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他左手边的一个弟兄猛地一拍桌子,发出偌大的声响,本意是想警告我一下,结果除了他自己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老大的目光立即改变投射的角度,他赶紧把炮口对准我:“小样儿!还装!就知道你不会老实!大哥,别跟他废话了,让兄弟们教训教训就乖了。”
老大阴沉地瞥着我,冷冷哼了声,剩下的人马上开始围上来。
喂喂,还没搞清楚理由就要教训,我看你们只是日子太无聊,想找个人活动活动筋骨吧?
我警惕地看着他们,心想这回完了!——你们这些猪头一定要完蛋了!我少了根寒毛王烨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很像自我安慰是吧?没错,的确是。现在山高皇帝远,所谓鞭长莫及远水不救近火就是这个意思啦。
“等一下!”我看这形势,赶紧喊停,“就算要打人也拜托给个理由先吧!”
“哼,可以。死也让你死个明白。”老大慢慢地走过来,伸出爪子在我脸上拍了两拍,忽然一把捏住,疼得我叫出了声,“知不知道刘颖是我看上的?你跟她走这么近,想死啊?呵呵,”他忽然又发出怪笑,很嚣张很跋扈的那种,“上次那个衰仔把命都送了,竟然还有人敢靠近她,胆子不小呵!你有种,今天就赏脸招呼你一顿,让你知道漂亮女人都是不好碰的!”
我头皮“唰”的就麻起来了,刘颖正是大美——我想我知道他们是哪路神仙了……王烨,救命啊啊啊!!!
脑子里快速地闪过那一屋的血红,沿着大门滴出去的红线,那掉落的床单下浑身的血……想来是看到我的脸色忽地煞白,这些人特别有成就感。眼角感到有冷芒一闪,硬着头皮望过去,一个人已经拿出小斧头故意在我面前把玩。
这些该拿去枪毙的杀人犯!警察都在干什么?!
“我跟大美只是普通同学。真的,我发誓!”生死关头,原则问题我一定要讲清楚。上次那位仁兄为她死还勉强情有可缘,我这个完全不相干的路人甲算什么道理?
“放屁!沈烟轻,我刚才还看到她拉着你手说话呢!”
她那是拉吗?你那什么眼神啊!我胳膊上现在还是青的呢!愤怒地瞪过去,这回总算想起来了,这位这么眼熟的同志是2班的!我的同学?竟然!耻辱!!
那个老大拍我的脸已经拍上瘾了,又多拍了几下,力道之大,跟掌掴没什么区别:“呵呵,小子,你还有什么话说?兄弟们,好好招呼他!”
“等一下。”剧情之所以发展缓慢,就是因为不停有人进来插花打断。有个看起来颇阴险的流氓乙在老大旁边低声说了句话,但因为老大就在我跟前,想装没听到都难:“大哥,他叫沈烟轻啊,是不是……”
老大同学显然被他提醒了什么,顿了顿,看着我竟开始沉吟起来。我似乎看到了一线曙光——我沈烟轻的名字什么时候在黑白两道已经这么声名赫赫?难道是因为我英俊不凡的长相?还是我出奇制胜大考夺分的学习策略?或者是我和蔼可亲团结同学的良好人缘?难道还是因为我有个除了读书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无趣得要死的外星人弟弟?……
无数的问号在老大的问话里化为泡沫:“你——是王烨的朋友?”
他说什么?王烨?当然!我的眼睛一亮:“是啊,他跟我……很熟。”至于熟到什么程度就恕我无可奉告了。
所有人都不出声了,手下看着老大,老大看着我。我俨然在他脸上看到了“犹豫”的字眼。
有门!我的心暗喜。显然他们知道王烨,最好是怕他怕得要死。快!快说这是一场误会,向我保证永不再犯了,然后把我恭恭敬敬地送出门,我也会很大人大量地既往不咎,甚至在王烨面前提都不会提一下。快!快说话啊!
我满怀的期待,老大表情复杂,显然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大家都不敢大声呼吸,生怕声音重一点都会破坏这个诡异的气氛。
他终于微微地侧过头去跟那个军师说:“他只说没事别找他麻烦,又没说如果惹到我头上的话不能教训。大家都是在道上混的,他在市里,跟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这次这个犯到我头上,我如果不出手,以后还怎么在这边混?”他这样似解释似交代地说了一通,忽地猛地一拳砸过来,喝了声,“我就是打了!他还能把我怎么样?”
我没料到事情急转直下,虽然听了他说那番话,已经暗暗做了准备,可没想到他说打就打,一点预兆都没有。当即被狠狠地捶到腹部,痛得蜷缩起来,差点没吐出来。
其他人马上跟着就上来了。
我本来不该是只有挨打的份的,可是失了先机,勉强招架了一会,只得抱着肚子往一边缩,还是挡不住这么多的拳脚一齐招呼过来,到最后抱着头倒在地上,拼命缩成一团。可那种痛到晕眩的感觉依然在全身迅速蔓延。
这些人真是狠,直接拿脚踹的!我看王烨如果晚十分钟进来,我被活活踹死都有可能。不过他进来的时候我也差不多神智不清了,只迷迷糊糊地觉得身上的打击忽然就变少了,然后才慢慢感觉到屋里有打斗。有人在狠命地吼:“妈的!你们这帮狗痞!我杀了你们!”
我死劲地睁开眼睛,还好脸上的伤远比身上的轻,还看得到他以一敌六要吃人似的凶残样。那些小孩都是十四五岁出来混的,论经验论体力哪里是他霸王的对手?他周身似乎熊熊燃烧着一圈“挡我者死”的烈焰,就看到一个二个被直接揍在地上就爬不起来了。
一根他不知从哪里拿来的破凳脚给他挥舞得像绝世神兵,照着那些拿刀拿斧的手腕“刷”地敲下去,那些人握着腕惨叫着跳开。那力道,连我看着都觉得疼。哎哟喂!
我就这样躺在地上还好几次差点被倒下来的人砸到,赶紧一点点挪到墙角,再靠着墙壁慢慢地站起来。还好都是皮肉伤,没伤到筋骨。活动了一下各个关节,都还行,就是身上疼得厉害。被五六个人一齐踹啊,这事传出去我也不算丢脸了。
其实这几个这么不经打,我觉得很大部分是被王烨那一脸的狠相吓到了。连我无意中跟他的眼睛接触了一下,都浑身一抖。他是真的要把人都杀了!
最后剩下那个老大被他摁在桌上,他手上不知拔出了个什么东西,就着那老大摊在桌上的手就是用力一插,老大惨叫一声,他阴狠地笑:“还会叫,叫得还真好听!你打他的时候他有没有叫?哼?”
那老大不愧够硬气,叫也叫了,竟还一直喊着:“有本事就杀了我!我兄弟不会放过你的!”
“你兄弟?哼!”他的长腿一踢,把脚边的一个踢翻了个,握着那东西的手用力地往上拉,老大的手背硬生生被拉出一道深深的血痕,叫得声音都变了。血像缺了堤的河水慢慢地由少及多地涌出来,淌到桌面上,又顺着滴流到水泥地上,汇成鲜红的一块。我被王烨制造出的这个血腥场面震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不由得捂住了嘴。
那竟然只是只钢笔!
“我跟你们说过什么?你们爱动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动沈烟轻!我有没有说过?有没有?!”他暴喝出来,目中的凶光暴长,手上越发用力,那老大疼得汗水直淌,连嘴唇都哆嗦了。
“是……是他先……”
“我……咳,咳,我说了……我跟、跟大美只是普通同学……”我艰难地申诉,嘴角也疼得似乎已经裂开了。还好,这回总算有人愿意听我说了。
王烨听到我说话,终于回头看了我一眼,可就这一眼,也让他更加暴跳如雷。我只看到他的眼光顿时变得一黯,幽暗得看不到底。坚毅的嘴角一抿,一股嗜血的残暴顿时涌现在脸上,握着钢笔的手一拔,对准老大的眼睛就要插下去。
“啊!”两个声音同时叫出来,“不要啊!”
我是把仅剩的一点力气全用上了,整个人扑上去,死死地抱住他的那只手。他气得要甩开我,我抱得紧,没甩动。又吼:“你干什么?他敢把你打成这样,我要杀了他!”
“王烨!”我被他晃得头又更晕了,很辛苦地开口,“王烨,这是我爸送我的钢笔,我最喜欢的,不要弄坏了。血迹,很……难洗……”
“妈的!你就不能把它当红笔用吗?”他的口气很不好,显然对我这个理由非常不满。
“算、算了……这样也够了……”我没力气再跟他争,手一松,顺着他就滑了下去。他把笔一扔,赶紧勾住我。
“算什么?我的气还没出够呢!这群狗x!”他狠狠地用膝盖给了那老大下面一下,老大杀猪似的叫得一条街都听得到。
“算……了!我说……算了!”我扯着他的衣领用力吼,却也只是跟蚊子叫一样。
他看着我,终于不继续发表意见了,死皱着眉头,把我半扶半抱着带出去。
“等、等一下,我的笔。”我硬要转过身,试图从桌上拿回笔,他一声不吭,伸手拿了过来,在随便哪件衣服上蹭了蹭,把血迹蹭掉,塞在我手里。我“嘿嘿”干笑两声:“果、果然是‘钢’笔啊!”
“你别说话了行不行?我听着费劲!”这个野蛮人根本无法理解我的幽默感,拖麻袋似地把我拖出门去。
出了门没多远,看到了大美。一脸的担心,在看到我之后变成了惊慌。她快速地用手掩住了惊呼,悲愤得说不出话来。
“要、要不要叫救护车?”她终于说,第一次在有王烨在场的情况下眼睛还不离我的左右。
“叫什么救护车?!你还嫌场面乱得不够看是不是?车子来了连那里面的人也一起搬上去啊?”王烨的霸王脾气在她小心翼翼的提议下竟直逼临界点,声音大得害我耳朵“嗡嗡”直响。
大美登时被噎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暗自叹气,出来打圆场:“刘颖,你就帮我跟老师请个假,说我弟弟病还没好,我得再回家呆一天。”
“你弟弟?”
“小雨病了?”
这两个人这时就真有默契,一齐发问,我左右看看,干脆以手背搭在额上,艰难地呻吟了声,身子踉跄地直直向后倒,王烨赶紧用他坚实的胸膛接住。我奄奄一息地靠在他身上,吐出垂死的字句:“哎哟,头、头……怎么这么……晕呢?”
结果在小巴上,他还是要问:“怎么小雨就病了?难道你昨天……”
我看在他给我靠得很舒服的份上,想了一下,终于还是决定让他好过一点:“是啊。高烧,快奔四十度了。我老妈大中午地来把我招回去,我守了他一夜,今天已经好多了。”
他撇撇嘴:“真是小孩子,有老妈在还要老哥也在,最好全家都守着,病就全好了。切!”
“嘿!我说我听这话怎么这么酸啊?敢情是有人从小没这待遇,心理不平衡咋地?”
“是啊!我他妈就是忒不平衡了!凭什么专挑昨天?昨天可是我生日!你说,我提早几个星期跟你约了?”
“喂,你说话放点道理进去行不行?你当我弟他自己愿意生这病啊?他还专挑昨天生病是怎地?你要怪就怪我忙忘了,别扯到他身上!”
“好!”他恨得重重地一点头,“我他妈以后再蠢到在你面前说他不是,我就他妈是头猪!你眼睛里对他容不进半点沙子,难道我就活该受这份罪?妈的!为什么那个人是你弟?如果是别人我就直接干掉他!”
我好笑地点点他的胸口:“你是我的狗,可是你自己说的。”
“是啊,赶都赶不走的狗!”他一腔的怨气,边说边忽地压下来,我连躲的地方都没有,嘴上的裂口又被他弄开了。
“你神经病啊?光天化日的发什么情?!”痛得我捂住嘴低声骂,狠狠地掐在他大腿上,还得紧张地朝前排座位看。
我们坐在最后一排。原本想直接打的的,可是我们那偏僻地方,的士根本就属于稀有品种,只好选了私人小巴。还好下午的上课时间,人本来就不多。车子里空荡荡的就两个人。看到我一身狼狈地被扶上来,谁还敢看第二眼?这只禽兽明摆着是趁人少要活动手脚。
“精神赔偿。”他一身的糙肉,根本不知道疼,又要低下头来,我身子动不了,也把脸一偏。他却只是用舌头细细地舔着我嘴角的伤口,弄得我热热辣辣的却舒服得不想推开。
“烟轻,”他修长的手指拨开我额前的乱发,轻柔地抚着我的面颊,黝黑的瞳柔柔地注视着我。他平时不管说什么话都粗鲁得不得了,可每次叫我的名字却温柔得不像他,不知从哪里学来的口气,叫得人心都要化了。“我该拿你怎么办?这样不行啊。可是……”
赶紧凝神。“这样”是怎样?我怎么觉得他话里含义丰富啊?
“可是什么?”
“你知道的。”
我的眼睛一瞪,天地良心!我怎么可能知道你还没告诉我的东西?你不要把我们的心电感应想象得这么神奇好不好?
“无论怎样,我都不会放手的。”他抱紧了我,又说。
我把眼睛瞪得都困了,才知道这句是结束语。
(完了,我把王烨越写越帅了……怎么办?难道主角要换了?踌躇,踌躇……就因为某人不停地在跟我说王烨好,王烨帅,她就喜欢中国帅哥什么的……5555,小雨,我爱你!
对了,顺便做个《猫狗》小测试:作为超级配角的沈妈妈,究竟是做什么工作的?:P)
插着腰吼:谁再跟我提3P,我跟谁急!!————————那个谁,对,就你!别瞅别人,过来!给我解释一下,那个,3P到底是什么啊?
17。
他没带我去人民医院,而是进了第九军区医院。这里他好像熟门熟路得很,不管是外科医生给我检查,还是小护士给我上药包扎,他都一口熟捻地跟人聊天,跟来串亲戚似的。
我排队等着打消炎针的时候,他出去了一次,等我打完,他等在门口接住我,说:“走吧。”
去哪里?我问。朋友那儿。他答得很简单,去门口叫了辆车。
据他说是问朋友借的房子,从门框顶上摸出了钥匙,扶着我开门进去。很普通的一个套房,家具齐全,就是看出都有些年头了。
这样最好。我挂彩挂成这样,无论他家还是我家都是不能去的。
“你朋友呢?”我被他扶到客厅的沙发上靠着,简单环视了一下这里的格局。
他则很自觉地去倒开水。“他爸妈都在外地,平时就他一人。今儿我说要借,他就先去他同学那儿挤一宿。”
我无声地点点头,又看了看掩着门的卧室。“对了,我都还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