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为首的白衣青年,优雅的摇着扇子,俊美的脸上却有着难以掩藏的阴鹜。双方对峙了一会,青年轻轻一躬身,笑道:“阴兄,我知道贵教与擎天庄有些误会,望先在这向您陪不是,请阴兄随望回敝庄一趟,家父定会给阴兄一个交代的。”温和的语气,有礼的态度。
黑衣人只是冷冷扯出一个笑,讥讽之意,溢于言表。
白衣青年的笑容僵在唇边,摇扇子的手一下子停住了,脸上的神情暗了几分。
他身后的众人,看到黑衣人的反应,辱骂之声便响起“魔教妖人,别不识好歹!”“上官少主一声‘贵教’是给你面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魔教妖人,人人得尔诛之!”……
上官望“啪”的一声合上扇子,众人一下子收了声,上官望微合眼帘,像没看到对方的冷笑,仍温和的说道:“阴兄,这是什么意思?”
“你别再演戏了,令人作呕。”笑容不减,黑衣人不轻不重的回到。
……
“既然阴兄这么说了,那望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上官望收起笑容,话语中的温度瞬间下降,“阴潇,魔教作恶多端,已被我们正道同盟消灭。你是聪明人,应该为自己的后路想想。如果你能说出魔教余孽的下落,交出《重芳绝》,我就可以以擎天堡的名义向武林同道求一个情,放你一条生路。”语气中有着难掩的自信,看来擎天堡在江湖中的地位不低啊。
阴潇眼睛仍盯着上官望,手里的剑却随意的往旁边一挥,近处的一棵树却“轰——”的倒地。“一棵大树的死亡也就这么容易,而我阴潇的命却如野草,不值得上官少主如此费心!”淡淡的语气,就好像在说今晚有点冷。握剑的手却紧了紧。
“唉——”上官望脸上的可惜,似真似假,“阴潇,我还真不想和你交手啊!”手上的扇子却已出手,紧随着他也欺身上前。
一眨眼,两人已交手近百招,双方的武功都在伯仲之间,一时难分上下。
一旁的众人看着上官望一时不能胜出,相互传递了一下眼神,一人喊道:“各位,魔教妖人诡计多端,我们不用跟他们讲江湖规矩,大家一起上吧!”一下子,众人便一拥而上。
一个上官望,阴潇就对付不了,再加上这些人,他便处于下风了。“阴潇,拿命来吧!”一把剑刺向阴潇空出的后背。眼见着剑离阴潇的背越来越近……“叮——”针击中剑的声音。
“碰——”剑落地。凶狠之色一闪而过,上官望沉声道:“是哪位高人在此,还望现身一见!”
我轻巧的跃下,缓步来到已单膝跪地的阴潇身边,如若无人的搭上他垂着的手,为他查看伤势,内力四散,筋脉部分损毁,而且还中了毒。我从衣襟里拿出水瑶师姐给的“应解丹”和水芸师姐给的“凝神丸”递给他。阴潇抬眼看了看我,便毫不犹豫的仰头服下。“你不怕我给你的是毒药?”我挑了挑眉,问道。阴潇回了我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看了他的笑容我不禁也感到好笑:“也对,你现在连命都不是你自己的了。”
我们两人在这若无旁人的交谈,其他的人从一开始的吃惊中回过神来,都不知所措的看向上官望,接受到众人的目光,上官望又扬起人畜无害的温和笑容:“在下擎天堡上官望,不知少侠尊姓大名?”
我抬眼瞟了瞟,便又把目光转到阴潇身上,吩咐道:“你先运气疗伤一下,等会我再帮你细细治疗。”然后才正眼看向一旁的上官少主,淡然道:“越尘。”
“原来是越少侠,久仰久仰!”敬佩的语气,不知是真是假。
虚伪!嘴上却回了句:“客气!”
“越少侠,阴潇是魔教余孽,望少侠不要助纣为虐。待这事一了,欢迎少侠到擎天堡做客。”
“擎天堡?它很有名吗?”我状似无意的开口问道。
我话刚问完,上官望的脸色一下子难看之至,其他人都露出吃惊的神色,连原本闭目运气的阴潇都睁开了眼。看着众人的神情,想必认为我是在故意给上官望难堪,唉,“文盲”的确不行啊!暗自轻叹一声。
“看样子,你是定要帮这魔教余孽,与天下正道为敌了。”上官望的语气中有着浓浓的杀气。
呵,恼羞成怒了,为报私仇竟给我扣上“与天下正道为敌”的大帽子。幸好我本有此意,要不然还真是冤大了。
“上官少主,阴某与这少年互不相识,望不要牵连无辜。”我未言语,阴潇却先开了口。
“哼,不相识?我看你是在为他开脱!”上官望看样子是气得不轻,言语间连伪装的温和都没了。
“潇兄,这话是见外了,我刚刚还给你治疗了,且你我互知姓名,怎能说不相实呢?”我“急忙”反驳阴潇的话,威胁道,“你再说这样的话,等下有时间,我也不给你治疗了!”
“等下有时间?”上官望好似听到天大的笑话,不顾君子形象的大笑,“你们有吗?”
“你说呢?”我温和的对他笑笑,哄孩子似的笑容,“夜太深了啊,你们难道不想睡觉吗?”
“什么?”上官望一个踉跄,就要摔下,混乱的眼神中有着深深的震惊。
“迷魂散!晚安啊。”
看着倒下的众人,扶起仍未回神的阴潇,一提气,便带着他向客栈飞去。
第 11 章
回到客栈后,先把阴潇安置在床上,看着他脸上的满满的疑惑以及背后的戒备,我淡淡丢下一句:“好好休息,其他的先不要去想。”便出了房。
找到了店主又要了一间客房,随后就合衣躺下。虽然毫无睡意,但我仍闭上了眼,无边的黑暗能够更好的助我考虑事情,人是带回来了,但之后的事却有些麻烦。无论事实怎样,阴潇现在还顶着魔教余孽的帽子,那些武林正道不会就这么算了,首要的是找个隐蔽地方避一避,然后再为他解毒疗伤。可是到哪里找这个地方呢?烦恼的睁开眼,出神的盯着黑暗中的一点,脑海中浮现一双墨黑的眼,神秘而又危险。摸了摸衣襟里的玉佩,无奈的笑了,本以为永远不会用到的东西,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月伦,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呢?”低声自问。侧过身,看着天上的半轮明月,慢慢的合上眼。房外,轻风拂过,树叶无声摇曳。房内,一声叹息,隐没在满屋的黑暗中……
一觉醒来,天还未亮,我翻了个身准备再睡,但想到另一屋里的阴潇,只得任命的起来,果然自作孽不可活啊!
悄声来到阴潇的房门外,静静的开了门,床上的人睡得正熟,想来他已经好多天没有能好好休息了,再加上身上的伤,才会失了防备。小心翼翼的出门后,我便飞身直奔泽轩城里的隐楼。那地址还是诗艺会那天梅居的掌柜悄悄告诉我的。
位于商业区北部的隐楼是一家两层楼的酒店,店还没开。我举步上前,扣了扣门,不一会就听到由远及近的小跑步声,门被打开稍稍打开,透出一个头,问道:“有什么事?”语气中有着浓浓的不悦。
我也不多言,将玉佩举到他面前。
“哗——”门一下子打开,惶恐的道歉声响起:“小人该死,不知贵客驾到,望贵客不要怪罪!”
我走进屋里,看着那人满脸的惊慌无措,微微笑了笑,柔声道:“没什么,麻烦你把管事的人找来,我有急事要他帮忙。”
“是,请您稍等。”便快速上了楼
我竟自坐到堂中的椅子上,闭上眼,习惯性的抬手抚着额头,暗自养神。
耳朵已经捕捉到二楼走廊上的脚步声,仍兀自闭着眼,直到一旁传来恭敬的问话声,我才悠闲的睁开眼。
“小公子,在下十七,是泽轩隐楼的管事。怠慢之处还望见谅。”
自称十七的人是个20出头的青年,不卑不亢的态度令人赞叹。
“十七客气了,是越尘深夜打扰了,理应我赔罪才是。”说完便离开要弯腰赔罪。
“越公子不可!”十七急忙扶住我,“你既是隐玉的主人,也就是在下另一个主子,如此大礼实在承受不起。”
“十七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也就直言了。”我的声音一沉
“越公子有话请讲,在下必竭尽全力。”也许是听出我语气里的认真,十七收起刚刚的一套客气,正色道。
“我要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能不受任何人打扰。”我开门见山的说出我的要求。
“什么时候?”
“天亮之前。”
“知道了,一个时辰后,我会为越公子找到的。”自信的语气,却不会给人不舒服的感觉。
在与十七约好一个小时在我住宿的客栈见面后,我便匆匆奔回客栈。
在回去的路上,我回想起十七不变的平淡语气,和自始自终不曾改变的神色,暗叹不愧是月伦的手下。心里一沉,不禁怀疑今晚隐楼这趟是否去得应该,月伦实在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啊!
马不停蹄的回去后,就立刻跑去找阴潇,虽然找地方的事瞒不了月伦,但阴潇的事却决不能让他知道,得想办法骗过十七才好。
推开房门,看到阴潇坐在床沿,我大步向他走去,径自开口到:“有什么疑问我们等下再说,我先问你,你会易容吗?”
许是被我慎重的语气吓到,阴潇认真的回道:“会。”
“那就好,你自己先易容一下,马上会有人来。到时你就称是我的哥哥,叫月潇。其他的就不用多说了。”我沉声嘱咐道。
帮阴潇准备好易容需要的材料后,我便静静的坐到一旁,看阴潇“变脸”。
望着熟悉的脸变得越来越陌生,称赞的话语脱口而出:“厉害!实在是太厉害了!一点都看不出你是阴潇。”
半个时辰过后,一个陌生人站在我面前,除了眉目间有一些阴潇的影子外,没有一丝相同的地方。
望着眼前的“越潇”,我好奇的提问:“潇兄,你的易容术应该很高明吧?”
“越少侠过奖了。易容术再高明仍是有破绽的,譬如这眼睛。想要真正的改头换面,就要服用‘易容丹’,那种丹药连眼睛头发都可以改变。”
“真的有这种丹药?”我有些怀疑。
“应该有。不过,我也只是听说罢了。”不确定的语气。
如果真的有,我还真想看看。
不久,十七就来找我,在为他介绍“越潇”时,他并没有什么怀疑之色。
领我们到了泽轩南面的一座小院落后,就告辞了。
第 12 章
推开阴潇的房门,便看到他正在床上盘坐疗伤,也许是感觉到有人在房中,睁开闭着的双眼,看到我,眼中有着疑惑,却并未开口。
我轻轻的一笑,径自走到空着的椅子上坐下,与他对视了一会,才看向别处,缓缓的开口:“你中的毒是天下三大奇毒之一‘溶血’,顾名思义就是中毒后毒性会溶入血中,随血液流过全身,毒药所到之处,那里的器官就会损坏,直至你全身溃烂而死。是一种很难解的毒。”说到这里,我故意停顿下来,将目光重新落到他脸上。
阴潇至始至终都看着我,见我又看向他,半晌,终于有所反应,没有我预期的害怕或是绝望,而是像在谈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的生死,平静的回道:“还有多久?”
微微失望的收回目光,顽皮的笑道:“100年。”
他有一瞬间的错愕,而后又恢复常态,不咸不淡的说道:“越少侠玩笑了。”
我收起脸上的玩笑,故意板起脸,怒道:“性命攸关之事,我怎会随意拿它开玩笑!”
看见我脸上隐隐的怒意,阴潇一向平淡无波的脸终于有丝丝焦急之色,急忙道歉:“是在下误会越少侠了,请见谅。”
看着他涨红的脸,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断断续续的说道:“原来……咳咳……你也是……也是会着急的啊!”
意识到刚刚是我在开玩笑,他脸上先是松了口气表情,然后一愣,脸便逐渐变青起来。微微低下头,冷声问道:“不知越少侠如何解这‘血溶’?”
我勉强止住了,知道再笑下去对方就要发火了,整理好表情,认真的解释:“之前我给比服用的‘应解丹’可以在一段时间内减缓‘血溶’与血相溶的速度。但在服药之前,部分‘血溶’已经溶解了,所以你体内一部分血已经含毒。我现在要做的,就是为你放血排毒。”
听完我的解释,床上的人不自觉的皱了皱眉,疑惑的开口:“那我会不会因流血过多而死?”
我笑了笑,语气轻松的回答:“一般人每天放一碗血是不会死的。虽然为了赶时间,我不得不每天给你放两碗,但放心,我会未你准备一碗血。所以你是不会死的。”
“谁的血?”双眉皱的更深了。
我不在意的指了指自己:“我的。”反正就当是义务献血,况且适量的换血还有益身体健康呢!
阴潇的眼中再次闪过错愕,然后就见他的双眼一下变的如深潭,不见一丝想法。怔怔的看着他双眼,脑中却掠过另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微微失了神。
“越少侠,阴潇一直忘了问你一个问题,现在我希望你能先告诉我答案。”又是那种一尘不变的语气。
心里有些不悦,我便懒得多言,丢了一个“你问”的眼神。
“你我素昧相识,如果说夜里的相救是出于侠义的话,那你现在这样,又是为什么?”
“侠义?”我挑了挑眉,嘲讽道:“那种东西我可没有,也不需要。”移步来到床前,双手撑着床沿,仰起头,示意阴潇俯下身,慢慢拉近两人的距离,唇边泛起温和不带一丝恶意的笑,看着近在咫尺的脸上露出失神的表情,开口道:“既然你问了,我就据实相告了。你,可不要后悔啊!”语气陡然沉了下去。
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床沿,从花瓶里随手拉出一枝,便回到原先的椅子上,轻抚着稍有硌手的花枝,问道:“潇兄,你在贵教所管何事?”
一时的无声,才响起阴潇的声音:“我是重芳教的‘二教使’之一,负责重芳教的外部商业。”
“那……现在重芳教已被正道毁灭,你以后准备如何?”我仍专心致志的欣赏着手中的花枝,又丢出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