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泊秦淮 飞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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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泊秦淮 飞汀-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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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淮天走出门口,望着关上的门竟觉透不过气来。 
      这一刻,他恨自己那对成莫想探个究竟的好奇心。故意没有知会学校那边,便是想成莫知道消息后主动来找,好给自己一个多探测成莫的机会。若他知道成莫对他竟有如此深的敌对意思,他便怎样也会瞒过成莫闵维住院的事了。 

 


      到如今,自己的过错要自己来承受。 
      那些没有闵维的日子…… 

 

 

      ********************************** 

 

 

      病房内的气氛渐演变成另一种无声的紧张。 
      秦淮天一走,成莫便起身走到床边揭开他的被子周身仔仔细细地查看。神情虽有些恐怖,但动作却很轻柔。即使看了病情检查表,成莫毕竟不是医生,而闵维身上的石膏和绷带却足以让他触目惊心。 

 


      不亲眼看个明白是不会安心的。 
      “还好,总算没有断手断脚的。” 
      成莫静静地坐在了床头。闵维见他神色不似先前那么冷,便小心翼翼地开口:“小莫,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我知道我弄成这样你很伤心……小莫最疼我了……”接着企图用他那裹满纱布的手去摇成莫的肩。 

 


      被成莫眼一瞪:“还嫌手上的绷带不够多吗?” 
      讨好的手又缩回去了。 
      见他安分了,成莫的手开始轻轻地摸着他的伤处,问:“很疼吧。” 
      闵维愣了一愣:“嗯。” 
      异常小心的触摸,由手臂到胸部…… 
      见小莫这么温柔,闵维心里一阵愧疚:“小莫,你别担心,其实现在已没那么痛了……” 
      成莫没有答他,紧闭的唇却突然开了: 
      “从来没有。” 
      “嗯?” 
      成莫让眼神透出窗子向外看着:“从你到我身边后,从来都没有让你受过哪怕一点点的伤……” 
      看着小莫有些落寞的表情,闵维胸口有些发闷,垂下微红的眼:“小莫,是我错了,我……想你认错。” 
      成莫怔怔地看了会儿窗外离得很远的高楼,转过目光,俯身把嘴贴在闵维的额上摩娑,闭着眼轻语: 
      “我不气你……你没事,我就感谢上苍了……” 

 

 

      下午,成莫回去拿了些换洗衣物,生活用品。拉开病房里的衣柜时,看到有套深蓝色的睡袍,便问: 
      “这几天,他一直在医院陪你吗?” 
      “……嗯。” 
      半晌没了声音,闵维扭头看,成莫站在窗边似乎望着下方的车流人潮出了神。 
      晚上,睡觉前成莫给闵维擦洗身体。 
      “维维,以前我对你说过的话还记得吗?” 
      闵维靠着成莫的手臂问:“什么话?” 
      成莫仔细把那滑滑嫩嫩的脸颊擦干净,然后再从浴室接了盆干净的热水放着,嘴里淡淡地说:“不记得了吗?” 
      闵维马上摇头:“小莫说的话我都记得。” 
      成莫把新的毛巾压在水里浸润,然后凝视着闵维的眼缓缓而道: 
      “那你爱上他了吗?” 
      闵维的脸瞬间僵住,心咚咚地跳起来。 
      “告诉我,爱上他了吗?” 
      “……” 
      “告诉我!” 
      成莫那伴着低吼的眼神与其说严厉,倒不如说是痛苦压抑下不堪忍受而现出的脆弱,闵维几时见过小莫这样的伤心的眼神,一时间头只摇个不停:“没有,没有。” 
      “那你为什么晚上跑去秦海给他通风报信?” 
      “我……只是担心他,他对我挺好的,人也很好……” 
      “维维从不骗我的。” 
      “……嗯。” 
      成莫避开他裹满纱布的上身和四肢,小心地擦拭他的下体,擦着擦着,闵维的脸红了,倒不是因为自己的私处被小莫看得一清二楚。他想起了昨天以前,秦淮天也是这样给他擦拭的情景。 

 


      他喜欢秦淮天给他清洗身体,尤喜欢看秦淮天替他擦拭时的僵硬紧绷,一副如临大敌的神情。每次擦完秦淮天总会去浴室冲澡半个小时以上才出来。而闵维自己总是一边捂在被子里狂笑那只大色狼,一边体会着那种被自己爱着的人所需要着的甜蜜。 

 


      嘴角浮起了笑意,完全沉溺于那种回想当中。 
      “你在笑什么?” 
      闵维睁开眼,成莫正盯着他嘴角扬起的那抹笑意。怕小莫看穿自己心中所想,闵维急忙掩饰:“没什么……小莫擦得很舒服……” 
      成莫忽然笑了:“维维,要不要我帮你?” 
      当然知道他指的什么,闵维头摇得波浪鼓似的。伤痕累累的身体承受不了太大的刺激,一不小心便会引起伤口迸裂。 
      成莫看着,伸进被里的手又收了回来。头却靠近低了下来,唇渐渐地覆上那圆润的额。 
      “维维,你没事……我很高兴。”成莫捧着他的颊,温柔地亲着,他的眼,他的鼻尖…… 
      闵维被小莫这种太过温柔的动作弄得无所适从。当成莫的舌吮向他的唇时,终于受不了这样怪异的情形将头迅速扭开,抵抗起来。 
      “小莫!你干嘛吻我?” 
      成莫似乎料到他有此反应,任他扭开,只是笑着。 
      “以前你不是也常这样亲我吗,小时候也是。” 
      闵维不知小莫哪根脑袋神经出了毛病,那小时候的亲亲和这根本是两码事嘛。唇与唇应该是恋人间的举止。 
      “可那是完全不同的啊。” 
      成莫一挑眉毛,满不在乎:“有什么不同,不都是亲吻吗。” 
      闵维目瞪口呆:“可是,小莫,你刚刚是在吻我的唇。” 
      “那又怎样?” 
      闵维见小莫一副近似耍赖的模样,声调不禁提高了些: 
      “唇与唇间的接吻,只能对自己喜欢的人才行。” 
      成莫浅笑着抬起他的下颚:“哦,维维就是说我不该亲你,我的维维不喜欢我咯?” 
      “不是,不是。可这样的接吻是恋人间的专利,小莫怎么可能不知道嘛!”闵维表情异常认真,成莫看着,忽然呵呵笑起来,闵维觉得今天的小莫实在诡异得很。 
      手指捏了捏滑嫩的脸:“维维,和你开个玩笑而已,你这方面还真有原则性啊。”又低下亲了亲他的额头,“睡吧。” 
      不知为什么,闵维紧张的心情在看到小莫的笑时放松下来,就说嘛,小莫怎么可能连这个界限也分不清,原来是在逗他玩的。 

 

 

      25 

 

 

      下班前,夏培文敲门进来。 
      秦淮天仿佛也似正等他似的,见他一来便说:“我们去佩雯那儿坐坐?” 
      夏培文点头。 
      夜色还是一如先前,只是因为时间尚早,店里人影稀绰,显得很清静。 
      “哟两位大忙人,今儿个怎么得空一起赏脸光临啊。”佩雯着一身玫瑰红的羊绒套裙,发高高地盘在头顶,高跟鞋拉着优雅的步履而来,尽显成熟女人的高贵与妩媚。 
      两人俱是一笑,竟一口答道:“当然是想你呗。” 
      走上前来的美人用纤指在一人额上轻点了一记:“真不愧是混了几十年的搭档,说话调侃人都是一个模样儿。” 
      秦淮天笑道:“佩雯,你又乘机吃我们豆腐了。” 
      佩雯摇摇曳曳地从吧台处端了酒来。 
      “ 吃了就吃了,不过我是不会让你们吃回去的。难得我们很久没聚在一起了,今天时候刚好,店里清闲,好好喝上几杯,我请客。” 
      待秦淮天二人走出夜色时已经是八点多。 
      坐进车里,各自抽着烟,谁也没说话。 
      一支烟完。 
      “培文,你让我感到失望。” 
      “你也让我失望了,淮天。” 
      夏培文转头正视秦淮天:“这近二十年来,我一直看着,你身边,一个一个的女人、男人,来了,又走了,有心伤的,有怨愤的,有不甘的,但那是他们,你总还是你依然如故的秦淮天,至始至终你的心就不曾为任何人敞开过……我以为今后也一直会这样下去的。” 

 


      夏培文看着秦淮天,秦淮天却按下车窗,望着外面闪烁的灯光。 
      “难道你希望我一辈子都不对任何人动心吗?培文,你有你的彤彤,有过温婉美丽的妻子,所以你体会不到一直一个人这样过下来的滋味。我也希望有真正让自己在乎的人,像绳子一样系在我的心头,让我可以每时每刻都想着、担心着、牵挂着。”秦淮天望着远处那抹耀眼的光,连声音也有些远。 

 


      “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是他!他只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孩,他能带给你什么快乐!带给你多少幸福!”夏培文声音有些沙哑。 
      “我不知道。”秦淮天慢慢收回目光落在旁边的人身上,“他究竟能带给我多少幸福,我不能知道。但我知道,我若不抓住他,不相信他能将带给我的幸福,那我这辈子恐怕也再也无缘接受别人的幸福了。” 

 


      夏培文呵呵笑了起来:“无缘?你不试着接受他之外的别人,又怎知其他人不能带给你幸福!”眼神也变得悲愤,“秦淮天,十年前佩雯所说的那句话果然没错:你对自己冷酷、对别人冷血,既不给自己也不给身边的人留一丝一毫的机会。” 

 


      身边的人……秦淮天凝目看了下有些激动的几十年来的朋友,对他的感情心里一直都有所感悟,但因他那疏远的性格及两人的关系,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他的私生活夏培文是很少有机会介入的,这是他有意无意保持的距离。 

 


      夏培文也看着他。 
      两人就这样对视良久。 
      “我不明白,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为何比不上一个与你才认识仅两个多月的陌生人。” 
      “谁又陌生?谁又熟悉?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契合度不是靠时间来对等的,有些人相处一辈子,始终突不破那道当初的界,正如你我。而维维则不同,每次看见他我便有种想要拥紧他的冲动,一想到和他在一起便会感到从未有过的快乐,会情不自禁地想亲吻他、抚摸他,以前的我确实不知,人和人在一起,可以那样由身到心的快乐,原来我也可以为一个人思念成狂。这一切是他告诉我的。” 

 


      秦淮天嘴角泛起一抹极为好看的笑意。 
      夏培文呆了半晌,喃喃道:“原来这样,什么理由都没有……也对,爱原本就是这样没有什么言语能真正说明缘由的,不是吗,我也这么爱上了……没有什么理由……” 

 


      秦淮天脸色有些歉然,忽又想到什么,神情一凛:“培文,这次你不该这么对他的……他还那么小。” 
      夏培文忽然冷笑:“我夏培文是何许人,对于敌人一向都是不留情的,这点你该知道。” 
      秦淮天眼神亮了一亮:“培文,我希望你能看在我们几十年朋友的份上,不要再为难维维。” 
      “你求我吗?” 
      秦淮天笑了,不容置疑的语气却没有什么温度:“我已经向维维保证过了,今后任何伤害他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回答他的是夏培文推开车门又关上的声音。秦淮天望着那笔直离去未曾回头的身影叹了口气。 
      培文,怕你不能相信,遇上他之前,我的人生,若除了秦海还有什么值得我珍惜的,那恐怕也就是我们几十年的这段朋友感情了。 
      你那么精明,别干让我们俩都难过的事。 

 

 

      ****************************************** 

 

 

      “进来。” 
      “董事长。” 
      秦淮天抬起头。 
      “情况不错,胃口看上去也挺好的,看样子对明天下午的手术应该不会太紧张。”李皓还是一副有条不紊的口气。 
      秦淮天点了点头。 
      “董事长……”李皓犹豫着,“您真的在住院期间都不去看他了吗?” 
      秦淮天已埋首案间,仿佛没听见似的。 
      只有完全把自己沉在工作里才能忽略心中的空洞,秦淮天在等着时间慢慢流失…… 

 

 

      闵维上手术台的那天,秦淮天给他打了电话。闵维不知他就在医院的楼底下。 
      声音还是那么有精神,成莫把他照顾得很好吧。不知出于种什么心情,秦淮天又对着电话说了句“我爱你”。 
      这三个字他以为自己一辈子或许也不会出现在自己的用词记录里。可这短短的几天时间里他却说顺了口,说上了瘾,即使看不到人,他也每天会在心里默念着。 
      对着电话默默地吻了一下,挂了。点了根烟,静静地坐在车里等着。 
      自己牵挂的人在手术台上,他却只能在车里等待。这种煎熬不亲身历练是不容易体会的。 
      李皓打电话来告知他一切顺利时,已是傍晚六点,而他一向不多抽烟的烟他已抽了三包多烟。 
      秦淮天并不是个喜欢自虐的人。他知道成莫对他有着极端的排斥心理。他疑惑的是,这种排斥是成莫单纯针对他这个人,还是针对他和闵维的这种不为世俗所承认的情感,或仅仅只是一种把闵维当成自己所有物的一种占有欲使然? 

 


      他还猜不透,却直觉到成莫的危险。 
      当然,他如此退让,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闵维。作为监护人,成莫在闵维心里无疑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想到这点,秦淮天渐渐不安起来。 
      一种极想确认自己在闵维心中独一无二的地位、而目前却又无法可得的躁动, 
      瞬间,像逃出闸门的积水, 
      无法抑制地奔腾着。 

 

 

      26 

 

 

      半月后,闵维出了院。石膏纱布都撤了,行动也已没什么大碍。 
      秦淮天果然一直不曾在医院出现过。 
      闵维和成莫一起时,也从未提起过有关秦淮天的只言片语。正因为这样,想念才更加疯狂。目前的闵维只希望自己尽快痊愈回到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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