人，而曜灵，事后他只是将她当作刁蛮又任性妄为的女孩。

　　　　好像清楚衡景聿心中所想，低沉的嗓音淡淡道，“你是对朕不满是吗？”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