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比别人多几分胜算。而拉拢皇帝面前最受宠的人,必然比与他为敌来得聪明。谁都知道靡音备受宠爱已有数年,但是皇帝还没有立他为太子,就说明在皇上心中,他并不是理想的人选。月妃平日并不张扬,靡音也没有恃宠而骄,所以皇后盘算着将来,希望小六和靡音的关系能让皇上多记挂几分。而且他日皇子之争,就算靡音不参与,起码也是助力。她见不得靡音和夜摩雅关系融洽,所以更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和靡音更亲近吧。算盘拨弄得无声,却还是放在台面上。恐怕没有几个人不知道她的心意,以几年来的观察看,这次拉拢算是难得的“进攻”了。大概这次中毒的事件对她触动太大。一想到随时可能到来的死亡,就想先确保儿子的未来。皇后铤而走险的结果,是好是坏就完全凭借坐在她身边的男人了。这点小剂量肯定进不了无觞的眼,怕是冷笑了好久。可惜小六并不太明了他母后的意思,所以对靡音依然是不冷不热,连一个笑脸都不肯露出来。
这顿以感谢为名的家宴,就在一片祥和安宁的气氛中,缓缓落幕。皇后说靡音重伤才愈,不能熬夜劳累,所以早早散了宴席。
回宫的路上,小母妃似乎满怀心事。但是身旁侍卫太监众多,一时间又无法询问。等回到靡音宫,靡音才问:“母妃。你怎么了?”
小母妃叹了口气,用不合她性格的表情说:“音儿,等过了生辰,你还是早些出宫建府吧。”她走到靡音跟前,说:“虽然母妃很舍不得你,但是我怕你在这里会有危险。”
靡音说:“我不要紧,倒是母妃,你要小心。”那个给皇后下毒的人还没找到,平日生活也不能掉以轻心。不过靡音宫比其他地方略微安全一些,跟在身边的暗卫依然忠于职守。而且无觞,怎么也不会让这里轻易就被人混进来。
小母妃笑着说:“我没有关系的,这么多年在这里都好好的,不会有事。”
靡音刚要说话,就听到门外有声音。宫娥说:“娘娘,五皇子的白乳准备好了。”
靡音打开房门,接过杯子让她离开。待到人走远,靡音才说:“总之,我还是再等一下。既然离生辰还有一段时间,也不用太着急。母妃就这么想赶我走吗?”
一个笑容,就让小母妃立刻扑了过来:“我怎么会舍得?我巴不得你以后都留在这里陪我。可是那不可能啊,你以后要是成亲了,还得离开我啊……音儿……”例牌的“月妃蹭”再现,靡音只能傻笑着让她摆弄。
成亲?别说自己还没有那个打算,就算真有那么一天,无觞会允许吗?
“音儿,你只要按你的想法生活,别顾及我。”母妃亲了亲靡音的脸,放他睡觉去了。
简单的沐浴,又喝完牛奶,靡音疲劳的一天才算有个结束。
卧室的床榻已经铺好,幕帘中的人影绰约,室内浓浓的龙涎香都盖不住他的冷香味道。用闻的都知道是谁。看到父皇的脸,靡音说:“还真有点不习惯。”
父皇的笑容在靡音眼前总是时时蔓延,哪像无觞那么“惜笑如金”。他说:“你若喜欢那张,我换回去就是了。”说完抬手,把衣袖遮挡在眼前,只是轻轻抖动两下。再放下时已经是无觞的容貌,眼角挑动完美的弧度,一双紫眸流光潋滟。黑色的龙袍穿起来已经肥大,腰带衣襟一起松垮下去,还没有收敛的微笑性感到危险的程度。
靡音说:“皇后打着什么主意你肯定知道。只是她希望不会平白被人利用了。”
“她也算精明。在这里韬光养晦,经营数年,又有小六当凭依,根基还是牢固的。一般人,想动动她也不容易。”
“但是你想动她,却易如反掌。”
“她不是打你的主意吗?还帮他说话。”撩起靡音的发丝,好像把玩一件玩具。
靡音坐在床边,结下束发的带子,说道。“她又不是要我性命。再说不是要靠她牵制别人的势力吗?”
“其实早就不用了。我只是这几年有些懒罢了。”无觞拉他手指,轻巧一带就让靡音躺进自己怀中:“音儿不用想这些。两月奔波,已经瘦成这样了。”手指不安分的顺着里衣伸进去,在光滑的皮肤上来回抚弄。似乎在提醒靡音他已经有多么皮包骨头了。
“盛夏时候一直如此,也算不上大事。”无觞如果穿着衣服看起来也不比自己胖多少,可是一旦退去里衣,就能看到比自己结实的肌肉,流畅完美。
“可是我抱起来不舒服。”一句总结,然后解开龙袍的带子,冰凉的皮肤在燥热的夜晚的重要性,就犹如雪天的火盆。
空调的效果果然伟大!起码靡音一到盛夏就自动自觉的往无觞身上靠,不知道是不是多年泡无上崖后面的清泉,才塑造了冰肌玉骨一样的皮肤。正在暗自高兴的时候,听到无觞的声音伴着呼吸传来:“你应该累了,要玩火也该等下次。还是音儿已经等不及让我抱了?”浅浅的笑声让靡音的身体瞬间僵硬,而且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拿下去好,还是继续这么放着好。无觞用手臂越过他拉好幕帘,才反手抱住靡音的身体。
“三哥知道了我在名离的事。”已经闭起眼睛的靡音窝在无觞怀里喃喃的说。
“可是他不会想到无觞是我。”
“嗯。所以他说:不要让父皇知道。”
“哦?原因那?”
有点撒娇意味的答案让靡音沉默了一会儿,才简略的说:“说你绝对不会允许任何窥视我的人。”如果让“父皇”知道“无觞”与靡音的亲近,的确会引发大问题。夜摩雅的思路大概就在此。而且共同的秘密会让两人更亲近,所以这只狐狸才这么得意。
“夜摩雅的确敏锐。大概他已经洞察了朕对音儿的感情吧。”特意用朕这个字眼,摆明了无觞的父亲身份。“他没胆量问朕,就只能旁敲侧击,探视音儿怎么想。”
靡音同意他的说法,道:“他只是猜测罢了。”
无觞却说:“夜摩雅想必已经观察许久,不然绝对不会轻易出口。我不在乎他怎么想,现在我只是想问问,音儿要如何?”
是要避嫌,还是若无其事?
其他人都可以不放在眼里,唯独靡音,无觞不得不在乎他的想法。闭着眼睛的靡音乖巧的就像一只小猫,可是这绝对不会是他的真面目。就算他看起来对任何事情都如此淡漠,却还是有自己的底线。最明显的底线叫月妃。面对妖兽都不会皱一皱眉毛的漂亮脸孔,却在宴会上因为月妃和皇后的对话移不开视线。但对于两人关系的底线,靡音却没有透露。他不是会在意旁人的性格,可是当这种关系曝露在熟人的眼中,靡音是否会退缩?
沉默蔓延,无觞的呼吸被隐没在寂静之后,外面的蝉鸣格外的刺耳。就在无觞心绪不明的时刻,靡音的脑袋也百转千回。死过一次,靡音知道自己对那种滋味的畏惧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一世已经是赚来的,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可是命运还是给了楚然另一次活命的机会。但是,最可怕的人便是没有畏惧的人。如以前的萧青,现在的梅易初。这个男人永远都没有畏惧。自己却从来和他不同。上一世“畏惧”叫死亡,这一世的……
靡音睁开眼眸,说:“母妃不知道就好。”
“就算她知道也不该是你的顾虑。月妃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何况我确保她的安全。”
靡音说:“在这点上,我不信你。无觞。”
1
《靡靡之音》夜残 ˇ72章ˇ
靡音说过这句就再不肯说话,不久就传来浅浅的鼻息。靡音很累,不光是身体上的疲乏,也有浑然不觉的压力。他隐约感到事情的结束会以自己意想不到的形式。尤其是当皇后出人意表的开始行动时,无觞绝对不会任她成事。
靡音的梦消失,却很难睡得踏实。整个思绪被乱成一团的细线缠绕,似乎马上就要抓到线头却发现处处都是迷惑人的虚假。整晚都浑浑噩噩的,并没有睡好。第二天很早醒来,连气温也刚刚开始升高,无觞却已不知所踪。
靡音宫还没有开始一天的生活。因为这里的时间是按照靡音的生活规律进行的,他平时不会起这样早,所以门外也只有几个侍卫。其中最熟悉的,是周孝武。见靡音站在内室门口,马上跪地行礼。昨晚上回来的挺晚,小布大概还在睡。
靡音眯着眼睛定了定神,说:“周孝武,你进来。”
其实就这点小事,靡音完全可以让人把小布叫起来。但是他起来以后,自己也要整理一番。要出去的话,时间恐怕不够。而靡音当务之急,居然是把正规的皇子衣袍穿好。所以只能叫周孝武了。
这男人几年中也没有见什么特别的变化,见到靡音也总是沉默。他掌管了靡音宫的侍卫后,这里就没有出过事情。原本明明也算位高权重的人,忽然跑来当一个皇子的“贴身跟班”,却没有点怨言?靡音闭着眼睛伸开手臂,让他和复杂的衣带搏斗。
“五皇子,已经好了。”周孝武看靡音还没有睁眼的意思,心想他不会还没睡醒吧?这么早起来本来就很奇怪……从宫外回来后,周孝武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的看到他,觉得这个人又精致了几分。前几年只是个漂亮过头的藕粉娃娃,虽然那时已经很沉稳,可是现在看起来却增加了不可思议的气质,只是像刚才那样靠近就会令人无法平静。所以他朦胧睡眼出现在庭院中,一些侍卫才会红着脸低下头。再多看一眼,怕是就移不开了。
靡音说:“我要去苏冉先生那里,你跟我去。”
苏冉这时一定会在上早课的学堂,其他时间就不一定了。靡音马上就满十五,再也不用去那里,但是小六小七还在。有些事情,靡音得当面问他。
趁早晨还未骄阳似火,靡音也舍弃了车辇,快步向苏冉那里走去。跟在身后的周孝武,又开始感慨他的脚步之快了。看来改变的不只是气韵风度,还有武功步法。他周身都是谜团,只是等待身边的人自己去看,去发现而已。
熟悉的院落出现在眼前,里面却没有意料之中的上课声音,也没有苏冉抚琴的响动,连呼吸声都听得到的空旷,好像告诉别人这里没有任何人在。墙根初的青竹已经栽种数年,如今挺拔却秀美,配合着满堂的雅致。就像江南的庭院。
靡音说:“你在外面等我吧。”然后就穿过学堂向内室走去。
还焚着檀香,古琴静静的躺在内室的桌子上。苏冉应该刚刚离开不久,甚至有些着急。不上早课的日子,他也会起的很早,或者读书,或者焚香奏琴。反正过得比谁都风雅。可是这么早就出去,却没有在正门那里遇到?
内室的后面,应该是其他妃子的宫殿,靡音仔细想想,却不记得到底是谁。苏冉身为皇子的老师,却并非侍卫也非太监。在这个皇宫中身份并不明确。所以没有特殊情况,苏冉很少出门,是为了避嫌。
靡音走向后院,凝神静听。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耳畔,一点点将四周的虫鸣,偶尔穿过的清风,还有露水滴落的响动一一排除,才得到偶尔传来的窃窃私语。向着那个方向缓缓靠近,让声音听起来清楚一些。是两个男人的对话。
“我说了,你不能继续留在这里。哪里都比这里安全。”
“我也说过很多次了,我不会走。”
“不行。你不是不知道这里多危险……”声音满是焦虑和担忧。
“已经过了许多年,我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离开玄冥宫,不过是去了另一个危险的地方。”仔细听来,这个人是苏冉,说话不紧不慢,让那个人更加急躁
“虽然看起来,这里的确比其他地方平静。可是皇帝肯留你在这里也有他的目的。你的敏锐,总该告诉你现在已经到了千钧一发的时候!”
“月国刚刚换了主,可是夜国还没有到改朝换代的时候。”
……后面的声音更加不清晰,苏冉是在跟什么人对话也很难分辨。他的确不是普通人,不然无觞也不会留下他,又许他去月国。苏冉既然是月国人,又面临到处都是危险的状况,原本的身份若不是名满天下也绝非凡人一个。靡音不想费劲心神猜测苏冉的身份,折回内室,在香炉琴案的旁边坐下。伸手放在琴弦上,薄凉的琴弦在指尖滑动,静静的弹曲子。一时间,四周的寂静都收进自己的思绪,连刚才起床时的那份心悸都缓缓褪去。他要惊动外面的两人,结束让苏冉百般为难的对话。
这曲叫《流风》,形容穿越山谷,缥缈快速又难以捉摸的风动云涌。琴音算不得悠扬静谧,可是却在灵动中透露着让人足以心领神会的安宁。风并不是静的,却让留在谷中的人体会天地广袤,渐渐心平气和。比不上云染,却别有自己的韵味。好像染了太久的檀香一般,每次琴弦的抖动都带出一丝独特的味道。
似空谷幽蓝,若草长鹤舞。一曲毕,苏冉已经站在身侧,续上新的檀香。
“许久不见了,五皇子。”他说的淡然,似乎真的很久没有见到了。
靡音说:“随意用了先生的琴……失礼。”
“《流风》这曲,最求心境。你这个年纪能弹到这个境界,已经很不容易。而且,这个时候,也不必称我先生。叫苏冉就好。”苏冉很高兴的样子,刚才和别人的小小争端也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任何影子。
靡音正寻思如何开口,苏冉转身去沏茶。这里只有一名太监随侍,因为苏冉也喜静,所以日间杂事苏冉大部分亲历亲为。端上新茶,已经不是靡音宫常喝的那种。苏冉坐在靡音旁边的小凳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用茶碗盖子敲了敲茶杯,手指的骨节还是一如既往的青白干燥。“五皇子平日很少早起,今天来肯定是找我有事。有话不妨直说。”
靡音说:“昨日家宴。我见到三哥,他对我提起花魂之事。”
苏冉立刻明白了靡音的意思,想来夜摩雅是知道了夜靡音就是花魂的事情。苏冉左右揣测,最后才轻声说:“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