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子看到那写着传位于太子百里冰曳的诏书和传国玉玺之时,心脏几乎要破体而出了,但当听到百里初寒娓娓道来的那六条时,脸色则是如寒冬里上了冰霜的水井,除了冷还是冷!
其他的都能勉强接受,可是要废除母后的皇后之位,那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的呀,毕竟他是太子,如果亲口将自己的母亲废除后位,那不是要被人诟病么?况且母后也会不依的。
“废除母后的后位也是父皇的意思?”太子的声音阴鸷难听。
“是,诏书里都有,是他最后的心愿,试问有谁愿意让想毒死自己的人,在死后还要生生世世的陪伴在侧呢?”百里初寒讽刺道。
太子不是想不到父皇的抵触,但是母后那里他是没办法交代的,毕竟这么些年母后也是走的不容易,这个似乎有些过分……
但是,百里初寒的决绝和攥在手心里的诏书,他又是那么的迫切得到,如果不答应,他一下子将之毁了,什么都没有了,念头一起,道:“好!我答应,六条全部办到!那诏书——”
“诏书,我会在父皇薨逝后即刻向文武百官宣读的!”百里初寒怎么会相信他真能做到那六条呢,只不过是给自己一些时间和机会罢了,他凭借着苍狼阁的实力,相信逃离出怀州还是不难的吧?
太子点头,笑道:“看来三皇弟处事越来越稳妥了,竟然滴水不漏?”
“什么环境造就什么能力,太子不是从小就给我了一个紧张刺激的好环境了么?我岂能不按照游戏规则来?况且每一步不都是被动的接受么?”百里初寒质问连连。
“我答应不伤害你,但是你暂时不能离开怀州,否则,我可不保证以后的事情。”太子觉得百里初寒还是放到眼皮底下安全一些,以后也好找到机会除了他。
百里初寒不意外他的要求,毕竟他将自己划归为最危险的人物,又如何能放了他呢?看来和屏幽相游江湖的美好想法,很难实现了。“那你和喻落尘的约定呢?”
“当然取消!”太子知道什么事重要的,况且自从看到屏幽的淡然出尘的性子后,也有一丝丝别样的情愫,对于答应喻落尘之事,他本就不想信守承诺。
“好!成交!父皇从今往后的一切都必须按照以前的规制来办理,我要让父皇的最后时光,活得有尊严,还是一代帝王!”百里初寒强调。
“可以!”太子拍板。
百里初寒与太子的约定好了后,便回到了正阳宫中,屏幽也焦急的等待着,当看到了百里初寒那疲惫的身影,出现在她视线之内的时候,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她如小鸟一样投入到他的怀抱,好似这仅仅一个时辰的等待,确如一个世纪般漫长。
皇帝依然保持着那种姿势,尾随而来的太子也如约,来到了皇帝的面前,道:“父皇!你受委屈了,从今日起,你还是那个独一无二的帝王,我以前对不住您了!”
屏幽见太子的低姿态,知道百里初寒已然将他说服了。
皇帝百里戎狄颇为意外,但是看到百里初寒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以为是太子知道了百里初寒的实力,而不得不屈服了,遂道:“你个孽子——”
太子也不争辩,只是垂首听训。
但是皇帝哪里还有力气去骂人,只是说了那四个字便气喘吁吁了,遂不再言语,继续闭目养神。
太子进来后看见床上已然腐败了的肖贵妃,不仅一阵恶心,道:“父皇!不如将肖贵妃入殓了吧?也好入土为安,三皇弟说要让肖贵妃入殓在父皇您的陵寝,不知可否?”
皇帝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其他的表示。
于是,在皇帝的默许下,肖贵妃终于得以入了凤棺,并且做了七七四十九日的道场,一切葬制,均按皇后的仪制办理,虽然太子承诺要服侍皇帝的膝下,但是百里初寒怕太子一不小心泄露了他们直接的约定,引起皇帝的疑惑,遂也就亲自服侍了。
虽然曾经的皇后十分不满太子同意百里初寒的条件,但事已至此,她也不能够改变什么,反正即将即位的是他的皇儿,她已然是太后,那个皇后之位不要也罢,况且死后不埋葬在皇帝百里戎狄身边更好,毕竟自己曾经有过杀意,还是离远一些要安心。
而太子就在外面操持肖皇后的葬礼,百官也允许参拜,这一日当云将军终于有机会来到皇宫的时候,已然是肖皇后即将入土的前一日,云将军争得了太子的同意,亲自拜祭肖皇后。
因皇帝不许肖皇后离他太远,因此举行葬礼的一切仪式的灵堂,就设在了皇帝的正阳宫中,这要是平时,是绝对不会允许的,皇帝的寝宫怎能放置嫔妃的灵柩呢。
但是如今的太子哪还会管那么多,只要百里初寒能够心甘情愿的将那传位诏书和传国玉玺给他就好,其他的也就随意了。
云将军来到正阳宫灵堂之时,也是心中忐忑,近两月了,没有见到自己的五女儿和寒王爷的消息,他也是借此机会来打探一下,曾经托人向那个三女儿云幽幽打探,但是却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便不去讨那种没趣了。
他直接参见了太子,承诺无论将来如何,都会忠于未来的君主,太子才放下心中的疑惑,让他来拜祭肖皇后。
正阳宫庞大的宫门被巨大的挽幛挽联点缀,处处白色,一片圣洁,正堂,也就是皇帝的寝宫的外间,一座巨大棺木横放其中,红漆描金,十分的厚重,巨幅写有“奠”字的挽联高高的挂起,百里初寒和屏幽每日轮流守护着肖皇后的棺木。
云将军进门后先是行了三跪九叩之礼,然后对一侧的百里初寒致哀,太子一同陪着云将军而来,毕竟云将军与百里初寒走得更近一些,因此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云将军见百里初寒和屏幽虽然都有些憔悴,但只要人平安就好,遂也放了心,便对太子请求道:“太子殿下,如今皇上生死之间,我作为老臣,有感念提携之恩,想探望一下皇上,如何?”
太子眸中一冷,让他来祭奠肖皇后已然是开恩了,难道还想得寸进尺?
屏幽在侧道:“太子,不会是怕如今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的皇上还能怎么样吧?我爹爹有忠君爱国之心,难道都不能看望一下旧时的主子?莫非太子就如此的不自信?”
太子最受不了屏幽那不屑的眼神,好几次都被她这样一个小女子鄙视,他都懊恼不已,难道自己就如此不济?还要输给一个女子的眼神?
“给你一刻钟的时间!不要耽搁久了!”想皇上连说话都费劲了,此时只能说一两个字,想必也不能有什么作为了。
云将军心中一喜,毕竟和皇上是几十年的君臣了,皇上与他有知遇之恩,当年他由一个小小的侍卫,是皇上慧眼识英雄,才提携了他,才有了今日统帅三军的他,指挥疆场的他,如今皇上已然病入膏肓,不探望一下,心中忐忑。
龙床之上的皇帝,瘦削的如一根枯柴,皮包着骨头,哪里还有当年在沙场秋点兵时候的英姿和豪迈。云将军一见之下,便留下了浊泪。
“皇上!老臣来晚了——”云将军哭道。
皇帝努力的睁开如今显的十分突兀的眼睛,仔细的看着来人,端详了好久,终于在云将军的又一声呼喊中,才看清楚来人是谁。“云——你——”
云将军握住皇帝伸过来的如枯树枝般的手,眼泪如洪水,“皇上!你受苦了!”
皇帝的眼角终于也淌出了一滴泪水,“来了——好——”
这时,太子的身影在门边闪过,他不放心父皇和云将军,毕竟掌握兵权的人是他,况且如今丞相又是杜公允,如果不名正言顺的获得皇位,则后患无穷,能够如百里初寒的承诺,顺利即位,他再慢慢收回兵权,也不迟。
但如今太子不得不和这帮老顽固们周。旋,迟早有一天,他会让他们都知道他的厉害!一闪而过的观察,皇帝和云将军也只是互相泣诉,到没谈什么具体的东西,也就心中稍安了一些。
“皇上!你可是有什么要嘱咐的?”云将军看太子的身影消失在了门边后,小声的问道。
皇帝点头,手伸向自己的衣角,但饶是这个动作,他也难以完成,云将军迅速的翻开皇帝所指的位置,只见一个地方针脚比较粗陋,显然是后加上去的,遂一把拆开,赫然一个手掌大小的娟帕,他赶紧拿出,看了一眼,竟然是密诏两字,虽然字很小但是却是清晰可见,云将军也不待细看,就将其压在了鞋中。
这时,太子的身影又一次出现在了门口,并且道:“云将军,我看天色不早了!该回了!”
云将军不露声色的将皇帝的衣衫展平,站起身来叩头道:“皇上!老臣来过也就放心了,就此告辞了!”
皇帝微微颔首。眼角一滴泪缓缓流下,这也许就是最后一次见到朝中的老臣了。
当年一起驰骋沙场,一起沙场秋点兵,一起建功立业,共同打造了大锦的三十年太平江山,如今他已然垂垂老矣,并且行将就木,在这种敏感的时刻,能冒死来看望他的老臣,他要等的就是这样一个老臣,以留下早就写好的密诏,为了将来的大锦,他不得不作此不得已而为之的决定。
皇太子的野心,以及百里初寒的仁义,他不是不了解,如果从狠辣角度看,也许寒儿不是太子的对手,留此密诏,也许在将来会帮上寒儿一把,他只能做这么多了……
皇帝驾崩
更新时间:2014…5…17 16:53:58 本章字数:6358
次日,是肖皇后下葬的日子,晨起,百官们便在丞相杜公允的带领下,前来做最后的拜祭,当礼毕,主管丧仪的官员便高喊:“出棺——”众人又是一番三跪九叩。
因今日肖皇后出棺,百里初寒得主摔丧盆等仪式,事事需要操心,所以皇帝那边只留下屏幽和太子吩咐的一个小太监。
辰时初,肖皇后的棺椁正待要抬起,伺候皇帝的小太监匆忙进来高呼:“太子!不好了!皇上驾崩了!”
百里初寒一听,也顾不得其他,顿时疾步跑向了正阳宫的内室,太子也快步跟上。
宫内,传出屏幽的哭声:“父皇!你一路走好——呜呜——”虽然不想放声大哭,但是多日来的委屈,加上看到皇帝临死之时的挣扎与痛苦,这几日都被死亡的阴影笼罩的屏幽,顿时神经崩溃,情感在这一刻尽情的宣泄钯。
百里初寒一步步的走近皇帝的寝床旁,慢慢的跪下,磕头、流泪,这几日的泪水已然尽情的流淌了多日,饶是当年被太子下毒,他也没有被吓倒。
可是此时,却是心一下子就空了,好似突然间父皇和母后都仙去了,他一个人十分的恐慌起来。
“父皇!母后在等着你,你是不是不舍母后一个人上路,才选择了今日才走?”百里初寒哽咽着伴。
“父皇——”太子扑通一声跪下,脸上同样有着悲戚,此时的他泪水是真真的,也许曾经他恨过这个不爱他、不关心他的父皇,可是那日当他看到父皇一个人口齿不清的躺在龙床上,那无助,凄惨的模样,他的心就有些柔软了,这毕竟是一脉相承的骨肉啊,他如何能够不心痛?
但是,此时无论他多么的悲伤和痛心,那个曾经让他仰视之人都已然驾鹤西去了,不会再回来了。
骨瘦如柴的皇帝百里戎狄,如今静静的躺在宽大的龙床之上,终于完成了他的一生。
那个有过荣耀和辉煌,有过光环和至高无上权利的人,今日却如一个枯槁般,静静的安息在了那皇权之路的尽头,而通向了另一个黄泉路。
那里才是他如今最向往的,因为那里有他今生的最爱,那里有他今生惟一亏欠之人在等着他。
帝王的陨灭,外面丧钟顿响,哀乐齐名,哭声震天,一时之间天地为之悲怆,草木为之凋零。
屏幽的泪水也未曾停歇,这个曾经无上荣耀的帝王,死前却犹如从天堂直直的堕入地狱,由一位一呼百应的帝王,一夜之间爱妻惨死、亲儿子的背叛杀戮,甚至是所有亲密之人都离他远去,那是常人无法忍受之痛,帝王的荣耀是无上的,帝王也要忍受常人所不能忍受之艰涩凄凉。
师父师娘的惨死、肖皇后的惨死,皇帝的死,都让屏幽对死亡有了不一般的恐惧,这些亲密之人的逝去,远非自己所能承受之重。
月余之内,怀州城处处恐怖血红之色,而皇宫更是被赤色所弥漫,那些枉死的冤魂,深夜之中会否聚集一处,申诉那不公平的杀戮?
屏幽的心中承受了不能承受的伤痛,也许死了之人仅仅是那短暂的痛苦,就如当年她含恨被杀之时,可是活着的亲人,却要承受着那愧疚和无限的痛楚。
“皇上——你这就去了么?”曾经的秦皇后——太子之母,带着两个宫女连哭喊着走了进来。
“皇上啊——皇上!看来你是就是死也要追随她而去,活着之时,你休了所有后宫,死后也要紧紧跟随着她,那你当初要娶我们做什么?为什么要娶我们?”
声声的质问,点点的泪水,并不完全是作秀,有凄楚和自嘲的情绪。
但如今能回答她的就只有儿孙的哭泣之声了。
但,哭泣也仅限于短短的半个时辰,秦皇后缓缓的站起来,决然的擦去脸上的泪水,历喝道:“太子!不要哭了,他活着之时对你我本就是可有可无,死后我们哭了一下也对得起他了,站起来,完成你该完成的事!”皇后的杀伐决断绝不亚于儿男。
太子猛然一惊,他这是怎么了?怎么能将自己如此软弱的一面暴露给人呢?遂赶紧站起,对犹自悲伤的百里初寒道:“三皇弟,如今可是要宣布皇上的传位诏书了?”
百里初寒和屏幽也忍住悲伤,他冷着面冷着心,道:“百官面前宣读圣旨!”
太子和皇后对视一眼,眸中均现出紧张与得意,外面前来送肖皇后的百官,没想到皇帝也于今日驾崩,遂齐齐跪在正阳宫殿外,痛哭不止。
太子扶着秦皇后,随着百里初寒和屏幽来到殿外,百里初寒不忍心看向还未下葬的肖皇后的棺木,只是侧过眼眸,朗声道:“皇上的遗旨在此,由我来宣读皇上的传位诏书。”
百官虽然面面相觑,但也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