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只有那个人才能轻易地挑起他真正的怒气。更让他迷惑的是,这代表了什么?
最后,那个男孩又被他的情人抢回去了。无所谓!反正他的目的只想找个高手好好地打一架。飞影曾在他耳边进言,强者是不能有弱点的,让他不要对特定的人太在意。可是在看到东方男孩扑回情人怀里的时候,他想通了。
如果连痛痛快快地爱一个人也不可以,那所谓的强者不过只是个寂寞的虚像。俊美如他,为什么要抢着当虚像!
有些记忆他若有还无,有些事他心生疑窦,不管是谁搞的鬼,他都会查清楚。现在他不想考虑这么多,因为那个人就在面前。
甜蜜的笑,美丽的细长眼睛醉成弯弯的月亮,月亮没有那么亮的神采;丰沛的发,贴近的时候会嗅到淡淡的木香,幷非女人媚,他的味道是属于纯男性的清爽;衣衫下的挺拔身体,秾纤合度,调剂着成熟的优雅和少年的青涩……
意乱情迷,他再一次捧起黑发青年的脸,唇依向他,依向眼角的那滴泪痣,留下他的落款。
属于爱人间的欲擒故纵暂告一段落,两个相携到餐厅吃饭,一家风予诺念不出名字的高级餐厅。
陈年的葡萄美酒,男人的醉意却不在佳酿。“喂,我说可以了吧,我们走吧。”
“我还没吃饱呢,急什么。”慢悠悠,风予诺有的是闲情。
“这有什么好多吃的,回去我们‘慢慢吃’。”戈图话中有话,色色的手在桌子下摸上青年的腿。可惜他还没过完干瘾,就被某人踹了一脚。
好狠的心啊,难道想让他变成拐杖帅哥!他二十几天没碰过他了,有欲望是很正常的嘛,所以他锲而不舍继续见不得光的揩油事业。
饭当然没法好好吃了,风予诺撇着嘴放下餐刀,戈图则高兴地大喊结帐。
汽车刚要发动,风予诺忽然想起了什么。“啊!我的围巾忘在上面了。”
“算了,别拿了。”
“不行,我很喜欢那条围巾的。”
黑发青年执意下车,戈图殿下只能很伤心地接受情人因一条围巾将他暂时抛弃的命运。
围巾很容易就拿到了,怕楼下的人久等,电梯“叮”地声响,风予诺迫不及待地冲入。铝制的门几乎要合上,一只劲瘦的手掌突兀插入,阻挡了即将合幷的力道,电梯重新打开,压着帽子的男人走进。
风予诺摆弄着手里彩色条纹围巾,不经意地抬起眼眸。男子的背影。
视线,凝滞。
楼下,有人摇下车窗,在张望,在等待。
依然是等待,只是这一次失约的人,是谁?
头痛欲裂,他茫然地睁开眼睛。一间老式的公寓,陈旧的摆设,泛黄的天花板。应该算是卧房,门半掩着,外面还有一间,几个男人在打牌,他可以看到桌角及弥漫的烟雾。男人们专心地对着牌局叫嚣,没有发现他的清醒。
双手被反绑在背后,很粗糙的感觉,应该是绳子。他苦笑一下,从床上坐起。由于迷药的作用还残留在体内,踏向地板的脚明显发软,勉强走了几步,他无力地贴着灰白的墙滑下。
外屋传出开门的声音,男人们的吵闹立刻变成此起彼伏的招呼声。
“老大!”
“老大,你回来啦。”
“人在里面,一点差错也没有。”
相对于手下的殷勤,进屋的人显得相当冷漠,“没事了,你们都回去吧。”
所有的人在二分钟内走光,房间里静到极点,脚步声响起。缓慢。沉重。
门,被推开。先是皮鞋,老旧,没有光彩。灰色的长裤,深黑的茄克。视线一寸一寸地上移,虽然在餐厅的电梯里已经惊鸿一瞥,但如此真切的对视仍让风予诺的心酸涩不已。
曾经意气分发的眼睛充塞着血丝,因为削瘦而略嫌尖锐的下巴,以及下巴上微冒的胡渣。那个有着洁癖的高傲的温柔的男子……
漫长的对视,男人走近,蹲下。
“予诺,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予诺,你不是最喜欢睡觉了,为什么不呆在床上。你越来越不乖了。”
“岑……”叹息着,这个他最不愿想起的名字。
有着深刻纹理的手指穿过他的黑发,“予诺,你变漂亮了。”男人想吻他。
他躲开,头往旁边一转。这个动作无疑刺激了男人的神经。原本轻抚的动作变成无情的力道抓住他的发,迫使他抬起脸,对上那双恨意深深的眼眸。“你拒绝我?你希望是谁,沙穆还是戈图?对着我,你是不是很失望。”岑越冷笑着,咬上他的唇。
“不要这样!”风予诺挣扎,曲起膝盖撞上岑越的腰。
男人被撞开数步,风予诺靠在墙上暂时得到喘息的空间,对方的目光却愈发狰狞起来。
一把拽起地上的风予诺,岑越的笑意闪着让人心寒的光茫。“既然你不喜欢在床上做,我们可以换个地方。”
他脚步踉跄地被拉到外屋,纸牌、烟灰缸、啤酒罐一骨脑地扫在地上,上半身被强力压制在桌上,男人的手臂像钢管一样横亘在后背,阻止他起身。
脸颊贴上桌面。冷。
肌肤曝露在空气里,男人毫不留情地深入,深入他干热的未经湿润没有准备的身体。
“唔……”风予诺发出一声闷呼。
化身为恶魔的男人咬住他的耳垂,声声刺耳。“很痛吗,还不够……”
风予诺闭上眼睛。
小时候,他很怕黑,Mr。何告诉他,只要睡着了,一切黑暗都会过去。那么是不是只要闭上眼睛,痛苦就会消失。
戈图像疯了一样到处寻找,那个人离开的时候连手机也没有带。他出动所有带在身边的手下,命令他们找遍乌克兰的每一块土地。心急如焚,偏偏时间却像个迟暮的老人。
已经二天了。怒。他发狠地操起电话砸向墙上的挂钟。挂钟散落在地上,发出哀鸣,服务生惊慌地敲门入内,却被暴躁的男人骂退。
他在宾馆,风予诺到乌克兰后一直居住的宾馆,一些随身行李还放在原处,像一个的小小缩影,房里有那人的味道。
床上放着一只淡黄色的玩具熊,他一进屋就看到了。让他移不开眼的,不是那人的孩子气,而是玩具熊左耳上的菱形钻饰。绝世的红。
——燃血呢?
——我卖了。
原来,原来那个人根本没有卖掉。
原来,原来在他风花雪月的时候,那人却抱着玩具熊,看红影轻闪。
骗子,你这个大骗子……
取下那颗红钻,蓦地收拢掌心,全然不顾坚硬的棱角刺伤他的皮肤。
心痛,如绞。
为什么他要故作姿态,为什么他想不起来,为什么他会放那人独自离去,为什么他没有一起上楼?
那个人回来后,他一定要紧紧抱住他,再也不让他离开……
予诺,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爱你。
风舞狂沙 14
雨水的湿气模糊了窗玻璃,汽车的灯光照亮小屋的一角,明亮,复又昏暗。
究竟,过了多久?他试着转动身体,痛。身体酸痛,手臂发麻,缚住手腕的绳子一直没有解开,陷在肌肤里,红色的血。
挟怒而来的复仇者,每天晚上都不让他好好睡,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强迫的性交会这么痛苦,暴力,而且疯狂。
岑越端着水从外屋进入,把他从床上扶起,抽出一个枕头,让他靠着,慢慢地将水喂进他的唇。温柔到让他感动呢,风予诺一声轻笑。
“笑什么?”
“我们,好象回到了从前。”他语调恍惚,似在回忆。
男人似乎被他的话重重击打,冷酷的眼神涣散,又是狂乱又是心伤。“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你爱的人不是我!”
岑越苍白的手指抓着他的肩,激动地摇晃。“你知不知道,我所有的事业毁于一旦。为了偷渡出香港,我到处求人,连最普通的小角色都给我脸色看!没错,现在还有人叫我老大。老大?哈哈,几个不成气候的小混混的老大。每天在街头混,住这种脏乱的房子,喝最廉价的啤酒……予诺,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个狠骛又憔悴的男人如此脆落,像个伤心的孩子。风予诺无语。于公,他理所当然;于私,他问心有愧。
半晌,黑发青年悠悠开口。“其实,他幷不完美。他狂妄,没有你冷静;他孩子气,没有你成熟;他急躁,没有你细心。可是……可是,我就是这样爱上他了。”三个人的情事,注定有一个要退场吧。
岑越无言地凝视着床上虚弱的青年。曾经,曾经那么珍重的人儿却被他粗暴地对待着,黑发微乱地贴着脸颊,额角的淤伤像是一把利刃,伤了他,也痛了自己。
他不是一个心软的人,否则也不可能在黑道上成名,对待敌人他赶尽杀绝,连对方的妻儿也不曾放过。他也做过噩梦,梦见有人追杀他,只是万万没有料到,那个最终让他走投无路的人居然是会是他。
那人倦倦地对他扬起一个笑容,似乎牵动了唇畔的伤,笑容变得苦涩。
不!那人的笑容不该是这样的……
闭上眼,甜蜜的神情清晰可见,温存的时光却再也不会重来。
为什么会这样!老天呐,这是你对我的惩罚吗?
扯着发,男人陷入深渊。
汽车在街上狂飙,男子握着方向盘,茶色眼睛里迸出一股足以毁灭天地的怒气。
又浪费掉一天一夜,那帮白痴属下到底在干什么!他亲自出面找到了当地龙头,虽然每个人都信誓旦旦地跟他保证,两天之内一定有消息。但是他没有时间等候,天知道那个人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
究竟是谁,究竟是谁要绑架那个个性温和的男人?如果是冲着他来的,几天来连一个电话也没有;如果是直接找那人的麻烦,这四天里他又会受多少苦。或者,那人已经……不,不可能!没有他的允许,连死神也不能夺走那个人儿。
保时捷因他的激动而歪斜,轮胎发出尖利的叫声,猛地冲上人行道,撞在商店的墙面上。
一阵晕眩,他迷迷糊糊地趴在方向盘上。没有想到啊,自己居然也会有这么狼狈的一天。Shit!为什么非要到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费力踢开撞得有些变形了的车门,他摇晃着走出,回到宾馆的时候,他的一个下属急急忙忙地冲上来。“殿下,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头都流血了!”
他冷凛地站住,气势如冰。“去,打个电话,让飞影立刻赶过来。”
那属下顾虑他的伤口,犹豫着没有行动,立刻被他大骂。“快去啊,还傻在这干嘛!”
“哦,是!”
“一群废物!”他咒骂着,眼神却渐渐转浓,深不可测。
这次可要看你的本事了,找人一向是你的特长啊。飞影,我的……得力助手。
床的一边是顶着墙的,风予诺坐在床上,背靠着墙,警惕地盯着眼前的人。
“你们要干什么?”为什么他最近会那么背呢,几个小太保也想欺负他。“你们老大回来不会放过你们的。”
其中一个好象有点被他的话吓到了,转头问另两个同伴。“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老大好象很在乎他哎!”
“可是我们已经拿了刚才那个人的钱了,只要我们毁掉他,那个人说还会给我们更多的钱。乘老大不在,我们先赚一笔再说啦。”
“可是……”黄毛小子还是有点拿不定主意。
“废话,不要再可是了!”三人中看起来最凶狠地一个,走上前就拉扯风予诺的衣服。
“不要!唔……”以一敌三根本没有胜算,更何况他的双手还被绑着。一个小混混怕他喊叫,居然很没品地用手捂住他的嘴。他使劲地转头,想挣开那只手。
本来就屡遭摧残的衣服,哪经得起更多的力道。空气里的“嗤、嗤”声让他胆战心惊,虽然他的神经很粗,日后也不会留下太多的阴影,但也无法大度到可以爽快地让人转流转!天呐,上帝也好,真神拉安也好,到底谁可以来救他?
“混蛋,你们在干什么!”岑越一回来就觉得里屋的动静不对,谁知会是这么不堪的一幕。他冲上去一阵狂打,卷着怒气的拳头,几个小混混当然不是他的对手,直到那人叫住他。
“岑!够了,不要再打了。”虚软的声音像一阵凉风,收回他的理智。
三个小子捂着肿胀的脸落荒而逃,房里又剩下他们两人。
“予诺……”男人走到床边,指腹轻轻触上柔软的唇瓣。先前的抵抗中,风予诺咬破了唇,有血珠渗出。血珠,擦过男人的指间。
仿佛被那红色烫伤,岑越倏然缩回手,指间残留着红色的痕迹。他的眼光,染上复杂的情绪。
风予诺不解地看着男子转过他的身体,解开他双手的束缚,又翻出纱布轻手轻脚地缠绕腕上的伤痕,幷且拿着干净的白衬衫换下破烂的布料,衣服稍嫌大了一些,岑越甚至细心地替他卷起过长的袖子。温柔到让他心酸。
风予诺抬起头,一笑,由衷的一笑。“岑,还好你回来了。”
他的脸颊、唇角到处都有瘀青,面色苍白,那一朵微笑却是小屋里最温暖的存在。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岑越牢牢抱住那屡遭折磨的身体。“予诺,跟我一起走吧,我们重新开始。我发誓,我再也不会伤害你了。”
那人顿了一下,没有马上回答,却用手轻轻推开他的身体,幽深的眸子在他面上转了一转,又低低垂下,再扬起时却伴着一个苦得化不开的浅笑。“岑,对不起……”
男人悲伤地闭上眼,将脸埋在掌心里,因为他在流泪,他不想让那人看见。黑发青年伸出手搭在他的肩上,是安慰,也是无奈。因那手掌的接触,他身形一震,好象想通了什么。
“你走吧。”悠悠地叹息在指缝中吐出。
“岑?”
“快走,不要让我后悔。”
风予诺走到门边,回头,想要说些什么,却只是深深看了一眼,默默离去。
门扉撞出的轻响,是最后的告别,岑越猛地抬起头,冲到窗边。还是难已割舍啊,他只想再看那人一眼。
原本哀伤的眼光,却因楼下的突然情况而转变。雪白衬衫的人影刚走出楼面,就冲出两个男人将他挟持到一辆黑色汽车中。岑越毫不犹豫地抓起枪,甫一打开门,迎面而来就是一股杀气。
身形一矮,一颗子弹射空。
他立刻回击,一个男子被他打中,惨叫着滚下楼梯。但杀手还有一个,他的肩膀也被流弹击中。
血,一瞬间就涌了出来,他脚步虚浮,靠着墙角喘气。
不行啊,现在怎么可以死,予诺还有危险……
风舞狂沙 15(完)
他不知道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