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儿坐在车上,手脚不知该往哪里放,抬眼看着容嬷嬷:“嬷嬷……真要如此?”
容嬷嬷那脸上哪里看得出笑与不笑?只慢声说着:“不过这两日罢了。”
“可……若是被人发现了,要怎生是好?”
“好生呆着便是,若真有事,自有他们爷们儿在前头顶着。”
鸳儿咽下一肚子苦水,低头瞧了瞧身上那大红衣衫……这,不是那喜服又是什么?这嬷嬷究竟是打何处找来的喜服??
正纳闷着,忽听容嬷嬷道:“盖上,不许摘了,进了轿子
好生坐着。”
两个媳妇抿着嘴扶着鸳儿下了马车,凉亭边儿上早停好了挂着红绸的八抬大轿,见新娘子下了马车,一伙子人吹吹打打起来,又压了轿子让鸳儿上去。
两个媳妇又低声嘱咐着:“姑娘,这一路上可千万莫要摘下那盖头!”便一个回了容嬷嬷车上,一个随在轿旁走着。
王爷仍挂着那两撇小胡子,早就一身吉服的骑在挂着大红花的紫夜背上,见那丫头上了轿子,脸上挂起三分笑来,细瞧瞧,还能看出几分蔫坏之意……
那轿子一摇三晃,坐在里头,没多会儿便觉得有些头晕眼花的。今儿早上起来后,容嬷嬷并那两个媳妇便压着自己,不许多吃多喝,只说路上恐要多走上一会儿,怕不方便。
可这会子上了轿子哪里便饿了?上辈子连车、船、飞机都没晕过的鸳儿,这会子竟觉着自己晕起了这轿子。
外头锣鼓喧天,一响便是一大路,那些吹着唢呐敲着铜锣的竟似一点不累一般,一个个底气十足的。
这一晃荡起来,鸳儿再觉不出时候长短,连外头现在是何天色都因着头顶的那大红也瞧不清楚。
走了约么三个多时辰,轿子外头越发热闹了起来,可有那吹唢呐的动静几被遮了起来,若非现下眼不视物,耳朵反聪慧了不少的话,放到平素又哪里分辨得出?
心中正自纳闷,忽听着前面儿竟响起了炮仗声,一个没留神,便吓了一大跳,还当是何处打仗呢。
应着那喧嚣之声,轿子终是停稳,鸳儿心中正纳闷着,不是说装成娶亲队伍混过去么?怎的这就停了?
正愣着,只觉着前面儿一亮竟似那轿帘被挑开了,一阵迷糊间,自己被人扶出,眼不视物,只好随着那人走着,脚下不知摆着什么,只得跨了过去,随着身边那人似是进了一扇大门儿般。
瞧那人袖子,应是适才扶自己进轿的那媳妇。
穿过了的似是个院子的所在,又进了一间屋子,只听着四周熙熙攘攘,好似有不少人在瞧着一般,心中更是不解,只不敢偷眼去瞧去看,又听着前面有人高声呵着那拜天地的号。
鸳儿头虽蒙着,可这会儿也觉出不大对来,不是装新娘么?怎的竟要真拜起来了?莫非那些拦路歹人还要瞧着新人拜了天地才罢?
还未回过神来,只觉着身边扶着自己那媳妇低声道:“姑娘,先跪下。”
又听着身边不远处传来一声熟悉的“别怕”,暗自咬了咬牙,便随着身边那媳妇的搀扶拜了下去。
真也罢,假也罢,若是他…
…我愿意!
听着那前头那人喝呵着吉祥话,又由那媳妇搀扶着进了后边儿,那路竟还长得很,走了好一会子,这才到了内室,由人扶着端坐到床上。
床上四下散落着各色带着吉祥早生贵子之间的干果等物。
正坐着,只觉着有人近上前来,不多会儿,眼前便是一亮。
抬起头,正瞧见王爷那双眸子,溢着笑,正向自己看来。稍一对上,脸上忍不住一红,又垂了眼睛不敢再看。
一边有人接了那盖头,又有人端上合卺酒。
王爷自取了一盏,便听身边有人便声道:“姑娘,取酒。”
鸳儿方抬手忙取了,匆匆喝过,方把那杯子交还回去。
见她神色尽是慌张,王爷轻笑了下,凑过来两分,低声道:“且先歇歇,爷略应酬下,一会儿便回。”
说罢,人方去了。
这会子,鸳儿方抬头在屋内略一打量,又瞧见屋里头的人,除了容嬷嬷并同来的那两个媳妇外,且还有两个妇人并不认识,再看,还有两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立在边儿上,正一脸好奇的偷偷打量着自己。
见鸳儿抬眼四下看着,容嬷嬷方道了声:“先都下去吧。”众人应了声儿,这才退了出去,一时间屋里头只剩下自己同那容嬷嬷。
拿眼看着容嬷嬷,鸳儿忍着心头不解,不知现下当问不当问。
见她瞧着自己,容嬷嬷转身打从桌上取了些点心过来,端到床边儿:“先用些吧,这一日没好生吃着,还得等会子呢。”
鸳儿张了张口,到底没忍住:“嬷嬷……这是……哪里?”
容嬷嬷只递着她那点心,见她取了一小块儿方出声道:“此处是秋河乡,名儿听着虽小些,地方却是不小,足有百十户人家,后依着山,侧傍着水,距那布汗县城也不远。后有山珍,旁有河鲜,良田倒也不少,是个殷实之所。”
鸳儿不解间眨了眨眼睛,抬手指了指脚下:“那咱们是在……何处?”莫说前几日那布汗县她未曾听过,现下这秋河乡更是闻所未闻。
容嬷嬷抬眼瞧了她一会子,嘴角忽向上扯了扯:“孙府。”
“孙府?”这家主人是谁?为何会跑到他家演那拜堂戏码……她可从未听过王府中还有人识得姓孙的……等等,孙?!
“这孙府主人乃是个员外,家有良田千倾,又包着后头那山,家里那园子也是此乡之首,连那县城家富人也没他家富足呢。”
莫非又想两叉了?只听着这容嬷嬷竟直夸起这府上富足来,心头纳闷:“那这跟王……跟爷又有何关
系?”
见她还能谨慎着,容嬷嬷瞧了她两眼,方道:“待爷一会儿回来了姑娘再问吧。”说着便不再多言,等鸳儿用罢了点心喝过茶方招呼那两个小丫头进来,指着其中一个道,“这是莲儿,这个是荷儿。”说着,又对二人道,“伺候夫人洗漱沐浴吧。”
两个丫头乖巧应了声,福了福,上前两步,跪到地上后道:“见过夫人。”
鸳儿哪里被人拜过?自打进了那王府后她连那王爷都没跪过几回……忙转头愣着瞧向容嬷嬷。
容嬷嬷冲她点了下头,又拿了两个荷包放到她手上。
无妨,只得说了声:“都起来吧。”见那两个丫头起来了,这才抬手拿着那两个荷包。
容嬷嬷见状又忙上前,再接了回去,把那两个荷包放到二人手里:“这是夫人赏的,收着吧。”
一拿上那荷包,里头沉甸甸的,两个小丫头一脸欣喜的应着,又福了福,这才伺候鸳儿去后头水房梳洗。
第六十一章 洞房
此处房屋似是甚大,鸳儿处在这处离着前面儿正院似还有不近路程呢。府里头虽也有些丫头下人;却并不多。水房离着倒是不远;梳洗后又跟着那两个小丫头回到了正室。
荷儿在后头绞着头发,手下不敢用大劲;一边的莲儿理着鸳儿适才退下的喜服。
看着那喜服上的刺绣,莲儿不禁赞了句:“夫人真不愧是打从南边儿过来的呢,咱们这儿又哪有这般刺绣手艺?”
荷儿也点头道:“可不是;这头发又黑又长;养得真好!”
鸳儿心下纳闷;自己是跟王爷打从西北回……不对;这会儿自己到底是到了何处?
还有那头发;自己一头发;哪里又及得上王爷那一头了?
分不清楚;便只得笑了笑,不再吭声。一旁的容嬷嬷见那两个小丫头子上手倒是麻利,知道是备好不知调|教了多久的,便放心出去稍加休息。
头发绞干,方坐回了床上。
荷儿便道:“夫人可渴了饿了?要用些什么不?”
鸳儿摇头道:“用过些了,这会子不必了。”
莲儿忙笑道:“那奴婢给夫人捶捶腿吧!这一路奔波,必是累得紧了。”
虽怕多说多错,到底心里没底,见这两个丫头似有讨好之意,便旁敲侧击的打听着:“你们多大了?”
“十三了。”
另一个就说:“我是十月生日,莲儿是八月的。”
鸳儿点点头,垂眼想了想:“你们在这府上多久了?”
“已经二年了,府里头张大娘子把奴婢们买回来的。”
“早先是伺候谁的?”
“早先只是管家娘子教着规矩,这回才上来伺候夫人的。”
莲儿又道:“府上虽大,人却少些呢,这回方热闹了。”
有心再问,只那话在嘴边转了又转,生怕问出什么破绽来,想了半晌,方道:“你们老爷……是个什么样儿的人?”
“老爷?”二人对视了一眼,笑道,“老爷平素喜欢四处游历,奴才们未曾得见,不过这回可好了,想是定会长住了……”
说着,两个小丫头相视一笑。
鸳儿愣了愣,正待再问,忽听着外头传来脚步声。荷儿忙起身过去,王爷正打门儿进来。
鸳儿见了,便想起身迎他,对上她那双眼睛,王爷轻笑了下,对那两个正欲上前伺候更衣的丫头道了声:“下去吧。”
二人忙应了声儿“是”,便有眼力见儿的退了下去。
鸳儿垂头上前,见众人退下,这才帮王爷褪着那吉服,心下犹豫半晌,方
低声道:“王爷……现下到底是怎生回事?”
褪了那外杉,王爷忽一回手,抓住她那柔嫩小手,拉着便向床边走去。
鸳儿心下一阵乱跳,脸上忍不住红了起来,便觉着被他拉到床上,一个没坐稳,又被他顺势带到床上,整个人也贴了过来。
那唇轻抵着,闻着他身上带着那酒气,似是熏得自己头也晕了一般,竟没生出抵挡之意。没多会儿便被他撬开双唇,又卷起香舌细细品着。
好半晌,王爷才微微抬头,那眼中带着两团火,真瞧得鸳儿心头乱颤不已。忙偏过头去,脸上尤自红着,低声道:“王爷可是喝高了?”
“高?爷是海量,还没哪个能灌得倒爷呢。”说着,带了丝痞气,半支起身子,竟自去松了松领口。
鸳儿心中更慌,忙又道:“这拜堂……可……也是做给歹人看的?”
王爷轻笑了声,又贴了过来,在她面上轻吻着,柔声道:“倒是给人看的,不过非是给那些外人……”
“那是给谁……”
“傻丫头,堂都拜了,你说是给谁瞧的?”说着,竟顺着那面颊一路向下,轻吻到脖子那里。
身上再抖了抖:“王爷这……这可是有违圣命。”莫非他是打着先斩后奏的念头?可皇上圣命已下,又哪里容得他这般乱来?且少年皇帝,最是心高气傲的……
“呵。”王爷轻笑了一声儿,再抬起头来,只瞧着鸳儿那双眼,“爷早先便问过你了,给你个王妃你可愿当?”
鸳儿微愣,眼中带出一丝愁苦,轻摇了摇头:“当不得,我哪里有那八面玲珑?更没那般气质。”
抬手轻扶着她那已摘了坠子耳垂,又轻声道:“若爷执意要你做侧妃、做妾呢?”
鸳儿扭过脸去,声儿闷闷的,赌气般说着:“宁可拼得一死逃出去,也决计不当!”
见她说得竟这般孩子,王爷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那笑声儿越来越大,守在门口的两个小丫头相视一笑,又向远处站了站,这般听来,府里那传言果真没错呢!
见王爷笑成这般,那声中又不像是气恼的,鸳儿不禁又转回头来只瞧着他。
笑了一会子,王爷方又瞧着她,抬手在她鼻上一点:“想逃?也可,爷陪你一糟。”
鸳儿愣了愣,只觉着自己竟没听明白,只瞪大了眼睛瞧着他。
王爷微一挑眉,身上又带出那股子飒然:“不过是个王爷,这位子谁乐意当谁当去。为他大恒守了十年边关,数回打那死人堆儿里爬起来已是仁至义尽了。
“现下,爷要活的
自在,带你一同自在着。”
说着,又抓起她放在身边儿的一只手,拉到上头,在嘴边儿轻吻着:“丫头,你可愿意?”
鸳儿愣了愣,忽的,由打眼角滑下去两行清泪,心里头却不觉着难受,只道:“那……皇上那儿呢?咱们……这一跑……他们必会差人来寻吧!”
王爷唇角轻挑:“严王公孙晢已死,是死在那刘栓、钦差众人的眼巴前儿的,现下只有这孙府之主,孙哲……自然,还有一位刚迎娶进门儿的孙门许氏。”
鸳儿那眼瞪得更大了,死了?他……他这是怎生办到的?怪道中间他上了自己那小车呢,怪道自己这一行人怎么跟众人分开了呢?合着……他早就盘算好了!
“可……可会有疏漏?”
“疏漏自然有,也必会有人生疑。”王爷淡笑了下,“只那大恒现已如危卵一般,自身难保,便是心有所疑也分不出人手来清查此事,南面那二位王兄自能牵扯住那个小皇帝。”
“那我们现在所在……”
“蒙汗国内,恒长河畔。”说罢,王爷又轻压了上来,把鸳儿揽进怀里,大手在她背脊上轻抚着,“这地方,爷于八年前便瞧中了,后面临山,还有一谷,既可藏兵,亦可退守。旁边临河,皆是自然天险。早些年便差那亲近之人过来买下此处,只说是这处员外好游历,这一二年前才在南面恒国内瞧上了个心上人,巴巴的奔波千里求娶回来……”
听着这话,那脸上不禁又红了起来。
“丫头……”说着,王爷忽又抬起头来,再吻了过来,背后那手也不安份起来,顺着她那背脊上下轻揉着,直吻得鸳儿娇喘连连,待他抬起头来,这才把脸侧到了一边儿去,红得几欲滴出血来一般。
“王爷……腿还没揉呢。”
“今儿个要辛苦你了,便免了你的差事。”说着,那手、那唇一刻不停闲般的,又顺着她的颈向下吻着,手也拉开那领口。
“还、还没……您还没梳洗呢。”两世为人,有些事虽知道,却仍是头一糟,心里一慌便随口寻了这么个话头儿。
王爷轻笑了声,再抬起头来,只瞧着她那脸:“嫌弃爷了?”
鸳儿忙摇了摇头,忽觉膀子一凉,王爷那手竟顺着领口直把自己衣衫一把扯开来。
白腻细滑一片应入眼中,王爷双眼微敛,府身吻上,顺着那肩、那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