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我这个当证婚的还要特地去置装; 想起也真是冤。
没有其它的客人和来宾; 他们小心的交换过婚戒;
签过结婚证书; 在吻新娘的时候; 倒是霍先生哭了。 咪咪也没他的办法; 只是笑着把他的领带扯上来印着。
还好最后工作人员递上的纸巾把救了他们; 不然最后真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
虽然咪咪满不愿意;
但最后还是被我接扯出来在花圃旁拍下他们俩的纪念照。 霍先生哭得鼻子通红的没什么形象; 咪咪在旁边拉着他的手随意的站着。
他们俩看来并不像刚刚有喜事的新人; 反而像不知从那里来的游客。 但是那笑客还是一样的甜; 一样的幸褔。
突然我感到很刺眼; 四下探视; 才发现原来是我手上的戒指反射过正午的日照。
我看着他们站在阳光处等着; 不知他们是不是和我有一样的感受。
我觉得日子过的很慢很慢;
还幸终于只剩两三年了。
很快时间就会过去。
40
世界就像是一条小手帕; 因为对大部份人而言; 一生会接触到的人; 也不过是那三数百人。
可是我没有想到在那样的时间; 那样的地点; 重遇那样的他。 就像当初我没想到打开那度门以后;
会看到那样的眼睛一样。
我想是应该我先看到他的。
隔着玻璃窗;
看到在酒店咖啡厅内和一群人坐在一起的他; 有那么一点苍茫; 狼狈; 以及些微的卑屈。
那些人看来极傲慢无礼;不耐烦的连连喷烟; 一团云雾升华; 他看起来模糊不清。
不知为什么我并没有离开;
反而从街道步上酒店的阶梯; 推开那度半模糊的玻璃门。 他没有看到我; 正如一个过客一样; 于他的生命中无关重要。
走入稍偏的位置; 坐在松软的梳化椅上; 我看着那深红色的奢华; 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些什么。 随便的一点餐牌;
送来的竟是士多啤梨奶昔; 那淡淡粉红色的东西阁在桌上; 然后我想起我已经不喝甜东西多年了。
我看着他的脑袋上上下下的摇动着; 似是极激动的在演说些什么; 但身旁的人却终是不为所动的样子。
他本离我极远; 然而那点点汗珠却为我清晰所见。
我定睛看着; 那杯壁冒出的水汗渗入其下的垫子内;
我用手指把玩着那些水珠; 终归还是没有把唇齿凑近过去。 我呆呆的坐在这里; 像个傻子一样。
一种反反复覆的感情充斥在胸口; 我感到烦厌了; 但却无法撇动身子走开。
我盯着他看;
直到他的客人一个个满不在乎的离去。
他看来失望极了; 低下头来久久的没有动作; 我忘形的把脸朝向他;
一时间忘了掩藏身影; 突然他把头转过来; 直直的目光射向我的方向。
半启着嘴巴牵动着那条弧线;
我向他盈盈一笑。
他的表情一扯; 礼貌性地回过一笑; 然后就别个脸去。
我的笑容上扬又低抑淡去。 想是没有认出我吧? 今天我戴了一顶帽子; 前端长长的; 就好像画家戴的那种一样;
不过更为鼓涨柔软。 面容半掩在其下; 加上都这些年了; 也许我的脸容已和当时相差甚远。
我用食指和中指夹着帽沿; 半拉半扯的极想把它立即脱下; 可我制止了自己; 亦无人留意到我可笑的挣扎。
杯子冒出的水珠更多了; 我感到一阵茫然; 始终一动未动。
所以当我注意到时; 他已经站在很近的距离。
目光相触; 彼此有些尴尬的低头。 他好听的嗓音传来; 我却感到一丝震撼:「原来真的是你。」
然后他看着我对面的椅子; 低吟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接着他随便说一句:「在等朋友?」
「只是随便坐坐。」我随意的编了个理由; 也不好意思告诉他真相。
客气的招呼打过后;
他沉默的站在那边; 蹉跎着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我看着看着; 突如其来的一句冲口而出:「要谈谈吗? 就当是叙旧。。。」
他听到了也显得有些愕然; 大概是没料到我会这么说; 一阵迟疑过后; 他倒是选了在刚才盯着看的椅子坐下。
这时我才意识到手上还拿着那个公文袋; 蹉跎着也不知要阁在那里; 没办法只得把它反过来平放在腿上; 用手紧紧的把它按着。
他左盼右顾的游离着目光; 可能也真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我们彼此都在等待着; 静静的坐在那儿当对奇怪的人。
后来还是我开口说话:「你瘦了。」
不料我会这样说他; 他摸摸自己的脸颊;
然后点着头说道:「也对; 可能是最近工作太忙了吧。。。」
然后他看看我道:「你戴眼镜了?」
「年纪大了视力就会不太好的。。。」我稍为回应了他。
他点点头表示同意; 然后就沉静下来。
他和我都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我们间又静下来。
后来; 他又说:「你把头髪留长了呢。。。」
「嗯; 人懒了就不想去剪。」我用手指卷着稍为及肩的头髪; 也不知想掩饰些什么。
「。。。。。。」
「。。。。。。」
杯子的水珠还在冒着;
我们已经没什么话好说了; 但也没有谁愿意先离开。
慢慢的他把目光收紧在杯子上; 盯着那些滚落的晶莹发呆;
如果别人不知道; 还以为他想喝得不得了呢。 一想到这里我不由自主的笑着; 他看见了也缓缓的抬头; 就冲着我的眼睛去看。
不知说什么转换这视线才好; 我七拉八歪的胡乱发问:「刚才那些是你的朋友吗?」
「哦。。。」他迟疑着该不该告诉我; 但最终还是说了。「那是公司的股东。」
听说过他公司里的派系纠纷; 想来他形势不妙的传闻; 也倒是真的了。
「有困难?」我问。
「。。。」他没回答; 径自的装作没听到
「你有困难吗?」我像个抓住学生错处的老师不住的发问;
然后我发现我们正向着以往从没讨论过的方向前进。
我们以往从不谈这种事的。
「不过是些股份的分配问题而已。。。」他无所谓的说得轻松; 可白痴也知道不是这样。
我想;
如果得不到大部份股东的支持; 他怕是要倒了吧。
「我可以帮你。」嘴巴自把自为的建议道; 我没敢去看他的表情;
我怕是一连串的愤恨和不甘。
没想到他面色平和的问我:「为什么?」
「嗯?」我终于伸手去转动那只杯; 彷佛那是什么优先要办好的工作; 不过我还是没有喝下去。
「为什么要帮我?」他延长了自己的问题; 但我仍是无法作答。
「。。。因为。。嗯。。那是理所当然的吧。。。帮助自。。己认识的人。。。」我搅拌着那杯奶昔;
一个劲儿低下头去不去看他。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我感觉到他的目光精厉的射向我; 越发的不想要和他对视;
头垂得更低了; 眼光触及在那只啡色的公文袋上。
「你爱我吗; 霜秋?」突然他用柔和又亲匿的语调说着这话;
我感到他的目光无比温柔; 就像以往的一样。
那声音彷如作山谷中回荡过来; 重重的溜向我又滑开;
然后再重新流动过来。
我凝视着眼前的淡啡; 考虑了一会; 突然下定决心抬起头来。
「不;
我并不爱你。」
他听了淡淡的笑着; 不知含有什么的意味; 然后他把手掌张开; 来来回回的用目光扫视了几遍;
末了又把手指紧紧的收向掌心。 后来他握着拳站了起来; 礼貌性的向我作别:「谢谢。 那我先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稀薄; 终于在人群的穿流之间失去了色彩。 僵硬的手指掏出手提电话;
我慢慢的按下一串号码; 几声机器的声响传来; 那边的人回应了我。
我问口说着:「喂; 莫先生?
我想请你。。。」
其实我只是想为你做些什么; 这也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了。
这时我发现那只公文袋滑落在桌子之下; 我低头伸手去捡; 不觉那滴滴的湿润化开在袋子上; 开成一朵朵黑色的花;
掩盖了医院本来的名字。
41
妮妮低着头去削那个奇异果的皮;
我看着她费劲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可也不好就这样笑出来; 毕竟现在持刀的人并不是我。
「怎么了?
又想起什么好笑的事?」她聪明地感到空气中气氛怪异; 放下手上的活; 又把我身后的枕头扶正了; 一脸正色地说。
「不; 没有; 那有?」我糊混着打哈哈; 想必不会得着一个飞刀。
「你就这个样子;
想什么也不会告诉我。」好像是气不过了; 妮妮的脸色倒没有了以往易怒易喊的特性。
「我还以为你已经习惯了。」我低声的说着; 想不到还是被听到了。
「你这个人啊;
也不想想我到底是为了谁辛苦。」妮妮一个劲儿在抱怨。 「是谁不早说不吃甜的水果害我跑上跑下跑就为了去买这些东西的?。」
「我也没有说非必要吃水果…」反驳归反驳; 我伸手去抓阁在眼前白色小枱的奇异果。 妮妮来不及阻止;
已被我三两下吞了下去。 正是得意的时候; 却想不到被那酸劲儿呛到了。
「咳咳咳…」几声咳嗽连下;
好不容易才吐出卡在喉咙的东西; 一滩色的汁液; 看来像极了恐怖电影中那些妖怪的唾液。
妮妮走上前扫着我的背;
看着我不知为什么又笑了; 只好一边没办法的摇着头:「又不是有人和你抢; 干吗要这样急? 现在可好了;
呛着呛着看你还不呛死了…」
突然她停住了没说话; 彷佛那个『死』字触及了她的什么大禁忌。
她噤声不再提及刚才的事; 忙着拿纸巾把地上草草收拾一下。
这时我看她的背影; 无比的艰辛模糊。
挣扎着要坐正起来; 可那床的弧度却教我一个劲儿往下滑。 看着没有办法; 我只好柔声喊喊她来帮忙。
「妮妮…」我轻轻的说。 「可不可以帮我把手提电脑拿过来啊?」
她迟疑了一会;
最后还是伸手去把阁在一旁的计算机提上来; 接好了线; 又不忘教训我一句: 「又要玩? 不是刚刚才下线的吗?
一天到晚只顾着玩; 也不记得自己是需要休息的人。」
「知道了; 不就一会儿嘛。」随便的应上两句;
我急不及待的想要把手放在键盘上。 妮妮低下头来调整的床的高度; 终于找到了个舒服的位置才停下来。
这些日子以来我就是靠着这薄薄的东西过日子; 虽然营幕上的东西都是靠猜猜估估才能得着个所以来;
但我还是很满足; 敲着敲着的声音听着也教人舒服。
「看你像个孩子一样;
也不想想自己今年贵庚了?」妮妮没办法的在那头说着; 然后又坐了下来。
「三十二岁嘛。」
我顾着开机的程序也没有多埋那话中的怪责; 只是喃喃念到:「i…l…」
感觉到她把香香的身子凑近过来。
「又看不到什么字了?」她听着我的低吟; 就手把手的助我打上那几个字; 开机的音响传来; 我感到有点安心。
现在我终于搞懂那个名字的意思了; 感谢万能的网友。
「你又在笑些什么啊?」妮妮看着我有点不甘; 末了又加上个评语。「像个白痴一様。」
我手指是贴在键上; 嘴里却说着无关的话:「不知外面的天气是怎样呢?」
妮妮静默下来;
好像静静的一个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那以她说话了; 彷如听到嘴唇裂开的声音; 在其中传中的话平缓又和蔼:「秋;
你要见见他的不是吗?」
我没有说话; 听出了那话中丝毫不存否定的意思。
其实我不懂她在想什么。
「我见过了。」有如平地一声雷; 过后烧焦了一切。
她有点不可置信的道:「见过了? 在什么时候?」
「不记得了。」 我笑笑。 「总之见过就是。」
妮妮没有根究那事的真确; 只是语气平和的又问到:「哦; 是吗? 那你们说了些什么?」
彷佛是浸淫已久的美酒; 那声音沙哑的脱腔而出; 醇厚又悠长的在空气中荡漾:「他问我爱不爱他。」
「那你怎样回答?」她迫切的想要得到那个过去了的答案; 语气间竟有点期待。
「我说…我不爱他。」我搓磨着交迭的手指; 揉起的被子翻起一团团波浪; 那是白色的; 据说白色的海浪最凶险。
感觉到她看着我; 带有几分的怪责; 然后是一缕的叹息。 她整理着我膝上的被子;
犹豫着又把话说出口:「唉…你总是这样…为什么?。。。」
「反正我们不会再见面。」这句我倒能断言。
「你怎能说得肯定呢?」妮妮的声音传来; 彷佛怪责着我的预言。
其实我自己知道;
并不需要预言; 因为在那前面不存在未来。
「让我看到那种样子…他又怎会?。。。」我低低的说着;
也不知是回应着妮妮; 还是在自言自语。
她没有办法; 任由房间被计算机的音效占据。 她重重的呼吸着;
彷佛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接下来她再也没法忍受; 弯下身来翻弄着袋子; 一边在嘴上说着:「现在虽然是夏天;
但是我看这儿冷气开得颇凶的; 不如还是戴上冷帽子吧?」
「嗯。」我点着头同意。 一边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