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程涉几乎天天都送沈拓上班,让对他充满莫名崇拜心理的小雷兴奋得不行,心老早就向着程涉的他,已经成为程涉的一名眼线,不管沈拓做什么,他都会向程涉报备。
“是吗?”沈拓的眉头皱了起来,他记得程涉从来都不曾来过这里,并且,他说今天有重要的事要办……
“小雷,我的手机呢?”沈拓突然问。
“啊,在你的办公桌上,我刚刚把它放在上面了。”小雷一边回答,一边去帮他拿。
“沈律师,你打电话给谁?”把手机交到沈拓手上时,小雷好奇地问。
沈拓不由得瞥了他一眼,因为他近来养成的不管他做什么都爱问一下的习惯。
不过,还是回答了他:“你的主人,程涉。”
小雷一听,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沈律师,话也不是这么说,程涉先生这么担心你,我有义务告诉他你的情况,消除他的忧虑。”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一直不理会他们。
如果这么做可以让涉少担心他一些,他,无所谓了。
现在,他已经没有什么事了,为免他太担心,他得向他说一下。
早就记录下的手机号码,很快便能找出来了,但是打过去时,却是手机关机,请稍候再拨的语录。
沈拓面无表情的放下手机。
“沈律师,程涉先生关手机了?”小雷由沈拓的行动,猜测他可能遇上的情况。
沈拓点点头。
“我刚刚打给他时,手机是开的啊?”
“可能——他正在处理一些事情,不能分心——吧——”也是不确定的语气。
其实,心好乱,如同一团乱麻在纠结,不知道是期望他来,还是不期望他来的心情困扰住自己,连气氛都有些滞闷了。
“对了,小雷。”抓了下凌乱的头发后,沈拓走下沙发,“你怎么找到我的?”
“说到这个,我也很奇怪呢,沈律师。”小雷一脸困惑,“今天早上我来上班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我看了一下,是你打来的,可我接听时,你却挂了。”
“然后,一直就这样,手机一直响,但我一接听时,都是嘟嘟嘟的盲音。”
“手机,今天我一直没有开。”沈拓皱起了眉。
“对啊,我找到昏倒在路边的你,并把你带回事务所后,我翻看了一下你的手机,才知道你没有开机。可是,这正是我奇怪的地方。”小雷认真的思考起来,这时他的脸,被认真减去了几分稚气,看起来倒真有些律师的样子。“正因为这样,我打了电话给程涉先生,知道他今天因为有事不能送你上班时,才猜想你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事。就出去找你,最后在路边看到了昏倒的你。”
“小雷,拿你的手机给我看一下。”想了一会,沈拓对他说道。
“好。”小雷立即从衣服里掏出他的手机交给沈拓。
沈拓查看了一下小雷手机的接听电话簿,果然发现了一组他自己的手机号码。并且,每听电话打来的时间相隔都很短,最长的一次,也不过相隔了十分钟。
最后一次打过来的时间,是早上九点二十分——
倏地,沈拓忆起了今天坐出租车准备上班的他,在下出租车时在车上看到的时间——正是九点二十分!
“沈律师。”
“什么?!”小雷的一声叫唤,惊醒了陷入沉思中的沈拓。
“沈律师,你怎么了,脸色变得更差了。”小雷面露担心的问着。
“是么?”沈拓不自觉的伸手碰了下自己的脸,“可能——或许是太累了——”
沈拓淡淡地说出连自己都觉得蹩脚的借口。
“沈律师……”
“小雷,你先出去好吗?我想休息一下。”已经坐上办公桌前的椅子上的沈拓把身体靠在椅子里,并疲惫的闭起了眼。
见状,小雷只能点头:“好,那我先出去。有事你就叫我。”
沉默的站着,得不到回应,小雷便转身离开。
在走到门前时,他想起什么突然回过头:“沈律师,要是程涉先生来了,是不是让他直接进来?”
声音落下片刻,沈拓才点点头。
得到指示的小雷打开门,走了出去。
听完小雷打来的电话的下一秒,程涉立刻动身,想赶去见沈拓。
听小雷的意思,沈拓情况好像不怎么好。
听到这种话,他哪还有心情去管其他事!
但,他方才站起来,便被人拦了下来。
行动被阻,程涉眼光一冷,他看了一眼抓住自己手臂的手,再冷冷地注视拦住他行动的人。
“放开!”他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就如同面对一个令自己痛恶万分的仇人。
拦住他的人不理会他的冷漠,面不改色的笑着对他说:“涉,是你约我出来的,怎么话都没说上几句,就要离开?”
狠狠甩开抓住自己的手,目光移至一边,他不动声色的压抑自己因为担心沈拓而急虑的心情,一边做好面对面前的人的准备。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莫总裁。我还有些事,必须马上离开,其他的事,我们改日再谈。”
面对莫颖的那一刻,程涉已然带上了他完美的假面具。
出尘的容貌本来就有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气质,再加上他得体,不让人会有所遐想的淡淡笑容,更有种,与世隔绝的神仙的味道。
怪不得沈拓一直不喜欢他这样,这样子的他令人觉得高攀,并且难以接近。
但,爱着他的人,爱他的全部,包括他无情时的冷漠。
“涉……”痴迷地伸出手,想感受一下那清冷的笑容是不是也是冷的,却在手伸出去的那一刻被不留情面的打下!
也在这一刻,被生生打掉的迷恋化做被现实垄断的心寒。
毕竟也是波澜不惊的商人呢!
很快,收起了惊讶,换上了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平静表情。
坐回椅子上,他从自己公司的二十层楼的落地窗下望着高楼身下立交桥上的来来往往的车辆。
“你以为,你想走就能走吗?”再回头,望着站在面前的人的眼,泛着一丝冷洌。
站着的人,笑得更冷:“你以为,我还是以前的那个程涉?”
他自信倨傲的笑容令他露出一缕淡淡的惊讶,的确,今天他看的程涉,变得跟从前有些不同……
他脸上这个很轻微的改变,程涉还是看到了,也没有说什么,从自己带来的包里拿出一张证件,他掷到莫颖的面前。
然后,他看着莫颖从拿起证件时的一脸不解,到看完内容的震惊,最后不可思议地站了起来,死死盯住自己,就像看到了天方夜谭——
“不可能!”莫颖一脸错愕。
勾起嘴角,程涉冷酷地笑着:“最好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一切,莫大总裁!”
身体突然失去了支撑的力量,莫颖倒在椅子上。
把他的狼狈看在眼里,程涉冷笑着转身离开,他确信,现在,不会有人再拦下他,因为,没有人敢拦。
无力坐在椅子上望着程涉一步步远离自己俊逸的背影,莫颖就好像在看到他的脱变过程。
慢慢地,从一只小小的毛毛虫,变成了——
不管变成了什么,程涉都已经不再是当年程涉,那个眼中一片晴空的程涉。
第六章上
快要崩溃了……
工作上的事,身边遇上的事……
光是官司,就已经让他身心疲惫,现在,身边遇上的诡异事件又一件接一接。
他不是神——不可能应付这么多的事情——
但是现在,他又如何能够摆脱?
“拓……”
耳际,熟悉的声音轻轻响起,想张开的眼睛被温暖的手盖住了。
“不要张开眼,累了,就休息吧。”
声音轻轻柔柔,就像母亲的安抚,情人的呢喃——让人昏昏欲睡——
“涉。”轻唤不知道何时来到自己身边的情人,闭着眼的他放任自己被他揽入怀中,感受那份温情。
“嗯?”
“不要离开,在我睡着之前,不要离开。”乞求也罢,现在,他不想强撑坚强的躯壳,让自己更累。
“不会离开,不管任何时候,我都不会离开你。”
回应他的,是起誓般的低语。
是吗?是吗?
闭着眼的他,嘴角泛上了满足的笑,像一个小孩得到了母亲的疼爱。
把他抱得更紧,因为他此时表露的脆弱。
“拓……”
在确信他已经睡着时,他的声音再次响起。
“沈拓,我不顾一切去爱的人啊。”
随他的声音落下的,是他深情的吻,轻轻落在睡着的人的唇上。
那一刻,连世界都为之感动,他们如此依赖的爱。
抿嘴一笑,小雷轻轻为他们带上门。
见到这一幕是无意,见到此景,却是心中早有所领悟的。
早就感觉沈律师跟程涉先生的关系不一般。
因为他能看到,他们每次望着彼此时的眼睛,是那么与众不同。
外表上,看似冷漠的两人,在对望时,有安详,有情动的热情。
有,只有用心才能看到的,他们两个人的牵绊。
因为用心了,所以领悟了,相爱在一起多么难得。
这么难得的相爱,让他感动。
令他不由自主的,想为他们守护这份爱——
第一次的开庭,如沈拓所料的很不顺利,莫颖甚至于没有出庭,只是让他的秘书与律师出庭而已。
知道莫颖是断定了他找不出证据,但真正让沈拓挫败的是,他如莫颖所料,真的没有确切的证据。
但,总不是没有任何收获,他争取到了,延长官司的时间。
在第二次开庭前,他还有时间去查找证据。
不管莫颖把证据隐藏得再好,也不会出现完美,一定在什么地方有缺憾——只要他发现,只等他发现!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坐在椅子上瞑思的沈拓张开眼,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你好,我是沈拓。”
“沈律师,还记得我么,是我,盛庭。”
一听到对方的话,沈拓讶异的坐起了身子:“盛警官?!”
“对,是我。”
“找我有事,盛警官?”已经很久没有跟他联络了,没想到今天他会突然打电话过来。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沈律师,你知道一个叫从蓉的女性么?”
“我见过她一次……”沈拓的语气顿了顿,他的心里闪过强烈不安,“她怎么了?”
“她,被人杀死了。”
身体被钉在天花板上,身后,那偌大的图形把她娇柔的身子圈住。
少了左下角的三角形,她的身体同样少了左下角。
面容极端扭曲,眼睛瞪大的快要暴跳出来——就像死去之前,看到了非常恐怖的事情。
身体下,被砍去了脚的地方血洞洞,看到的人,无不心寒——
是什么人,能够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
又为了什么,他要做出如此惨不忍睹的事情!
站不住脚,沈拓只能把背靠在墙上,支撑住虚软的身子。
眼睛不敢再看,连抬起的勇气都没有,如果能逃,好想逃离这里。
“沈律师,你还好吧?”一只手放在沈拓的肩上,是盛警官。
尽管案件是发生在邻市,但之前几起都是发生在沈拓所住居的城市,并且一直都是盛警官着手去查的,所以这次,他被明峰市的警方调来查案。
“算好吧。”沈拓苦笑,现在他这种情况,他都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紫色的界面,已经深入他的脑海,从蓉原先一张柔丽的脸已经扭曲变形,让他连想都觉得反胃。
“这次,除了同上次那名男性被砍去右脚不同,她是被砍去左脚不同外,还有一个不同。”放在沈拓肩上的手垂下,盛警官的双手紧紧握成拳,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这次,她不同其他死者被杀死后才被砍下脚的,而是脚被砍下后,被人生生钉住手脚悬在墙上,血流尽死亡的!”
“什、什么?!”沈拓不禁瞪大了眼望着面露愤怒的盛警官。
“可恶!”盛警官恨恨地甩手,“这该死的变态杀人魔!该死的残忍!该死的狡猾!该死的,至今逮不到他的我们!”
视线从盛警官身上收回,沈拓不由得把目光移到地上那一大滩黑色的污渍上。
原来,这是血!从蓉身体里流出来的血!
魔魅的紫,鲜艳的红,所组成出来的黑!
——再也忍不住,沈拓冲出外面不停地呕吐着——
胃很难受,不断翻腾,本来就没有吃什么东西,吐不出什么——吐尽之后,还在干呕。
稍稍止歇时,一个人向他递来了一张纸巾。
没有看这个人是谁,扯过纸巾就捂住嘴,不想再吐了,再吐,内脏都会吐出来……
“沈律师,她被人杀死之前,曾经对我们说过,人的生命都是天定的,什么时候死,怎么死,都是上天安排好的。就算你预先知道了定数,也不要去改变它,顺其自然就好。”
转头看去,这个人,他记得,是他见到从蓉的那天在她的咖啡厅当服务生的那名男生,那名对他说,律师是一把剑的服务生。
只是,那天他一直不变的笑容此刻变成了悲哀。
“这么说……她知道自己会死?”
“是。”男生点头,并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信封。
“这是她前些天交给我的,她说,要是她遇上什么不测,就把这个交给你。”
沈拓面无表情的接过信封,静静着看信封的表面,上头,什么都没有写。
“是我让警方把你找来的,我不方便到你那边——”
男生停下了说话,他看到沈拓一脸的凝色,片刻,他说:“我走了,我还有事。”
沈拓木然地点点头,视线一直凝视在信封上。
走离的男生回过头看过沈拓一次,欲言又止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离开了。
一直到坐回自己开来的车子里,沈拓才打开了男生交给他的信封。
一打开,就从里面掉出了一张卡片。
捡起来一看,是一张塔罗牌,上头是一个双面人的图案。
信封里还有一张字条,抽出来展开,上头写满了绢秀的字:
沈律师,等你收到这封信时,我已经死了。
——你或许会觉得可笑吧,明明知道自己会死,却为什么不去摆脱掉死亡?
那是因为,已经安排好的命运是不可能改变的,就算你处心积虑了。
一这么想,面对将要来临的死亡,也觉得不是那么可怕了。
沈律师,还记得上次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我说你的命运已经接近了末期——但你知道么,你的这个将死的命运,是被人更改的。
那就是诅咒。
你被人下咒了。
你可以更改你的这个命运,因为它不是你本身的命运。
如果你相信我,沈律师,你给按我给你的这个地址去找这个人。
他会告诉你改变的方法。
这件事不要对第三个人说起,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