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仓手上的大蛇纹身隐隐透著红光,信一知道他已经召唤完成,就只剩要不要发动而已,现在的朝仓就像只逮到老鼠的猫,暂时不一口咬死只是在享受戏弄猎物的快感罢了。
「我只不过是个没没无名的小角色罢了,可以暂时先放过我吗?」信一苦笑道。他不知道手上这些符咒是否真能抵挡住帝王蛇的攻击,若自己死在这里……
他突然想起炼,若他知道自己死了,会不会感到有点可惜?毕竟也没人会这麽勤劳每天替他下厨了……或者,炼会觉得自己死了他就去掉一个麻烦人物?
「别瞒我,天龙寺家的小少爷,喔……瞧你一脸吃惊的模样,好歹我也是朝仓家的人,别派的事情我多少还知道一些,失踪一年了嘛!没想到咱们会在这里巧遇。」朝仓慢慢的走向信一,他眼里的疯狂透著精明,或许……现在把眼前的小家伙吃了还太早了点?
「我、你在说什麽?我可不认识什麽天龙寺!」信一手里的符咒抓的更紧了,他觉得自己背上冒出冷汗,朝仓带给他的压迫感非比寻常,尤其是当他听到『天龙寺』这三个字的时候,心脏更是抽痛了下。
『天龙寺道术流』,那个对信一来说是场平静恶梦的开端。
「是吗?小少爷,若你不是天龙寺家的孩子,那为什麽会使用天龙寺家的『道符』?」朝仓轻柔的声音中夹著嘶嘶气音,他手臂上的蛇纹逐渐化为有立体感的实体,然後缓缓的落到地上、由原本水管粗细在规律晃动的节奏下转变为杯口般粗、最後则变成碗公般粗细的大黑蛇。
黑蛇的鳞片在夕阳馀晖下闪著深紫色的光芒,嘴里的蛇信还一伸一缩的像在威吓著信一,鳞片在地面摩擦的沙沙声与嘴里发出的嘶嘶声,要说信一一点也不觉得恐惧才是骗人的。
可是他还能怎麽办呢?他……
「它还可以变的更大哟、小少爷,现在……晚餐时间似乎到了……」朝仓『嘘』的吹了声口哨,帝王蛇高高的仰起它三角形的头部,正准备发动攻击!
「是啊、我也想要吃晚餐呢,所以别对我家厨子动手比较好吧?」低沈冷淡的嗓音一下子在信一身边响起,信一转过头慌忙大喊:「炼你快逃!」
「哦……看到帝王蛇还敢过来送死的家伙,想必已经有觉悟了吧?」直觉认为炼不过是个普通人类的朝仓根本没把明山炼放在眼里。
「是啊、有被控非法持有枪械以及伤害罪的觉悟。」炼说话的尾音一落,在砰声响起的同时,朝仓的左肩头喷出了鲜血。
炼的手上正握著一把从黑市买来的柯尔特制式手枪,枪口还冒著烟。其实他也不想这麽狠,但对於看起来不太像正常人类可以做出的行为,他还是处处以小心为上。
「呜呃、」朝仓捂著肩膀,鲜血由他的指缝中流出。
「看来你这回是吃了点苦头哪,朝仓。」一个身著本季新款亚曼尼西装,身高与朝仓差不多的俊美青年,从侦探事务所的门後走了出来,由西装外套上别著的金色天秤徽章来判断,这位人士的职业看来是律师。
「……喜多绪……是你啊……哈哈哈、正巧,今天可要让我的帝王蛇饱餐一顿啦!哈哈哈哈!」
朝仓望著律师的眼神,比刚才的任何时候都还要疯狂。
「还真是孽缘啊,朝仓,不过现在是三对一,你没有胜算的。」被称为喜多绪的律师露出潇洒的笑容,然後朝炼伸出手。
炼将手上的柯尔特递给喜多绪,喜多绪口中念念有词的抚著枪身,动作轻柔的就像正抚摸著爱人一般。
朝仓见状一弹指,伏在地上的摇头晃脑的帝王蛇突然挺直了身子奋力朝喜多绪撞了过去,信一忙丢出手上的符咒纸,八张符咒瞬间化为八道黄光朝帝王蛇冲去,黄光在蛇身周遭以极快的速度围绕著,帝王蛇被困在黄光中左冲右冲一时无法破坏障壁,气的嘶嘶直叫。
「朝仓,如果你还不想失去你的宝贝蛇,最好快点滚,否则要是让我出手的话,可就不止死能够了事的了。」喜多绪双手直挺挺的握著枪对准了被困在黄光中的帝王蛇,一般的子弹是打不到这种使役魔,不过若这子弹是由自己发射的,那麽情况又有所不同了。
「好吧、今天我可以先撤退,不过你可要记清楚……喜多绪,我可不打算放过你……当然还有这位天龙寺家的小少爷……」朝仓说完後,发出一声沙哑的笑,此时帝王蛇却毫无预警的冲破了符咒的包围网,它以得意的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信一,并张开它充满尖牙的嘴朝信一的肩上狠很咬落。
「啊啊啊啊啊啊!」信一凄厉的惨叫出声。
同一时间炼就像有人瞬间压下他的引爆开关,咻的朝帝王蛇冲了过去,他从口袋里掏出惯用的瑞士刀用力朝帝王蛇的黄色眼睛扎了下去。炼的鼻腔与脑子充满著鲜血的味道,人血、蛇血、还有对他而言致命甜美的血气。
在炼的刀锋刺下去的同时,朝仓也发出了闷哼,一阵剧痛从右眼上传来,他马上伸手召回帝王蛇。这不可能、只不过是个普通人类的家伙今天居然连续被他伤了两次!
喜多绪此时朝帝王蛇开了枪,但却晚了一步,帝王蛇早已卷上朝仓的身子,很快的两人便消失在近晚的暮色中。他无奈的一回头,却看到更惊人的一幕:明山炼居然如同刚才的帝王蛇般,紧紧咬著信一的肩头不放,只见信一眼里含著因为痛觉而冒出的泪水,手无力却推拒著炼压在他身上的躯体。
「明山你干什麽!」喜多绪连忙奔到两人身边,双手抓住炼的肩头往後拖,「你再吸这小子会死的!」
炼他自己也明白,可是就是停不下来,甜美的血正刺激的他的自律神经,如果信一受的只是轻微小伤的话,那他还可以靠自己压抑嗜血的冲动,但因为信一被帝王蛇咬而一下子涌出了大量鲜血,充满诱惑的血气一下子迎面冲来,他根本克制不了,炼就像个野蛮人般的,大口大口的把信一伤口中冒出的温热血液生吞入腹。
「还不快住手!」喜多绪眼看制止不了炼的行为,只好用力朝炼脸上挥了一拳。
炼被打的头晕目眩,好不容易才松了口,信一则是在炼把獠牙从自己肩头拔出的那一瞬间昏死了过去。
「呼……血……呼呼……」炼坐在一旁喘著气,眼睛还直盯著信一肩上泊泊流出来血不放,他的鼻头、唇与衬衫领口全都沾上了红色,空气中充斥著血的锈味让炼浑身轻飘飘的,眼神涣散的活像打了麻药的毒虫。
「我先帮他处理,明山你快用手机叫救护车!这家伙要是再失血真的会死!」喜多绪朝炼这麽喊著,然後把自己那条价值不菲的领带解下,用力的绑在信一出血的伤口上。
「……等、等等……」炼用力打了自己一巴掌让自己因为痛而清醒,他不敢用力吸气,他怕自己又失去理智,「把他搬到屋里去,我冰箱里有血袋。」
「你知道这小子什麽血型吗?」喜多绪一把抱起信一不算重的身体。
「AB型阴性,所有血型都通用。」炼从地上爬起身,刻意不去注意信一状况的,推开了事务所的玻璃门。
「你好,虽说现在的情况有点不合时宜,不过我还是先自我介绍一下好了,我叫做喜多绪秀司,跟明山的关系嘛……应该是关系险恶的友情吧?」
望著喜多绪开朗清秀的脸孔,脑袋还昏昏沈沈的信一似乎一时还不明白自己怎麽了,只能一愣一愣听著眼前的律师喋喋不休。
「现在……几点了?」信一有气无力的问。
「九点多快十点了,怎麽了吗?莫非是错过连续剧了?」开著无聊的玩笑,喜多绪望著自己手上那只劳力士钻表。
「惨了……我没煮饭……」信一摇摇晃晃的想爬起身来,肩上却一阵疼痛,手腕上的输血管也因为扯动而感到又酸又麻。
「乖乖给我躺下吧,我已经吃过了。」坐在离信一床有一段距离的炼冷冷的说道。
「喔……」信一闻言,毫不抗拒的又躺回原位,他顺著自己的手腕插著的管线往上看,发现床边的竖著一根T字形的铁架,铁架上钩著的则是炼偶尔边看电影边喝的血袋。
「炼、」信一喃喃的叫著。
「干嘛?」炼把头转到一边去,虽说一开始咬伤信一的是帝王蛇,但把信一搞到失血过量还差点没命的人却是自己。这是第二次了……
炼显然因为自己居然再度无法控制自己的理性而深深自责著。
「我饿了。」信一哀怨的望著炼偏开的侧脸。
「要吃什麽我去买,不过你只能选便利商店的。」炼从椅子上起身,还是没看信一。
「布丁蛋糕、红豆面包还有巧克力牛奶。」信一高高兴兴点了菜单。
厌恶甜食的炼一听到要买的食物,忍不住低低的『恶』了声。
「要干嘛就跟这家伙说一声。」炼在出房间之际这麽对信一说。
「啊、我还要草莓棒!」信一忙补充了一句。
「少得寸进尺了。」炼说完,关上房门。
喜多绪一派悠閒的坐在信一床边,然後伸手摸向信一胸前的口袋,在信一来不及阻止之前用修长的时指与中指挟出一张黄底红字的长条纸。
「这个汉字是『火神招来』的意思吗?」喜多绪饶富兴味的将纸条左右转动,「我还第一次看到天龙寺家的『道符』呢,可不可以送我一张当书签啊?」
「炼他……知道了吗?」信一小小声的问。
「就算让他知道了,又怎麽样呢?他跟我们这个世界的人,可是一点关系也没有喔。」喜多绪微笑道。
「喜多绪先生……你是……将灵力灌注在物体上,嗯、这门派太多,我分不太出来。」信一回想起喜多绪把力量输进普通的枪中,但却可以发射出有灵力的子弹。
「无所谓,其实我也不喜欢背负著家族盛名,而且我的灵力很弱,充其量用来虚张声势罢了。对了、你这个天龙寺家的大少爷怎麽会跟明山那家伙在一起?」喜多绪真的把那张符纸夹进自己随身带著的记事本里。
「原来我逃走的事情,已经弄得天下皆知了呢……」信一苦笑了下,「我跟炼……明山会认识只是巧合,当时我初来到东京,才刚找到工作也不好意思先预支薪水,所以三餐就只吃便宜的苹果跟土司过日子,有天我坐在离公司不远的公园削苹果吃,结果一不小心割伤了手……」
「然後刚好被路过的明山给咬了,最後他因为觉得愧疚就让你住他家住到现在对吧?」喜多绪轻笑出声。
「没、没有啦,炼应该是看我可怜所以就留我下来了,不过我有缴房租喔,顺便还每天煮饭。」
炼会咬自己,并不是他的错……毕竟对吸血鬼来说,血液是食物。信一所在意的,是炼不肯望向自己的目光。
「我是不想问你为什麽从天龙寺家逃出来啦,不过既然你被朝仓盯上了,那以後的日子可就不太好过罗……他可是条疯狗,见人就咬,不管是谁他都不放在眼里。」喜多绪呼了口气继续说:「所以、咱们联手如何?」
「联手?」
「对、我们合作,把朝仓给除掉。」喜多绪提议时,眼里散发出一种比期待还要更亮眼的光彩。
「等等、虽然朝仓是个不好的人,可是也没有必要……更何况我的能力不高,可能没办法帮你……」信一本性并不好战,而且心肠也软,因此对於要『除掉』谁这种想法,他连考虑都不会去考虑。
「我才不相信能力不高的人可以当上天龙寺家的继承者。」喜多绪微笑著,用漂亮的手指戳了下信一的胸口,「你的这里,流动著天龙寺家的血,真龙的血。」
信一咬著下唇一会儿,终究是摇了摇头,「对不起,喜多绪先生,我无法帮你。」
「你知道朝仓是个什麽样的人吗?」对於信一的拒绝,喜多绪也没有恼怒的样子,他态度平静的说著话,就像跟个老朋友谈天似的。
信一稍微晃了下头,「是听过一点传闻,朝仓武是朝仓家第二十三代中最杰出的佼佼者,他甚至还收服了被封印的禁兽帝王蛇,原本朝仓密言流的当家之位该由他继承,但却因为他个性过於残暴、而且总是随性所致的与其他流派过不去,因此才被朝仓一族的长老联合起来废除。」
「跟朝仓交过好几次手的我很清楚,他是个比你所能想像的,更像野兽的家伙,他沈醉在攻击以及撕裂敌人的躯体中,更恐怖的是,由於他的血统纯正,因此所有破魔之力对他完全无效,就连原本的邪兽帝王蛇在接受了朝仓之血的现在几乎也近所向无敌。」喜多绪将双手十指交错放在大腿上,「虽说我想除掉朝仓是因为私人恩怨,但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他会好些,而且……他的行为正在破坏我们灵能者的平衡。」
「那个……我还是……」信一终究摇了摇头。
「你不必现在急著回答我,小少爷,你可以慢慢考虑没关系,只是朝仓若找上你,肯定会把明山也一起牵扯进去,你不希望明山也被朝仓列为攻击对象吧?」喜多绪这麽说其实是有语病的,因为刚才在炼攻击朝仓的那一刻起,朝仓就已经把炼当成『有害物』了,就算跟信一无关,一但有了机会朝仓还是会去找炼麻烦。
「……我已经不想跟任何术流扯上关系了,我只想当个普通记者、安安稳稳的生活下去呀!」信一用一种比痛恨还要深的语气低叫,然後他把手指尖放进嘴里咬著,别人永远不会明白,由指尖传来的刺痛是多麽舒服……
「不希望我再咬你的话,就把那只手给我放下!」刚从便利商店回来的炼才一打开信一的房门,马上就注意到信一正在做出他最讨厌也最害怕的行为。
为什麽这家伙这麽喜欢咬手!看他双手的指甲都被咬的短短的几乎见肉,还有手指上老是布满咬痕,这样不痛吗?
信一闻言起先是乖乖的放下手,但最後却还是忍不住把手指凑近唇边:「让我咬吧……要我让你吸乾血而死我都愿意……让我咬吧……」
到底是什麽时候养成的习惯呢?是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吧,每次被说:『您以後可是要继承掌门位置的伟大人物』时,他就会想把手指伸进口中啮咬,不过他只能在没有旁人的房间里尽情的咬个痛快,好像每咬一下,那种闷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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