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转过头来,瞧了瞧刘栓,点了点头:“那便辛苦刘大人了。”
说罢,这才点将遣兵,命其带兵接应。
周资只在一旁坐着,自不接口,也不吭声。待出了大帐身边自有那亲近些的问道:“周大人为何不主动请缨?这可是现成的便宜啊!”
周资呵呵一笑:“你也知这是现成的便宜?那刘大人乃是皇上亲信,这回这个便宜便是王爷故意留给他的,卖他个好罢了,我怎能这般没眼色的上前去抢?”
那人愣了愣,方恍然道:“怪道适才帐中几位大人并不接声,感情是只等着那刘大人开口呢?”
“这是自然,大家皆是王爷身边儿的,这会儿大战必是胜定了,人人皆有功,没的跟他去抢这个。”
刘大人带兵向西驰援,大营中兵力又空了几成。刘大人走后没过两日,京中方有人到,说是送粮草前来,可送来那粮草却只有讨要的三成,且还要留下些备着送粮草车队回时所用。
“唉……还好王爷有先见之明。”待送走那押运粮草之人,周资这才感慨道。
“现下只怕再横生枝节……方连,这几日多派些人手出去,盯住了这草原上一草一木,早先那些跑了的小部余孽也非善类。”
一人忙抱拳应声。
几人正于帐中说着话儿,忽听外面有人求见。
王爷宣人进来,却见过来的乃是随军的孙大夫并赵大夫。
“两位大人,可出了何事?”王爷一愣,忙向二人问道。
“回禀王爷,早先王爷吩咐,若是营中那些牲口马匹若是出现时疫,必向您禀报……”赵大人报拳道。
“时疫?!”王爷眉头紧簇。
孙大人忙道:“正是!虽还未曾泛滥,可营中却有数头羊病下,观其口鼻症状,显是时疫!”
“哪几头?”
刘大人抬着头,只瞧着王爷,眼中带着几分赞叹道:“王爷,一如您先前估计一般,乃是河边放牧那十头中的六头!”
王爷深吸了口气,缓缓道:“旁处牲口马匹,还有兵卒呢?”
“现下无碍,也未曾发现有这般症状。”
王爷这才松了口气,下令道:“将那几头病了的杀掉,焚烧。放牧之人先关到无人用的帐篷之中,过上半个月未出事再放出来。方连,遣人顺着恒长河向上,瞧瞧河里可有什么东西!”
鸳儿愣了愣,满是纳闷的转头瞧着屏风,瘟疫?莫非又?p》
蛔约汉谥辛耍空狻饪烧媸俏扌牡模皇俏沃挥心鞘费虻昧宋烈撸颗缘哪兀?p》
心中纳闷了好半晌,可待王爷回来后却只字未提。晚上该沐浴时沐浴,当饮茶时饮茶。
等三日后,总算是得到确切消息,派出那人,打河里捞上了七八只几是泡烂的马匹、羊,虽瞧不出来到底是如何死的,可显不是被人所杀,当是病死或老死的。
“那些牲畜呢?”王爷脸上仍是淡淡,只沉声问道。
“怕还带着病,已经全烧了。”
王爷又点了点头道:“这些日子,严令众人,不可使用那河里之水,待过上十来日,再挑出五头羊,先喝了再说。”
如今听了这信儿,鸳儿心中更是纳闷,忍了一整日,待到晚上才终憋不住了,向王爷问道:“王爷,为何只有那十头羊病了?旁的人、畜却全然无碍?”
见她瞪着两眼只瞧着自己,再忍不住询问,王爷这才心下好笑,只垂着眼睛淡淡道:“想知道?”
鸳儿噎了噎,低头嘀咕了声:“自然想知道……”
“呵,你这丫头,脾气倒是见涨。”王爷失笑了起来,抬手在她鼻尖上点了点,方道,“早先你说过那事后,爷便遣人靠着河边儿处挖了三个池塘,将河里那水引进去,填满了再封上,隔上阵子再重新换水。军中众人平素用水,只打那塘子里头取,平素只让那十只羊喝河里的水。再遣人挑选地方,又打了井,便是防备此事。”
鸳儿这才恍然,虽说费事些,可好歹也是防范于未然了。
“说吧,这回想要些什么?”王爷靠着床边儿,侧脸瞧着鸳儿,脸上带着淡笑。
鸳儿眨了眨眼睛,想了想,才想起这是王爷又惦记着赏自己呢,低头想了想,又愁眉苦脸的抬头瞧了瞧他。
王爷看了她这个样儿,一时失笑:“罢罢,爷知道你要什么了,待回去再赏吧。”
鸳儿这才松了口气,他知道就好,这回看来自己能挑上两样儿了?
日日派人顺着那恒长河查寻着,再未见那畜生尸体,王爷这里方又命人带着牲畜去试水。
大帐这里先暂且按下,单说那刘栓领着兵,一路向西赶去。虽说刘大人不善骑马,可到底在这塞外住了一年有余,得了空自也要演练下骑射,虽说这回赶路辛苦些,可前头如此大的一个军功等着,又如何能不快马加鞭?
这一跑,便足足跑了一月有余,忽见前面雾煞煞一片,满是马蹄奔驰之声,不由得变了脸色:“这波临汗那部不是只余下数百人吗?怎的……怎么的竟似有千军万马就般?!”
身边副将忙遣人前去查探,不一会儿便听人连跑边高声乎着:“不是胡人!前头的乃是赵大人和何大人的队伍!”
刘栓由惊转讶,自己是迎着胡人来的,怎的倒遇上他们了?莫非那些胡人如此不堪,已被他们降服了不成?唉……到嘴的鸭子竟长了翅膀……
正想着,便见一膀大腰圆的武将带人纵马前来,远远的便道:“前面可是刘副将军?”
“正是,来的可是李偏将?”
李飞虎|骑着马奔了过来,见到刘栓后一脸纳闷:“刘大人已把那波临汗那部的贼人舀了,这才来迎我们来了不成?”
“咦?波临汗那部不是被赵、何二位舀了?怎的……问起我来?”
两军碰面,皆是一肚子纳闷,询问半晌,这才愕然发现……竟两叉了!!
“刘副将军一路过来竟没遇上那胡国众人?!”赵统只觉着头皮发紧,沉声问道。
刘栓憋着一肚子火气:“哪里可见了?我们一路上快马加鞭,只来援二位将领,可……可那波临汗那部之人呢?!”
众人面面相觑,何康愣了愣,忽道:“莫非他们绕道了?”
众人愣了下,方回过神来,也只能是如此了,不然,莫不成插翅飞了不成!
李飞虎猛一拍腿,怒气冲冲的嚷嚷道:“俺早便说了,留、留什么留?早些杀了、舀了,不全结了?!非要留给……现下,全晚了吧!”
刘栓心里一阵尴尬,也知他们乃是特意留了个尾巴,只为自己舀那军功,可现下……
“他们若是跑了还好说,可要是绕了一圈,又奔赴大营那边……”赵统沉声道。
“嗐,那怕的啥?王爷在那里坐镇,那波临汗那部现下只剩下四五百人,能兴得起何风浪?”李飞虎撇了撇嘴角。
何康摇头道:“小心行得万年舟,还是快些赶回去方是,免得阴沟里翻船。”
…
“禀报王爷,西南二百里处发现小拨胡国人。”
王爷挑了挑眉:“是哪一部的?”
“瞧不太出,应是逃兵,瞧着似是哪个部的皆有一些,人不多,只四五百人,正探头探脑的向咱们处打量。”
王爷点点头,正待布置,忽又有人匆匆跑来,远处还听着锣声:“王爷!有数百人向咱们攻来!似是那些胡国人摸了过来!”
“备马。”王爷忽的站起,冷下令道。
前面众人纷纷备马调兵,王爷转回屏风后头,接了头盔,对鸳儿道:“好生呆着,爷去去便回。”
鸳儿虽心中惶恐些,却忙点头,听着人虽不多,到底是上场杀敌之事。
第四十四章伤
出了大帐;王爷胯上紫夜;点了两千精兵奔袭而出。
日已西路;夜幕深沉;王爷带着两千精兵一路追出,那胡人与已一碰既溃,拼命向南逃去。
王爷眼尖;瞧出部中还有波临汗那部之人;眉头一皱,只当是与刘栓等人战事之间偷跑的胡人,便策马上前,预备捉回去好好询问一番。
忽然;背后大营处火光冲天;王爷偶一回头,忽觉手脚冰冷,立时单手提缰,便向回冲去。
“王爷!”身边亲兵见状,又回头瞧了瞧那些适才还在逃命的胡人,这会子竟返回头杀了回来,且又打两边儿再冒出了埋伏着的三五百人,一咬牙,只得分出五百精兵跟在王爷身后杀回大帐之处,自己带人与那群不知打哪儿忽冒出来的胡人厮杀到一处。
一片火海之中,就如自己幼时所见的那般。只在这火中再没了那个疯狂女子,有的,只是自己日日惦念的一个小人儿……
紧咬着牙关,王爷拍马冲进营中,营中突然火起,又打后面混进了一群胡人,冲到后头关押奴隶那所在,将那些人统放了出来,不少胡人舀着火把四处点着,又有一众打杀了官兵,夺来兵刃,向营中大帐杀去。
鸳儿只听着外头传来呼喊之时,没一会儿,便听见几个亲兵跑了进来,小喜子小德子也飞奔进后头屏风之中,只道:“姑娘!快随我们来!”
鸳儿顾不上其它,忙随在二人身边跑出,道:“出了何事?”
“有人袭营,且快来吧!”
说着,几人便护着鸳儿跑出帐外,跑了没几步,便瞧见不知打哪儿丢来了一只火把,正丢到帐篷之上。不一会儿,便被熄了。
这只刚灭,又有几只丢上,没一会儿,终被点着了。现下保命最要紧,又哪里顾及得到那帐篷?
营中喊杀声响成一片,有心算无心,且那胡人又凶悍无比,一时间便乱了套。
不多会儿,大营门口处传来阵阵马蹄声,兵卒先是一愣,待那人进去了才瞧清楚,竟是王爷回了?
王爷直着两眼,策马向大帐奔去,远远的,便瞧见那帐篷竟起了火!心下一急,便催马向前。待人到了帐前,立时下马欲进,忽的,边上砍来一刀,王爷一个侧身,拔剑挡下,忽又有三人舀着不知什么砍了过去。
抬腿踢翻一个,挪身闪过一个,剩下那个再躲不开,被正刺到身上。反手一砍,将自己架着的那人劈倒,便觉着腿下又中了一剑。
“王爷小心!”一亲兵赶到,架开周遭那几个胡人,又有一人赶来,好歹算是解了围。
王爷正欲打帘进去,忽听远处似是小喜子小德子招呼自己,一抬眼,正看着二人并几个兵卒护着那丫头。
那丫头睁大着眼睛,直愣愣瞧着自己,离得虽远却瞧着似是无事,心中一松,那憋了半晌的气儿才算是吐了出去。
见她无事,王爷这才寒着脸,脑子终转了回来,提剑砍翻两个正自纠缠的胡人,布置众人何处带兵、如何响应,直到营内从胡人皆压制下来,这才觉出身边伤口生疼。
“王爷……”鸳儿身上紧绷着,王爷那身上中了三四下,血打那盔甲缝隙中流出,若非有那身甲护着,还不知会怎样。
“无妨,你可有伤着?”王爷低头瞧了瞧她,见她身上似无恙,心中方安,柔声问道。
鸳儿忙摇了摇头:“大帐……烧了。”
“呵,烧了便烧了吧,这里战事已结,再用不着它了。”王爷飒然一笑,抬将她头上有些散乱的碎发拢了拢,转头对小喜子二人道,“带她去马车那处。”
二人忙应了一声儿,原本守着大帐门口的亲兵里头也分出二人,一路护着鸳儿到了马车那边儿。
营中帐篷烧了数处,那粮草也有些损耗,所幸,那波临汗那部中只有一二百混进营中,袭了关押战俘之处,到底未曾惹出大祸来。旁处的几位大人身边皆有亲兵护着,只略有狼狈罢了,更没哪个似王爷般的身上挂彩。
那马车前头乃是空着的,马匹皆关在照看牲口之处。车上东西虽早先在那大帐搭好之时便取了不少出去,却多少还留了些。现下想来,这王爷倒真是个有那先见之明的。
车子里头数月未用过,平素少有人打理,已积了不少的灰尘。烦门口的小德子帮着取了水来,鸳儿便挽袖擦拭着。
王爷出去忙至半夜方回,身上已经粗粗裹了伤口,所幸那二位大夫的帐篷未曾被烧,带来那些伤药倒是完好无缺的。
见王爷进了车来,鸳儿忙上前扶着,同小喜子二人一并将身上那甲一一卸着。只瞧见那伤处的白布上面阴红一片,心下不禁狠揪了两下。
“王爷,怎么的……唉,以后莫再如此,营中虽乱着,到底也是有人守着的。您若慌了神儿,再出点儿什么叉头可怎生是好?”小喜子帮着解着长衣,忍不住的便唠叨了两句。
王爷脸上淡淡,只道了声:“啰嗦。”
小喜子一噎,瘪着嘴巴瞧了瞧一边的小德子,二人皆是一脸无奈。适才那会儿,几人皆瞧出来了,这位爷乃是怕那丫头出事儿,这才慌了神儿的赶回来。却不想想,门口便是护卫,自己二人又不是那傻的?哪能等着帐篷都着了还不带着人逃的?可见这是关心则乱,这位爷平素的精明那会子皆飞得没了影儿。
收拾罢了,又打了水来,小德子忙抱着草药对鸳儿道:“这是外敷的,赵大夫说了,爷这是新伤,姑娘晚上瞧着些,若是血阴得厉害,明儿一早便给换上,若是伤口止不住便招呼我二人去叫大夫。”
鸳儿忙点了点头,收下那药。
小德子顿了顿,瞧了眼那边的王爷同伺候着的小喜子,低声道:“姑娘莫怪我多嘴,爷那心思……姑娘多经心些吧。”
抱着那药的手抖了抖,鸳儿垂着头,未曾抬起,等这二人出去了,方收拾好东西,回了王爷身边儿。
身上那几处裹着的伤口处虽是红了,却不见太过。瞧仔细了,鸳儿方放了心。又见王爷身上半裸着,微微钻着汗,想必定是伤口疼的,忙又揉了把布子,取过来后在他那颈上、额上,身上细细擦着。
王爷略闭了会儿眼,这才睁开,瞄着身边那丫头,抬起右手,放到她头上轻揉了两把。“今儿可吓着你了?”
鸳儿手下顿了顿,抬眼瞧着王爷,见他面上虽显是累了,眼中却满是温柔,下心不由得有些发紧,又低了头,轻摇了摇,瞧着那几处伤口,轻声问道:“王爷,疼么?”
王爷讪笑了下:“一点子小伤罢了,皆是皮肉之伤。”见她还垂着头,又忙道,“没瞧见爷还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