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项服务?舒服得我。“王烨啊,你干吗对我这么好?还什么好处都没捞到。”
“这不为了将来能捞到吗?”他贴着我耳边说,热气喷进耳朵里,酥酥麻麻的。
“将来?做梦吧你!”
他手上若重若轻地按着,边笑:“沈烟轻,我告诉你,我为你做任何事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将来怎么样,我不在乎。你如果哪天一感动,愿意把心放在我这里了,我会高兴得晕过去。如果不会,我也就陪着你一起等。没关系,日子还长着呢。”
“等什么?”
“等你得到你想要的。等你快快乐乐地对我笑,说王烨我好幸福!”
我心里像被突然灌了铅,重重地沉下去,他什么都知道了?有那么明显吗?“嘁”的一声笑出来:“王烨,你真是无药可救了。”
“爷爷乐意!”
真是霸王龙级的霸王!
熬啊熬,终于熬过了大大小小摸底考,模拟考,最后一门会考,黑板右下方的倒数计时数字一天天在减少,我连王烨也没时间接见了。
大家都在不用吃饭睡觉似的做最后冲刺,所以我说我讨厌这种升学率高的学校,越是高升学率,越是不能让这个辉煌的标志掉下来。除非你神通广大拿到高考试卷,否则就大家一起一把汗一把血地把成绩泡出来吧!在这种环境里,你不学也得学,否则就心里虚得慌。我觉得脑子要被那些年代和英语单词撑爆了!我要死了……一定的!
沈雨浓天天给我打饭,我连话都不跟他多说。
最后一次模拟考考完,市里的学生全部回到市里的考点参加高考。我把三年来在D高所有的物件都搬回去了。走的时候,床上柜子里空得像新的一样,忽然觉得舍不得起来。
7月6日的晚上,我忽然睡不着了。对面楼的家里不知在搞什么,大半夜了还开着灯,灯光从床帘缝里照进来,害我连想闭眼假寐一下都闭不安生。
忽然有人推了门进来。
我转过身去,看到为了不打扰我看书,跑到老妈房间去睡的沈雨浓站在那里。
“哥。”他看我睁眼看他,还奇怪咧,“咦?你还没睡?”
“小雨?”我坐起来,“你怎么还不睡?”
“我、我就是想来看看你了。想看看就走的。”他脱了鞋爬上来。“我睡不着。”
他握上我的手,黑暗里和着那双眼睛,越发像波斯猫了,亮晶晶地看着我:“哥,你紧张吗?”
我被他突然一问,本想习惯性地来一句“有什么好紧张的?”,可话到嘴边,变成一股泄气,点了点头:“嗯。有点。”
“不怕!我知道你能行!”他抱过来,轻轻地笑,“你是我哥呀!”
一连三天,过五关,斩六将。
考语文的时候,还剩最后五分钟,我作文还没写完。边看表边写,手抖得连笔都握不住了。后来分数出来,我想老师是实在看不懂我情急之下写的蚯蚓字。
到了英语,单词都背过,还好。作文很简单,简直完美。
数学,……我边写居然边有空担心起刘锐来。大美也危险……
政治,从容地步出教室时,救下了一位因为最后一题论述题来不及作答而企图跳楼的同志。我跟他说,这里才三楼,趁楼门还开着,快到八楼去。
历史,……不想说。我们换个话题吧……
7月10日回学校估分,填操行成绩,领志愿表。
估完分之后,心里更是没底了。不过历史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科目,我就从来没指望能从它的魔爪下逃生过。还好有语数政顶着,我的英语作文虽然不错,但跟答案的模式略有出入,如果改卷老师对过于完美的答卷有毁灭性的心理倾向,大概……是逃不过的了。
果然,分数出来,我发现我虽然学习的时候不见得用功,但这志愿也委实太过远大了一点,恐怕是凶多吉少。一类志愿,如果人大看在我优良的政治分数上给我网开一面那也算还有不太冤。否则铁定要掉到二类去了。
8月我拿到通知书的时候,发现我连北边的边都没挨上,直接掉中部去了。我对着那份东西看了半天,对我妈冒了一句:“妈,你能不能帮我查卷?我怀疑投档的人搞错了。”
我妈回来告诉我,因为我的一类里第一志愿分数不够,给刷下来了,本来这样的话还应该轮到第二第三志愿,可是二类第一志愿的提档人看到我的分数,说反正第一志愿不行,剩下两个志愿的希望也不会很大,干脆直接给我们得了,就这样把我的档案调走了。速度快得跟打劫一样。TNND!
如果没有重大失误,档案一旦出去,就不会再更改了。也就是说,我不得不含冤带愤要在9月去那个学校新闻系报到!一扭头,我对对我那个学校同样目瞪口呆的沈雨浓冷笑着说:“你敢跟我填一样的志愿,我就砍了你!”
等万事都消停,失踪了快两个月的王烨又神出鬼没地出现了。
一见面,我就给他当胸一拳,这大半个月来受的委屈全在这里面了。“你来得真是时候,我后天就开拔了。”
“哦?通知书拿到了?哪个学校?”
我把那个学校的名字一报,他特别给面子地做受惊吓状:“不是吧?你别开玩笑!怎么可能?我还跟人说我要有个上B大的朋友了!”
“也不是不可能啊。”我吊起眉角,指指屋里,“还有一个,那个希望比我大。”
“烟轻,我也要走了。明天的车。”他低下头,慢慢地说出这句话。
“去哪儿?”
“深圳。有个老板觉得我还不错,想让我过去帮他做汽车销售。”他抬起头来的时候,我一下觉得他早已成熟得不象话了。只有我还一直把他当那个11岁的在我面前哭泣的少年。
“怎么说走就走?一点预兆都没有。”我皱起了眉,有点受不了他竟然只是来通知我的。
“我怕下不了决心,所以拖到最后一天才敢来跟你说。”
“结果还不是一样?”我真的开始愤怒了,现在来说这个,有什么意思?
“烟轻,我想过了。我得真真正正做点事出来。你看,你一步步这样走过来,读高中,上大学,将来还能找份好工作。我这样晃荡下去,一辈子也只能跟在你后面,看着你的背影发呆。”他的眉目间流露出的惆怅和自卑是我所未曾见过的,一时慌了手脚,竟没有出声安慰。“我说过我要赚钱,赚很多很多钱,这样我才能堂堂正正地站在你面前,说,烟轻,我值得你靠。”
“喂,你别一个人自说自话好不好?我什么时候说要靠你啦?”
他没有答我,就这样久久地看着我,突然吻过来,我被他困在墙角,连躲的余地都没有。
“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我们就重新开始。”他在我的耳畔说,沉稳的声音如丝一样灌进我的脑子。
我没有做声,等他终于愿意放开我,我也只是露出个无所谓的笑容:“等你回来了再说吧。”
以他现在的一穷二白,能赚到足够在我面前拿得出手的钱,脚踏实地的话,没有个十年,我是不敢指望了。铤而走险,连命都要搭上的。回来?鬼才等他。
推开他撑在墙上拦着我的手臂。这架势搞得跟个调戏良家妇女的小流氓似的。“走吧,我送你。明天车站我就不去了,你自己保重。”
“烟轻……”
“好了,别婆婆妈妈的,又不是生离死别。你不是要回来的吗?”把他的身子转个向,正要往外推,我们两个都愣住了。
沈雨浓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甚至是冷冷地看着我们,呃,我。
“小雨?”王烨只是呆了一下,很快就大方地笑着,“怎么不过来?来多久了?”
沈雨浓看了他一眼,撇撇嘴,又看向我,声音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足够看到该看的。”
我觉得他要哭出来了。可是没有。他只是装做无意地转头往外面看了一下,好一会才转回来,慢慢走到我面前,眼睛眨了好几下,像在极力忍住眼泪。“哥,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我……”我跟王烨相视一眼,硬着头皮扯了个难看到极点的笑容出来,“我们,呃,就是闹着玩的……你也知道王烨喜欢闹……”
王烨在旁边听得只叹气,脸皱成一团。我瞪他,没看到我这紧张的,他还有空挑剔?说来说去,这都怪谁?
沈雨浓也笑了一下,我才发现,即使是他这么漂亮的孩子要别扭地假笑也很难看。
“你怎么就从不跟我这样闹着玩?”
“……这怎么一样?”我从没跟他说话这么难过,喉咙里像有东西卡着,干得难受。
“小雨……”王烨忍不住了,要插进来解围,说时迟那时快,沈雨浓忽然伸出手来捧着我的脸。
谁都没有料到他的这个举动,我眼睁睁看着那玫瑰花瓣般美丽的唇压下来,紧紧地贴在我的上面,虽然只是短短的几秒,也足够我震惊呆滞到明天早上太阳升起。
当那个柔软的触感离开,我像个受惊吓过度的孩子,一动也不敢动,只看着近在鼻尖的他那碧绿如湖的眼睛。“哥,你就当我也是闹着玩的。”
我呆呆地看着他后退的动作,在转身的一刹,晶莹的水珠静静地从那美丽的眼中滑落。
王烨看了我的沉默,用力摇了摇头,快步上去,搭上他的肩。他抗拒地想甩开,却被搭得更紧。王烨回头很随意地说了声:“你不用送我了,小雨送就行了。”
说着,沈雨浓就硬给他扯走了。
我迟疑又迟疑,在原地呆了快一分钟还不敢相信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手心里全是汗水,冰凉的指尖轻轻地掂在被他那用力一压弄得又麻又痒又热的唇上。
忽然恼怒起来,这么多年的尊严被他一下子毁于一旦,害得我脸都红了!
被占便宜的是我,要哭也是我才对吧?我还没骂他呢,他哭个什么劲啊?我拔腿就往外追去,王烨手重,真要揍他,他未必是对手。
只刚走到巷口,就听到王烨的声音。我脚刚要伸出去,又快速地收回来。他们站在出口的拐角,还好天快黑了,大家都回家吃饭了,才敢给他这么大声训人:
“……你这么做有什么意思?你知道你哥会多难受?”
“他难受?你对他那样做他就不难受了?”沈雨浓的死犟脾气给他挑起来了,声音尖得让人侧目。大概他也注意到了,声音才低下来,却是冰冷得像经过冰库十年窖藏的:“你们,真让我恶心!”
我毫无准备,那只电钻就这样毫无预警地直捅进我心里,滴着血的心脏被一下搅得稀烂。
我疼得必须靠在墙上,才能支撑那突如其来的头晕目眩,慢慢地滑下来蹲在墙角,缩成一团。什么是痛彻心扉,这回算是知道了。
王烨一直没有出声,我慢慢缓过气来,才暗叫一声“不好!”,这种低气压,他是要动手了!半个身体已经冲了出去,却听到他低笑起来,洞彻了什么的不屑。“恶心?你是在妒忌吧?”
“我、我有什么好妒忌的?哼!”
“那你刚才哭个屁啊?搞得好像发现家里那口子偷人似的。”
“你!”
王烨的声音变得凶恶起来:“我什么我?我告诉你,沈雨浓,就算全世界都说你哥的坏话,也绝轮不到你!你没这个资格!从小到大,你哥是怎么对你的,你心里比我有数!没爸有什么了不起?你真正苦过吗?被人欺负了,你哥比你还气还急,他什么事都帮你想到了,凡事都有他帮你出头。可是他自己呢?他被人欺负的时候,你就只知道尿床,小屁孩!你高兴了不高兴了,就知道跑去跟你哥撒娇,可是你哥呢?他难过的时候,有谁可以说去?你在跟你哥说我要这个要那个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问问他想要什么?他是真的时时刻刻把你放在心头,当宝贝一样。你伤块皮,他比自己掉了块肉都疼!你的一点痛可以在他心上扩大成十倍,可你呢?他心里难受的时候你在哪里?他需要一个怀抱来靠靠的时候你在做什么?他也就比你大四岁,却跟比你大四十岁似的,当爹又当妈!那也就是你哥,摊到我头上,早不知把你扔哪儿了!老实告诉你,我就是心疼他!你不会体贴他,我来!他可以跟我哭可以跟我闹,凡事我帮他顶。他让我干什么我都干,他不想我做的我就绝对不做。他做你的狗,我就做他的!我不是就这么走了的,沈雨浓,你最好快点学会自己照顾自己。等我回来,你就别指望还跟现在这样想对他怎样就怎样!”
“……”
“王烨!够了!”我脚步虚浮,还是走出去,狠狠地瞪他,拉上沈雨浓的手,“我们就送你到这里了。小雨,咱们回家。”
谁知沈雨浓却一摆手,避开了我的动作,害我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该怎么表示。“小雨?”
他忽地抱过来,死死地抓着我背上的衣服,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一直往下掉。“哥……对不起……”
我的手肘勾过他的颈背,摸着他的头发不停拍着:“说什么呢你?别听王烨那套,他要去深圳卖汽车的,拿你练嘴皮子呢。你理他就是你傻了。好了好了,我们回家。妈要帮我整理东西,我还真不放心……”
边说边拿眼睛横王烨,他那什么烂嘴啊?什么都说。跟漏了底似的,该说不该说的,全倒了!
他被我瞪得只管苦笑,看我们这样,摇摇头,比了个再给我电话的手势,走了。
沈雨浓头埋在我脖子里哭,被我半拖半抱总算哄到了家门口。“给!擦擦。”我掏了半天从兜里掏出包纸巾来。给他好好整理了一下,才开了门。
老妈正在讲电话,转头看我们进来,指着饭桌上做好的饭菜让我们先吃就又转回去了。我借机把沈雨浓拉进浴室,拧了把毛巾给他擦干净。他红着鼻子眼睛的,还要跟我说话。
“有话晚上再说。”我又拍了拍他的背,先出去了。
老妈在那边不知用什么语,叽里呱啦的,我不由多看了两眼,又要小心着沈雨浓的动静。给她注意到,一放下电话过来就问:“怎么了?”
“没,只是越发发觉我妈青春年少娇俏迷人了!以后不能常见,心里有些难过。”
“得,你就贫吧你啊!拿你妈开心!”她那玉手一拍我脑袋,笑得比蜜甜,夹给我只虾,“本来就不常见,我还总当我这儿子根本用不着老妈来着。”
“哪儿能啊?见不着这还怨我?对了,妈,你刚才在说哪国鸟语啊?”
“西班牙语。我们组长在东欧等我过去,我说我大儿子要上大学了,得跟他多请几天假。”
“嘿嘿,妈,几时都没有的事,专门为我请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