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睥睨天下、视天下英雄为草芥的霸气,或许就是陈蓦除了武艺之外,从吕布身上唯一所学到的。
“对岸那将,可是陈奋威?”
在对峙了一刻后,袁绍首先向陈蓦喊话了。
不得不说,这是古代两军作战的礼数之一,除了偷袭,但凡这种大规模的战局,从来没有一上来便进入两军厮杀阶段的,一般都是两军主帅交谈一番,说一些自己一方占大义、而将对方贬低为乱军的话,为的无非就是振奋己方士卒的士气,消磨敌军的战意,所谓的阵前斗将,也是出于这个目的,毕竟在这种大规模的冷兵器战场,士卒的士气高低往往能够决定这一场战斗的胜败走向。
“不错,正是陈某,阁下可是袁本初?”陈蓦的话说不上无礼,但也不是很客气。
“呵,这厮好是大胆!”轻笑一声,袁绍一扬手中马缰,大声喊道,“陈将军,袁某与足下素无恩怨,此次我率百万大军南下,一为匡扶汉室,二为扫平不臣,你可是要阻我麾下正义之师?”
陈蓦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他本来不善于言辞,如今袁绍将自己说出正义之师,陈蓦即便想反驳,却也无从说起。
而这时,就显出司马懿的能耐来了,只见他仰天大笑三声,严正言辞地说道,“袁使君莫要混淆是非,曹公遵汉王为君,尽人臣本分,上应天命,下顺礼法,境内百姓无辜歌颂曹公之德,反倒是袁使君,巧取豪夺、攻伐一殿之臣,谋刘馥冀州于先,夺公孙幽州在后,今日坐拥四州尚不知足,纠集一众无君无父之辈,行此不义之师,莫不是欲取当今天子而自代乎?!”
袁绍闻言面色猛变,不得不说,司马懿所言实在是毒辣,一口道破了袁绍有不臣之心。
说实话,虽然袁绍心中或许多少也想过类似的事,但是想与被别人说穿,那完全就是两码事,尤其是在眼下这个尊炎刘汉室为君的大汉朝,一旦放任司马懿的言论,即便出身四门三公的袁绍,恐怕也会被世人视为不臣叛逆,众叛亲离。
“你……放肆!”勃然大怒的袁绍扬鞭一指司马懿,怒声喝道,“莫要道天下人不知,你主曹孟德表面奉汉王为君,实则是挟天子以令诸侯,你等相助于他,无疑是助纣为虐……你等岂不知,天子已暗中发求援诏书于我,要我率军许昌,倘若你等心中还有君臣之念,便速速弃甲而降,他日我面见圣上,对尔等既往不咎!”
说实话,袁绍也没天真到单凭几句话便能叫陈蓦等人弃甲投降,说到底,他的话只是说给那些曹兵听的,毕竟天下的军队中,有绝大部分士卒的想法都很简单,鉴于汉朝统治了四百余年,尊炎刘为君的观念已经根深蒂固,不管是袁绍还是曹操,都是打着汉室的名义才坐到如今这个位置,只要他们敢说句反对大汉天子的话,其下场,不会比张角好上多少。
而袁绍的本意,正是借此瓦解曹兵的斗志,只可惜,司马懿显然不会叫其得逞。
“奉天子之诏?”司马懿闻言哈哈大笑,讥笑说道,“袁使君啊袁使君,捏造皇命,这可是欺君之罪啊!——你言你手中有天子诏书,可敢明示?!”
“此行不曾带来,乃藏于一锦盒中,置于我大营之内,你等若是不信,不如随我往大营一行,不知你等敢不敢?”
陈蓦闻言愣了愣,他万万没有想到袁绍竟然有这份说辞,毕竟在这种情况下,陈蓦等人是决然不敢踏足袁军大营的,退一步说,就算是袁绍,也没想过陈蓦会乖乖中计,不过虽然话是这么说,至少袁绍占据了主动。
就在陈蓦暗自替司马懿担忧时,却见司马懿嗤笑一声,带着几分讥笑说道,“在下信,在下当然信,袁使君帐下人才济济,私造一圣旨,不过区区之事罢了……倘若袁使君定要说你手中圣旨为真,便请暂停交战,随小可一同前往许昌,朝见天子,一辩真伪,不知袁使君敢是不敢?”
见司马懿几句话就将难题甩给了自己,袁绍顿时哑口无言,在深深皱了皱眉后,扬鞭怒声说道,“我乃堂堂冀州刺史,你何许人物,言语间竟敢于袁某平起平坐,好生放肆!”
见袁绍发怒,司马懿丝毫不怵,正色说道,“袁使君虽高居太尉、兼领冀州刺史一职,然说到底,属汉臣,小可虽居参军微薄之职,然亦属汉臣,如何不能与袁使君同台言道?莫非袁使君不满足于汉臣,欲再前一步?”
很显然,司马懿故意曲解了袁绍的意思,将天下人只划分为汉君、汉臣、汉民三类,这样说来,他与袁绍确实是在相同的高度上,除了袁绍像司马懿最后一句所说的那样,再前一步,登上人君之位。
“放肆!放肆!”袁绍气地无以复加,他原想借此打击一下曹军士卒的士气,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却被司马懿连棍带棒奚落了一番,这如何能叫他咽下心中这口恶气。
“渡河!”
随着袁绍一声令下,上游顺流而下冲下来不少巨木,在袁军士卒拉动铁索的期间,缓缓构成浮桥形状,而与此同时,河岸边亦有不少早已准备好的舟船,只见那些袁军士卒跳入其中,划动船桨开始强行渡河。
“弓弩手准备!”因为变成尸鬼的吕布等人无法在白昼出面,是故王思暂时成为了那五千青州兵的主将,只见他右手一挥,列队整齐的青州兵纷纷搭弓射箭,而与此同时,对岸那五万于袁军弓弩手亦开始放箭。
一时间,黄河之上箭如雨下,几乎每一个瞬间都有两军士卒中箭身亡,不得不说,虽说这只是开场,但是这份紧迫,却要远超陈蓦以往所遭遇的任何战事。
“哈!”
伴随着一声大喝,作为袁绍军先锋将领张颌,率先强行登岸,而紧跟其后的,便是辛明、韩猛、吕威璜、韩莒子、吕旷、吕翔等诸多袁军部将,要知道这些都是扬名于北地的赫赫豪杰。
而反观白马曹营,却只有曹性、张辽、高顺三人的实力在万人敌上下……唔?陈蓦?
要知道这种规模的战斗不用于其他,作为一军统帅的他,显然不能再像以往那样冲锋陷阵,再者,单单是他那尚未痊愈的身体,张素素与张宁便不会放任他离开帅旗之下。
劣势……
策马站在帅旗之下,陈蓦不禁捏紧了手中的马鞭。
一定要挡住……
这才第三日啊!
正文第二十九章第三日:袁军强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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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第三日:袁军强袭(二)
“杀!”
“杀啊!”
伴随着袁、曹两军战鼓隆隆,袁军强渡黄河的战役在一开场便进入白热化阶段,在袁绍军队先锋将领人选中,除了高览,袁绍几乎可以说是出动了麾下那些在北地首屈一指的猛将,毕竟高览因为自身武魂技的负作用,目前尚处于失去视觉、听觉等五感的情况下在营内休养,但是不管怎么样,这个阵容依然叫曹军一方感觉颇为吃力。
“河间张颌在此,小卒闪开!”
首当其冲登岸的,无疑是袁绍帐下四大上将之一的张颌,不得不说,这个家伙的实力丝毫不在陈蓦之下,甚至于,在双方都动用命魂的情况下,陈蓦多半还无法战胜张颌,毕竟张颌其命魂
拥有着遁影的能力,在夜幕之下简直就是不败的存在。
“啊!”
“啊啊!”
伴随着几声惨叫,张颌手握利刃,身形飘忽,在踏上黄河南岸的同时便跃入了曹军士卒之中,利刃挥舞间,仿佛有朵朵剑花在曹军士卒当中盛开,要知道白马渡口的曹兵,那可是曹仁麾下精锐士卒,比起一般的常备军,他们个人能力更强,也更有作战经验,然而在张颌这个杀神面前,这些精锐的士卒仿佛变成了懵懂无知的婴儿,面对着张颌那展现出来的可怕实力,竟下意识地退后了脚步。
“嘿!”见四周的曹兵无比震惊地望着自己,张颌轻笑一声,一低头避开了一柄从身后刺来的长枪,随即迅速一转身,手中的利刃已刺向了那柄偷袭他的长枪的主人,一名曹兵伯长。
只听嗤啦一声,那名曹兵伯长甚至还没看清张颌的动作,便感觉自己的头颅似乎与身体分离了。
“哧……”
从无头的尸体从迸出的鲜血,溅了张颌一身,这使得原本就令附近曹兵甚为恐惧的他,便地更加恐怖,犹如鬼神一般。
“刷刷刷!”
连接一串动作,杀死了十几名欲进欲退的曹兵,张颌一甩剑刃上的血珠,转头望了一眼远处那杆高高飘扬的'曹'字主旗。
张颌很清楚,那虽然是'曹'字帅旗,然而站在那面帅旗之下的,却并非曹仁,而是与他同为刺客、且实力不相上下的猛将,陈蓦。
“哼,不亲自来对付我么?”舔了舔嘴唇,张颌默默地望着那位在'曹'字帅旗下,坐跨黑马、四平八稳的曹军主帅。
而另外一边,坐跨战马立于帅旗之下的陈蓦显然也注意到了张颌的存在,毕竟,像张颌这样耀眼的家伙,怎么可能被战场的纷乱埋没。
忽然,陈蓦眉头一皱,右手的马缰不自觉地捏紧了,因为他瞧见远处的张颌,竟然伸出右手,朝他勾了勾手指。
挑衅!
**裸的挑衅!
甚至于,陈蓦仿佛从张颌的眼神中隐约看出了些什么。
'喂喂,指挥什么的,不符合你的性格吧?'
“咔咔……”
陈蓦右手的关节咔嘣咔嘣作响,倒不是他如此轻易便受张颌挑衅,只是因为清楚,以张颌的实力,倘若无人遏制他,究竟会对整个战场造成多么大的影响。
而能够遏制他的人……
不自觉地,陈蓦眼神微微一变,而就在他左手一抖马缰时,忽然由侧伸出一只秀白的小手来,一把拉住了马缰。
是张宁!
“……”陈蓦下意识地望向张宁,却见她脸上露出一副无法表达的神色,望着陈蓦微微摇了摇头,眼神中甚至带着几分恳求。
很显然,为陈蓦包扎过伤口的张宁,是出了司马懿外最了解陈蓦当前状况的,以当前陈蓦伤势的程度,她并不认为能够战胜张颌,毕竟在那一晚,她也曾瞧见过张颌的实力,那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家伙。
退一步说,即便陈蓦仍有余力战胜张颌,张宁恐怕也不希望他带伤出战,毕竟激烈的交会加深伤势。
不得不说,这是陈蓦第一次见到张宁露出这种真实的表情,因为在此之前,张宁唯一的表情便是那如同面具一般的微笑,倒不能说是虚伪的笑容,充其量是她用来保护自己、掩盖自己真实情感的微笑,但是今日,她却在陈蓦面前卸下了那层面具,这使得陈蓦有种莫名的感触。
“哼!”
忽然,左侧传来了一声冷哼,陈蓦下意识地转过头去,却见张素素冷冷地望了一眼他以及他身旁的张宁,很显然,这个在感情方面很是小心眼的女人,对于张宁方才的动作十分不满,要知道,她方才也注意到了陈蓦的异样,她也准备拦住他的。
用愤恨的目光狠狠瞪着张宁,张素素面无表情地说道,“小蓦身为一军主帅,不可轻动!”说着,她抬起右手,甩出一枚道符,只听嗖地一声,那枚道符在越过了战场无数曹兵士卒的头顶后,轻轻贴在正奋力杀退登岸袁军士卒的张辽肩上。
在陈蓦疑惑的目光下,张辽浑身一震,回过头来望了一眼张素素的方向,好似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在朝着四周望了几眼后,忽然掉转方向朝着张颌杀去,而与此同时,他肩上的那枚道符呼地一声化作了灰屑。
很显然,张素素虽然无法像张宁那样拥有看透他人内心的本身,但是像这种传达讯息的小事,她还是能借道术完全的。
在陈蓦甚至是张宁惊讶的目光下,张素素频频甩出了好几枚道符,分别向曹性、高顺、王充、李扬、吴昭等将传达了将令,不得不说,这一手显然要比平日用传令官传达将令更为便捷、更为迅速。
且不过这边张宁惊讶地打量自己的妹妹,且说张辽得到了张素素所传达的讯息之后来到张颌面前。
当时,张颌并没有注意到张辽的接近,依旧凭借自身的武艺屠杀着周围的曹兵,啊,确实是屠杀啊,毕竟以张颌的实力,寻常曹兵根本无法伤到他,甚至于,恐怕就连黑狼骑将士也无法在他身上留下一丝一毫的伤口,毕竟张颌那是与陈蓦处在相同水准上的猛将。
嘁!
还真坐得住啊……
在收割曹兵性命之余瞥了一眼那面曹字帅旗的方向,见陈蓦依旧跨马立于旗下,丝毫没有出战的意思,张颌皱了皱眉。
平心而论,屠杀那些毫无还手余力的曹军士卒,对张颌而言根本就没有值得称道的地方,他之所以方才锋芒毕露,无非是为了逼陈蓦出战罢了,毕竟在张颌看来,白马曹营中除了陈蓦以外,根本就没有其他值得他出手的家伙。
或许,这就是武人的通病吧,自身实力越强,便越想与相等实力、甚至是实力还在自己之上的猛将交手,直到有朝一日被人杀死,虽说这听起来十分可笑,但是不得不说,天下大部分武人都乐此不疲,关羽、张飞、夏侯惇等等,哪一个不是这样?
即便是像董卓、吕布这样已达到武人巅峰的家伙,也因为自己血液中对战斗的渴望而无意识、有意识地培养着能够与自己抗衡的对手,即便自己会因此败亡。
就如同当年董卓在吕布面前自嘲时所说的那样,如果人在咽气的那一刻称之为死亡,那么武人死去的时候,无疑便是遗失战意的时候,一旦战意燃尽,即便还活着、即便还拥有强大的实力,那也不过是行尸走肉、碌碌之辈,而不配被称之为武人,也难怪当初董卓会培养吕布作为对手,因为一个人高高在上,那实在是太寂寞了,寂寞地让他难以有活着的感觉。
当然了,就张颌而言,他尚未领悟到董卓、吕布那种寂寞,但是,对于与强敌一战的渴望,他却丝毫不逊色前者,毕竟,陈蓦是他踏足中原以来第一个值得出手的对手,更何况,明明拥有着能够克制贪狼的命魂,却无法凭借此事击败陈蓦,这对张颌而言,简直就是莫大的耻辱!
正因为如此,张颌才要逼陈蓦出面,倘若其他袁将的目的是为了沙场立功,那么对他而言,唯一的心愿便是与陈蓦再较量一次,并且,堂堂正正地击败陈蓦。
“还不亲自出马么?”
又一次夺走了十几名曹军士卒的性命,却见陈蓦依然毫无亲自出马的迹象,张颌显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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