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不多时,谷氏扶着宋亦风带着一脸的恼怒到了。
她还没有睡,今天是十五,是宋执裕宿在她那里的日子,可是她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当宋亦风到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男人是因为眼前这个贱人生的十九姑娘还停在书房里。
要知道三十多岁的女人正是如狼似虎,一个月才两三次的房事,就这么被耽误了,她好恨!
“老爷,十九姑娘怎么会在这里?她在皇子举办的宴会上丢了整个宋家的脸,妾身正把她关在……”
“够了,我不想听,”宋执裕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看着祠堂的那两个婆子各打五十大板,不要留情,在内院给十九丫头安排院子,放出她的丫鬟,夫人,你听好了,我要马上、立刻办这两件事,”宋执裕打断谷氏的话,他不想听那些废话,这个自以为是的蠢货难道以为他真的不知道她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吗?
谷氏明白了宋执裕的决心,脸上的表情在这一刻有了改变,不是恼羞成怒,而是奇迹般的由阴转晴,她笑着说道:“是,妾身听老爷的,这就去办,一定办好。”
如果不是有宋执裕在,只怕冉卿马上要拍手叫好了,奥斯卡最佳女主角也办不到如此迅速的变脸,若不是她能深刻的体会谷氏在出去之前那杀人的一眼,只怕她也会相信,谷氏是个温柔知礼、谨慎持家的好女人。
“十九丫头,你别恨你嫡母,她也不容易,是我对不起她,当年我太宠你姨娘了,唉,”他长叹一声,把站在自己身边的一双儿女拉到自己身前,一脸慈爱的说道:“我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啊,十九丫头,你受苦了,亦墨,你要对你姐姐好一些,亦风,你是大哥,要替父亲照顾好弟弟妹妹。”
宋亦风躬身答是,并表示,他作为大哥照顾弟妹义不容辞,恭敬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的瑕疵。
宋执裕的一番肺腑之言并没有打动冉卿,只凭一句话就想抵消十几年的放任不管,不闻不问,那怎么可能?
看着谦卑的宋亦风,她在心里暗暗为这母子两人喝彩,都是儿子肖母,女儿肖父,宋亦风和宋冉云无论在相貌上还是性格上,都较好的承袭了父母的遗传,一家人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啊!
待到三更天的时候,谷氏终于安排好一切,一干人等各自回去安歇,冉卿连夜搬到了宋冉莹隔壁的院子里,小秋也重新回到她的身边。
在这期间,冉卿数次见到胜棋鬼祟的身影。
寂静的夜,清晰的送来隔壁瓷器碎裂的脆响。
冉卿微笑着听着那些悦耳的声音,可惜了那些好瓷器,她默默的叹息道。
虽然暂时化险为夷,而且改善了一些生活条件,但是冉卿还是略有遗憾,她之前的那个院子也不错,她喜欢那棵巨大的花楸树,以及自由进出宋家的便利条件啊。
第二天一大早,冉卿还没有起身,赵妈妈便带着几个丫鬟、婆子到了。
小秋伺候冉卿穿衣洗漱之后,在堂屋里一边等着早膳,一边见了赵妈妈。
“十九小姐,这是大夫人吩咐奴婢送来的伺候小姐的,小姐挑一挑,剩下的奴婢带走,”赵妈妈脸上的笑容稍微热切了几分,以往的敷衍少了很多。
小秋虽然不被那些丫鬟同事待见,但还是有几个相处得不错的丫鬟婆子的,宋家的下人她都认识,而且也都知道谁是谁的人,所以她一看那几人,便知道谷氏没安好心。
她轻声的告诉冉卿,那几人哪些是谷氏的,哪些是十三小姐宋冉莹的。
谷氏送来人倒也罢了,冉卿没想到宋冉莹也送了人来,看来谷氏现在仍然打着让宋冉莹除掉自己的主意啊。
既然选谁都一样,那么就把双方的人都留下好了,大家都省事了。
办好了差事,赵妈妈也不指望宋冉卿打赏,给冉卿福了福,告退了。
冉卿刚给几个新来的安排好差事,饭菜便送来了。
饿了一夜,比以往好了数百倍的早膳让冉卿胃口大开,拿掉她不爱吃的鲍汁浇饭,其他的粥品小菜都是大爱,她一边狼吞虎咽,一边说道:“不错嘛,做戏做全套,谷氏牛人啊!小秋你也去吃饭吧,不用管我,”就这一个忠仆,必须以友待之,冉卿前世虽然在自家企业工作,但也算是职场精英来着,自然懂得御下之道。
“小姐,这是奴婢本分,”小秋自然不敢,断然拒绝。
“让你去,你就去,饿了这么久了,我总不能看着你被饿死吧,那谁来伺候我呀!”
“小姐,食不言呐!奴婢这就去吃,”小秋不忍拂了冉卿好意,轻声提醒了一句,便下去吃饭了。
此时皇家别院的主子也在用膳。
二皇子武文斐一边吃着冰糖燕窝,一边仔细的观察着桌子上摆着的一件胎体由白色和黄色组成的木纹图案的绞胎磁盘。
此磁盘高约半寸多,宽约一尺,施淡黄釉,釉薄且亮,平沿、方唇、浅腹、平底,底中心微微凸起,内外纹饰完全一致。
他一边看,一边微微点头,心道,的确是唐代的,只是年代久远,约有三百年的历史,出自哪个窑口已经无从考证,但从工艺上看,不失为一件精品。
“进来吧,”武文斐放下盛放燕窝的精致瓷器,淡淡的看了一眼窗外,忽然说道。
“小十一见过殿下,”一名黑衣暗卫悄然进入室内,躬身一礼。
“说吧,查到了什么?”
“启禀殿下,昨天白天宋家十三小姐和宋亦风先后去看过十九小姐……”他重复了一遍两人当时说过的话,并把当天夜里冉卿遇到采花贼,他忍不住出手相救,以及宋执裕出面后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小十一说到救了宋冉卿的时候,神色有些忐忑,二殿下最讨厌的便是行动时擅自做主,不过他并不后悔救了宋冉卿,即使再来一次,他还是会那么做。
正文 018 喜怒有常
小十一忐忑的低着头,他在等着武文斐的发难。
可是,武文斐始终沉默着,脸上的表情淡淡的。
等了好一会儿,就在小十一已经肯定自己一定会被惩罚的时候,只听武文斐说道:“再一再二不再三,你去吧,继续查。”
小十一松了一口气,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是,殿下。”
他微不可见的松了一口气,迅速离开这个让他窒息的房间。
外面的空气真好,习习的夏风吹来一阵夏兰的芳香,让他感到了死而复生的美妙。
二皇子殿下的‘喜怒有常’,除了他们这些贴身暗卫,外人如何知道?(这里的喜怒,是用来形容武文晔的表情的,喜,是喜悦,面带微笑;怒,引申为总是阴沉的,没有表情的严肃的脸。)
喜,一定是有外人在的时候,二皇子总是笑着的,这个外人是除了这些贴身暗卫以外的一切人;怒,则一定是在没有一个外人的时候,面无表情的脸,淡淡的语气,让人无端的感到恐惧。
所以世人皆知,二殿下是一个脾气不错的皇子,没什么野心,只要不碰触他的逆鳞,不要动了他喜欢的东西,便是极好相处的一个人。
幸好,二殿下并不是一个难伺候的人,只要按他的吩咐做事,或者有充足的理由,他从不苛待下属。
自己竟然两次出手相救(制止宋冉莹的丫鬟胜棋往冉卿的嘴里塞臭袜子),果然妇人之仁!小十一自嘲的笑了笑。
他心道,二殿下对自己真的不错,此时若是发生在四殿下那里,自己一定小命休矣。要知道,他出手救宋家的十九小姐,其实是坏了二殿下的打算的,如果十九小姐受命接近二皇子,那么暗中的人一定不会看到她受辱,只要他足够忍耐,便能顺藤摸瓜,找到一些线索。
唉,那么娇滴滴的美人,没有哪个男人能够眼睁睁看着她被辱杀的。小十一一边琢磨着宋冉卿娇美的容颜,一边跃过围墙,出了别院。
他还不能休息,想要弄清楚宋家的十九小姐,他还需要去了解其生母区楚楚的一切事情。
就在小十一出了皇家别院的时候,石磊进了宋家的侧门。
他是被宋亦风亲自请来的,那个企图杀死冉卿的贼人已经昏迷不醒。
虽然宋亦风知道这个贼人可能是宋冉莹做的手脚,但是他无法对宋执裕言明,因为,他需要宋冉莹继续帮他处理宋冉卿,借刀杀人,岂不是更好?
“石大哥,这边请,”宋、石、马、谷四大家族平时互有往来,平辈子弟之间更是因为读书的关系往来密切,平日里一向都是称兄道弟,宋亦风比石磊小一岁,在锦城四公子中排序第二,容貌学问也稍微次之,今年十七岁,所以称石磊为哥。
石磊心中诧异,这宋府他也算常来常往,对其府邸的路线甚为熟悉,今日宋亦风带他去的方向竟不是内宅也非宋家各个老爷、公子的宅院,现下竟然越走越是偏僻,“亦风,不知府上哪一位身体有恙?”难道是十九小姐?不会的,这是外院。
“石大哥,”宋亦风的面色凝重,“昨夜府里的守卫稍有松懈,竟然进了贼人,被家丁打伤,昏迷不醒,无法审问,所以还请大哥帮忙看一看。”
进了贼人?那为何不送官?一定不会那么简单,他心中虽然有如此想法,但面上滴水不漏,冷峻的脸上多了一丝心知肚明的淡笑:“亦风客气了,举手之劳,正好也要为十九妹妹复诊,顺便而已,亦风不要放在心上。”
大家同为大家子弟,对这种宅院内发生的事情通常都不会点破,听了石磊的话,宋亦风连声道谢。
两人说话间到了地方,两个家丁见到宋亦风,赶紧上前给两人问安,打开紧锁的房门。
一个身材粗壮的男人被捆绑着躺在地上,不用诊脉,只闻呼吸,观看面色,石磊便知道此人已经不行了。
但他并未直接下结论,还是尽职尽责地查了脉象,仔细查探了外伤部位,心中不禁骇然,这强壮的贼人绝非一般家丁所伤,一脚之下踢碎下体倒也罢了,有些力气的男女都能做到,但连同髋骨一同破碎,内腑严重损伤,这是什么力量?是什么人所为?
石磊剑眉微皱,沉吟了一下,“亦风,此人已经无法审问了,也无法救治,还是送官吧,”他一边说,一边用余光捕捉到宋亦风略微变得轻松的表情,便没有说出此人真正的伤情。
宋亦风会武,粗通医道,见此人面色已经青黑,出气多进气少,自然知道石磊所言非虚,他心道,二皇子派来的暗卫武功竟然如此之高,如此的内力,只怕自己是远远不及,真没想到二皇子竟如此喜欢那贱婢,看来要动宋冉卿,真的要小心再小心了。
“唉,也是一条人命呐,”宋亦风面露不忍,“他虽然入府试图盗窃,但罪不至死,唉,”他又长叹一声,“既然已经不能救治,那就送官吧,来人!立刻将此人送官!”
“亦风真是仁义,不过,你不必自责,多行不义必自毙,他若是好人,也不会在这里,”石磊安慰道。
“石大哥说的是,不谈他了。亦风前几日从外祖家得了些好茶,早想奉与大哥一品,不如到书房一叙如何?”宋亦风了结此事,神色、语气明显轻快起来。
此时已近午时,石磊不是闲人,便婉言拒绝宋亦风的好意,提出先去看宋冉卿,好茶留待以后再品。
宋亦风知他平日并不清闲,也不勉强,轻声交代小用几句,便引着石磊去了冉卿的院子。
冉卿此时正在参观她的院落,这不过是个一进的旧四合院,院心载着几棵丁香,花期已过,但绿意盎然,虽然远比不上谷氏的奢华,看起来也没有宋冉莹的院子大,不过倒也符合她庶女的身份。
房间里陈设的家具多数仅有六成新,一张雕花床坐狠了,还有‘吱嘎’的响声。
摆件多是宋家经营的瓷器,多宝阁上的一个仿唐的花釉双系壶引起了冉卿的注意。这件瓷器胎色灰白,饰以天蓝色斑点,造型古拙,虽然比起海国现代的工艺来说略显粗糙,但不失为素颜质朴。
从壶口和壶底的光润度上来看,这的确是仿唐代的。
冉卿的前世是豪富之家,受她的爸爸影响,从小喜欢古董收藏,尤其喜爱瓷器,不但收藏,还喜欢制作,从选料到最后的烧制成瓷均深有研究,更是仿制过历朝历代的瓷器。
那么这个所谓的海国,到底是从哪个朝代分支过来的呢?从这件瓷器来看,肯定是唐代以下,那么到底是唐代还是五代十国呢,宋代是不太可能,宋家的瓷器再精美也没有达到宋朝的水平。
原主冉卿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十四岁庶女,对历史一无所知,她需要一些史书或多研究一些瓷器来考证这些事情。
就在冉卿一边溜达一边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石磊到了。
正文 019 心胸狭窄
“十九妹妹,药虽然苦,但还是得服的,”石磊诊完脉,一脸严肃的交代冉卿。
“是,谢谢石大公子。”
石磊没有看出自己丹田内的变化,冉卿放心了,不过她有些怀疑,这石磊是不是浪得虚名呢,自己刚刚得了阎王的补偿,力大无穷,精神状态似乎也好了很多,不需要吃药了吧。
中毒看不出来,就会吹毛求疵,庸医!她心里如此的想着,面上却不显露出来,含羞带怯地低下头,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上留下一道阴影。
其实,冉卿想错了,真不是石磊医术低,阎王的手段又怎能是他能窥测的?丹田里的力量并非是冉卿自身积蓄所得,又怎能一下子改善她的身体状况呢?
“石大哥,十九妹妹的病严重吗?”宋亦风并不清楚石磊上次诊断的结果,所以有此一问。他表情郑重,语气关切,显得十分关爱庶妹。
“没有大碍,主要是虚症,以及上次落水伤及内腑,但并不严重,多注意调理,按时服药即可,”石磊见宋亦风此时的态度颇为热切,心里有些不以为然,为人就要坦坦荡荡,海国一向嫡庶分明,宋亦风即使真的不待见庶妹也无可指摘,若是因为二皇子而对其惺惺作态就没有意思了,前倨后恭并非是君子本色。
他轻描淡写的解释清楚,跟冉卿要来纸笔,重新开了方子,递给宋亦风,既然他要关心,那就真的让他做点什么好了。
这一次的方子用药比上一次要轻,因为他发觉宋冉卿的脉象虽然仍然很弱,但精神却好了许多,要知道,虚症绝对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改善的,那么到底是什么让她没有服药便有了变化呢?另外,如今已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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