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油……支持住……”眼看就只差絡言几厘米了,史蒂芬阿姨脚下的衰男已经满脸涨红,却死死坚持,默念:“薪水薪水薪水……”
就在絡言半死不活,衰男几近口吐白沫的时候,阿姨还喊着“再上点再上点……”衰男双眼充血,体力已经达到极限,大吼一声将肩上的史蒂芬抬起,结果不小心冲得过猛,把她给顶到金鱼缸里了。
庞大的东西一落水,鱼缸里的水马上溢了出来,史蒂芬用手抓住了边沿,站了起来,水只到她的腰际,一脸黑线地捞过在一旁挣扎到已经腿抽筋的猫,又狠狠地瞪了蹲在地上牙齿正打架的男人。
“多谢帮忙,明天请你去人事部报道一下。”去人事部处理档案,准备滚蛋吧。
男人苦笑了一下,比哭还难看,颤巍巍地站起来,哆嗦着肩膀走远了。人生之不顺十有□,只可惜他从出生到现在都是十件事情里面有十件是倒霉的,活了这么多年,也就习惯了。
湿漉漉的一人一猫好不容易爬出了金鱼缸,就撞上了开完会议的一堆人,个个西装革履,精神奕奕,提着个公文包谈笑风生。
史蒂芬和絡言就那般滑稽地挡在了路中间,史蒂芬反应机敏,套上帽子把脸侧到一边。地上还跳着几条奄奄一息的鱼,张大着嘴巴喘气。
“这不是约翰先生的秘书么,怎么成这样了……”一位戴着黑框眼睛的男子,眯了眯眼睛,和同行的人说道。
“怎么可能是那位,你看错了,哪里像啊……”
“好像是楼下扫地的阿姨吧,怪不得那么眼熟。”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好像是。”
“诶,那不是约翰先生的猫么?”
“怎么可能,约翰先生的猫据说是高贵、优雅的贵族猫,怎么可能那么丑。”
“哦~原来是扫地阿姨养的猫啊。”
“啊,阿姨居然穿着香奈儿新款……”一个酷爱品牌时装的女士眼尖,一眼看了出来。
“不是吧,再看清楚点……”
一群人说笑着走过,史蒂芬和絡言头上的黑线越来越密,隐约听到嘎啦嘎啦磨牙的声音。
臭小子们,通通扣薪水!
超囧事件风波平息,絡言却感冒了,这回真的只能乖乖地躺在床上,额头上挂着个冰袋降温,过着□般的生活。
“来……喝燕麦粥……”约翰轻轻吹了几口气,还把勺子里的粥含到嘴里试了下温度。
不带这样的吧!!!你见过主人给宠物用勺子喂吃的么,见过主人给宠物喂吃的还亲自试温度的么……
絡言抗拒了一下,闭上了嘴,把身子翻到一边装睡。
约翰空举着勺子,满脸愤懑,放下碗把絡言的身子扳正。
“不吃怎么行……”说着把燕麦粥硬塞到絡言的嘴里,又从碗里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几下,递到絡言面前。
史蒂芬和另一位女同事站在门口看着里办公室里腻歪的情景,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总裁喂了有多久了。”史蒂芬问。
“刚喂完意大利面又开始喂粥,已经两个小时了。”
还真是耐心啊。把一堆文件丢给自己做,自己却在这里喂猫吃饭……
絡言这一感冒就是十来天,躺得骨头几乎全散架了,生病会消瘦?是谁说的?!站到秤砣上一称,居然胖了四分之一斤!
“总裁,您的猫是不是有点胖了?”
“没有啊,我觉得挺好的。”
以上这段对话自她进入H集团后,每隔半个月就有个妹子说一次,老是被约翰一句“没有啊”含糊过去,那位心直口快的妹子没被含糊过去,絡言自己被含糊过去了,一只都处在良好的自我状态下不亦乐乎。
直到有一天,辛格正好从中国回来,见到抱着絡言的约翰大叫一声:“我还以为你抱着个球勒。”自此絡言的美好世界崩溃了,开始减肥,只是越减越肥……
于是到现在,她走出去蜷曲起来一睡,没人知道这是只猫。
2013年9月15日,北京。
“絡彬,把这些给你妹妹送去。”程双双把一袋苹果和香蕉麻利地包好,打了一个漂亮的结。
“妈,你不一起去吗?”
程双双锤了一下酸痛的胳臂,说:“今天下午不是有祁连那小子在么,叫他帮咱家闺女做下按摩就行了。”
“妈……你真把他当准女婿啊,你也不想想是谁撞的妹妹!”
“好了,他一个人这么一年多时间里隔三差五地来照顾絡言,还赔了医药费,又比你这小子孝顺一百倍……啧啧……”程双双嫌弃地瞥了絡彬一眼。
帮妹妹做按摩,他来不就行了。絡彬如是想,心情甚好,他一直看祁连不顺眼,怎么会把妹妹交给他呢,当初看到昏迷的妹妹想杀了他的冲动都有过。
乘出租车来到医院,一下车就看到了捧着玫瑰满面春光的祁连,絡彬几个箭步冲上前拦住了他。
“臭小子,你知不知道我妹妹对鲜花过敏。”
“知道啊。”祁连憨憨地点头。
“知道你还敢买?!”絡彬的怒气值飙升,要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真想扇他一巴掌教训一下。
“阿舅,你凑近点看啊,这是高仿真的玫瑰。”祁连依旧憨憨地笑着,絡彬却在心里鄙视:你个扮猪吃老虎的变态……
还有!谁是你阿舅!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偶也感冒了 因为穿了短袖吹了凉风 鼻塞流涕喉咙难受 呜呜
☆、因果,回归
凡事都有因果轮回,有后果必有前因。
勾魂使者拖着长长的冰冷的锁链,从幽暗的地狱走到人间,他这回要引导的魂魄复杂得很,上辈子和他也是有些关系的。
“小畜生,你的时间到了。”
是谁……絡言醒来,发现自己被挂在一个阴森森的铁钩上,铁钩上还遍布着鲜血,夹缝里还有疑似骨屑的东西。
“你是……”
絡言看到主人安好地搂着一只猫睡着,自己可居然以说话了,而且这手……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身高三米的人头怪物,可是自己一点也不害怕,还产生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猫妖,你仔细想想。”人头怪物开口说话。
上一世的记忆开始浮现在脑海,一个个场景飞速地闪过。
那一世,她是只猫。白猫。有柔软的长毛,深邃的眼睛,还有一个卷发碧眼的主人。那张脸,不就是约翰么。
中世纪的某个国家里,住着一个贵族男人,这个男人爱猫,却只爱一只猫。
而这只猫,吸取精气和日月光华,修成人身与主人相爱。
几年后,诞有一子,猫头人身,被世人诟病。
最终,猫女被火焚而死,这个贵族男人孤独终老,未曾再娶。
“想起来了吗?”怪物用看了她一眼,“这辈子你到这里来陪他一年多,就是上辈子结下的孽缘,是你欠他的。”
絡言的眼神变得尖锐而妖异,苦笑,望着面前这只怪物。原来绕上这么一个大圈子,就是这么些因果轮回。
“喂……别这么看着我。”恢复记忆后果然凌厉了些啊,毕竟再转世为人的时候作为代价,灵智被封印了很多。
“那我现在是不是要和你走?”絡言轻松地挣脱铁钩,轻盈地一跃落地。
“你的命数还没完结啊,你知道的,你的本体在医院,你还得回去……”
絡言白了他一眼:“唠唠叨叨,废话怎么可以这么多!”
“行……马上把你送过去。”怪物额前滴落冷汗,他完全被她大妖怪的气场给压倒了。
送走了絡言之后,怪物叹了口气,想起来又怎样呢,回去还不是忘光,又成为普通的人类了,这才是她的今生。
再醒来,耳边有嘀嘀嘀的仪器声传来,入目的是惨白的天花板,最可怕的是,身上还插满的管子!
主人呢……
这手……这身体……
絡言摸摸自己的头,指尖划过眉毛、鼻子、嘴唇……
我居然回来了。
在病床上躺得过久,肌肉功能有点衰退,絡言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躯体,但还是拔掉了身上所有的管子。
显示生命迹象的仪器立马响了一声,变成平直的线条。
病房里没有人。
她扶着一切可以给她支撑的东西,一个人走出了病房来到医院的走廊。这里的空气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让她有些不舒服。
一声玻璃器物打碎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突兀地响起。
张雅手中的药瓶已经在地上摔得稀烂,一张嘴开着,怎么也合不拢。
絡言对她笑了一下,有点勉强。
“十六号病房的病人醒了……”张雅丢下这句话,也不顾地板上的碎片,飞奔出去。
絡言没想到,第一个来的会是自己的死党。姚若静。
“妞,你终于醒了,这都多长时间了,我想死你了。”
姚若静死死地勒住她的脖子,眼泪狂飙,一遍哭一边骂絡言,引来了几个工作人员拉开她:这里是医院……
姚若静扶着絡言坐下,把这些她不在的日子发生的事情都大致说了一遍,无非是某某结婚了,某某生孩子了,某某的老公很帅气……
“那你呢……”絡言听了她唠嗑了半天,就说了这三个字。
其实不是她不想说,她还没进入人的角色里。
姚若静羞红了脸:“我还能怎么样……不就这样呗……”
“有□……”絡言笑着,“从实招来!”
一开始姚若静还扭扭捏捏的,后来也就被絡言逼着给说了除了,原来她这么快到医院,是正好在做B超检查。没想到自己在纽约呆了一年多,小姚就结了婚怀了孕,还已经有三个月的孕了。
“不错不错啊……居然不等我醒来……”絡言恶狠狠地说道,当初她答应让她做伴娘的嘛。
“可是谁知道你醒得这么快嘛!!”
“说,婚礼是在什么时候办的?!”
“上个月……”姚若静弱弱地说。
这也不能怪她了……
之后几天三姑六婶通通上门道喜,絡言爸爸一高兴,办了三天流水席。絡彬傻笑了一天,盯着手机上“祁连”二子,神秘叵测地笑着。
谁叫你在妹妹醒来的前一天出国了呢,我就是不告诉你不告诉你不告诉你……
为了适应身体,絡彬陪着絡言天天做些基本的动作,比如喝水、叠被子、洗碗……而后又发展成慢跑,做仰卧起坐……
这样过了半个月,絡言也觉得好了不少,脸上的病态也褪去,替代的是一种健康的白里透红。
“哥,今天还出去跑步么。”絡言叼着一块面包,双手腾出绑着马尾。
“等我一下。”絡彬把电脑上的文件保存好,飞快地穿好运动外套,朝絡言笑了一下,示意他已经准备好了。
“你们又出去啊,絡彬,带好早饭。”
一个巨大的饭盒从厨房里飞出来,被絡彬眼疾手快地在半空中截住,说:“好的,妈。”
“还有,今天中午祁连要到我们家来做客,你注意点。”
“好……的……”
絡言看了哥哥一眼,这不屑的表情,不是不待见人家是什么。
“你还记得祁连吗?”
“一个同学。”
这个回答让絡彬很满意很满意……眯起眼睛点了点头。八年前,祁连给絡言送情书,被他暗中撕毁,并回了一封:以后再说,且附上自己的手机号码。七年前,祁连给絡言发短信,他不厚道地回了一条:等我七年。
他以为,七年的时间,变数太多,任何的誓言只要一经历时间,就什么都不是了。
原来!是他想得太简单……后来才知道,祁连完完全全就是一根筋的生物,认定了就不放,直到得到为止。而且!还爱扮猪吃老虎,一脸纯良无辜,欺骗了多少妇女儿童!他绝对不会把妹妹交给他,絡言那实心眼的孩子,一定会被他骗得落了圈套。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啊啊 霸王们 絡言姑娘醒了 情节又前进一大步
☆、祁连
中午祁连按照和絡妈妈约定好的时间准时到了絡言家。
絡言一开门,看到祁连提着大包小包,没有穿得非常刻板,只是普通的休闲装扮,就像时下的少年,给人很清新的感觉。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僵在门口,捏了捏裙角。她知道祁连的意思,只是在初中时代就不怎么和他说话,一旦面对有些矫情了。
祁连微笑看着面前羞涩的少女,有绯红色攀上她的耳根,映着雪白的肌肤,黑色的发丝……不正是他日思夜想的那个她么。
“呃……那个……”絡言不自然地搓了搓手,“进来吧。”
“祁连来了啊,絡彬你还愣着干嘛,赶快帮人家提东西啊。”絡妈妈立马解了围裙,招呼着祁连进门,给他拿了双絡彬的拖鞋。
絡彬一下子拿过祁连手中的东西还瞪了他一眼,他现在很不爽……
饭菜很丰盛,絡妈妈一个劲地往不怎么动筷的祁连碗里夹菜,祁连则淡笑着点头感谢,顺便夹些菜到絡言碗里。絡彬冷着脸,把头埋在碗里吃白饭,没过多长时间把筷子一扔:我吃完了。
“臭小子,怎么这么没礼貌!”絡妈妈拽住欲离开的他,“坐下好好吃。”
看着祁连一张貌似温和无害的笑脸,他就吃不下。
“伯母……”
“嗯?”
“絡言大病初愈,我今天下午带她出去散散心吧……作为道歉。”
絡彬冷笑,假好心,是个人都看得出你是什么意思。
“这怎么好意思呢……”
“应该的,是我对不起她……”
絡妈妈假装愠怒,说道:“事情都过去了,还提什么,现在是现在。”
絡妈妈很满意祁连,长的英俊,又多金,还专情,学识又好,当然最重要的是喜欢絡言这大大咧咧的孩子,能给絡言完全的包容和耐心,习惯她的孩子气,她总算能够放心了。她曾找他谈话,如果絡言躺一辈子怎么办,他只回答一句,那就等。
那就等,哪怕是十年,哪怕是二十年,哪怕等他两鬓霜白,直到没有能力等了为止。
这简直是签了一个终生卖身契。
午后。街头。服装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