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乞丐仿佛受了惊吓,正拼命往墙角里缩,口中不停的嘟囔什么,房内已满是冲天臭气。
“哪来的乞丐?”我随口问。陆少卿便神色古怪地瞧我,缓缓道:“他是少峰师弟。”
“哪个少峰?你是说,他是叶少锋?!”
我高了音,再瞧那乞丐,果然有几分像叶少锋。可叶少锋怎会弄到如此田地?即便当初阿采变成七笑尸,他也未这副样儿啊!
我凑近他想要问清楚,但他显然所受刺激太大。我方靠近些他便瞳孔收缩,紧张地抱头惨嚎,一叠声道:“放过我,放过我!我是少峰啊!”
我不由搔头,正纳闷,就嗅到空气中又添了刺鼻醋香。
醋香混合臭气,实在难闻。但房内每个人都已被墙角疯狂嘶喊的叶少锋吸引,竟无人在意这醋味。
我回首,见裴少玉悠悠然依门而立,手中提了只壶。他见我瞧他,便朝我眨眼。
我只好蹑手蹑脚朝他去,到了那厮跟前,他便举起手中壶,压低音道:“快喝一口。”
“为何饮醋?酸死人了!”我捏鼻子。
“喝一口,我保证你不后悔!”那厮故作神秘。
犟不过他,我只好万分不愿地接过醋壶,小小灌一口。
霎时,就觉双翼竟缓慢回缩。我大惊,忙实诚实灌一大口,果然那双翼回缩更加迅速。
“原来?”
“嘘,不可说不可说!”
那厮示意我此处不是说话地儿,我忙噤声。再瞧众人,压根没人注意到我们。陆少卿更是半跪着靠近叶少锋。
索性与裴少玉溜出门,脚方踏到实地,我便一把抓住那厮袍袖口,一叠声问道:“这到底是怎回事?为何醋能解魔性?”
那厮得意笑道:“真当本大仙吃素的?告诉你,我不但想好了对付魔性的办法,还想好了对付云少海的办法!”
“怎么对付?”
“办法不是拿来说的,是要用来做的!”
“你是说?”
“咱们现在就走。”
“去哪?难道去地府?”
便忆起上回一去三载,我将头摇成拨浪鼓,连声道:“不去不去。再走三载,陆少卿恐真有一大群孩子了!”
“谁说找阴阳使就得去地府?”那厮笑,“听过镇鬼塔没?”
我摇头,心道镇鬼塔不是在地府?而那厮又问:“钓过鱼么?”
我只好摇头。
“钓鱼要鱼饵,钓阴阳使就需要鬼饵。”
“哪里寻鬼饵?你是说镇鬼塔?你要放鬼?!”
“聪明!”
那厮言罢竟不给我考虑机会,直接拉住我手,用起土遁术。霎时间尘土飞扬,偏此时我猛瞥见陆少卿急匆匆跨出门。他似乎正找人,神色鲜有的不淡定。
他手里拿着一物,那物件十分眼熟,我略一思索便咦了声。
阴阳令怎在他手?
正要开口唤他,该死的土遁术已将我强行拉入地底!如两只土遁鼠般,裴少玉扯着我一路西行。
☆、日更君赐我力量
镇鬼塔共八重。四面开窗;窗窗封黄裱纸、朱砂画就镇鬼符,粗粗看来竟有上百张。而每一重翘脚挑梁皆悬挂八串冷伈风铃,风吹铃响,光耀符晃,煞为壮观。
我与裴少玉并肩立在镇鬼塔下;仰头瞧;我不由深吸口气;问那厮:“你那主意当真可行?!”
那厮正摩挲光洁下巴。闻言便啧了声,显然也未料到这镇鬼塔居然好阵仗。我不由打起退堂鼓,就道:“其实我总觉得那主意欠妥当。你想啊,虽然钓阴阳使需要鬼饵;但咱们哪知这镇鬼塔中究竟镇压多少鬼怪?!说不准哪一重就镇个厉害角儿。”
“你不相信谁也该相信大仙啊!”
“就因为主意是你出的;我才不信呢!”
“放心,别忘了大仙有得是宝物。既然我敢放他们出来;就有能力抓他们回去。”
“总之我觉得不妥当!不如咱们回去从长计议?!”
“要回你回,我自己放。”
“那先说好,我如今可是孕母,没得法力。到时一切状况你可要一肩承担哦!”
“花锦绣,你怎么学得这么油?”那厮恼了。
“与你在一处必须油一点,否则被卖了兴许还帮大仙数钱呢!”
那厮索性不理我,往掌心唾口吐沫,搓了搓,便当先走近镇鬼塔。到塔下那厮立定,自怀内掏出鎏金葫芦来,又随手甩给我个物件。
“接着。”
那物件在阳光下划个好看弧线,直奔我来。我忙忙伸手接,便瞧清楚此物乃是个血帕子。上方血迹已干涸泛黑,想来是个旧物。但腥臭气依旧浓郁,并散发出阵阵阴寒。
我不由咧嘴,捏鼻子问那厮:“你故意的吧?!”
那厮正蹲着身子在塔下鼓捣,闻言也不回首,只是嘻嘻笑道:“放心,就算你是魔星,也不会饥不择食到连产妇血帕都要尝尝!”
“你是说你居然私藏了块产妇血帕子?!”
“你懂什么!产妇血帕是极阴之物。阴对阴才奏效呢!”
“嗬,我以为大仙您爱好特殊呢!”
我不由打趣他,并高了音,那厮旋即回首,朝我做个噤声手势;“别乱喊乱叫的,小心惊动道宗的人!”
“道宗的?!”
“你以为呢!这么大个镇鬼塔就放着杵着,没人看管?!”
“你又不早说,早说我也好戒备着点!”
仿佛鼠儿听到猫名,我不由紧张地四下瞧,却见四下空荡荡并无半点人影。
“别找了,这个点儿他们正忙着吸天地雾华呢,没功夫搭理咱们。”
“呃?”
“没听过一日之计在于晨么?他们借助晨雾运行大小周天,想早日天人合一呗。”那厮不耐烦道。
我这才放下心来,不由嘟囔道:“这般说就是没危险了?那你青天白日的吓唬我作甚?明知我如今身份最怕道宗的!”
“对不住啊!本大仙忘了痴儿身份地位有所提升。”那厮耍着贫嘴,已直起腰来。我这才发现他竟用鎏金葫芦做阵眼,在镇鬼塔下摆了个玄天阵。
“一会我启动阵法,你就把那块血帕拍第一重镇鬼塔西面窗户上啊!”那厮折身回来,吩咐我时虽语气轻松,但一张脸面上却已全无笑意。
我也知此事做不得儿戏。虽不赞同这厮主意,但如今想要撬开云少海的口,恐怕唯有此计。于是只好叹口气,问他:“为何要选西窗?”
本以为那厮会给出个合理理由来,兴许还会搬出许多捉鬼镇鬼典故古籍,谁料那厮竟耸肩,道:“随便选的。”
我不由汗颜,并无比后悔起与他胡闹来!
一刻钟后阵眼启动。裴少玉盘膝端坐阵眼内,双目紧闭双手掐诀,口中更是念念有词。鎏金葫芦在他法力加持下不时发出耀目光华。我暗暗肺腑这厮说话一向没准,今儿说没法力只余飞行之术,明儿又有了法力;连如此强大阵法都能控制自如,恐怕这厮的话今后不能全信。
正愣神功夫劲儿,突见阵眼中/央的裴少玉,突然眨了眨眼。
呃?!
这厮也太不靠谱了!居然在如此紧要关头挤眉弄眼?我不由抓头,而一伸手方想起手中还握着那块血帕。于是便汗湿重衣,心道原来我才是那个最不靠谱的!
忙不迭按照那厮吩咐,顶着阵法发动所起狂风,跋涉到镇鬼塔第一重西窗,我将手中血帕用力拍在窗子上。
西窗内隐隐有音传出,细听似有无数冤魂齐齐哀嚎。我不由打了个哆嗦,忙忙闪开身。果然,不消多时那西窗便无风自开,自内一股脑涌出无数黑色雾团来。
雾团铺天盖日,瞬时间阴气冲天,竟生生将大太阳吓得溜到山后。而苍穹更是暗下来,并不时雷鸣电闪,好生恐怖。
惨了!我心道除非道宗的都是眼盲耳聋,这般阵仗他们必然很快就会出现,于是更加心惊胆战起来。
眼瞧着数以万计的雾团四处乱窜,我暗骂裴少玉这厮真真好运气,居然随便选都能选个镇了如此多鬼怪的地儿。幸而玄天阵法大开,那些乱冲乱撞的鬼怪们一一被鎏金葫芦吸入。
暗暗叫了声好,我提着小心盯住四散雾团。生怕有哪个侥幸的溜了。而鎏金葫芦配合玄天阵实在强大,不多时便重现天光,眼见西窗内奔出鬼怪要被尽数吸入鎏金葫芦。
我正要松口气,却听到远处隐隐传来脚步声,脚步声纷乱并伴着嘈杂人声,显然有不少人正向此处赶来。
“糟了,裴少玉快收了功法,道宗的来了!”我扯嗓子嚎。
“收什么功法?还差几个没逮住呢!”那厮回我,继续控制鎏金葫芦。而脚步声已越发近了,我紧张得手心里满是汗,但裴少玉所言的确不假;若此时收了功法不管不顾离去,这漏网鬼魂恐怕要作乱人间。
“哪里来的狂徒,竟敢毁我镇鬼塔?!”一道人声乍起,伴着人声我只觉寒气迫人,一人一剑合二为一,闪电般直奔我来。
娘啊!
忙不迭弯腰抱头,我堪堪躲过这来势急急的致命一击,口中已大呼:“自家人自家人!”
人剑之势便止,我这才瞧清手持宝剑之人身着抿襟道袍,脚穿十方鞋,头上戴一顶颤悠悠五岳冠。
得,当真是道宗的!
来人也在打量我,方瞧了几眼面色便沉下来,冷声道:“好大胆的妖孽,竟敢私闯道宗禁地!自家人?你是哪门子自家人?!”
我本想大声报出灵山名号,又一想着实不妥!此次我与裴少玉弄鬼魂出去,本就不合规矩,是断然不该令他知晓我们与灵山有关了!
于是便哑然,偷眼瞧阵眼中的裴少玉,却见那厮正到紧要关头,压根就分不得心。暗暗叫声苦,又见不远处正蹬蹬蹬赶来十数个道宗人。
好么,明显对方要以多欺少啊!
转瞬间十几个道宗的后援便到了,众人齐齐拔出背后长剑,一时间剑气森森寒光凛凛。我虽一向忌讳道宗的,但此时箭在弦上,我就不信他们当真滥杀无辜!
“呵呵,这位道爷,我们真不是毁您镇鬼塔的!我们只想借几个鬼魂用,很快归还很快归还!”我腆着脸道。
“师兄,别和这妖女啰嗦,先捉了她再捉住她姘/头,扭回宗内再说!”就有个毛头小道士沉不住气,言罢便跃跃欲试的要收妖。
我努力压制心头怒火,也不理那小道士,只朝最先来的那位道长做一副谄媚笑脸,道:“相信这位道长已看出我们兄妹二人并非毁塔。我们实在是有天大的理由,这才前来借鬼。事先没与您们商量是我们欠考虑,小女子这就向道爷您陪个不是。总之小女子所言句句属实,还望道长您多多通融。”
那道宗的就沉了脸,冷哼道:“休要花言巧语!鬼魂岂有借来借去的道理?!你们可知这镇鬼塔中镇压的皆是厉鬼,万一有个闪失你们可承担得起?狂徒快收了阵法,随我去见宗主。”
我心道真收了功法随你去见宗主才是傻子呢!此刻玄天阵不收,量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我便不信你们为了逮住我俩甘愿令鬼魂溜走!
谁知我竟打错如意算盘!这念头方起,那道宗的已再度冷笑,逼问道:“到底你们自己走还是我押着你们走?!”
我瞧不惯他狂妄样儿,不由腾起几分火气,便梗脖子,道:“等阵法收了再说!”
“敬酒不吃吃罚酒,宵小之辈也敢在道宗地盘摆阵!无忧子这就毁了你们的阵眼,看你们还怎么猖狂!”言罢他便人剑合一的身子飞跃起,直奔阵眼而去。
“这位道宗大哥,您别这么大火气啊!毁了阵眼鬼魂跑了恐怕您也说不清!”我急急唤,并非真为道宗这没脑子的着想,而是担心那阵眼中正全心全意控制鎏金葫芦的人。
玄天阵感知到异变,随之发出刺目强光。无忧子左手持剑,右手一翻,掌心里便腾起个赤色法力团;他人未至法力团已当先击出,我一瞧,不由暗道声:“坏了!”
不想这无忧子竟有如此高法力!玄天阵堪忧啊!
果然,那赤色法力团与玄天阵对峙起来,一时间竟不分伯仲。而无忧子人剑已至,他一口咬破舌尖,将舌尖血唾上剑身,就见那剑通体一阵寒光闪,竟“噗”的声,刺破玄天阵护阵结界。
还大仙所结阵法呢!居然如此不堪一击!
我急急要去帮忙,却被几柄剑架住脖子,口中忙忙大呼:“哥,小心这老道!”
留个心眼不敢直呼裴少玉名儿,但我此刻也只能在旁乱喊乱叫了!不由叫声苦,我再瞧,无忧子剑式不停,甫一落地便直击裴少玉下三盘。那厮手掐鎏金葫芦,收了最后一团黑色雾气,终舍得分神瞧一眼,立马变了脸色嚎一声:“好阴险,想令大仙断子绝孙啊!”身子已就地一滚,堪堪避过这头一剑。
无忧子手中剑旧势未老新势已生,第二剑第三剑接踵而来。竟是一剑更比一剑快,一剑更比一剑毒。招招致命式式狠辣。
“别乱砍,刀剑不长眼!”裴少玉一向懒散,哪有这无忧子好功法?!一时间只有招架之力却无还手之机。那厮口中胡乱念叨着,咕噜噜滚出好远,竟不得起身。
而他身后已无路可退,偏此时无忧子又一剑自上劈下。那厮想都没想,举起鎏金葫芦就去挡无忧子致命一击。
“咔嚓。”
就听一声要命音起。再瞧,那宝物鎏金葫芦竟生生被劈开。一时间无数黑色雾气自内腾出,转瞬间便溜得无影无踪。
☆、日更君赐我力量
眨眼功夫;黑色雾气便四下消失,这突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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