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是怎样炼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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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是怎样炼成的-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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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故乡?

曹操眼前闪过顿丘以及梁衡等隐士的生存状态,自己没名声,连开门授徒的营生都难以达到。种地、经商,对于职业官宦家庭长大的曹操来说,简直就是隔行如隔山。

对前途的绝望和命运的担忧,令曹操一筹莫展,难道我治国经世的抱负就将彻底断送?

回到房内,曹操面色沉郁,丁蕙见他对曹嵩似有怨气,便说出当年他打死蹇硕的叔叔,曹嵩暗地里赔了二十万钱才算了结事端的秘密。曹操一听,顿时从席子上跳起来:什么?二十万?!

宦海沉浮祸端再起

丁蕙轻蔑地看着曹操:要不拿二十万,他们能轻易放过你吗?

曹操气得像是在水中憋了十分钟的气突然出水,胸腔剧烈起伏,又气又恼,连鞋子都不穿,光脚跑进曹嵩房间。曹嵩正在歪靠着假寐,被突然闯来的曹操吓一跳,依据神色观察,知道他有话要说,挥挥手把邹氏和曹德支出去,起身盘腿坐好。

曹操像吹胀到极致的气球突然爆炸:父亲,您为什么要付给蹇硕二十万?!

曹嵩闭眼,摆出一副失败者的无奈,肯定是丁蕙泄了密。睁眼看着曹操,语调哀怨:要不,他们能放过你吗?

曹操怒气横生:我那是有法在先,处决正当,有什么放不过的?

曹嵩仰看着站立的曹操:你那是草菅人命,越权枉法。

曹操气哼哼地蹲下身,盯着曹嵩,竖起双手想要解释,被曹嵩挡断:我干过司隶校尉,你懂还是我懂?你在顿丘,要不是主动给朝廷上税……恐怕早人头落了地了!

省略掉的那部分,本想说还有他跟曹节的支撑,想想还是没说。

曹操说:那我去找蹇硕要回来。

曹操说完转身就走。

曹嵩大喝一声:站住!

曹嵩的声音也太大了,震得房梁发出声响。曹操还是头一回听他如此大声,像被施了点穴术,猛地定住。转过身来,不情愿地看着曹嵩。

曹嵩猛吸一口气,要不是自己刚使得全家遭难,早就一巴掌打上前去了。过了会儿,待心绪平定才缓缓地说:一无凭证二无中人,你拿什么讨?要不是他蹇硕看在曹节的面子上,绝对不会咽下那口气。他是他叔父一手带大,情同父子。将心比心,要是有人打死我,给你二十万,你会同意吗?

当然不会!绝对不会!

曹嵩一言,如同冷水倾倒,将曹操心头燃烧的怒火缓慢浇灭。

曹嵩见曹操逐渐冷静,不由得松了口气。真害怕说服不了他,又闹出什么祸端来。

对于曹操施法原则,令曹嵩担忧,语重心长地又说了一句话:刑罚的真谛不在于杀人,而在于教化。生命的权利是至高无上的,任何人都应该怀有敬畏之心!

曹嵩一言,简直达到了贤哲的高度。曹操惊讶地张开嘴巴,这样的道理竟然从曹嵩口中说出,他直到现在才听到。

曹嵩见他如此,暗自得意。看来记住典籍内容果然有用,至少他的儿子是个可教化的人。

人在宦海,如同劈浪行舟,说不定哪个浪头就能导致翻船。在曹操的成长过程中,遇到这样那样的大小环境对他的影响。社会、学校、家庭,任何一个人的成长都离不开这些环境对他的全方位塑造。另外还有学校的先生蔡邕、郑玄等,所交的朋友桥玄等,这里面谁对他的影响最多,应该还要算他的父亲曹嵩。

曹嵩的大司农位置,都被他做熟了,别人难以插足。代大司农杨赐这几天正头疼不已。

东汉末年,出了个朝廷不能缺少的能人胡广,他前后侍奉六世帝王,无有差错,朝中大事,前朝旧制,哪样都少不了他。

如今又出了个不可缺少的曹大司农。

自从曹嵩丢官挂印后,朝中税收、国库无人打理,所有账目繁复浩瀚,一般外人都不知道怎么来管理那些账册和财物。

哪些地方多缴纳的税赋,哪些地方欠收少收缴了多少,哪些地方又花去赈灾多少,那些地方郡县和侯国的税赋如何抵扣,或者相加,哪些地方的税赋是用其他实物抵扣的,哪些地方用通货购买的税赋,哪些地方的土地被重新划拨,哪些地方的田亩因为水患灾害,数量减少……

曹节和曹嵩并称“二曹”,把持大汉帝国两个实职,一个管人,一个管钱。

曹节总以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取代曹嵩为借口,导致大司农的工作处于瘫痪状态。然后要靠得住的人在皇帝面前嘀咕,说大司农府乱了套,部下董湛根本不懂税赋和账目,将几百座国库弄得乱糟糟。每天没白天黑夜的点数,把国库弄得底朝天,也没有个所以然。

这能怪代任者吗?曹嵩当初因为他和曹节合伙瓜分国财,将账务记得凌乱,往往是账不对物,财不对库。

说句形象的话,那些账目纯属乱套,唯一一本清楚的账目,了然于曹嵩心中。之所以这么乱,曹嵩都有非常合适的借口和理由:人手少、物资调遣频繁、国库数量不够、某某国库曾经因为大雨毁坏,为了抢救物资,临时并库,造成货物混杂……如此种种,都有不得已的原因,跟他曹嵩无关。

士大夫们渐渐对此有了微词,曹节为了掩人耳目,还特地挑选了个书呆子杨赐续任大司农,读书写赋查典籍,这些活计他在行,管理国库,还真不行。挑选他代任,不知道是不是曹节有意为之。曹操打发走来询问国库事务的杨赐,暗自得意。在杨赐的束手无策映衬下,曹嵩显得多么不可缺少。

那些国库中还有十几个库是他和曹节的共产,各样物资多得站在这头看不到那头,哪里能有人手前来清点账目,重新造册?

杨赐想来想去,还是别瞎折腾了,弄不好官丢得更快,还不如管自己尚书本职工作。不久,曹节从宫中传来消息,代大司农杨赐又上书要调任其他岗位,一时没有合适候选人,重新任用曹嵩就在此时。

丢官的曹操度日如年,在任顿丘三年,妻妾肚皮颗粒无收。快到年底,正妻丁蕙的肚子仍旧不见动静,妾氏刘春又开始显示出怀孕的征召。这让丁蕙怒火万分,用极端的冷漠表达了对他深深的怨恨。

顿丘豪强们的状子跟随曹操的脚步来到洛阳,针对当初曹操发布的十诛令,他们给他拟了一道“十罪疏”,疏中例举他在顿丘的罪行:滥杀无辜,仇视权贵,拉帮结派,沽名钓誉,欺君犯上……唯一目的,报仇雪恨!

曹节不待见曹操,曹嵩又蒙难在家,曹家败落。顿丘群强见机起事,曹操能否逃过劫难?

万民承情惹疑问

紧随其后的,是另一件事。

顿丘的百姓一直翘盼他们的曹青天回转,眼看冬天飞雪已到,曹县令还没来。便联合起来,要给朝廷上“万民承情表”,歌颂曹操三十大功劳,由百姓代表送呈朝廷。

曹操当初突然离开顿丘,让百姓们摸不着头脑,他们以为他一定遭到陷害。便联合上万人咬破手指给皇帝上一封血书。最后选定两位送信人,一位是救过曹操性命的庄户农民孙陂,一位是受曹操重用的士子简超。

他俩一路搭车赶路,没车就步行,寒冬腊月,艰难进京。耗时一个多月,才赶到京城。

不知道要将奏折送往何处,曹操的府上也被封死,曹县令如今身在何处?二人来到皇宫南门下跪、磕头,求士兵请出大官,他们来自顿丘,有重要民情禀告皇帝万岁。

曹节正在围着暖炉看顿丘豪强送来的“曹阿瞒十罪疏”,手边还放着沛国官员状告王甫的养子沛相王吉的奏折,皱着眉头自言自语:看来,常侍们的子孙,在地方上做得确实有点过分……

侍卫将奏折送进皇宫,小太监拿给曹节,打开精细纺织的素色蚕丝布帛,一大卷布帛上,印着几百个早已变得紫黑的血手印。

曹节不禁一阵恶心,这可是上万人咬破手指印上去的。

什么样的官员能让百姓如此不舍?

当曹节看到另一幅布帛上写着顿丘令曹操的三十大功劳,忙问来人何处。侍卫回话,还在南门外跪着,说非要看到大官当面说收到奏折,他们才能离开。

曹节冷笑,无奈地说:还挺在行。随我去见他们。

孙陂和简超看到曹节养尊处优,吆五喝六,众人相随,这恐怕就是传说中的大官,忙匍匐在地大呼:大人,请为小民做主。

曹节说:我已收到奏折,你们回去吧。

孙陂和简超磕头谢罪,说他们还有顿丘万民的一个愿望要说。曹节准许,士子说:我们不敢有什么大愿望,只希望曹青天能回到顿丘继续当县令。

曹节哈哈大笑:这愿望还小啊?连曹县令自己都不敢有这样的愿望。你们先回去吧,等候消息。

简超问:曹县令,他还好吗?

孙陂跟着问:是不是被关进大牢了?他可是我们顿丘从未有过的好官!

曹节上下打量二位送信人,心中佩服曹操。看来他很有点本事,能让顿丘农民和士人代表,跋涉三四百里地为他伸冤承情,还一口一个“曹青天”的。

送信的二位还穿着单鞋,鞋底和鞋帮子已经脱落,满身灰尘泥污,脚掌恐怕都已磨烂。嘴唇干裂,脸上都冻出血口子。从袖中摸出一点碎银子递给简超:赶紧回顿丘吧,沿途住在驿站,也许还赶得上过年。

曹节转身退去,孙陂和简超问曹节的随从太监,小太监见曹节对待他们还不错,胆子大了起来,快速小声地对他们说,曹县令如今住在洛阳东南斜街十三号。

孙陂和简超喜极而泣,一路打听,直到下午三四点钟,终于看到东南斜街十三号的门牌。

曹操正要出门,突然见到二人前来,忙问:孙老伯、小简子,你们怎么来了?顿丘出什么事了吗?

二人跪地痛哭。他们见到曹操年轻的脸上布满疲惫和愁容,看来曹操这一段过得不轻松。

曹操吩咐阿才领他们去洗漱完毕,宾主坐定,曹操早已叫人给他们温上暖暖的绿蚁米酒,拿来点心和粟米饭。

主仆对饮,诉说离后沧桑,细说“万民承情表”始末。

曹操感慨,在顿丘,他只是做了他该做的,顿丘百姓这么做,令他很惭愧。他很担心,花费三年心血才建起来的学校、孤残院会遭到破坏或废弃。赶紧问他们情况怎么样了,简超心痛地告诉曹操,曹操走后不到一个月,那些学校就被迫关门,学生重新回家务农。孤残院的老人们全被赶走,有无家可归的老人活活地饿死。

曹操握拳猛砸几案,深深叹息。三年心血东流水,顿丘百姓复熬煎。

简超为了安慰曹操,高兴地说起他们见到曹节的过程,并拿出碎银子给曹操看。这反而引起曹操的怀疑,曹节怎么会善待远道而来的顿丘县民?突然想到他和丁蕙结婚时,曹节送了新人一对金鸳鸯。曹操只一闪念,并没往深处想。

孙陂和简超说百姓害怕没了曹操坐镇,顿丘的豪强加倍报复。

他们说的不是没有可能,当初离任洛阳北部尉,连尉廨都被砸烂了就是例证。曹操想了想,既然顿丘豪强们都那么团结,穷人也可以团结起来,跟他们抗衡。曹操告诉他们要团结。

曹操租了辆车,送二人直奔顿丘,回家过年。

腊月二十三扫尘,仆人将所有杂物都倒进锅灶柴堆,准备烧掉。阿才在柴火堆里捡到的一卷竹简,虽然不识字,但能认出是曹操的字迹,拿给曹操。曹操打开一看,正是他在顿丘写的“二柄论”。

曹操气得差点昏倒,本来还以为皇帝能看到奏折,改变一些不合理的执政纲领。没想到奏折出现在柴火堆里。

曹操心生疑云,父亲是大司农,不管皇帝身边事务,平常连宫都难得一进,怎么总是能拿出他写给皇帝的奏折?

究竟是谁?

今日终得见作俑

曹操想来想去,只有曹节能做到,便借口旁敲侧击问曹嵩和曹节的关系。曹嵩正为找不到那卷“二柄论”着急得不行,他当时害怕曹操的言论再泄露出去,匆匆将竹简夹在衣袖内带到夏侯渊家,怎么找不到了?难道搬家时弄丢了。

曹操仰看天空,阴云低垂,也许会在年前下雪。正好没什么事,便去找曹嵩问问。

寄居在夏侯渊家的曹嵩房间很是拥挤,席子上堆着被子、衣物,还放着小弟弟曹德的一些玩具。曹操脱鞋进来,曹嵩正撅着屁股四处寻找,头发都弄乱了,活像个收拾破烂的老仆。

曹嵩见曹操进来,整了整头发和衣袖,咳嗽两声,归了归床上的乱衣服坐定,问曹操有什么事情。

曹操开门见山地问:曹公公是否跟父亲关系不一般?

曹嵩虽然心中有鬼,但嘴上坚决不承认:什么不一般,还不二般呢。就平常关系,送金鸳鸯也只是他念在你祖父旧情。请他当你的及冠礼主持,是出于讨好,希望将来能为你找个好工作。

曹操将“二柄论”从袖中拿给曹嵩看:请父亲解释,为什么儿子给皇帝的奏折到了您的书房?

曹嵩脑袋一嗡,看来这回不得不有保留地承认,是曹节拿给他的。但只是曹嵩收买曹节,害怕曹操在奏折中说什么不该说的话,才托曹节留意顿丘来的信件。

曹操果然从曹嵩这儿得到证实,是曹节拿掉他的奏折。

曹操无语,那是他经过成熟的思考、费劲心力写成的奏折,希望对国家有好处,希望足不出皇城的皇帝能明白外面的一些事情,希望对人民有益,可却被这两个别有用心的人拿走,当作垃圾一样废弃。

他的殷殷报国心,绵绵等待苦,却被这两个老官僚合谋扼杀,是上天在嘲弄有心之人?还是他曹操错了?

曹嵩考虑到还在夏侯家,不能惹怒了曹操,假作镇定,只用平常看灯油是否尽了的眼神看了一眼曹操,压低声音:你是我儿子,我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你。无论什么时候,真话都不能全说。

曹操直起脖子,刚要开言,被曹嵩抬手制止:这是在妙才家。

曹操改换姿势,压低声音:不说真话,上天要让人会说话,长眼睛和耳朵干什么?难道都用来听假话,看假象的?

曹嵩点点头:你说得没错。算了,孟德,你还年轻,将来有的是机会。我……

曹操压制愤怒,小声却很重地:朝廷出了你们这样的昏官,国家早晚要亡!

曹嵩扬眼看了看曹操:看来你还没成熟,这就是官场。昏官至少还有官当。像你这样,连当官的资格都没有。

曹操愤恨地看着曹嵩: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宁愿不要当官!

曹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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