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星慢慢放松,慢慢地闭上眼睛,耳边只余下涛声。他只觉得自己仿佛是浮在海中,随着浪,一次次被抛上半空中。
倾城被鼻端传来的香味唤醒,发现自己已然身在昂星的住所,一时还反应不过来,茫然四顾。
昂星进来,”醒来了。”
“怎么在这里,什么时候回来的?”
“那你以为还在海边?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了。”
倾城笑咪咪地看着昂星,一副很满足地表情。
“快起来。”
“你抱我我就起来。”
“讨厌,别躲懒。快起来。”
倾城孩子气地抱住枕头趴下,一副耍赖的样子。
昂星走过去,抱起他,拥在怀中,轻轻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倾城也紧紧抱住昂星,”我喜欢你。我爱你。”
昂星听到这句话,似触电般一震。
一日,倾城正在赌场赔客人玩二十一点,突然发现阿肯身边的一个保镳走了过来,于是和客人打个招呼,迎上前去。
“找我?”
“是。阿肯叫你过去。”
倾城满腹狐疑地跟随来人,来到阿肯的办公室。
阿肯是钱老大的左右手,一向负责有关人事方面的诸事,平常并不与倾城太多联系。
倾城走进办公室,阿肯正坐在大班台后,一手翻看着一份报告。
“坐。”他颇为客气地打着招呼。
倾城只觉得不寒而立,他们越是客气,就越意味着有事要发生。
“近来,你的生意好像不太好。”阿肯闲闲地开口。
“不会呀,客人不算少了。长客们都时来捧场。”
阿肯将手上的报告”唰”一下扔过来,”比上一季少掉了多少你自己看!”
“有人要整我,你又不是不知道,影响是难免的。”倾城拾起报告,淡淡地说,一副无所谓地样子。
“恐怕不是完全如此吧。你近来和保护你的那个人好像走的蛮近的。”阿肯的口吻中透出一丝诡秘。
倾城直视着他,”他保护我,我当然是要和他在一起,不然还和你在一起?”
“你最好不要玩什么花样。你和天空城的合约,十月就到期了。你不要天真的以为不续约,就可以离开这里?你以为你可以离开东乡门?”阿肯冷冷地看着倾城,”你这一辈子都别想。”
托尼这时从一扇门后闪出来,一手夹一只香烟,一手端一杯酒。
“阿肯,不要吓他嘛。”
“我没有吓他,只是告诉他一个事实而已。”
“说的也是。”托尼坐在倾城身边,细细打量他。”你不会愚蠢地认为,可以离开东乡门吧。阴沟里的老鼠,永远只配生活在阴沟里,即使这是一只很美的老鼠。”托尼的眼里,射出阴狠的目光,似穿透了倾城。
倾城并不太害怕阿肯,但是他害怕托尼,托尼是打理东乡门日常各项业务的人,为人心狠手辣,十分阴险。
托尼将手中的酒递给倾城。
“怎么不喝?”见倾城没有马上喝,托尼沉声问。
倾城慢慢地喝下杯中的酒。
托尼伸出手,放在倾城的颈上,轻轻抚摸着。
倾城只觉得仿佛是一条蛇,爬过自己的皮肤,浑身不由地轻轻颤抖。
托尼笑起来,”你好像很怕我。”
“怎么会。”
托尼以目光示意阿肯离开。阿肯笑笑,起身离去,砰地一声带上门。
倾城的身体,随着这砰地一声,震动了一下。
“这一阵,都没有好好见你。听说那保镳保护的你不错,几次有人要害你,都被他摆平了。”托尼一面说,一面揉捏着倾城的肩。
“是。他很有本事。”
“一生堂的人,果然名不虚传。”
托尼粗暴地一把将倾城揽入怀中,抚着他的脸,”你长得越来越漂亮了。”
倾城轻轻别过脸。
“你躲什么躲!”托尼有些生气了,将倾城推倒在沙发上,又一手扯开他的衬衫,扑上去。
“不要。不要在这里。”倾城闪避,十分惊慌而难堪。
“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托尼用力捏住倾城的下巴,看着他,那眼光就像一条蛇。
倾城别过脸,蹙着眉心,但是不再挣扎。
昂星觉察到,倾城似乎有心事。
自上车到回家,倾城几乎没有开口,问他什么,也答非所问,而且闪避着昂星的目光,又在浴室呆了很久。
昂星握一杯咖啡,坐在电视前。他几乎可以猜到,是怎么回事。东乡门的人,一向惯于玩弄手下的妓女们,道上的人都知道,当然,倾城这样的男孩,也不可能例外,而且,倾城还长的那么漂亮,更是逃不过。
倾城走过来,坐在沙发另一角,陪昂星看电视。
昂星一看他,他就即时的闪开目光。
昂星终于笑了,伸手将倾城拉进自己怀中。
倾城靠在昂星胸前。在昂星的怀里,他觉得很安心,昂星的臂弯内,似乎是一所避风港,可以让他放心地休息。
昂星的手似无意地拂过倾城的衣领,尖锐的目光马上发现他后颈上的吻痕。原来,倾城就是为了这个而不安。
昂星揽紧倾城,低下头,将自己的唇,印在倾城颈上的吻痕上。
倾城急忙躲避。他怕昂星发现端匿。
昂星的手稍稍用力,揽紧他不让他躲。
过了一会,昂星吻遍倾城颈上的吻痕,将它们变成是自己留下的吻痕,然后在倾城的耳边轻轻地说:”不好意思,我好像吻的太用力了,在你身上留下吻痕,你不会怪我吧。”
倾城回身抱住昂星,一动不动,但是昂星可以感觉的到,他哭了。
昂星温柔地对倾城说,”如果你认为,这个,会让我不喜欢你,讨厌你,或是对你有任何的偏见,那你就完全错了。这个,不会令我的心,有任何的动摇。”
“你喜欢我吗?”倾城抬起头问。
“有一点。”昂星轻轻用手擦去倾城脸上的泪痕。
“只有一点啊。”倾城的语气,不无失望。
“是。目前只有一点。”
“那么以后会多吗?”
“我现在无法确定。”
“你就一定要说的这么老实吗?”倾城有些不满。
“你希望我骗你?”
“不。但是我希望你喜欢我多些。”
“即便不能喜欢你多些,但是我会承担我的责任,尽可能的好好对你。”
“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说要对他负责,你不觉得可笑?”倾城睁大眼睛问,直视着昂星。
“不。我想你领会错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即然我已经和你。。。”昂星耸耸肩,”我不会否认,或是懊悔,或是逃避。相反,正因为如此,我会更加的关心你、照顾你,如果你有什么事,我会尽量帮助你。我说过,在我心里,是把你当兄弟一样看待。”
“任何事?”倾城问。
“只要我能做到。”
“我做什么都会原谅我吗?”
“是。”
“每次都原谅?”
“那也不是。我会原谅你,七十个七次。”
“为什么是七十个七次。”
“你没读过《圣经》吗?”
“什么《圣经》,”倾城挠头,“你懂的好多。杀手都懂这么多吗?”
“不。只是因为你不学无术。”
“什么!”倾城恼了,用力拍打昂星,昂星急忙握住他的手。
“那么先答应我第一件事。”
“什么?”
“以后绝对不要在客厅睡了,搬到卧室。”
“好。”
“然后是第二件。”
“你倒是很会打蛇随棍上啊。”昂星惊讶,”说吧。”
“一起洗澡好不好。”
“你不是刚刚才洗过吗?”
“想和你一起呀。”倾城在昂星怀里,笑地很狡猾。
昂星看着他,”小狐狸。”
身边的倾城一动,昂星随即醒来。开了床边的小灯一看,倾城一脸汗,不断扭动挣扎,显然是做了恶梦。
倾城猛然一挣,醒了过来,坐起身,一脸惊慌害怕地茫然四顾。
昂星将他揽入怀中,”做恶梦啦。”
倾城急忙紧紧抱住昂星,头埋在他怀里,”嗯。”
昂星温柔地抚摸着倾城的头,”不怕,不怕。”
“我总是做这类似的恶梦。梦见被不同的人追杀,我拼命地逃啊,逃啊,怎么也逃不掉,精疲力竭,最后看着自己被砍至血肉模糊,万念俱灰。”
“不要怕。只不过是梦罢了。”
“我觉得是真的,早晚会发生。”倾城喃喃地说。
“你有没有什么愿望?”昂星问。
“有啊。”
“想要什么?”
“自由。”
“自由。”昂星重复,不止一次听见倾城说起这个词。
“对。自由。奇怪吗?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是自由。”倾城把头埋进昂星的颈间。然后问,”你呢?”
“我?我想,希望过若干年之后,一生堂可以念在我多年努力工作的份上,让我平静地退休。我会离开这里,远远地。去到岛上,不再理江湖事。”
“这个怕也不容易吧。而且你以后还要生活,没钱可不行。”
“钱我有。”
“多吗?”
“不多,可是我想也够了。不瞒你说,杀手的收入也并不是很高,但是我不太花钱。都存在瑞士的银行里,过过平静日子,应该也够了。”
“你做什么都有计划。”倾城的语气不无羡慕
“当然。这是多年严格训练的结果。所以,有时我也很感谢一生堂,教会我很多。”
“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昂星问。
“我。。。”倾城想着,”我想去充满阳光的地方,有阳光、沙滩、蔚蓝的海水,但是也希望是比较热闹的城市,我喜欢大都会,嗯,西班牙的巴塞罗那,比较合适。”
“去过吗?”
“没有。我一个人从没离开过本市。陪客人出埠也只到过几个欧美的大城市。”
倾城抬起身,趴在昂星胸前,看着昂星,问:”如果有那么一天,你可以实现你的梦想,离开这里,你会不会带我走?”
昂星看着倾城,沉思着。
见昂星半天不回答,倾城眼中,闪过失望的神色,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闪动着。
“会。”昂星微笑,他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只是想看看倾城的反应。
“真的会。”倾城激动起来,热切地眼神看着昂星。
“会。”昂星再次回答,语气坚定。
倾城紧紧地抱住昂星。
钱老大回来了。
按着他的习惯,身边的新宠通常一、两个月左右就会换掉,但是这次似乎破了例,玉华依然留在他身边,并且已开始有人称玉华为”大嫂”,东乡门的一众兄弟都对玉华表现出尊敬,可见出埠一次,玉华的身份有所提升。
昂星来接倾城,见倾城仍未下班,于是来到舞厅听歌,坐在吧台一角,远远地看着台上唱歌的玉华。
“别看啦,人家现在已经是钱老大公开承认的女人了。你别想啦。”鹦鹉看见了这情形,说起风凉话来。
“钱老大不是一向身边女人不超过一个月的吗?”
“人家手腕高。”
“那怎么还唱。”
“也只是唱唱而已,不坐客人台子,也不出场的。这么漂亮,也藏不住,不如让她唱,反正别人已经知道是钱老大的人了,也不会来硬的。只有羡慕的份。”
“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那眼睛,有种熟悉的感觉。”
“你就没点新词了吗?”
昂星抓抓头,”说的也是。”
鹦鹉觉得有点奇怪,”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说俏皮话了。”
“对了,眼看着你保护倾城的三个月期就快到了,怎么样,开心吧?”鹦鹉问。
昂星一愣,是啊,快三个月了。突然只觉得心头一紧,有些慌乱起来。
鹦鹉发现昂星变了脸色,忙问:”怎么了?”
昂星心里翻腾不已,脸上却已回复平静,”没什么。”
倾城走过来,看见鹦鹉,笑着伏在鹦鹉肩上,”鹦鹉姐越来越漂亮了。”
鹦鹉看着这个漂亮帅气的男孩子,心里也有几分喜欢他。
因为鹦鹉和昂星同属一生堂,虽是不同组别,但是倾城现在见了她,也不由觉得亲切起来。
“唉,不行了,和当年是不能比啦。”鹦鹉夸张地叹着。
昂星带倾城离开,鹦鹉默默注视着二人离去,一回身,却看见灵芝坐在不远处。
“嘿,你倒敢来这儿,坐一晚已是你一个月薪水了,真是吃饱了撑的。”鹦鹉板着脸教训。
“有美女看,当然要来,不然才是亏大了呢。”灵芝鬼鬼地笑。
“哦,怎么,知道玉华今天回来登台,特意赶过来的吧。”
“是呀。”灵芝一面说,一面痴痴地看着台上的女子。
“哎哟,真是魂都没了,快回魂呀。”鹦鹉一只手在灵芝眼前晃动着,”你发痴啦。”
“哎呀,你别挡住我。”灵芝拨开鹦鹉的手。
“哼,你们都一个德性。”鹦鹉不满。
“还有谁?”
“昂星啊,也是呆呆看个不住。”鹦鹉撇撇嘴。
“哎哟,那还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连咱们从来目不斜视的昂星都看上了,可见此女子真是绝色啊。”灵芝乐了。
又看了一会,灵芝缓缓自语:”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眼睛很熟悉。”
“罢了罢了,你们连吊膀子的功夫都一脉相承。还真以为自己是宝哥哥。”鹦鹉听见了,皱起眉头,冷冰冰的说,”昂星也是这一句,你就不能换换花样。”
“怎么昂星也这么说吗?”灵芝抿着唇,继续细细打量台上的女子。
深夜时分,带着一个问号,灵芝驱车来到火宿堂。
“我是黑组的灵芝,我找朱雀。”灵芝在大厅等候。
片刻有人回复,”朱雀有客人。”
“请告诉大姐我有急事。”
终于,可以进入朱雀的办公室。
灵芝敲门,朱雀朗声说:”进来。”
灵芝推门进去,一下子呆在原地。
朱雀站在窗前,穿一袭金色的晚装长裙,静静欣赏窗外的灯火,另有一个女子,一头长长的乌发披下,穿一条淡蓝色纱短裙,正从朱雀身后揽住朱雀的腰,脸贴在朱雀背上,静静地依偎在朱雀身后,看起来两人极之亲密。只是此女面朝窗,看不见脸。
灵芝十分尴尬,进退两难,心想:早知道就不急急赶来了,这下子可好,自讨没趣。
“怎么不说话。”朱雀冷冷的声音响起,”你不是急着见我?怎么又扮起徐庶进曹营的戏码来。”
蓝衣女”噗”地一声笑出来,回过头来。
灵芝一见,又是一愣,这蓝衣女子分明就是天空城的当红歌女、钱老大的新宠玉华。
随即,灵芝有些明白了,他微笑着欠身,”现在我没有问题了。对不起。我先行一步。”
“那你回去吧。”朱雀说,
灵芝起身告辞出来,一面开车回去,一面想,看来朱雀此次的计划,动作还真是大,看样子不仅有黄组、黑组出手,连其他组也派人相助。到底是什么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