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我的兄长。”纳兰容挑眉看了看纳兰信,眸中闪过一丝阴鸷,嘴角的笑意依旧玩世不恭,只是暗中却含了几分冷冽。
“在下纳兰信。有幸结识兄台。”纳兰信看了看沈浅陌和玄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嘴角笑意温和,说道。
纳兰信一边打量他们,一边暗暗盘算。这两人果然气度不凡,手下的人汇报说,这两人从事兵器贩卖生意,手下还有不少是死士。
有兵器,有死士,这可是他现在最需要的东西。若是能够拉拢这两人,想必可以给他增加几分胜算。想必纳兰容也是怀着这份心思吧。
纳兰容的心思深沉,这些年把他都骗了过去,若是没有言修翎的指点,他只怕到现在还以为自己的这个七弟是个玩世不恭,不学无术的弟弟呢。
“信兄。”沈浅陌只是淡淡行礼,不卑不亢,对他们两人的态度都很疏离,恰到好处,想要她帮忙,那就看看他们的本事了。她想要看的,就是他们两虎相争。至于她么,还轮不到他们来算计。
四人一起进了六芳斋,台上的戏曲已经开始上映。
“池兄做兵器买卖,想必很是赚钱吧?”纳兰信刚刚落座就忙着和沈浅陌套近乎。
沈浅陌嘴角弯弯,看起来亲切的很,眸中却是闪过一丝不屑。这个纳兰信未免太过急躁,眸中的目的性那么强,简直一眼就可以看穿他所想,脸上那温和的笑意骗骗别人或许还可以,想要骗她,那真是不堪一击。
看来纳兰信能够走到今天这个地位,言修翎可是花了不少的心思。若是没有言修翎的暗中扶持,这纳兰信哪里是纳兰容的对手。
“还可以吧。全看买家给的价钱了。”沈浅陌淡淡的笑着,一副商人的模样,眼角却是瞟了瞟纳兰容,只见纳兰容正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看起来漫不经心,似乎根本不在意纳兰信的举止。
纳兰信听了沈浅陌的回答,立刻眉开眼笑的继续说道,“那不知池兄是否有意和我做笔交易?”
沈浅陌挑了挑眉毛,这个纳兰信未免也太心急了吧。连他的底细尚且没有摸清楚,就这样贸然的想要和她做交易么?!难怪纳兰容按兵不动,原来是要纳兰信来做这个出头鸟,试试她的底细呢。
“如此说来,池墨手上倒正好有一批上好的兵器,可都是削铁如泥的上好货色。”沈浅陌眉毛微微挑起,慢条斯理的说道。
削铁如泥!纳兰信咽了一口口水,仿佛看到了自己坐上皇位的场景。能够拥有这样一批兵器,想要借助暗中的势力控制皇城,可谓易如反掌。跟我读请牢记
就连一直靠在椅背上的纳兰容也慢慢的坐直了身体,看着沈浅陌的目光更多了几分打探和深思。
沈浅陌面色未变,只是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纳兰容,你不想动,我却偏偏要你动。怎么容许你就这样隔岸观火呢。
“不过那批兵器可是上好货色。价格不菲,我们可不敢随意携带。”玄楼看到沈浅陌眸中的算计,会意的接口说道。
“那无妨!我可以派人去拿的。”纳兰信听了,立刻急急的说道。
“三哥。如今这事在看戏呢。我最讨厌看戏的时候听这些正紧的事情了。”纳兰容瞟了纳兰信一眼,一副不满的样子,随手点了点桌子,笑眯眯的看着沈浅陌说道,“池兄,好好看看这出戏。”
沈浅陌心领神会的笑了笑,方才虽然一直在和纳兰信说话,这戏台上上演的好戏,她也没用漏掉。
纳兰容这是在暗示她要找好合作对象,千万不要只看见眼前的利益。
“哎。这姑娘也真是可怜,嫁错了丈夫,就落得如此下场。”纳兰容看了看台上的戏,嘴角勾着一丝玩味的笑容,作出一副惋惜的样子。
沈浅陌收敛了眸光,这是在暗示她,若是选错了合作的对象,那么最后的下场会很凄惨么?正好,她还愁着如何不露痕迹的拒绝纳兰信呢。既然纳兰容给了她这个台阶,那么她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池墨的身体突然有些不适。买卖的事情,我们则是再谈。”沈浅陌摸了摸额头,抱歉的对纳兰信笑了笑,又对纳兰容笑道,“打扰了容兄的雅兴。下次再陪容兄看戏尽兴吧。”
“甚好。”纳兰容满不在乎的笑了笑,眸中闪过一丝赞赏。他就喜欢和聪明人合作,这个池墨倒是很合他的心意。
“我们走吧。”玄楼故意露出一副关心沈浅陌身体的样子,装模作样的扶着沈浅陌离开了六芳斋。
“怎么样?”一出六芳斋,玄楼就收起了关切的表情,云淡风轻的问道。
沈浅陌自然知道玄楼问的不是她的身体而是对纳兰容和纳兰信的看法。随即勾了勾唇角,笑道,“纳兰容聪颖过人,心思缜密,纳兰信虽比不上他,但是他有临渭的支持,倒也不输纳兰容。”
如此一来。两虎相争,倒也是不错。她来,就是为了挑起他们之间的战斗,让他们先斗个你死我活。再一举灭了他们,向太子纳兰威投诚。那时候纳兰威必然对她很是信任,她在从中挑拨,使得纳兰威和皇后叶心心反目,那这黎国,可就真正的乱了,而且除了她,在没有人可以收拾这乱局。
勾着开心的笑意,沈浅陌和玄楼一路步行,却看见了百姓都纷纷避开了一辆马车。这马车并不怎么华贵,马车的速度也不快,不知道为何百姓都纷纷避让,还一副恭敬的样子。
“小哥,这是谁的马车?”沈浅陌问道。
“你是外地人吧?连大将军的马车都不认识?”那被沈浅陌喊住的小伙子一脸惊讶的看着沈浅陌,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大将军?!就是黎国最近一年声名鹊起的大将军远杉?听说这个大将军用兵如神,黎国这一年扫除了边境许多小国,百姓们也因此不用担心战乱,所以黎国百姓对这位大将军的敬仰程度绝对不下于他们的王。
“你们都很敬仰他?”沈浅陌明知故问道。她想看看百姓纷纷让路是真的敬仰这位大将军还是只是敬畏。
“当然了!要是没有大将军,哪里有我们这么平静的生活?”
“就是就是!大将军可好了。”
听着百姓们的话,沈浅陌微微蹙起了眉头。若是这位大将军如此有威望的话,那么,她要做的事情似乎又多了一件。
把这个大将军收为己用,或者,杀了他!
手轻轻的抬了抬,似乎什么也没有做,只是路过沈浅陌面前的马却好似突然受惊一般,疯了一般的向后仰去,车夫完全没有料到平日温顺的马会有如此反应,手忙脚乱的看着马在原地前仰后合,而马车也显得摇摇欲坠。
正在百姓尖叫车夫慌乱的时候,一道蓝色的身影飞掠而过,英姿飒爽的坐在了马上。那马好像突然受到了压制一般,不再动弹。
“多谢兄台出手相助。”车帘被人掀开,沈浅陌听到了一个熟悉的男声,不禁蹙了蹙眉头,这个大将军的声音,她似乎在哪里听过。
回眸,看见了车内坐着的一男一女。男的穿着青色的长袍,依旧是温和有礼的样子,只是比一年前多了几分沉稳和沧桑。女子穿着华贵的衣服,依旧是一样的眉眼,只是没有了一年前的嚣张跋扈,多了几分温婉持重。
“是你们。”沈浅陌不禁脱口而出,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们,更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成为了黎国的将军和将军夫人。
“你是?”那女子一脸疑惑的看着沈浅陌,努力搜索着记忆,她似乎并不认识眼前这个男子啊,迷茫的看了看自己的丈夫,看到自己的丈夫也是一脸疑惑的表情,不由问道。
沈浅陌看了看四周,明白这里人多口杂,不是说话的地方,随即笑了笑,说道,“久仰大将军之名。”
“兄台过奖了。”原本以为是旧识,现在看来,只是一个敬仰他的人而已。其实他也没有什么值得敬仰的,不过是为了报答黎国的王的知遇之恩罢了。
沈浅陌从马上利落的翻身下马。冲着两人笑了笑,就拽起玄楼的衣袖离开了。
两人看着沈浅陌的背影,回想着刚才那风华绝代的笑容,还有那一身出尘的气度。纵然相貌平平,也掩盖不住绝世风华。
“远杉,你觉不觉得刚才那个男子很像一个人?”那女子开口问道。
“像相府三小姐。”那男子也是定定的点了点头。
“会是她么?”
两人看着那背影,陷入了一阵沉默。
这两人正是一年前被沈浅陌救了性命,双双离开祁玥的姚远杉和上官翩。一年前他们离开祁玥之后就四处漂泊,后来来到了黎国,一次偶然,黎国的王见识到了姚远杉的功夫和才能,对姚远杉加以重用。
而姚远杉原本就是将门之后,兵法娴熟,坐上副将之后屡建奇功,一年之内接连升级,成为了如今的大将军。
“刚才那两人你认识?”玄楼注意到了刚才沈浅陌的神色,有着几分诧异,这明明是认识那两人的表现。
沈浅陌勾起一抹笑容,好心情的说道,“何止是认识?我还救过他们的性命呢。”
她可记得当初姚远杉和上官翩说过日后必当报答她的救命之恩。当日她出手相救,只是因为不想看着他们如此有血性的人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对于他们所说的报恩之话,也没有放在心上,没有想到今日,倒真的需要他们的帮助了呢。
以大将军的身份和手中掌控的兵力,她就算要控制整个黎国都没有问题。事情似乎比她想象得要顺利的多呢。
“噢?你怎么会和黎国的大将军认识?”玄楼挑了挑眉毛,好奇的问道。沈浅陌和黎国的大将军怎么会认识。
“黎国的大将军曾经是祁玥大将军的独子。”沈浅陌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对玄楼说道,乌黑的眸子看不清她的情绪,玄楼只觉得在提及祁玥的时候,沈浅陌的声音中有着一丝压抑的感情。
玄楼蹙了蹙眉头,继续问道,“祁玥灭国的时候,将军府不是都死绝了?怎么大将军的独子还在人世?”
“原本是要死的。只是被我救了而已。没有想到当时的不忍,会造就如今的局势。这就是上天的安排吧?”沈浅陌勾着一丝笑容,眸子闪过一丝温柔。
上天或许也是公平的。因为上一世的她受尽了苦楚,所以这一世,上天让她来到了司徒璟衍的身边,璟衍,或许这一世的相遇,是我上一世修来的呢。
“你如何会介入祁玥的事情?还有,刚才你说你是祁玥人。”玄楼没有错过沈浅陌乌黑眸子背后掩埋的情绪,沈浅陌和祁玥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沈浅陌看了看玄楼,不得不佩服他的观察力真的很敏锐呢,勾着笑容,眸中却是闪过一丝苦涩,淡淡的说道,“我原本就是祁玥人啊。祁玥丞相的嫡女叫沈浅陌,难道你不知道么?”
玄楼看了看沈浅陌。他只知道她的名字叫浅陌,却不知道她姓沈,就算是知道了,他恐怕也不会把魔宫宫主和相府嫡女联系在一起吧。
相府嫡女,原本应该是天之骄女,为何要到杀人不眨眼的江湖中来?!又为何会和灭了祁玥的天漠皇帝在一起?!为何提及祁玥的时候会有那么异样的情绪?!这其中想必有很多很多的事情吧。那都是他已经错过的过往,而如今,他有心知道,却也不忍心再问。
“去湖边走走吧。”沈浅陌突然轻轻的叹了口气。祁玥亡国都已经整整一年了。重生前的那些过往,也都过去整整六年了。她还是不能够坦然的面对么。即使表面如此狠绝果断,却也掩盖不了曾经的那些带给她的巨大创伤。
只有司徒璟衍,只有他看得到她的无助和脆弱。突然想起了很久之前她和司徒璟衍的一段对话。
“璟衍,是我杀了我的大姐和二娘。”
“我还设计害死了我的二姐,逼死了我的父亲。”
“你会不会觉得我太狠心?”
“不会,我知道,我的陌儿其实很心软。陌儿,不管你做什么,我都在你身后。所以,不要怕,以后都不要怕。”
那个时候,她并没有告诉司徒璟衍任何关于她重生前的事情,可是司徒璟衍却那么肯定的站在了她的那边。或许也就是这样无条件的信赖和宠溺,才将她冰封的心又一次打开了吧。
行至湖边,柳树已经发出了新绿。湖水中荡漾着点点涟漪。沈浅陌看着眼前平静的湖水,脑海中浮现这司徒璟衍的样子。
为什么提及祁玥,她就会想起司徒璟衍呢。从前祁玥对于她而言,就是无法提及的噩梦,在魔宫的头两年,多少次她在噩梦中惊醒,多少次她在梦中无助的哭喊,祁玥,对于她而言几乎是阴暗无比的噩梦。
可是自从遇见了司徒璟衍,好像祁玥的那一切也变得不再那么可怕了。好像所有的噩梦都不再存在,因为有一个人会一直陪在她的身边,陪她面对一切,即使是在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也不会丢下她。
“你想必也知道一些关于祁玥内乱的事情吧。”沈浅陌看着远处的湖水,淡淡的说道,仿佛说起的不是自己的事情。
“嗯。”玄楼低低的应道,看着沈浅陌乌黑眸子中的点点伤感,不禁脱口而出,“不过都过去了。不愿提及,就不要说了。我不想知道。”
沈浅陌听到玄楼的话,微微勾起一抹笑容,冲着玄楼笑了笑。
她明白玄楼只是不想让她提及过往伤感的事情而已。她原来也以为她需要的就是这样一种谅解。
这么多年来,芊芊不曾问起过,笙歌不曾问起过,魔宫老宫主不曾问起过。她一直以为,这就是最好的照顾和谅解。让那些狰狞可怖的过往都变成结痂的伤口,慢慢随着时间掩埋。
可是,午夜梦回的时候,她还是会觉得痛。那些可怕的过去,是回避不了的。只有一个人,只有司徒璟衍啊。他说,我要知道。他说,我会一直陪着你。他说,那些都是真的过去了。
当她终于把这些都告诉司徒璟衍的时候,她才觉得,她真的不是一个人,那些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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