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温暖。
如果逐野也跟他一样平凡,多好。
来到快餐店,让师傅随便炒两个小菜再来一个清汤就足够我们吃的了。
菜很快端了上来,我慢吞吞的吃著,小锺习以为常的狼吞虎咽,加上时不时的交谈几句,一顿吃完,用了四十来分锺。
付钱的是小锺,他坚持由他付钱,他说他怎麽也算是一个老板,怎麽能让员工请他吃东西。我有摇头苦笑,这会儿,他到当自己是老板了。
平常,吃完饭後我们就直接回他的公司工作,但今天,小锺把我拉到了一个电话亭旁边,他拿出自己的电话卡交给我,我一脸困惑的接过。
他笑著,说:“吃饭时你一直看著电话亭的方向……想家了吧,打个电话回家吧?”
我一愣,看著他清爽的脸朴实的笑,最後,我抓紧电话卡,默默走入了电话亭。
拿起话筒,转头看了他一眼,我没想到看起来大咧咧的他原来心是这麽细腻的,回过头,我微抬起头,把欲涌出眼睛的湿意逼回身体──不想,让这麽好的人再为自己担心了。
我的确想家了,想爸妈,想知道逐野有没有把我突然离开的事告诉他们,想知道他们会不会很担心……
把电话卡插入匣子,拨通家里的电话,响了几声後,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母亲的声音……
当我走出电话亭,一直静静等在一旁的小锺迎了上来,关切的问我:“怎麽样,你家人都好吧?”
我点点头,回答:“家里都很好,跟以前一样。”
“那就好,这样你就可以安心多了。”他放心笑了。
我也笑笑,不想让他看出来我其实满腹心思。
打电话回去时,才知道逐野回家过一次,不过很快便离开了,他没有告诉爸妈我离开的事,因为我打电话回去时,妈妈还一个劲的提醒我要好好工作,虽然不能像逐野一样能干,至少能把自己的工作做好。
我能猜到,逐野回去是看我有没有回家的,没有告诉父母我突然离开的事是不想让他们担心的吧。
这样也好,至少我不用向爸妈解释我会离开逐野的原因。
已经过了一个多月,偶尔想起当时的情形心还会隐隐作痛,但比起当初,已经淡了不少。
我相信,再过不久,我会淡忘逐野的这份感情,那个时候,他应该也能平静的接受我的离开。
我不知道什麽时候我才有勇气与他面对,但至少,等自己对他的那份爱淡化,不再会因他而喜为他而悲时。
到了那一天,或许,我就可以冷静的面对他了。
24
早晨的阳光和煦的照耀大地,不知何处飞来的不知名的鸟儿在电线上叽叽叫个不停,古老的街道中,三轮车的铃铛声不时叮叮当当响起,清脆悦耳。吃过小镇独有的风味早餐,沈浸在如此和煦的氛围中,我惬意起来。
捧著一杯清茶,我跑到阳台上晒晒早上温暖的太阳,靠在墙边,时不时呷一口清而淡的绿茶,望著近处的屋子远处的小山,这般宁静祥和的地方,总能令我不由得陶醉。
但我的这副模样总是会让公司里的同事嘲笑一番,说我跟七八十岁的老头差不多了。
被这麽嘲笑我也会不好意思,但还会不自觉的被这样宁静的气氛吸引近而沈醉。
好在今天公司里的一部分人到工厂去监工,一部分人跟批发商谈判,留在公司里照看的人有三个,其中一个便是我,但他们两个在一楼,我在二楼──呵,所以不会被看到啦!
公司是小公司,事情便都是些零碎的小事,并且也不多,很快便能完成。於是我放心的出来晒太阳,打算太阳变热了再进屋里头工作。
视线一直在平凡的小镇中移动,突然之间,一个人的身影闯入我的眼睛。那个人与其他人并没有不同,他就站在街道的一头,静静朝我站著的地方望著,似乎知道我在看他,他看了我一眼後便转身走人了。
对於这样的人,我应该不觉得有何不妥,但我不禁皱起了眉,感觉有什麽地方不对。
那个人给我的感觉,不是见到我站在阳台所以好奇观望,反而像在监视我……
“老爷爷,你又在晒太阳了!”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我惊讶地回头一看,原本是去工厂监工的小锺。
回过神,我头一件事是白了他一眼,不过是晒晒太阳嘛,居然被他说成了老爷爷。
在他的公司工作了有半个多月,现在,我已经能够和他们打成一片了,自然,白眼这样的事明目张胆去做也不怕被扣工资炒鱿鱼了。
我用已经学溜的本地话不满的嘟嚷,一边朝屋里我的工作桌前走去,刚把茶杯放下,我的老板小锺便坐到了我的面前。
我一边坐下一边问他:“怎麽才你一个人回来,其他人呢?”
小锺展开一直拿在手上的晨报看了起来,埋头一边看一边回答:“还在工厂,他们不在不行,我们去了才知道我们的那批食品在数量上出了些问题,大致处理了一下,我便让他们留下,自己先跑回来了。”
一听他这麽说,我抬起头来看他,开玩笑道:“怎麽,你让人家在工厂里忙,自己却跑回来看报纸?”
小锺抬起头冲我灿然一笑:“这你就说错了哦,我这可是身负重任呢!”
“闲闲坐著看报纸叫身负重任?!”我扬起了眉毛。
“瞧你说的。”小锺挥挥手,“看报纸当然不算,不过,你得看看我是看什麽报纸。”
他举起报纸的头版让我看报纸的标题,“财经报纸。”我顺著报纸的标题念著。
随後,小锺笑嘻嘻的脸出现在报纸的後面:“嘿嘿,知道了吧,我这可是依时事论实事做大事!”
我瞥了他一眼:“这话是在报纸上的哪则内容里看到的?”
他一听,嘿嘿一笑:“你可真了解我啊!”
“那当然,你那张麻雀嘴里可说不出这样的话。”
“你也忒小看我了吧!”他把报纸往桌上一放,装出一脸正经的模样,“虽然我的文化没你高,但这都是人学出来的,你别说,过不了多久,我还真能开一个有上百名员工的公司。”
我撇嘴一笑:“我没说你不行啊,到时候你当了大老板可别忘了小哥我啊。”
“当然!”他挺起了胸膛,得意洋洋起来,好似他真当了大老板,“到时候,我一定让你当总经理──就像那个‘浩天’的总经理丰逐野一样!”
我一愣,意外居然从小锺的嘴里提及我一直想要忘的人。
没有注意到我的呆滞,小锺继续说个不停:“对了,你的名字跟他好像,真巧。不过你要是他兄弟,你才不会落魄到来这种小地方呢!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谁要是有他那样的亲戚,什麽都不用做就能享福了!”
我的脸有些僵硬,说话时有种扯痛脸皮的痛感:“小锺……怎麽突然提起这个人……你认识他……”
听到我这麽说,小锺把手中的报纸猛翻了几页,然後递到我面前指给我看,我低头一看,我努力去忘记却总是出现在我梦中困扰我的人俊逸的脸庞出现在我眼前,我的心顿时揪痛起来──光是看他的照片而已,心居然还这麽痛……
“看看下面的报道……”小锺让我看照片下面的内容,我顺势让眼睛移开那张照片,“十七岁到国外留学,五年间在商界创造了无数个商业奇迹,二十一岁被谢之易重金聘到‘浩天’任财务总监之职,二年後升职为总经理──啧啧啧,才二十三岁呐,厉害!难怪财经报纸总是把他当头条,报道他的内容都是占了整整一版!”
我把报纸移开,这些事情我比谁都清楚,故不用多看,也不想看,不过我好奇:“听说他从不接受访问,报纸怎麽还会出现这些内容?”
“不知道,不过这些事情报社一定会去调查出来的,至於写出来有没有侵权,那是他们的事情了。”小锺把那份报纸收回去後边看边接著说,“丰逐野在商场上已经是人人皆知的大人物,对於这样的人报纸当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报道的地方,但凡是他的消息都会向世人公布吧?──对了,下面还提到,‘浩天’的董事长似乎打算把一部分股份交给他──”
“怎麽会?”我几乎跳了起来,惊诧地问道,“他与丰逐野不是非亲非故吗?他为什麽要把公司的股份交给他?!”
小锺被我过度的举动吓了一跳,错愕地望著我,讷讷说道:“不算是非亲非故了吧……他不是已经跟谢之易的孙女订婚了吗?”
我无力的靠在椅子上,没有心情去顾及小锺疑惑目光,听到他这样说,除了难抑的心还会痛外,脑海中,似乎有什麽一闪而过……
下午下班後,我拉著从二手市场花几十块钱买回来的自行车往市场走去。
已经不用小锺逼著我去吃东西了,现在,已经能够按正常时间吃三餐的我总是会买几样小菜回去自己煮来吃。
虽然一个人吃东西难免有些冷寞,但我已经不想再欠小锺的人情。
小镇的东西很便宜,我很少会在买东西时讨价还价,更何况,每每对著担著篮筐贩卖青菜的老人,总是他们说多少我就给多少。
在市场逛了一圈,我收获颇丰。
拉著自行车继续往家里走去,到了道路稍平的一些地方,我侧过身正准备坐上车子,不远处一闪而过的人影让我呆了一下。
不会那麽巧吧?我疑心的想著,那个在我眼前闪过的人我见过,就是早上我在公司的二楼晒太阳时在远处望著我的那个男人。
望著那个男人消失的方向许久,最後,我坐上车加快速度往我住的地方赶去。
25
一个晚上,我一直心神不宁,眼皮直跳,煮饭做菜的时候老是出错,最後还不慎被切到了手。
伤口不深,我放在嘴里含了片刻後血便止住了,但我已经彻底没了做晚餐的心情。离开炉台,我拉开房门走出房间。倚靠在阳台前,徐徐吹来的清风令我心情舒畅起来,楼下,邻家的孩子们正尖笑著打打闹闹,应该是吵耳的打闹声在我听来居然有催眠作用的令我昏昏欲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我回过神来时,原本在楼下玩耍的孩子已经全走光了,带著一丝寂凉的心情,我回到屋里。
草草炒了些菜,胡乱吃几口算是吃过晚饭之後,随便收拾一下,洗了个澡,我便躺在床上翻转起来。
睡不著,刻意去避免想某些事情,脑子就越发清楚就越是睡不著。
逐野会找我吗?
刻意去避免,但问题还是会在不经意间跳出来,吓自己一跳。
他找到了我会怎麽做?
在床上翻了个身,我拉起被单把整个身体包起来。
我想象不出来逐野找到我後的反应,是高兴,还是生气──十分生气──
沈沈黑暗中,我一直被什麽用力追赶,我不停的跑著,转过头去看的勇气都没有,突然,身後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我停下脚步,回头一看──
猛地从床上坐起,吃力的咽著口水,我的视线在房间的四处移动,确认方才我只是做了一个噩梦後,我松了一口气。感觉额头有些湿意,伸手一抹,才知道自己已经满身大汗。
我记得自己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梦中,我似乎见到了什麽,但,我记不起来我看到了什麽,只记得,在看到的第一眼,我便惊醒了。
感到口有些渴,正想下床找水喝,一阵急遽的敲门突然响起,我呆了一下,周身顿时被一股寒意侵袭。
不用看时间,光是屋外寂静无人语的气氛就知道现在已经是深夜,尤其在我才由噩梦中惊醒的此刻,这突兀响起的敲门声尤为诡异。
我不自觉的缩回床上,在又是客厅又是房间的屋里,唯一的出口便在不到五米的地方,但这时,这个门口正被我不知道的东西敲个不停……我的视线死盯著仍旧不停敲响的木门,期待著隔壁有谁听到疑惑的出来查看。
但我的期待落空了,敲门声响了好久,隔壁就像是没人住一样,一点动静也没有!
“开门!”就在我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个深沈的声音由门外传来,我一惊,料想不到究竟是何许人会在深更半夜来敲我的门。
翻身下床,我在房间找寻可以防守的器具,最後,我选中了一张木头做的凳子,举著凳子来到门後,我颤著声音问:“谁……你是谁……”
屋外一阵无声,我正困惑时,低沈的声音才再次传来:“是我,云。”
啪的一声,我举在手中的凳子掉到地上。
是……逐野?!
我双脚发软的不停後退,眼睛却怎麽也不受控制的死盯住门口。
逐野……是他……他就在这扇门的後面……
比见鬼还可怕──怎麽可能,我已经躲到了离他所在的城市这麽远的地方,他怎麽可能会找到!说要忘了他,心还会为他而痛的现在,怎麽可以见他!
不……不能开门,不能见他……至少不应该是现在啊……
“开门,云。”逐野特意压低的声音稍嫌冰冷的响起,在夜晚中,意外的与深夜的冷寂相衬著,“云,你知道我的脾气,最好快点,不然难保我会做出什麽事来?”
冷漠的威胁的语气令人不寒而栗,我清楚,这不光是威胁而已,所以我处在了进退维谷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