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 第73部分

京畿赵家祥德院

赵老夫人坐在榻上低头品着茶，用眼角将自己儿子赵喆扫了一眼，心里越来越失望，后悔自己心疼儿子没有让他去军队里锻炼，现在只会听那个女人的。没有一丝主见。

那时苗慧还在世时，眼光心思跟自己不相上下，所以，有什么事不用自己多说就会立刻明白，自己没有感觉这么累。

可是，这次提起的吴姨娘。本就陪嫁丫鬟出身，一个奴才再怎么样有见识也好不到哪去，加之自己女儿为皇妃。更不知天高地厚，张狂的赵府都搁不下她了。

“喆儿，这是你的想法？”老夫人微眯着眼睛望着赵喆说。

赵喆今年三十多岁，中等个头，微胖的身躯显得有些臃肿。圆圆的脸显得苍白，能看出长相英俊只是有些酒色过度。

他抬头看了看老夫人。眼里有些惊慌忙的解释说：“儿子觉得这个主意挺好的，省的小门小户人家的女孩嫁过来后，没有人能给涵儿帮衬，再说，韵蔚是环香的亲侄女，嫁给涵儿做平妻也算是委屈，环香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涵儿，省的那个女孩嫁过来过于粗鄙丢了赵家脸面。”

环香就是吴姨娘的闺名。

真是母强子弱，莲嬷嬷在老夫人身边打着扇心里暗叹。

老夫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环香的亲侄女出身也不高吧，要不是你将她抬成夫人，她娘家能冒充大家？好好想想她家的出身，要不是看在咱们赵家的面子上，郑御史能将她家一家放出，还给了一些田地生活？”

“母亲，现在可不能这样说，他们可是月谨的母系，也是皇贵妃的舅舅啊，”赵喆焦急的辩解。

“别拿月谨压我，要不是你爹在战场上抛洒热血，她能有这样的圣宠？我怎么养你这么个拎不清的儿子，你回你院子去好好想想，想明白再说，”老夫人气得拍着炕桌发起火来。

“”赵喆囔囔不敢说话，低着头施礼后快速溜走，他知道母亲的脾气，再说下去恐怕此事更不成了。

看到赵喆走了，莲嬷嬷才轻声劝慰说：“老夫人，别着急上火，小心自己的身子，”说完，将茶水递上。

“哼，我还不知道她的心思，看老爷被封了外姓王就更急了，好像这些功绩都是月谨帮着得到的，她也不想想，老太爷带兵涵儿冲锋陷阵，咱家能有此荣耀吗？一个下人出身的人，还没等怎么着就想将赵家抓在手里了，真是心越来越大，”老夫人气恼的说。

“她不是想着让大少爷娶她侄女做妻子的吗？怎么改变主意成平妻了？”莲嬷嬷有些不明的问。

“哎…别说，那个贫民之女还真是咱家福缘，她的哥哥想到马鞍马镫之事，将图给了涵儿，这不才让涵儿带着骑兵平了云泽，老爷子也为此封了王，此事她一定听说了，知道涵儿的妻位不好与那个女孩争夺，只能退求其次，以平妻进入赵府，”老夫人心里感慨良多，不知对那个贫民之女是什么样的态度了。

ps：　　今天有些晚了，抱歉啊…

114带把的

“不知那个贫民之女是什么样的女孩？”莲嬷嬷有些担忧，要是个粗鄙的赵家真的很没脸面。

“能什么样？还不是没有见过世面，大字不识一个，哎…真是让涵儿委屈了，我现在才了解涵儿的想法，为了这个家，他做了太大的牺牲啊，”老夫人心潮起伏，为有这么的孙子骄傲，又为他所娶之妻难过：“为了摆脱皇太妃和皇后的纠缠，将这个女子推了出来，又利用马鞍之事为老太爷谋得外姓王，奠基赵家根基，此举真是一箭双雕啊。”

“只是委屈大少爷了，”莲嬷嬷也跟着遗憾的说。

“只能给他娶个能帮衬的平妻来补偿他了，环香不也打着这个主意，”老夫人若有所思的说。

“老夫人，你心里可有人选？”莲嬷嬷微笑的问。

“嗯，倒是有几个，回头我给老太爷写封信，看看他的意见，”老夫人说到孙媳脸色变得好多了。

“那夫人的侄女”

“实在不行给个妾位也算是全了月谨的面子，平妻想都别想，”老夫人摆摆手不愿意再提这个事。

“纳采的事是不是还要交给夫人办得好，怎么说现在赵府有她掌家，”莲嬷嬷望着老夫人的脸色提醒着。

“嗯，反正是小门小户，就让她办吧，不过等问过老太爷之后再说，”老夫人愁眉蹙额的说。

五品诰命对于谢芳草和整个谢家人来讲并没有什么多大变化，依然朴实无华的生活着。

改变的是奶奶一家，话里话外收敛许多，舒怀舒展被接回家日子也好过不少，奶奶还鼓励他们继续在谢家大院住，不用着急回家，有了这个话由。舒怀舒展就更不回家了。

日子快进入八月，天气炎热蝉鸣不断，谢芳草挺着大肚子摇着大蒲扇依然汗流浃背。

谢芳草快到预产期了，这几天方晴和秀荣不离左右的护着，恐怕磕着碰着的。

姥姥在一边也帮着她打着扇说：“这孩子赶上这么个节气，天这么热你坐月子也遭罪。”

谢芳草摸摸高高隆起的肚子说：“谁说不是，娘，你看看这孩子个子也太大了吧，我怀三个孩子也没这么大的肚子啊。”

“方婶，肯定是一个弟弟一个妹妹。”秀荣也跟着摸摸谢芳草肚子说。

“要是那样可真好，家里女孩少，再生个像晴儿这么懂事的女孩。你可就等着享福吧，”姥姥高兴的摸摸秀荣的小脸蛋说。

“娘，你怎么也跟着孩子乱说啊，我又不是她杨婶，怎么可能是双胞胎呢。呵呵，”谢芳草笑着说。

“哪有准啊，你看你肚子大的，没准是个双棒儿，”姥姥越想越兴奋。

这时外面响起大姨的声音：“娘，在屋吗？”

“在哪。你怎么顶着大日头来了，这么热也不怕中暑，快进来。”姥姥忙站起将她迎进来，还不断的给她扇着风。

方晴秀荣从炕上站起喊：“大姨”“大姨，”秀荣已经将自己当成方家一份子，很自然的跟方晴一样的称呼着。

“娘，我过来看看芳草。还有什么没有准备的吗？”大姨笑着摸摸方晴和秀荣头说。

“都准备好了，生了这么多的孩子心里有底。没事，”谢芳草笨重的站起，拉着大姨让她坐下说。

“话是这么说，但是家里条件好了，怎么也该讲究些，”大姨拉着谢芳草轻轻的给她扇着风问：“没什么特别反应吧？”

“还没有，看样子这孩子定是懒的，就是晴儿那会也常在肚子里折腾，这个倒好，很少动，”谢芳草幸福的笑着说。

方晴也觉得这个孩子懒，因为娘自从怀孕后越来越能睡。

大舅母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提着一个坛子，边抹汗边说：“大姐，快，我从井里拿了冰绿豆汤，赶紧喝点驱驱暑热。”

“大舅母，我也要喝，”秀荣望着坛子眼馋说。

“好好好，什么时候落下过你，等着啊，大舅母给你倒，”大舅母拿起桌上的茶碗倒了起来。

姥姥问大姨：“她大姨，你给晴儿找的教养嬷嬷有信了吗？”

由于云泽州收回，姨夫开始与原来的亲朋好友联系，希望了解一下那边的情况，大姨也跟着开始给方晴寻找教养嬷嬷，毕竟是要嫁给贵族，可不能被人看低。

“还没有，听保全说，那边好多人都联系不上，可能战乱都逃难去了，等平息一阵子应该好一些，”大姨说。

“你说这赵家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啊，都过了大半年，还没有派人来，”姥姥又老话重提。

“娘，她们不着急咱们着什么急，晴儿才多大啊，就是等五年咱们也不发愁，”大舅母笑眯眯的说。

“可这样也不是个事啊，”姥姥嘟囔着。

大姨安慰说：“贵人家讲究多，咱们不着急啊，听说赵老将军被册封异性王了，好像叫平阳王。”

“是吗？那么高的地位晴儿过去是不是更受委屈啊？”姥姥忧心忡忡的说。

大姨不置可否，可能对于此事也不好解释吧，大舅母忙说：“晴儿嫁的是庶子又不继承爵位，应该没什么牵扯。”

姥姥没有说话，情绪有些低落，大舅母的话她不信，可是对于贵人家的情况不了解，也不知用什么办法解决。

方晴则在想：“赵家就两个孙子，爵位一定是嫡子继承，只要赵垣的生母没有野心就行，以后的日子应该还算平稳。”

正沉思着就听谢芳草突然“哎呦”一声，然后捂着肚子说：“这个孩子不经念叨，刚说懒这就要出来了。”

姥姥大姨大舅母扑到她跟前说：“有动静了？”

谢芳草擦擦额头的汗说：“肚子刚才疼了。”

话音未落，又一次宫缩开始，谢芳草的手紧紧抓住大姨说：“开始了。”

方晴没有经历过这些，着急的拉着秀荣穿上鞋就往外跑，她要告诉二舅去请大夫。

等方晴跑回来，谢芳草已经被移到产房。也就是西厢房。

一会，脚步声乱糟糟的响起，姥爷大舅姨夫全都听到消息回来了，二舅带着大夫刚到，韩师奶王婶杨婶也都前后脚到了，咦…这些人怎么得到消息的？

大夫把脉后说：大人孩子都很康健，日子也正好到，只等着孩子出生吧。

大夫刚走，二舅母带着产婆走了进来，这时大家才稍稍松口气。不过干着急也没用，因为什么忙也帮不上。

中午，大大小小的男孩回来。在耀先的带头下，几个小家伙都打算不上课，准备陪着大人等待新生命的到来，由于争吵的声音大，产房里的谢芳草也听见了。就听她一声暴喝，将他们的美好念头打消，下午乖乖的上课去了。

下午高梅高兰小云杨七杨八，当然还有小九也陆陆续续的来了，说是来看方婶。

秀英没来，刘婶自从进入夏日。身体每况愈下，不知是苦夏还是因为酷热引发原来的病情。

姥姥怕娘生产时的叫声吓到她们，影响她们以后生孩子。就将一众女孩赶到后院去坐着。

八个女孩坐着小凳在树荫下悄悄的说着话，静静的等待消息。

从上午等到傍晚，直到晚霞染红天空，孩子依然没有出生。

方晴有些着急，再也坐不住了。刚要去二进院，就听一片乱嚷嚷声：“娘。弟弟出来了吗？”

“姑姑，小弟弟出来了吗？”

“姑姑，奶奶喜欢女孩，您最好生个妹妹啊。”

“三婶，舒怀喜欢弟弟。”

“哥哥喜欢弟弟，我也喜欢弟弟。”

耀先也跟着喊：“姑姑，还是女孩好，奶奶最喜欢女孩了。”

小宝喊：“方婶，要是妹妹最好跟晴儿一样漂亮啊。”

王婶小脚快步走过去，拍了他脑袋一下说：“别乱说，安静点。”

“王婶，姑姑生的表妹一定跟晴儿一样的漂亮，”耀先边说边将小宝拉到自己身后，恐怕小宝被打。

也许是太吵引诱着肚里的家伙着急出来，也许是纷乱的嘈杂声让谢芳草还想大吼，结果一使劲孩子降生了。

大舅二舅也正要让孩子们闭嘴，就听一声尖锐的啼哭响起，紧跟着大舅母在产房里喊：“生了生了。”

外面大人小孩齐喊：“男孩女孩？”

韩师奶大笑着说：“是个带把的。”

外面大人小孩表情别提多丰富了，这时，就听产婆说：“还有一个还有一个。”

方晴冲过去心道：真让秀荣说着了，还真是双棒啊。

院子里又是一片乱喊声：“怎么生两个小孩？”

“上个带把这个不带把了吧。”

“啥叫带把啊？”

“茶壶带把。”

“姑姑生个茶壶？”

“那我怎么带他骑马打仗啊？”

这时，就听二舅母遗憾的说：“怎么还是个带把的啊？”

韩师奶不高兴的说：“带把的怎么了？多少人盼还盼不来呢。”

外面又开始一轮热议：“怎么又生了一个茶壶啊？”

“不应该是茶壶，应该是茶保”

“茶壶都有好几个茶杯，姑姑怎么就带一只茶杯呢？”

“我弟弟不是茶壶。”

“韩师奶说是带把的就是茶壶，茶壶都带把。”

“锅也带把。”

“是一个茶壶和一个锅？”

“我弟弟不是锅。”

“你弟弟是带把的锅。”

“还有带把的壶。”

姥爷听到后跟大舅他们哈哈大笑起来，方舒平也笑得前仰后合说：“姥爷，两个弟弟的小名有了，一个叫壶儿一个叫锅儿吧。”

115睡不着

当姥姥和韩师娘抱着两个家伙出来时，大家齐齐围了上去，由于人多女孩挤半天没有挤上，小云急得高喊：“姥姥，韩师奶我们还没有见到呢。”

姥姥和韩师奶被围的一身汗，姥姥忙说：“好了好了，臭小子们靠边，让闺女们看看。”

耀先撅嘴抗议：“奶奶，我们还没有看到呢，刚才爷爷他们挡着我们根本没有见到。”

不知两个家伙见到这么多人迎接，心里有什么想法。

由于谢芳草要坐月子，所以方舒平带着方晴搬到活动室睡觉，自然强儿和秀荣也搬过来。

奶奶陈氏态度转变，四叔和四婶见谢芳草就要临产，所以将舒怀舒展带回家住了。

秀荣因为没有大人在屋里睡，自发的将自己被子摆在方舒平旁边，方晴微笑的看着也没有制止，看样子哥哥比自己能让她安心。

强儿有些不愿意的说：“我要挨着我哥。”

秀荣坐在自己被子上可怜巴巴说：“等跟方婶睡时你在挨着哥哥好吗？”

方晴知道她内心的恐惧，自己一直想帮着破解，可是没有想好怎么做从哪下手，所以看着心疼说：“强儿，挨着姐姐不好吗？你是男子汉是不是应该给姐姐壮胆啊？”

强儿一听马上点头同意，撅着屁股抱着枕头就放到方晴的枕边说：“姐，我在你身边睡你别怕啊。”

“嗯，强儿在身边，姐姐一点都不害怕了。”

由于又增添两个小孩，所以长辈们全都将她们遗忘，自发去去东屋忙活那两个新生儿去了，这边方舒平带着洗漱完上炕睡觉。

原本想将几个孩子分配给大舅母二舅母，可是方晴不愿意。毕竟不想再一次听那儿童不宜的事情，所以强烈要求在这里睡。

姥姥在东屋陪娘睡，晚上好起来帮着照顾，这些孩子要有什么事也能听到，就点头答应了。

吹熄油灯，皎洁的月光从打开的窗户倾泻进来，让方晴心里涌出强烈的思念。

她现在完全融入这个家，前世的事情在慢慢淡忘，就连最想念的老妈面孔也模糊许多，人是不是都是这样。随着时间的流逝，无论多亲近的人只会记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