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了,都是既唏嘘过去又替他们现在高兴,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聊了起来。
正在这时候,大门外又风风火火地走进来一群人。众人回头一看,见来的竟然是一群侍卫,轻松愉快的心情都顿时间消散殆尽,惊疑着不知道又有什么祸事发生。
只见为首的一人,身穿四品武官的朝服,体格高大壮健,国字口脸,一双大眼炯炯有神,浓眉刀裁一样,神清气爽、威风飒飒。
一看见这人,有梅就率先迎了上去,高兴道:“兄长!”
那人正是有梅的兄长尉迟南。
众人这才安下心来,不再担心又有什么波澜。但是有梅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四品兄长,倒是让众人都甚为意外。
这时候,彤管也走上前来,朝尉迟南道了个万福,微笑道:“尉迟公子,哦,不,陛下已经正是任命公子为禁宫侍卫统领,应该叫尉迟大人才是。”
尉迟南笑着拱了拱手道:“彤管姑娘取笑了,有官无官,官高官低,对于在下来说毫无分别,只要能在陛下身边效忠便于愿足矣。”他又转身看了看身后的那群侍卫道:“陛下知道甘露宫人手不足,操持为惠妃守丧之事恐怕较为吃力,所以特地命在下带了一些兄弟来帮忙筹备戍卫,等你们除丧之后,才随你们一起到未央宫报道。陛下还让在下传口谕,你们不用去未央宫谢恩了,专心将守丧的事做好,也了却她一桩心事。”
听到天子口谕,也如亲见天子。彤管和有梅都自觉跪倒在地,感激地应诺。
这时候的御书房里,正有一名老臣在跟左瑛对坐交谈。
那老臣穿一身二品大员的朝服,看样子已近古稀之年,两鬓斑斑、短髯银白,举手投足都不太利索,显得老态龙钟的样子,但是这时候跟左瑛对答起来,却声音沉稳、思路逻辑异常清晰。这人正是当日在皇帝弥留之际代为草拟诏书立左瑛为皇储的老臣,中书令独孤明德。
他有条不紊道:“老臣本不该对同僚妄加评议,然而,承蒙陛下信赖老臣,老臣就斗胆略抒一己愚见,望能对陛下有所裨益。”
左瑛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左瑛深知要稳固和壮大自己的势力,不能仅仅倚靠李氏集团的力量——如果不能意识到这一点,就等于在亲手培养第二个“贺兰楚”还不自知。所以她要了解朝中到底还有什么人可以用,可以倚重。
执政者新老交替的时候,也正是很多投机倒把分子嗅到有翻身机会来临的时候,都会纷纷向权力中心靠拢,卖弄、谄媚;而很多有真才实学的清高之士,反而不屑于这么做而一再被埋没。毛遂自荐的人并非都是无才无德的人,要去糟取精并不是简单看一眼就能做到的;而要发掘深藏不露的能人,更加需要深具慧眼。因此左瑛才想到了在官场打滚了一辈子,也与世无争地冷眼旁观了这个风云变幻的朝廷一辈子的独孤明德。
第七十四章 突厥美女
(青云过了,兔子很开心。希望收藏也能更加给力丫~~哼哼,兔子瞧出来了,乃们都喜欢太师素不素?只有他老人家粗线,兔子滴收藏才稳稳滴……可素、可素,现阶段他老人家粗线太频繁,发展太快,也很狗血不是?而且,后面还有一压轴帅锅呢~~咱也给他留点机会不是?嘿嘿,佛曰:淡定。)
独孤明德领命,开始慢慢道来:“以臣愚见以为,谏议大夫董麟、宗正少卿元尚,对朝政颇有真知灼见,而且为人正直,胸怀天下,能堪大用;建节将军张不凡虽然为人圆滑、左右逢源,看似诡滑小人,内里却大有韬略,如若论及边关之事,定能为君王分忧;积弩将军拓跋寿,虽然目前只是从七品小官,但是为人刚正不阿,最能秉公主事,陛下定能有用得到他的地方;郎中令刘行本人虽无雄才伟略,但是最能识人,而且不妒贤能、唯才是举,乃难得的伯乐之材……还有曾经因为叛逆而被打入大牢的,柱国将军冯夷长子、前中军将军冯虎……”说到这里,独孤明德显得有点犹豫地停滞下来。
说起这个人,倒是提醒了左瑛。这个冯虎因为跟李皇后的哥哥侍中李信一起策划了逮捕贺兰楚的行动却反被擒住,还落了个乱党之名。跟他一起“干ge命”的人,大部分当场就被“剿灭”了,剩下他和皇后的哥哥两个“后台硬”的没有就地正法,而是被打入了大牢。
李信的后台不言而喻,而冯虎的后台、他的老爸柱国将军冯夷的确同样是大周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大周皇族本是鲜卑人,经过了数代的汉化和深受儒家文化的影响,在风俗文化上逐渐变得跟汉人几乎无异的。但是他们的武官制度依然采取了鲜卑人传统的做法,也就是在全国设立十二个柱国将军,分别统领一部分中央军队。这十二个柱国将军就是大周朝武官中的最高级军官,他们十二人手上所掌握的,正是这个国家的几乎全部兵马。虽然目前他们都是受太师贺兰楚的直接领导,但是因为他们重要的地位,即便是权倾天下如贺兰楚也不可能毫不顾忌。
不过,这两个人虽然都是因为家门的缘故被暂且留了一条小命,可结局却截然不同——一个自尽在狱中,没能看到“新中国”的到来;另一个却熬到大赦天下,活着回了家。当然,这背后很可能也有一番权力的角力,只是不为人知罢了。
左瑛想这个人之前跟“皇兄”的关系极为密切,“皇兄”也对他非常信任,如果他真的有满腹经纶,而且还能将对“皇兄”的忠诚转移到她的身上,说不定可以成为她的肱骨之臣。
“爱卿,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左瑛鼓励独孤明德继续说下去,“今日爱卿所言之事,朕决不会向第三人透露。”
“臣遵旨。”独孤明德颔首道,“冯虎大人乃将门虎子,依老臣看来,学识渊博、才思敏捷,也对先皇忠心不二。然而他对先皇投其所好,曲意奉迎,未能直言敢谏。臣未知其能否担当重任。”
“爱卿所言,朕已谨记在心。”左瑛点点头,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独孤明德沉默片刻,在左瑛已经几乎以为他已经说完了所有要说的话的时候,他才深吸了一口气,郑重道:“还有一人不得不提。”
哦?是什么人既“不得不提”又让他如此纠结,乃至比冯虎更让他欲言又止?左瑛很有兴趣想知道。
独孤明德刚告辞而去,侍奉的宫人又报说门外有内侍求见,说是昨日领皇命去做的事已经办妥,如今回来复命。
左瑛停下还在对独孤明德的话进行的思索,准许内侍进来。片刻后,一个中年内侍领着另外五个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这一行人刚走进来,就让激起了在御书房内侍奉的宫人们的一片不约而同的低声惊叹。
为首的内侍是未央宫的老内侍自然没什么让人惊讶的地方,众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在了他身后的那五个人身上。只见那竟是一群体态婀娜、容貌妖冶的年轻异族女子。她们个个生得大眼高鼻、桃唇削腮,身材该丰则丰、当瘦则瘦,不光容貌身段上得天独厚,还在穿着上远比一般女子开放妖娆,她们所过之处,女人们不由得面红耳赤、咋舌心跳,而男人们则瞠目惊叹、血液沸腾。
“小人叩见陛下。”内侍来到左瑛面前屈膝下跪。他身后的几个异族女子也机灵地跪下,异口同声地山呼万岁。
左瑛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几个妖娆的女子,问那内侍道:“这几个就是柯吐玉千里迢迢带来献给太师的突厥美女?”
“回陛下,正是。”内侍回答道:“小人按照陛下的吩咐,重金向柯吐玉大使将她们买下带回宫中。柯吐玉大使本来不肯收下陛下的财礼,小人费了好一番唇舌他才勉强收下了。”
“你做得不错,赐你白银五十两。”左瑛的嘴角带着一丝坏笑,“这几位美人,你带下去,好好教教她们宫中的规矩和大周的礼仪。不过——衣服不用换,就这样的打扮就很好。让人按照这样的样式,给她们多置办几套。”
内侍唯唯诺诺地带着那几个突厥美女领命而去。
此后寂寞的宫人们,又将这件事跟绯羽“生前”深得宠爱的事结合起来,传出女皇有“好女风”之癖的八卦,以至于后来其实是左瑛真正意图的对这几个美女的处置,都被认为是女皇要洗脱这个污名的欲盖弥彰的行为——这是后话了。
直到深夜躺在床上的时候,左瑛还在回想着白天独孤明德所说的话。尤其是他最后所提到的那个人和他的往事,让她不由反复揣度。
这个人十岁开始开始跟随父亲从军打仗,十一岁那年带领一支不过一百人的军队抄险路劫了敌人的粮车,让那场敌众我寡的战事转折性地取得胜利。第二年,他就以仅仅十二岁的年纪被任命为偏将军,正式领兵打仗,还屡屡立功。可是就在同一年,他的父亲就因为在战场上中了流矢而不治身亡;他的母亲也在乱军中失散了,四下去寻找的人只带回来了他母亲的一只金耳环,从此再没音讯。
父母的离去没有让他消沉。随着逐渐成长,他不光精通军法、用兵有方,还体恤下情、事必躬亲,二十岁不到的时候已经成为独当一面的大将;不单深得军士的爱戴,也得到主帅的器重。每当主帅出击,他总是担当起戍卫大本营的重任。不让他过多的参与与敌人的主力部队交锋的本意是不想让他亲冒矢石,保存他们家这个唯一的血脉;但是事实上能够将大本营保护周全也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在他的聪明才智的保护下,大周军队的后方抵御住了无数次的冲击。
这个人的名字呼之欲出,他就是当朝太师贺兰楚。
第七十五章 不期的拥抱
武皇帝将贺兰楚这个亡兄之子视如己出,每当他立下战功,就会高兴得在庆功宴上喝多,还爱醉醺醺地拉着他到处跟人说:“此孤之虎子,日后全赖诸公扶持。”这样的待遇,是连他的亲生儿女都没有一个享受过的。
而贺兰楚也对武皇帝尽忠尽孝,对他的几个儿女犹如亲弟妹一般爱护有加,颇受军中朝中的赞颂。
武皇帝临终之时,本来要将皇位传给他,但是他坚决不肯接受,朝中大臣也多认为既然皇帝有嫡子女,就不能够乱了父终子及的法统,武皇帝才只好将尚未成年的长子托付给他,让他辅助新君直到他亲政,甚至有言在先,如果新君不成气候,尽管废了他自立为帝。
这些事情,有些是左瑛原来就朦朦胧胧知道的,有些是闻所未闻的。当时听到这里的时候,左瑛心里就想,从坚决不愿意继承叔父传给的皇位,到不惜杀害将自己视为己出的叔父的两个儿子也要夺取皇位;一个根正苗红的热血青年到底是怎么蜕变为如今的奸臣乱党的,这真是一个令人感慨又好奇的问题。
独孤明德最后说,之所以不得不提贺兰楚这个人,是因为他在战场上有运筹帷幄的本领,在朝堂上也有定国安邦的雄才伟略,虽然恃才傲物、独揽朝政,却是难得的集能臣悍将于一身的文武全才,皇帝处理政事、作重大决策的时候如果能多听信他的话一定会有所裨益。
左瑛明白老臣独孤明德所指和他的顾虑。对于这样的治国能臣、乱世枭雄,上策是驯服他,中策是利用他,下策才是除掉他。
为君者的确应该要有将即便是大奸大恶之徒也纳入自己的棋盘、为我所用的王者气度,而不能完全像从前在江湖上行走时一样,用睚眦必报来立威震怖。但是在这样危机四伏的情况下,她能够既保全自己又做到这点吗?
左瑛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放在枕边的那枚贺兰楚所赠的白玉扳指上。
她伸手拿起白玉扳指,那温润的玉质、冰凉的感觉,立刻在她的心里激起一阵赞叹。再摩挲着那上面细腻流畅的花纹,回想着他教习射艺时候的一丝不苟,心中对他的恨意好像不经意间浅了一点。
“陛下。”正在这时候,一个近乎耳语的轻柔声音传来。
左瑛循声看去,只见绯羽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了屏风口处。昏黄的灯光将他白瓷一样的脸庞和月白色的衣衫照成琥珀的颜色。
绯羽看见左瑛扭头过来,知道她还没入睡,才快步来到左瑛床前跪下。
“羽儿,你怎么不去歇息?宫外的事都办完了吗?”左瑛轻声问道。
“回陛下,已经办完了。”绯羽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递给左瑛,“绯羽还去之前委托做铁匠活的铁匠铺,拿回来了这些东西。”
左瑛接过来拆开一看,原来是之前铁匠没来得及赶制出来的几十发子弹。想想自己只剩下一发子弹的银火,看见这里绯羽带回来的子弹,左瑛心里不由一阵踏实。
“羽儿,你真是贴心,竟然还记得这件事。”左瑛高兴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本来不想你主持葬礼之余还要为这事奔波,没想到你竟然惦记着,还已经办好了回来。”
“陛下当心着凉。”绯羽连忙起来,将被子披在左瑛的肩上。
左瑛不想绯羽再跪到地上,崩了伤口,于是拉着他的手道:“坐下来,坐在朕的身边。”
绯羽受宠若惊,不敢僭越,但是手肘虽然只是被左瑛轻轻拉着,却好像感觉到那里有无法拒绝的牵引力一样,从她那衣衫单薄、长发逶迤的娇小身躯,传到她纤细柔软的手臂上、指尖上,再渗入他的手肘里,透到他身体的每一部分。
“谢陛下赐座……”他不由抗拒地坐在了左瑛柔软的被褥上,比那被褥更柔软温暖的是就贴着他的肩膀的那个纤细的身体。光是这么想想,都让他的脑子顿时一片空白,几乎忘了还要说些什么。
“陛下……”绯羽偷偷地深吸了口气才能继续道:“绯羽还让那铁匠铺继续照着这些样子来多做二十枚,绯羽半个月后会再去取。”
左瑛对他的敏锐很满意,“你知道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绯羽斗胆猜测……是某种投射器的弹子……类似于弹丸之类。所以会消耗……”绯羽小心翼翼道。
“答对了一半。”左瑛微笑着从怀中拿出那把银火亮给绯羽看,“这不是投射器,是一把火器,利用火药爆炸的威力将里面的‘弹丸’射出,击中目标。”
“这,就是陛下在圜丘中救了绯羽一命的武器?”绯羽惊讶地盯着左瑛手中的银火。
“正是。”左瑛点点头,将银火递给好奇的绯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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