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的绸裙子,斜斜扯了个大口子。
啊……新巧尖叫一声:“我的裙子,我的裙子,你还我的裙子……”转身扑到胖丫头身上又捶又打的闹了起来。
晓晓满头黑线,本来晓晓不想搭理这事儿,太幼稚了,可见新巧不依不饶的意思,真闹大了,不定要出什么事儿,回头自己跟着吃挂落儿,岂不倒霉。
想到此,晓晓上去把新巧拉开,新巧一见拉开自己的是晓晓,气道:“咱们可是一个村出来的,你怎么还帮着她,回头让别人知道,还当咱们梨花村的人好欺负呢,你放开我,我今天非让她赔我的裙子不可。”
晓晓恨不得翻白眼,心说这都什么事儿啊,屁大点儿的事儿还想拉帮结派,无奈之下扯住新巧的手臂劝道:“她三个是咱们邻村的,离着也不远,但能家里有点儿辙的,也不能在这儿遇上,既遇上了就算缘分,这一去还不知回不回得来呢,爹娘见不着,好歹还有老乡,总比旁人亲近些,该彼此照顾才是,怎还吵架,听我一句,各自坐下,莫惹出事来,若挨了罚后悔可来不及了。”
新巧一听挨罚,想起上车前秦嬷嬷给她们说的那些话,目光闪过惧色,低头瞧了瞧自己裙子,小手揪着撕破的裙子,扑哧扑哧的掉眼泪,那模样儿委屈的不行。
晓晓没辙的看了她半晌道:“我这边儿松快,你坐我这儿吧!”说着坐到了对面胖丫头身边儿,新巧咬着唇不甘不愿的坐下了,眼睛却仍瞪着胖丫头抹眼泪。
一边儿的春桃小声道:“新巧姐,你别难过了,我娘教过我借线,我包袱里正好有针线,你换下来,我给你缝上,便不能跟以前一般,不仔细瞧也瞧不出的。”
新巧听了脸上露出些喜色,抹了把眼泪,寻出包袱换了条裙子,把撕破的裙子给了春桃,车厢里有些暗,晓晓伸手把车帘撩开一条缝,就着外头的光亮只见春桃捏着针细细缝着新巧的裙子,晓晓忽有些楞,只觉新巧捏着针线缝补裙子的姿态分外好看。
不多时缝好了,晓晓好奇的凑近去瞧,果如她说的一般,用同色的绣线细细密密缝起来,不仔细瞧根本瞧不出来。
晓晓想到自己,不觉汗颜,勉强做了一只鞋,却扎的满手都是针眼,这就是差距啊,别瞧春桃不起眼,有这个本事说不定就分到轻松的差事,而自己呢?
晓晓现在真有点儿后悔了,早知道会穿越,在现代的时候上个啥技能班儿也好呢,学不会吹拉弹唱,好歹学学绣花啥的,穿过来也不至于成个废物。
想想自己混到这种地步,也怨不着别人,人家那些穿越女,哪个不是琴棋书画样样儿精通,就前些日子热播的穿越电视剧,人家那女主,诗词歌赋经史子集信手拈来,金手指一开,什么皇子王爷将军都扑了上来,试想一下,要是自己,想开金手指也没得开啊,别说皇子王爷将军了,就是太监都没戏,所以,自己也别想跟人家似的混的风生水起了,能保住小命就不错了。
想到此,晓晓哪还有心思关心春桃跟新巧,靠在车壁上琢磨自己能干点儿啥,却她们今儿这番争执又哪儿瞒得过跟车的嬷嬷,不理会只是想装聋作哑罢了。
跟在晓晓这辆车的嬷嬷姓赵,跟秦嬷嬷颇有些私交,刚上车的时候,秦嬷嬷想着自己表侄儿的托付,也便交代了赵嬷嬷一句,让她瞧着些程筱筱。
赵嬷嬷倒不知大妮跟秦嬷嬷的关系,只当她是押宝呢,这事儿在宫里也不新鲜,尤其活到她们这年岁,想活得自在些,甚或保住这条老命,押宝是必要的。
瞧见这些丫头,倒不觉想起了自己当初进宫那会儿,也是这般选进宫里,赵嬷嬷还记着她们那一拨进宫的有一千多人,从神武门进宫,在顺贞门前一排排立着,一眼望去乌压压一片望不见边儿,就像那长长的宫墙。
也有想着飞黄腾达的,也有想着荣华富贵的,后来死的死出宫的出宫,就她们几个老姐妹儿了,错过了出宫的机会,年纪也大了,剩下的这条老命苟延残喘,即便如此,在宫里头也不是那么好过,稍有差池这条老命就交代了,故此谁不想寻个靠山。
有靠山的靠着主子庇护,像她们这些没靠山的,也得想方设法寻个靠山,这些丫头虽说选进去是粗使宫女,到底那是皇宫,这些丫头才十二,就好似一朵要开没开的花骨朵,比不得她们,都已叶落三秋,皇上是才十岁,可也不能老是十岁,再过一两年,敬事房就要给皇上选教引宫女,说不准就是这里头的一个,若得了圣意,封个位份,好歹是个主子,依附着主子总比没根儿没叶的强些。
也因这个缘故,出来选宫女的差事虽辛苦,她们这些老嬷嬷都恨不能抢着来,只赵嬷嬷看好的不是程筱筱,依她瞧,那个新巧模样儿好,人灵透,性子活泼,进了宫说不得有造化,就算瞧着皇上不像个小孩子,毕竟才十岁,或许就喜欢讨喜的丫头,而程筱筱呢,身量倒是够高,比新巧还猛些,可就是瘦的皮包骨,戳在哪儿跟根儿竹竿似的,风吹吹都能倒,也不知是不是在家吃不饱,头发黄黄,一脸菜色,眉眼儿都没长开,也不爱说话儿更不爱笑,瞧着心事沉沉,倒不像个小姑娘。
却听她刚说新巧那几句,才知自己走了眼,别瞧这丫头不爱说话儿,心里头却是个最明白的,比起新巧,这个程筱筱更适宜进宫呢,至少能保住小命,而新巧这般,进了宫也落不上丁点儿好儿。
到了宿头,赵嬷嬷把今儿的事儿跟秦嬷嬷说了,叹道:“倒是老姐姐眼光独到,比我强多了。”秦嬷嬷点点头道:“我也是瞧着她跟别的丫头不同,不像个才十二的丫头,说话行事儿稳妥老练,只模样儿差些,得了,现如今说这些还早呢,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再瞧着吧!”
晓晓自然不知道这些,她一门心思愁自己进宫后能做什么,愁了一路。
半个月后,望见了京都的城门,晓晓更愁了,不过进了神武门,晓晓发现即便这个大夏朝她从没听说过,可这皇宫却跟自己去过的紫禁城大同小异,区别只是现代这里头都是游客,现在这里头却住着个皇上,这些嬷嬷宫女太监分在六局二十四司里,都是为了皇上一个人服务的。
而她们这些刚进来的宫女,是皇宫最低等的一类,根本没有伺候皇上的资格,那些好的差事也轮不上她们,剩下的差事,略好些的当属针工局,毕竟做针线比洒扫杂役强些,好歹有点儿技术含量,还能学点儿东西。
临近京城,秦嬷嬷便跟她们普及了些宫里的规矩,顺带说了一下,她们有可能分到的差事,昨儿夜里,晓晓还听见新巧跟春桃在一起嘀咕,想去针工局的事儿,可见针工局多抢手。
晓晓却不想去,她很有自知之明,让她成天做针线绣花,还不如杀了她痛快些,比起针工局,她倒宁愿当个干粗活的宫女,毕竟洒扫没什么技术含量,大不了累点儿,好歹她能做得来。
再说,洒扫宫女低调不招眼儿,在这宫里,不招眼儿就意味着没人嫉妒,没人嫉妒就意味着没人陷害,无数部的宫斗大戏告诉晓晓,皇宫是可怕的,这里头的一草一木都带着杀机,不能远离,只能学着珍爱生命,这才是保命之计。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 章
晓晓这么打算着,秦嬷嬷问她的时候,她就照实说了,秦嬷嬷定定瞧了她半晌道:“你莫不是想进乾清宫?”晓晓愣了一下,忙道:“嬷嬷误会了,筱筱也知针工局的差事轻松,却不瞒嬷嬷,筱筱着实不善针线女红,去了针工局怕给嬷嬷丢脸。”
秦嬷嬷倒是没想到这一层,要说针工局的宫女,原不是这些半路出家的,以往都是五六岁就进宫,跟着教习嬷嬷学上几年,才能进针工局,本不缺宫女,只因前几年出了一档子事。
先皇吃醉酒,幸了针工局一个宫女,那宫女倒也有些运道,只一回便有了龙胎,只命有些不济,没等孩子成形,给郑贵妃知道,一碗堕胎药灌下去,胎死腹中,连带小命也丢了,便如此,郑贵妃仍不罢休,寻了个错处,把那些模样儿出挑的宫女都发落了出去,到慕容丞相掌权新皇登基,宫里除了大龄宫女就剩下她们这些老嬷嬷,着实不像样儿,慕容丞相才下令甄选宫女。
故此这针工局的宫女,也得从这些人里头挑,虽说有这番因果,不像之前那般严格,但至少女红针线要过得去才成。
秦嬷嬷先头真没当个事儿,莫说穷苦人家,就是世族千金,从小也要请人教针线,到了十二,绣个帐子做个鞋这样的活计也该会了,哪想事与愿违,且这丫头说的不错,针工局掌事的沈秀兰本就与自己有些嫌隙,这一番对自己送过去的人定会百般挑剔,春桃那手好针线,晾他挑不出什么来,只筱筱这丫头去了,不定那婆子说出什么话来,自己惹一顿闲气倒不防,只恐她要为难这丫头,若真如此,岂不弄巧成拙。
又一想,自己的心意也算尽到了,她自己不争气也怨不得自己,想到此,只说了一句:“日后若有难处可去尚宫局寻我。”便去了。
晓晓明白秦嬷嬷能说出这句话已经仁至义尽,尚宫局在哪儿她都不知道,哪儿找去,况在这宫里,没事就没事,真有事儿了,寻她一个嬷嬷又顶什么用,个人混个人的日子呗,能吃饱穿暖保住命,就比在梨花村强。
这么想着,晓晓对于自己分到哪儿倒不大在意,想在意也没用,这事儿由不得她,走一步瞧一步吧!反正从踏进宫门开始,自己这条小命就算交给老天了,大不了不就死吗,没什么可怕的。
这是晓晓给自己做的心里建设,也许改叫自我安慰更恰当些,最终晓晓分到了长春宫,跟晓晓一起分过来的是邻村的胖丫头槐花,也算熟人。
跟着领路的小太监,穿过长长的宫廊便瞧见一处殿宇,瞧着挺气派,可不知怎地就带着股子萧瑟破败的气息。
领她们俩来的小太监叫福安,不大,瞧着也就十一二的样儿,人挺机灵,话也多,估摸这一路都等着自己跟槐花问他扫听呢,偏遇上自己跟槐花两个什么都不问,想来憋得够呛,到了长春宫前,再也忍不住道:“两位姐姐倒真沉得住气,也不问问这长春宫的底细。”
槐花这才小声问了一句:“什么底细?”
福安来神儿了,抬头瞧了眼长春宫的匾额,低声道:“说起这长春宫,可了不得,住过好几位得宠的娘娘呢,远的不说,就说先帝那会儿可是贵妃娘娘的寝宫,整修了七八回,外头还不大瞧得出,进去里头你们就知道了,比皇后娘娘住的坤宁宫也不差什么。”
晓晓虽刚进宫,这个八卦也听说了,这档子事儿,想来天下没有不知道的,死了的先帝如今被称肃宗的那位,在位三十一年,先头十年不说,后头二十一年就喜欢郑贵妃一个,据说这郑贵妃狐狸精转世投胎,生的妖娆貌美,善弹唱,精歌舞,把先帝迷得,什么皇后嫔妃都顾不上了,就宠着她一个,只郑贵妃说的话,就百依百顺,抬举了郑贵妃的兄弟在朝堂作威作福不说,把先帝的三个皇子,毒杀的毒杀,赐死的赐死,祸害了多少忠臣数都数不清了。
总之,大夏朝到了肃宗这一代,简直就是毁天灭地的灾难,弄到肃宗临死才开始发愁,自己的皇子一个个都死了,他晏驾之后,这大夏的江山托与何人之手。
郑贵妃便提议从近支宗室中过继一个来当太子,肃宗虽心里不愿,却事到如今,也无他法儿,病榻前招来群臣说起此事,慕容丞相忽道:“万岁怎忘了,尚有一位皇子,十年前长春宫白姓宫女所出。”
肃宗这才记起来当年的旧事,浴后见伺浴的宫女白氏,生的白净温婉,一时兴起幸了她,过后怕被郑贵妃知晓此事,闹起来不得安宁,便把那宫女发落到冷宫里去服侍废后,不想那宫女却有了身孕,后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生下个皇子,养到了二岁自己才知晓此事,自然也瞒不过郑贵妃,为此郑贵妃寻死觅活闹了一场,肃宗烦不胜烦,正想如何处置白氏母子,不想没几日一场大火,烧了冷宫,废后连带宫女母子葬身火海,才算了了。
记起此事,肃宗不免悔道:“夭寿的孩子,卿家提他有甚用。”慕容丞相才道:“想来有神仙庇护,当年殿下被宫人救出,流落民间,前日方被臣下寻回。”说着将一物呈与肃宗病榻之上。
肃宗勉力睁眼一瞧,正是当日自己赠与宫女的青龙佩,遂传小皇子觐见,封了太子,三日后肃宗崩,遗旨贵妃殉葬,郑贵妃一死,风光了二十年的郑氏一族瞬间分崩离析,现如今大夏朝真正掌权的人便是扳倒郑氏一族的丞相慕容兰舟。
晓晓听着这些都能想象其中的险恶,更何况当事人了,只不过无论多险恶都已是过眼云烟,原来这长春宫竟是郑贵妃的寝宫,怪不得刚分她跟槐花来长春宫的时候,那些宫女太监的目光那般怪异,想来都明白,郑贵妃是小皇上的杀母仇人,小皇上既登了基,这长春宫既是郑贵妃生前寝宫,又是小皇上生母当宫女的地方,自然是小皇上最厌弃的地儿,怪不得这长春宫看上去如此萧瑟,想来自打郑贵妃一死,这里就跟冷宫无异了。
想着这些,晓晓都没听清福安说的什么,这会儿回过神儿来,见他唾沫横飞说的正起劲,不防长春宫的院门吱呀一声开了,走出个没什么表情的嬷嬷,年纪秦嬷嬷赵嬷嬷差不多,瞧那眉眼儿年轻的时候姿色定然不差,便如今仍可瞧出当年的影儿。
福安显然吓了一条,打了个激灵拍了拍胸脯:“哎呦喂,成嬷嬷不带您老人家这么吓人的,险些把小的尿都吓出来。”
那嬷嬷并未理会他,只目光扫过自己跟槐花说了一句:“这两个宫女是分到长春宫的?”福安忙点头,跟晓晓槐花说:“这是长春宫的管事成嬷嬷,两位姐姐以后听嬷嬷的吩咐就是了,小的身上还有差事,得赶紧回去。”撂下话转头跑了,溜的比兔子还快。
晓晓槐花跟着成嬷嬷进了长春宫,真像福安说的,虽有些破败,仍可看出以往的奢华,处处透着精致,地儿也大,正殿面阔5间,黄琉璃瓦歇山式顶,前出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