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论催眠与否,最终也逃不离嫁到一个大家族去争去斗,或者被嫁到破落门户做农妇,还不如现在就讨她们的厌弃,在她们的眼皮子底下过几年舒心的日子。至于以后……呵呵,嫡女、庶女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区别,豪门大族和破落寒户更是没有区别,日子都是靠自己过得而不是靠被别人安排。
其四,这时代的娱乐太少了,如果把这一大家子的主人都给催眠了让他们的关系变得融洽,那她得少看多少有趣的戏?还不得无聊死她?
所以还是由着大夫人和秦姨娘狠狠斗吧,她就在一边当个表面炮灰实为看戏党的小可怜。
秋红、秋玲明面上是来侍奉柳真雅,暗地里受秦姨娘命令极尽打击柳真雅的自尊、自信,如果柳真雅顶嘴,两丫头很乐意用武力让柳真雅屈服。不想和秦姨娘碰面,柳真雅再次如她们所愿摆出一副可怜兮兮、怯怯懦懦的样子。
对于装可怜,柳真雅表现得没有一点青涩或者不自然,她还在暗地里称赞自己很有天赋,看秋红、秋玲两个丫头每天喜滋滋地去向秦姨娘报告也是一件乐事,毕竟没几个人笨的连自己被耍了都不知道,偏偏还趾高气昂地自以为很了不起。
一段时间暗自观察下来,柳真雅不得不叹服秦姨娘的手段。
首先,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笼络了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令她们对她忠心耿耿。每日往这苑子里送人、送银子的不少,但柳真雅在这院子里住了快半年了也没见一个生面孔,反倒少了三个熟面孔(花嬷嬷三人)。
其次,强势地把儿子、女儿都揽在自己身边养,甚少带着儿子、女儿去给大夫人请安(女儿根本一次安都没去请过)却从来没被柳尚书和大夫人责问过。
再次,把府里其他姨娘压得尊她似大夫人。说起这点事柳真雅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好笑,还以为那柳尚书只有大夫人和秦姨娘这一妻一妾呢,结果前两天梅苑的小霸王贤哥儿扯着几个和他差不多大小的男娃女娃在院子里玩蚂蚁,她才晓得那都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除了大夫人和秦姨娘,这府里还有四五个姨娘。
虽然还不清楚这是哪个朝代,但户部尚书一职不管在哪个朝代都是得皇帝重用的高位,既有权,又不缺钱,看府里几个小娃娃长得都不错,想来那柳尚书也有张好面皮,如此府邸又怎会缺美人?
最后,这苑子里的大部分用度都是秦姨娘出资,其他人的开支如何柳真雅不清楚,但看她自己的饭食、零食,无一不滋补,无一不精致,如果光靠妾室那份用度,柳真雅不信秦姨娘不捉襟见肘。
如果秦姨娘要和大夫人互别苗头却又不想被对方抓住把柄,那么她的钱多半都是来自嫁妆或娘家,不论是嫁妆或是娘家支助的都说明秦姨娘不缺钱。
这女人有心计有手段还有钱,总觉得不久之后这宅斗的戏码就会在柳府轰轰烈烈上演。
不过这都和她的牵扯不大,她还是安心过她猪一般的生活吧。
柳真雅好吃好睡,少活动,天天又没烦恼,半年多时间养下来不但没变成猪的体形,反倒被调理的面色红润,双眼晶亮,身子也如柳条般抽长……丫鬟们私下说,单比长相,柳真雅胜过府里任何一位小姐。
不用下人们特别指出,负责“照顾”柳真雅的秋红、秋玲早就注意到了这个说话小声、看人不敢抬眼的小家子气小姐的出色长相,只是她们越给她吃身体易发虚易长胖的食物,她长得越好,这几个月她俩几乎是看着她的个子往上蹿。
预期任务没有完成,恼得秋红、秋玲看着柳真雅牙根发痒,一发狠就给柳真雅下了死命令:“以后除了你自己的房间哪儿都不准去,吃喝拉撒睡都在你的房里。”
柳真雅低着头满不在乎地瘪了瘪嘴,啧,是怕秦姨娘发现她没有变成小胖妞而迁怒于她们吧?哼,就是禁她百年的足,她也不可能如她们的愿变成肥婆丑女人。
之后,柳真雅又安安静静过了两年,转眼柳真雅就六岁了,同时也代表着正式脱离□的日子——柳家两个女儿要开始学认字了。
柳尚书自负风流,自然不允许家里的儿女目不识丁,和大夫人一说,大夫人就同意请夫子来家里教两个已满六岁的女儿。
从出生到现在,柳真雅是第三次与秦姨娘碰面,第一次是刚出生,第二次是初出小偏院,第三次就是现在。
“娘。”柳真雅对秦姨娘福了福身,然后怯怯低下头装作被秦姨娘打量的目光盯得不好意思。
一声轻唤唤醒了有点失神的秦姨娘,望着柳真雅的水眸难掩妒意和恨意——才六岁的小丫头已出落得如豆蔻年华的美丽少女,一头乌黑发亮的头发被绑成了两个包包头,左右包包上各吊着一个红色的流苏,把个本来纤细的女孩显得多了一分俏皮;脸蛋肌肤如玉,泛着如珍珠一般的淡淡光芒;双眼怯懦得不敢看人,但又正是这分怯弱把她的双眼衬得泪汪汪,湿漉漉的双眼好像会说话一样引得人怜惜之心大动……
秦姨娘握紧了双手,修剪得纤长的指甲在嫩嫩的手心刺了一道深红的印子,她后悔答应夫人让面前这个小贱种陪兰儿一起读书识字。兰儿活泼可爱,一身大家气质,可是她的容色真的及不上这个小贱种,兰儿从小要强,要是看到自己的容颜比不上一个庶女一生气气病了可怎生是好?
冷眼瞟了下柳真雅白里透着红的脸蛋,秦姨娘恨不得上前撕烂那张脸,“你明儿和嫡小姐一起读书,你作为庶女要在嫡女面前恭敬谦卑知道吗?嫡小姐有什么要求,你就是拼了命也要达到她的要求。凡事不得和嫡小姐争论,要是我知道你做了惹嫡小姐生气的事,仔细你的皮。总之一句话,嫡小姐是主,你是仆,你要照顾她、让着她……算了算了,你下去吧,你天生一副小家子气,嫡小姐哪需要你让?”
柳真雅再次福了福身,留下秋红、秋玲在秦姨娘那领新任务,转身沉默着走出房间,那背影寂寥得一看就是受了伤害。
回到房间,脸上苦情的表情一卸换上有点古灵精怪的笑,伸伸懒腰道:“大夫人和秦姨娘的博弈快要开始了吧。”
7学艺
六年过去,柳真雅终于见到了现在这个身体的亲生母亲。
一见面,柳真雅便愕然不已。这个身体的母亲的长相太出乎她的意料了。肌肤如瓷般白润细腻,丰胸细腰,一双桃花眼含娇含媚,顾盼回眸之间尽显风流妩媚。
这家的主母和姨娘的身份颠倒了吧?秦姨娘外表端庄娴雅,大夫人魅力四射,艳丽如海棠,怎么想都该是秦姨娘那样气质的人为妻,大夫人这般气质的人为妾吧?
“这便是……对了,叫什么名字来着?”
娇娇软软的声音令柳真雅心头一跳,为嘛不能好好说话呢?装模作样的声音真听得她想挠墙。恭敬一福身,柳真雅低着头小小声道:“回母亲的话,我……还没名字。”可不是么,梅苑服侍她的人无论真心或假意都叫她一声大小姐,秦姨娘从来不喜见她,怕是到现在那个苑子里的人都还不记得她没有名字。
“到现在都还没名字?”大夫人微微提高了声音,“秦姨娘是怎么当人娘亲的……我们府里的孩子,只有男孩才让老爷取名字,女孩都是由自己的娘亲取名字,像你妹妹淑兰,她的名字就是我取得。算了,她认识不了几个字,想也取不出什么好名字,等会儿给你和淑兰请的先生就要来了,让先生帮你取个寓意好的名字。”
“谢母亲提醒。”说话真是个棉里藏刀的,不但贬了秦姨娘,还隐隐想挑起她对秦姨娘的不满,只是普通六岁孩子能听懂她话里所指吗?
“好了,我也不和你多说什么了,你都六岁了,有些事不需要我说你也该懂。现下你娘也没法把你一直拘在苑子里不见人,平时有空多多出来走走,多和府里的兄弟姊妹说说话。”大夫人看着柳真雅,桃花眼里似隐藏着无穷话语。
退出主院,柳真雅叹气抹了下额头,难怪古人长寿的少,天天这般说话都藏着掖着的能长命才怪。
再回头望了一眼那雅致的主院,柳真雅对自己耸了耸肩,从今后这柳府只能算是她的暂居地了。虽然对这府里的人都没抱任何希望,但好歹大夫人是她现在这个身体的娘亲,如果大夫人是个善的弱的,少不得她便要替这个身体尽份孝心,保她一生平安,现在看来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大夫人同秦姨娘一样,是个有手段有心机的人,她两人今后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
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柳真雅又有点疑惑,她和大夫人长得一点都不像,是暖园调整了她的容貌还是长得比较像柳尚书?
叫了个打扫的小丫鬟带路,柳真雅直接来到了书香居。
书香居外站着四个穿着一色服饰的丫头,她们是伺候柳淑兰上学的。至于她的丫头,她出门时,那两人还在床上呼呼大睡呢。
书香居里柳淑兰和四十来岁的夫子正等着柳真雅。
“夫子好,妹妹好。”柳真雅怯怯行了个礼,低头时看见柳淑兰在撇嘴,夫子在皱眉。
“不是定好辰时开始上课吗,怎么这么晚才来?我和夫子都等你一炷香时间了,你当我和夫子那么闲啊,每天把时间都花在等你上了。”柳淑兰首先发难,秀气的眉头皱的死紧,看柳真雅的眼神像看脏东西一样嫌恶。
“对不起,是我没注意时间,以后再也不会迟了。”柳真雅连忙一副小可怜样子道歉,语毕还抬起头可怜兮兮地看着柳淑兰。
三年未见,柳淑兰的样子长开了些,肌肤嫩嫩的是清秀小佳人一枚,只是估计被大夫人和柳尚书宠溺的太过,小丫头眉眼间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霸道,颇有些颐指气使的味道。
“不愧是小妇养的孩子,真是个没见识的。”柳淑兰小腰一扭,对着夫子用命令的口吻道:“好了,夫子,开始上课。”
夫子慢慢点了点头,捋了捋刚过下巴的胡子,柔声对柳真雅道:“你……大小姐快来这边坐下吧。”
“夫子,母亲让您给我取个名字。”柳真雅抬首巴巴看着夫子。
“你烦不烦啊?夫子是来给我们上课的,不是请来给你取名字的。”柳淑兰的脾气堪称火爆,一手在桌上一拍怒声道:“你是个什么样金贵的人还要夫子来给你取名字?!哼,自己随便取个名字不就得了。”
柳真雅一边在心里感叹“上梁不正下梁歪,大人没起个好的榜样,孩子就有样学样,这柳淑兰长大以后肯定要吃苦头”,一边低泣道:“嗯,那我就自己给自己起名……真雅,柳真雅,我今后就叫柳真雅。”
柳淑兰圆眼一瞪,“管你叫什么柳真雅,柳假雅,你快点坐好听夫子讲学。我可是要成为京师第一才女的,你别浪费我的时间了。”
柳真雅快速低头以免不小心泄露了笑容,真是人小志气大啊。
快步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然后又对柳淑兰和夫子露出一个怯怯的笑。
“那我们现在开始正式上课了,两位小姐都是第一天上课,今天我们就先学习《三字经》。我念一句你们就跟着念一句……”
夫子还没说完,柳淑兰又有意见了,“《三字经》?夫子,你就不能教点高深的东西吗,三字经我都倒背如流了。”
夫子有点愕然,“这……”
柳淑兰接着道:“你可以开始教我们诗词了,三字经、千字文什么的太简单了。”
“淑兰小姐,读书识字不能一口吃成胖子,才女也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养成的,你……”
“你烦不烦啊,让你教你就教呗,怎么那么多废话?”柳淑兰不耐烦地打断夫子,“别忘了你是我父亲请来教我的,既然是教我,那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淑兰小姐,如果你再如此不讲道理,那我马上就去请你父亲另请高明。我宋文然一个小小的夫子教不了你。”夫子脾气再好也忍不住怒火了,拍桌就要去找柳尚书说道理。
“你,哼!”柳淑兰被夫子一堵有点下不来台,但仍旧快速地挡在了夫子面前,她爹是个好面子的人,这夫子还是他花了重金才请来的,要是知道因为她的任性而气走了夫子,她绝对没有好果子吃。“夫子愿意教三字经就教三字经吧,我正好可以重学一遍加深印象。”
这下,柳真雅倒是对柳淑兰另眼相看,六岁的孩子已经懂得能屈能伸了么,嗯,她收回之前说她长大后必吃苦头的话,这柳淑兰长大了会是个人物,只是不知倾向于善还是恶?应该更倾向于恶吧,现在就这么霸道,后面还有个笑里藏刀的母亲、一心娇惯女儿的父亲,她不走向恶也困难。
“夫子,请你当没听过我刚才说的话就从《三字经》开始教起吧。”柳淑兰淡淡看了一眼努力把自己当小透明的柳真雅,“刚刚是我考虑不周,姐姐一直被姨娘养在苑子里怕是到现在一个字都不认识,这《三字经》正好教于她。”
柳真雅把脑袋垂得更低,干嘛拿她当借口啊,《三字经》什么的她也倒背如流啊。想当初她还是谷雪的时候她妈妈就用《三字经》、《千字文》给她启蒙;后来老了有孙子孙女了,她、尔言、玉晋吟又捣鼓《三字经》、《千字文》、《道德经》给孙子们启蒙,家里的孙儿们不但会背还能用毛笔字默写下来。当然,她和孙儿们默写下来的都是简体字版而不是繁体版。
“那好吧,坐下,开始讲习。”夫子慢吞吞但又抑扬顿挫地讲读起了《三字经》。
柳真雅一心二用,一边听着夫子讲课,一边托着腮,睁大眼睛正大光明地走神。有《三字经》,有《千字文》,那就证明现在是在中国的某个朝代,看平时衣裳首饰应该是宋朝或是明朝,嗯,找个机会问问夫子,把朝代弄清了自己心里有个底,也才好规划以后的生活。
许是考虑到柳真雅不识字,夫子只教了《三字经》的前十句,待柳真雅磕磕巴巴(故意的)背诵下来以后才开始讲解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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