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有一名侍卫突然出现在门口,何泽机灵地过去,随后便带侍卫进来。
侍卫跪在陆禹面前,呈上一封信。
自有一名貌美的丫鬟接过,训练有素地检查一遍,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后,将之打开,恭敬地呈给主子。
陆禹一目十行地看完了,将之阖放在桌上。闭目思索起来,半晌说道:“陆壹,你继续派人盯住魏王那边,不放过任何人。至于齐王,不必理会他,将人都撒回来。”
等侍卫离开后,何泽奇怪地问道:“王爷,为何不理会齐王?这次的事情,齐王一定也掺了一脚!”
“哦,一个被拉来平衡各方的挡箭牌,反正板倒了也无趣,便不必浪费工夫了。”陆禹淡淡地道。他的敌人从来都不是那些兄弟,他们蹦跶得再厉害,也不过是跳梁小丑,板倒了两人,还会继续有人站出来,除非他那些兄弟都死了个精光。只是虎毒不食子,他那父皇自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很快要起风了……”他喃喃地道,又看了下棋盘,眸色越发的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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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阿竹将坑姐的胖弟弟教育了顿。
小胖子见姐姐又化身虎姑婆,只能扁着嘴,可怜兮兮地应着,保证以后再也不掀姐姐的老底了。不过仍是道:“胖胖喜欢去禹哥哥那里玩。”
阿竹望了下远处的田野,风吹过来,带着夏日特有的燥热,但是时间却已经快要走到了夏末了。不禁说道:“咱们快回京啦,可没时间再去了。胖胖要听话,回京以后,不要对别人说你见过他,不然胖胖以后再也不能见他了。”
“为什么?”小孩子都喜欢剜根究底,小胖子也不例外。
阿竹这忽悠大能手又开始忽悠起来,“因为胖胖若是对别人说你见过他,就会有坏人要害他,胖胖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
小胖子马上竖起胖爪子发誓道:“胖胖很乖,不说!”
又忽悠成功后,阿竹笑嘻嘻地摸摸胖弟弟的狗头,欢快地回家了。
回到庄子,柳氏正坐在罩着凉簟的罗汉床上询问嬷嬷事情,见阿竹姐弟进来,便打发了那嬷嬷,让丫鬟端来清水给两人净脸擦汗。
小胖子欢快地扑到柳氏怀里,将他今儿玩了什么的事情告诉娘亲,然后有些沮丧地说:“姐姐说,不能再去和禹哥哥玩了。”
听到那声“禹哥哥”,柳氏眉头跳了跳,按捺下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笑道:“你姐姐说得对,寿全要听话。”
从娘亲这里得不到支持,小胖子再次化身文艺青年,跑到槅扇前坐下望夕阳了。
阿竹和柳氏都鼓着脸忍住笑,母女俩坐到一起说话。
“娘,刚才那嬷嬷是府里外院的管事王嬷嬷吧?她来这儿做什么?”阿竹认人很准,只要见过几次面的,便能记下了。
“没什么,是你大伯母派她过来和我说下长松的婚礼事宜,再过几天,咱们要回京了。”这么说着,柳氏心里终于松了口气。这一个多月来,儿女时常往隔壁庄子跑,都让她担足了心,生怕儿女一不小心卷进了皇家那些糟糕事情去。现在回京了,在京里规矩大,人多眼杂,不会这般容易见面,方让她放下心来。
阿竹点头,心里不禁和柳氏想到了一块儿去。不过想到这段时间她虽然被陆禹耍来耍去的,却也受了他很多人情,想了想,好像没什么能报答他的,便决定让人送些庄里产的果疏给他,顺便让人告诉他一声,他们要回京了,接下来就不再去他那里了。
这么一想,似乎她也终于解放出来了,不必再去做陆禹的玩具了。
耿嬷嬷和何泽接待了阿竹派来的人,何泽看到那几筐疏果,满眼古怪,不禁想道:这严三姑娘送的东西还真是朴实哎。虽说她是未出阁的姑娘家,不需要她送个亲手做的荷包络子等小物件,但也别这般敷衍啊。
耿嬷嬷待招了客人后,便让人将这些东西送到了厨房去,顺便洗了一盘的青枣送去给书房里练字的主子。
听到这是隔壁庄子的严三姑娘让人送来的,陆禹同样有些好笑,拿了颗青枣咬了口。想到那个胖得可爱又爱装正经的小姑娘,不知怎么地,心情总是很好,眸里都带着笑。
“王爷,严三姑娘说他们过几日要回京了。”何泽禀道,见主子竟然拿着青枣啃,不禁有些黑线,这太没形象了。
陆禹点头表示明白了,想了想,又道:“咱们也该回京了。”
何泽心中一凛,默默地退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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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严祈文亲自过来接他们回京。
天还未明,便出发了。胖弟弟在娘亲怀里呼呼大睡,阿竹也有些睡眼朦胧,等到天色大亮,姐弟俩相继清醒,马车已经走了一个时辰了。
回到靖安公府,阿竹还没坐下,姐妹们便联袂过来了。
严青兰掐着阿竹的腰,恶狠狠地道:“讨厌鬼,去庄子里玩得乐不思蜀,都不给我们捎些信息,带些好东西。”
阿竹掐回来,霸气侧漏地道:“你更讨厌,听说你得了老怀王妃的赏赐,一定是好东西,你还欠我一样东西,快快送了我!”
严青兰气得不理她了。
严青菊赶紧挤了过来,瓜子脸上露出柔生生的笑容,拉着她的手,快要泫然欲泣了,整一个惹人怜爱的小白花样,连女人都要心疼了。严青菊的小白花圣母技能又见涨了,这等功夫,还怕将来男人吃不住么?
严青梅最为淡定规矩,笑看着姐妹们玩闹,等她们闹完后,方和阿竹说起些家里的索事,例如四夫人和五夫人都相继怀孕了之类的,阿竹早已从柳氏那儿知道了,但小姐妹们的显摆嘛,也得给些面子。
第二日,昭萱郡主风风火火地过来了。
昭萱郡主和安阳长公主一样的脾气,行事风风火火,豪爽张扬,是个爱憎分明的磊落之人。这样的性格在这时代是极吃亏的,因为她们眼里揉不得沙子,容易受到伤害。但幸运的是,她们又有着天底下最尊贵的人的庇护,使她们能活出自己的风彩,保留她们性格中张扬随心的一面。
昭萱郡主火速来到阿竹这里,在阿竹房里跳脚怒骂着她娘亲的行为,埋怨安阳长公主耽搁昭华郡主的终身。有些事情,昭萱郡主觉得这世人皆不能理解自己,唯有阿竹总是能说到她心坎上,让她将阿竹引为了生死知交。
“我娘这次发狠了,就要等端王回来,将大姐姐嫁到端王府为正妃。可是她不想想,若是端王真的回来,上面还有皇后和贵妃,她们身后又分别有武安侯和怀恩侯,自有打算,哪能如她所愿?就算皇帝舅舅答应了这桩婚事,那岂不是将宫里两个最大的给得罪狠了?”
阿竹摸摸她,说道:“事情还没那么糟糕,端王不是还没消息呢。”
昭萱郡主突然看她,半晌小声道:“我和你说你别透露出去。好像我娘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端王殿下平安无事。”
阿竹眼皮跳了下,故作一副惊讶的表情。
昭萱郡主拍着阿竹道:“你看吧,接下来,朝廷定会有一翻热闹了。”
阿竹眼皮又是一跳,丝毫不怀疑她的话。
果然,八月初,在中秋节之前,端王被皇帝派去的羽林军护送回京,随后皇帝在朝堂上斥责了魏王和齐王不孝不悌,夺了魏王的兵权,勒令他们的府中思过。随后不久,朝中有一部分官员被弹劾落马,一部分被抄家流放,一部分被革职查办,弄得整个朝堂风声鹤唳,京中权贵圈子也人人自危。
这会儿大伙都回过味儿来了,而且也发现那些落马的官员,虽然职位大小不同,但是都与两位王爷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皇帝这次整顿朝堂,可谓是一下子将两位王爷这些年来经营的势力去了十之七八,使他们伤筋动骨,再无力挣那位子。
此时,众人方反应过来。恐怕皇帝只是借端王遇袭这事情来敲打朝堂,赤…裸裸地告诉众人,他这皇帝还没死呢,你们就巴不得去奉承新主去了,是不是还想要自己捧出个皇帝来?而两位最年长最有可能争夺那位置的王爷也成了出头羊被宰了一顿,以示警告。
天子之威,不可触动。
接下来,众人以为只要挨过就没事了,谁知道中秋过后,皇帝又突然震怒,斥责了端王,前朝后宫再次紧张起来。
☆、第40章
“哗啦”的声音不断响起;凤藻宫内正殿里;光可鉴人的地板上很快便出现一地的瓷器碎片。
安贵妃气得胸脯一鼓一鼓的;胸腔起伏不定,那张柔媚的脸蛋上布满了寒霜;一双凤眼仿佛欲要喷火一般,保养得益的玉手撑着红漆小几;崩紧的下颚使得整张脸都有些狰狞。
宫女玉蕊忙扶住她,小心地避开地上的碎片,柔声道:“娘娘息怒,别气坏了身子。现下端王殿下还受着罚,您若气坏了,可就没人为他求情了。”劝慰着时,示意周围的宫女赶紧清理地上的碎片;省得伤了主子。
很快地,地上那堆碎片被清理了;桌上也重新沏来了安贵妃喜欢的进贡红茶,红茶那种独有的醇香在空气中袅袅攀升。
然而,此时安贵妃却无心情理会,只觉得胸口都气炸了,狠狠地抓着旁边的玉盏就要摔时,玉蕊忙提醒道:“娘娘,那是皇上赏赐的。”
安贵妃动作一滞,慢慢地放下后,跌坐在炕上,任由玉蕊为她抚心口顺气。半晌,她终于将气顺了,咬牙切齿地道:“安阳那贱人在哪里?”
玉蕊低眉顺目地道:“长公主早已出宫。”
安贵妃又觉得心口一阵怒气翻腾,接过玉蕊递来的茶狠狠地灌了一杯后,方按捺下来,霍地起身道:“走,咱们去凤翔宫!”理了理云髻,很快便将脸上的怒容换成了雍容淡雅,又道:“给本宫更衣。”
待安贵妃在宫女打理妥贴后,带着一群宫女内侍呼啦啦地往凤翔宫而去。
宫里人多眼杂,一路上,不知多少双眼睛暗暗盯着安贵妃。可是此刻她全然不理,面上平静,心里却是火急火燎地往凤翔宫奔去。
凤翔宫里,皇后得知安贵妃求见,端庄淡然的面容上突然露出一抹嘲讽,不过很快便道:“让她进来。”
安贵妃搭着玉蕊的手进来,先给皇后请了安,然后抬头时,已经泪盈于睫,泣道:“姐姐,您一定要给禹儿作主啊!禹儿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自己的父皇如此误会责骂?他何时受到过这严厉的斥责?您也知道他刚回京,才捡回了条命,身子正弱着,若是受了惊……”
皇后沉着脸听着她一通的哭诉埋怨,面沉如水,慢慢地捻着手中的佛珠。皇后一生无所出,不过却是个人人称道的贤后,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养育教导皇子皇女,一视同仁,宽厚公正,极得皇帝敬重,后宫的女人无人敢小瞧她。或许是因为为无子无女,使得皇后近年来开始礼起佛来,如此倒又使得她多了一种淡然的气度,无欲无求。
半晌,皇后终于道:“你起来罢,禹儿这回确实不对。那是他姑母,无论如何,该给的尊重还是得给的,这方是作晚辈的道理。”
安贵妃听到安阳长公主真是恨不得咬死她,气道:“那也只是姑母,哪有姑母逼着侄儿娶自己女儿的?”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昭华郡主嫁不出去了,要强塞回皇家呢。
皇后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心说安贵妃这些年过得太安逸了,人是越来越蠢了。见她又要哭诉,说道:“皇上原本心里正不快活时,禹儿偏偏要在这当头忤逆,也莫怪皇上会生气了。今儿也是个教训,让他长长心眼,别仗着皇上平日宠他,就不将长辈放在眼里。”
安贵妃哭泣的声音一滞,不可思议地看着皇后,见皇后淡然地看着她,一双不复明亮的双目淡漠地看着自己,顿时打了个寒战。
在安贵妃心里,她今生最大的敌人是皇后,除了皇后抢了这中宫皇后之尊外,还因皇后也抢了她的孩子。即便将她的孩子抱到皇后身边养的人是承平帝,却也无法磨灭孩子被别的女人抢去、叫别的女人母亲的痛苦。可是她也知道,皇后无子,将禹儿养大的皇后对他感情也极深,皇后的后半生依靠是养子,必会扶持亲近她的养子将来登上那个位置。可是,为何现在皇后却似有赞同禹儿娶昭华郡主之意?
“姐姐,禹儿……”
皇后突然叹了口气,拍拍她的手,轻声道:“皇上素来疼爱长公主,禹儿今日如此驳她的脸面,自然会生气。咱们要做的便是静观其便,等皇上的心情好些,再为禹儿求情。”
皇后没有说的是,这次魏王和齐王的所作所为深深伤了那位爱面子的皇帝的心,使得他开始对每一位成年的皇子都充满了怀疑,即便是自己疼爱到大的孩子,也能毫不迟疑地斥责惩罚。端王这次打了胜仗归来,本是大功一件,但风头太盛了,正是敏感的时期,皇帝自然要打压一翻,也做给朝臣看,他这皇帝还没死呢,就敢肖想他屁股下面的那位子了。
相信陆禹也明白这点,所以他选择了在这种时候拒绝安阳长公主的拉拢示好。但是世人不知道,自然不明白皇帝为何连自己最疼爱的皇子都舍得责罚,特别是在他打了胜仗受伤归来时,没有赏赐没有荣耀没有安慰,只有责骂。
安贵妃没有皇后想得深,她只知道今儿安阳长公主进宫,私底下和皇上说起陆禹的婚事,有意将昭华郡主嫁予陆禹为妃。陆禹当时正好在场,一口回绝了,使得皇帝当场震怒,不仅斥责了他,甚至罚他回府闭门思过。
已经有三个闭门思过的皇子了……这情形怎么看,都对端王不利。安贵妃作母亲的,如何不心急如焚?更恼恨罪魁祸首的安阳长公主。
皇后又安抚了几句,让她不可妄动,便将安贵妃打发了。安贵妃虽然蠢了点儿,但生了个聪明得宠的皇子,这才是她在宫里立足的根本,不然早就被这吃人的后宫吞得渣都不剩了。
待安贵妃离开后,皇后倚着柔软的大迎枕,默默地想着心事,直到外头响起了内侍高亢的声音。
“皇上驾到!”
皇后不慌不忙地起身,扶了扶头上的钗环,搭着宫女的手出门迎接。
不一会儿,穿着明黄色便服的承平帝脸色不好地进来了,皇后跟随其后。待让宫女上茶点后,皇后亲自端了盏茶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