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发出了一声警告:“黄大哥,小心!”
天知道是一开始冲过大桥后,日本士兵跑的太散,还是眼睁睁的看着大桥被炸成粉碎,已经发现情势妙,就连日本军队也出现了轻微的溃散现象,总之就在黄景升为手中的冲锋枪更换子弹匣,而其他还没有得及跟上他步伐的时候,黄景升和一名突然从草丛里钻出来地日本士兵狭路相逢了。
两个人地距离,绝对没有超过五米,两个人在不由自主的一愣后,几乎同时举起了手中地枪。
冲锋枪还没有端平,在黄景升的心里,就扬起了一个声音:“完蛋了!”
他手里的冲锋枪已经射光了子弹,而对方的步枪打一发子弹就要拉一次枪栓,这么短的时间,不能连射,枪膛里百分之百还有子弹!
眼看着对方已经半抬而起,马上就要对着自己的胸膛射出一发致命子弹的三八式步枪,黄景升的眼前,突然看到了松柏齐舞,看到了刻着“黄景升烈士永垂不朽”字样的纪念碑,看到了漂亮的少女,在他的墓前默哀,甚至在他的遗像上留下了深情的一吻,而他的家人,更是在……
“哒哒哒……”
枪声响了,可是身体却没有痛地感觉。黄景升狠狠一摇头,勉强甩掉了眼前的种种垮越时空式的幻想,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惊讶的发现,那个差一点就一枪要了他老命的日本士兵,明明没有中弹,却在最后关头,一头扑倒在地上。
抓着一挺重机枪,对着黄景升身边的空地就是一通猛射的雷震。嘶声狂吼道:“还愣着干什么,上去干了这个狗日啊!”
黄景升也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他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这种现状地原因。由于他的身体拦在前面,雷震他们根本不敢对这个日本士兵开枪,但是雷震却利用了日本军人训练有素这个优点。
这些在国内至少受过两年军事训练的日本军人,他们经过反复训练,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一旦听到重机枪扫射或者排炮轰击。并且判断出着弹点就在自己附近,他们就会在第一时间,直接扑倒在地上。
这样的方法,当然可以有效减少面对重枪扫射付出的伤亡代价,但是这一次。换来的却是黄景升的一条命。
根本没有时间去更换弹匣,面对扑在地上,已经尝试的抬头,并开始挪动手中步枪地日本士兵。黄景升倒转手中的冲锋枪,毫不犹豫的狠狠扑上去,就象是捣蒜一样,对着那个日本士兵还算高挺,甚至有点鹰勾曲线的鼻子狠命砸下去。
“啪!”
在鲜血飞溅与骨骼碎裂的声响中,黄景升地狂嗥猛然撞进了雷震的耳朵:“丫头,哥给你报仇了!”
身边的草丛晃动,看着又一个戴着有两块破布点缀军帽的脑袋从里面露出来。黄景升怒目圆睁,抡起那枝沾满鲜血地冲锋枪,对着那颗没有钢盔保护的脑袋狠狠抽下去。
“啪!!”
没有人知道黄景升抽的这一下究竟有多重,反正那个训练有素的日本军人,连一声都没有吭,就一头栽倒在地上。听他脑袋和枪托对撞在一起,发出的可怕声响,大概、可能、应该。已经被黄景升一枪托砸碎了天灵盖吧?
“你起来啊。你起来啊,你他妈的起来啊!”
黄景升在这个时候真的疯了。他抬起自己的大脚,对着倒在自己脚下地那个日本士兵就是一阵猛踢,他一边踢一边叫,“你怎么一下就起不来了?你们当年杀我妹妹,又逼着我亲眼看的时候,你们糟蹋了她多久,又在她的身上捅了多少刀?”
“我知道,我知道,整整二十七刀,你们这些混蛋,你们这些王八蛋,你们在我妹妹的身上,整整捅了二十七刀啊!我的妹妹一直喊着哥哥救我,可是我却什么也不能做,我甚至连眼睛都不能闭,你们架着我,用手指撑开我的眼皮,让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们糟蹋她,再用刺刀往她身上捅啊!我宁可当时你们刺的是我,这样至少我不会那么痛,痛,痛,痛,痛死我了!你们为什么不干脆把我痛死算了?!”
黄景升每一脚踏下去,那个日本士兵地尸体上就会传来一声骨骼碎裂地声响,黄景升在哭,在嗥,在叫,但是却没有一颗眼泪从他的眼眶里流出来。直到这个时候,雷震才知道,原来一个人真地悲极恨极痛极的时候,就算是想哭,他也是无泪的!
有着血海深仇,和这些侵略者不共戴天,最终进入军队,却一次次失望,当终于走上战场和这些刻骨仇敌狭路相逢的时候,疯了,怒了,狂了的人,又何止他雷震一个?
“兄弟们!”
雷震的话,就是从他的牙缝里挤出来的,他嘶声道:“给我杀!抵抗者杀!投降者杀!伤重失去战斗力者杀!用枪射,用刺刀捅,用枪托砸,用手榴弹炸,用绳子勒,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总之在我们站的这片土地上,我不允许有一个活着的日本人,听到没有?!”
“是!”
站在雷震身边的人都齐声狂喝,也就是因为雷震的这个命令,这些冲到同古城城门前,却再也无法前进一步,和大部队联络更随着皮尤河大桥被炸断而被切断的一千多名日本士兵,已经注定了最后的结局。
第十四章 逆袭
“哒哒哒……”
在皮尤河大桥的对面,日本军人已经克服最初的慌乱,迅速把射程超过一千二百米的高平两用重机枪推到了河岸,组成了一支可以有效支援对岸友军的重机枪阵地,而一些日本士兵更在挥动着单兵铁铲,在那里拼命挖掘,相信不出一个小时,一支火力纵深超过六百米的步炮连,就将在这里建成。
但是,最可怕的,还是那些身陷绝境的日本军人!
一千多名训练有素的日军士兵,在经历最初的慌乱,最初的四散奔逃后,面对前无进路,撤退路线被截的兵家绝地,在他们本来应该被打得溃不成军的时候,这些日本军人竟然在军官挥舞着手枪和武士刀的喝骂狂嗥声中,慢慢恢复了镇定。
那些日本士兵不管自己究竟是隶属于那个班,属于哪个小队,站在哪个大队,只要看到肩膀上带着班长标志的最低级军官,他们就会自然而然的向那个班长身边集结。而那些在战场上起到凝聚士气中流砥柱作用的班长,看到比自己官职更高的军官,也会带着自己身边的部下,拼命向对方身边靠拢。
就是依靠这种层级管理的体系,就是靠这种对上级绝对服从的态度,这些被打散,被打乱的日本军队,竟然以班长、小队长、中队长、大队长这样一条指挥体系,顶着劈头盖脸砸过来的子弹,重新被凝聚到一起。
当掷弹筒砸出来的手榴弹,用令人叹为观止的精确,将九一式手榴弹砸到了五九八团重机枪阵地上,炸起一团团混合着鲜血的硝烟;当日本军队的重机枪,轻机枪开始扫射,形成扇面火力带。配合三分之一都是A级射手的步兵狙击,形成了一道点、线、面为一体地火力防线时,五九八团犹如用刀子划开奶油般的进攻节奏,终于被抑制了。
一个一直坚持站在最醒目的位置上,用自己的身体为标志,把部下重新集结到身边,最后却被一发迫击炮弹炸倒的少佐,在部下的帮助下重新站了起来。他看了一眼被炸得血肉模糊。骨头已经变成二十几块,就算是请来最高明的外科手术医生,也不可能再恢复原状的右手,这位年龄只有三十几岁地日本少壮派军人,猛然发出了一声最疯狂的长嗥。
就在所有部下不敢置信的注视中,这位少佐竟然用左手抓起了那把倒插在脚边,沾满了自己鲜血的指挥刀,拼尽全力将他被炸得血肉模糊的右手。齐根斩了下来。
虽然痛得全身发颤,虽然痛得一口咬断了放进嘴里的木棍,虽然伤口血如泉涌,脸在瞬间就变得像一张似的苍白,这名少佐却依然拼尽全力挺直了自己的身体。把他手中地指挥刀,狠狠指向了在身后,截断他们和大部队会合的五九八团第二营阵地。他嘶声狂叫道:“被打伤打残,已经不能留在部队里。回国也只能成为一个废人,成为国家负担的士兵们全部站出来!与其回国,窝囊的活着,不如让我们在这里,一起为天皇进忠,以一个武士的身份,迎接日出大神地召唤吧!!!”
就是在这名少佐的带领下,一百多名注定一辈子要离开军队。成为一个废人的士兵,唱着他们心中那无悔的战歌,带着他们对天皇地敬仰,带着他们这个生活在狭小岛屿上的种族,面对火山爆发,面对地震,面对资源紧缺,那种从面对大自然的恐惧中升华出来的侵略力。对着拦在他们前方的五九八团阵地。发起了最疯狂的自杀性攻击。
没有了面对机枪扫射卧倒的军事动作,因为他们有相当一部分人。一旦扑倒在地上,可能就再也无法用自己的力量重新站起来;面对狂风骤雨倾泄过来地弹雨,看着身边的同僚一个个的一头栽倒,没有人回头,更没有人退缩,不是他们全部都不怕死,而是因为在带领他们发起必杀必死的神风式冲锋前,少佐当众下令,在他们身后的阵地上,架起了三挺机关枪……退缩不前者,格杀勿论!
没有人会想到,在这种情况下,明明已经被打散打乱的日本军队,竟然会爆发出如此疯狂的反击,在猝不及防,根本无法调集足够火力压制的情况下,竟然让这一批敢死队冲进了他们地阵地。
看着那些脸色惨变地中国军人,感受着他们内心深处那种恐惧与慌乱,身上又多了两个弹洞,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力量支撑着他,终于冲上了敌人阵地的那个日本少佐笑了。
“天皇陛下万岁!”
在疯狂的长嗥声中,哧哧的白烟,猛然从这个少佐和他身后所有冲上中国军人阵地的日本军人身上一起扬起,几十个人竟然一起拉燃了身上早已经准备好的手榴弹……
“轰!轰!轰!轰!轰……”
在几乎连成一线的手榴弹爆炸轰响声中,在团前线指挥所,亲眼看到这一幕的雷震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在战场上,一个身先士卒,打出最疯狂一击的指挥官,能让所有的部下,都跟着一起变成疯子,一群再也不畏惧死亡的疯子!
最先跳起来的,是一个中尉,刚才就是他负责指挥机枪排,架起了用作促战的机关枪。这位中尉狠狠甩掉了眼睛里流出来的泪水,从一名部下手中,劈手枪过一挺轻机枪,直接跳出了他们用同伴尸体堆垒起来的战壕。
一排子弹打过来,那个中尉一头倒在地上,可是他的目光仍然死死落在他们前方那条硝烟弥漫,不知道凝聚了多少军人战魂的阵地上,他用自己的双手拼命拍打着身体下面那迅速吸收着他的鲜血,已经开始变松变软的土地,他伸直了自己的脖子,嘶声不停喊着一句相同的话:“向上冲!向上冲!向上冲!向上冲……”
没有人下达命令,甚至没有军官身先士卒地表率。刚刚凝聚在一起的日本士兵,都冲出了那片能给他们提供最基本掩护的区域,冲向了前方的五九八团一个连防守的阵地。
没有冲锋的号角,没有人类面对死亡那种歇斯底里的狂吼和尖叫,有的只是沉默地冲锋,和从他们身上一朵朵绽放出来的血花。事已至此,要么他们占领前方由五九八团一个连防守的阵地,要么他们全军覆没在冲锋的道路上。再也不会有其它可能!
“团长,他们疯了,他们真的疯了,到处都是拿着手榴弹往上冲的疯子,战场上兄弟们已经和敌人打疯了!”负责守在皮尤河大桥沿岸,切断了这批日本军队和他们身后大部队联络的五九八团一营营长,电话一和团指挥所接通,他就放声叫道:“我们营伤亡太大。兄弟们已经快顶不住了,我们需要支援,立刻支援!”
郑廷笈团长兼任二百师步兵总指挥官,今夜留在同古城统领全局,更要一举全歼被雷震他们刻意放进城内的几百名日本军人;黄景升副团长还带着警卫排。冲在战场最冲沿,在这个时候,有资格有身份指挥五九八团地,当然不是雷震这样一个上尉排长。而是他们的团参谋长。
听到一营长的报告,团参谋长不由皱起了眉头。一场伏击战打到这种程度,真的超出了所有人意料。五九八团一个团打对方一个大队,三个营已经全部派到了前线上,说到手中的预备队,也只剩下了雷震他们这个特务排,就算是把他们投放上去,只怕杯水车薪也无法改变战局。
“我立刻向师长报告。请求师部立刻对我们战场提供支援!”
听到团参谋长地第一句话,雷震不由在心里连连摇头。战场情况发生了重要变化,身为战地最高指挥官,当然要在第一时间向师部报告,但是在这个时候,指望师部能够调派部队实施支援无异于痴人说梦!
戴安澜师长已经把二百师三个步兵团,安排到了各个战略要地上,形成了一个互成犄角的防御网。在这种战局不明。敌人主力部队动向不明的情况下。必须要处处设防,就连师警卫营都被调到了前线。戴安澜师长又怎么可能抽调其他防区的部队,而让刚刚支撑起来地防御网,出现致命漏洞?!
得到援军的可能,实在是微乎其微,而这位团参谋长的话,其实就是要把决策权交到戴安澜师长手中,无论有没有援军,最终的战局如何发展,他也只是遵守上级的命令。这样的举止,大胜无大奖,大败无重罚,当真称得上是四平八稳,步步为营!
雷震跨前一步,沉声道:“参谋长,五九八团特务排,请求参战!”
面对雷震的请战,团谋长下意识的就用力摇头。
一旦他点头,这一支被五九八团视为珍宝地小部队,在战场上的命运,就和他扯上了关系。这样的命令,实在和他生平信奉的“无过就是功”人生哲学,有了不小的偏差。
“参谋长,一营长他们那边已经快顶不住了,就算是师部可以抽调部队赶过来支援,也需要一段时间,怕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雷震真的急了,“我们特务排虽然人少,但是全部装备了自动武器,从一次齐射火力上来看,已经不亚于一个半连队,把我们投入战场上,应该足够帮他们顶住一面……”
说到这里,雷震的声音嘎然而止,因为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既然警卫排已经被黄景升带走了,他们特务排留守在团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