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隆淡淡扯开抹玩味的笑,很期待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但他更期待的是,回泷王府和乖乖玩,一想到齐乖,卫隆真恨不能脚上长双翅膀,归心似箭,若不是皇宫大内规定不能施展武功,他老早就用轻功飞回去了。
第三章 上
齐乖体内的生物钟一向准时,从没出过错,这不,这天一早,辰时子刻,他便转醒了,一醒来便看见迷香端着洗脸水漱口水候在床边。这迷香倒也机灵,伺候了他才这么三两天,就已摸清齐乖每到这时分总会醒来,能免去自己在外面苦候,也因此做得来得起劲。
“乖乖少爷,今日穿月牙色的,可好?”齐乖的着妆打扮,是由迷香负责的,昨日便有一些虽然不是特意替齐乖做的却是料子上佳的新衣服被搬到泷王的卧房,那衣服本来是泷王本人的,因之两人体格相差无几,而要做新衣服的话,一日两日恐怕不行,便拿了来给齐乖穿,不过泷王已经安排好,属于齐乖的衣服已经在赶制中了。
齐乖睨了眼迷香手里的衣服,大皱其眉。“乖乖热,不要穿这么烦的衣服!”想他齐乖以前在家,能少穿就少穿,大多时候都是T恤短裤的,到了这儿,从脖子到脚踝都包了个严实,这对性躁的齐乖而言,是非常痛苦的。
迷香看了眼手里的衣服,觉得齐乖真奇怪,她拿的衣服是最简单的款式了,怎么乖乖少爷还是说烦呢?“乖乖少爷,这衣服是最简单的,不烦。”少女缓言诉说着。
齐乖并不认同,从迷香那接过,然后拎起一条纨绔,接着朝床上一丢,再拎起一件绣花夹袄,再丢,外罩白色缎袍,丢,内里亵衣,丢,还有一条金缕腰带,照样丢!末了,齐乖踢踢床边的银繶长靴,拿鼻孔向迷香哼了哼。“乖乖不穿!”
迷香看着齐乖身上的轻薄睡衣,再看看被他扔得凌乱不堪的床铺,苦下脸来。这天说冷不冷,说热也不热,若轻忽了,很容易就生病的,到时王爷怪罪下来,她还不吃不了兜着走。“乖乖少爷,请让奴婢替您更衣,一会儿有好玩的在等着您哪。”迷香没辙,只能拿出以前哄自己弟弟的那一套,对付齐乖。
不过让她想不到的,灵的,齐乖听着马上兴奋的问她:“Aunty,是什么好玩的哪?”
迷香故意板起脸来,“乖乖少爷不肯穿衣,不乖,奴婢是不会把好玩的东西告诉不乖的孩子的。”
齐乖皱着俊脸,噘着唇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对新鲜未知事物的好奇超越了对这些衣服的讨厌程度,于是把手一伸,“Aunty帮乖乖穿衣服,待会儿要告诉乖乖喔。”
迷香吁一口气,手脚利落的开始替齐乖更衣,完毕后,她悄悄打量起齐乖来,暗暗赞叹,却又惋惜。怎么说这么个俊俏的公子,就是脑筋不对呢!在齐乖扯着她的手打听好玩的地方时,迷香连忙说:“乖孩子还要吃早饭。吃了早饭才有力气玩,是不?”
齐乖怎么可能反对,一听吃就来劲了,主动拉着迷香朝外跑去。“Aunty,乖乖觉得你不一样了哦。”
迷香在心里咕哝句:废话,我本来就不是你的安荑。
“Aunty不仅比以前漂亮了,对乖乖也比以前好呢!”乐呵呵说着,齐乖拐出胧月楼。以前那个保姆,因为齐妈的关系,和齐乖的接触并不多,最多在齐妈离开的情况下,盯着齐乖,不让他发生意外,哪有迷香这么贴身的照顾呀,而且她还视齐妈的话如圭臬,这不许那不行的。
因为齐乖是第一晚住泷王的胧月楼,而泷王向来都是下朝后才吃早餐的,所以厨房没想到要送早点到那里去,只在外堂餐厅里准备了些小点心。齐乖屁股刚一沾椅子,就抓起调羹呼噜呼噜喝起粥来,风卷残云的扫荡着桌上每一样点心,最后打个饱嗝抹抹嘴,跳起来跑到迷香跟前,“Aunty,带乖乖去好玩的地方!”
迷香心里是那个苦啊。她只是个丫鬟,能知道什么好玩的地方,她本以为齐乖一顿美味的早饭下来,合该会忘了刚才说的话,哪知道他记得比谁都牢,连吃顿饭都动作迅速。脑筋转了不下上百个弯,迷香就是想不出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才想是不是实话告诉了齐乖,却又不忍见他伤心失望,正烦恼之际,梁轵冬从外头进来了。
迷香仿佛看见救星一般,立刻福身问候:“梁少爷。”
梁轵冬见齐乖只轻轻瞥他一眼,然后继续用闪闪发亮的眼瞳盯住王府里的丫鬟,微微眯起眼。他径自坐到桌前,看着上面的狼籍,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弄的,却仍不动声色的捧起碗替自己舀了粥,埋头喝着。
迷香清楚梁轵冬的性子冷淡,却仍免不了有些尴尬,她走到吃着早饭的人身后,恭敬的说:“梁少爷,乖乖少爷想去好玩的地方,您可不可以带他去?”
“Aunty,冬冬也知道吗?”齐乖问道。
“嗯……”迷香模糊的给了个答案。
马上,齐乖朝那个挺得直直的背扑去,两手穿过梁轵冬的颈脖,搭在他身前,“冬冬,带乖乖去玩,好不好?”
迷香掩起吃惊不小的嘴,说了声“奴婢告退”然后离去了。梁少爷在府里住了有些时候了,她可还没见过他和谁那么亲近过呢,连王爷和他之间,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而且听说他在江湖上还是一代少侠,迷香听说书的人说,这种人最忌讳别人靠近自己了,怎么如今看来却是轻而易举的,莫非是说书的骗人?
甩甩头,迷香想到自家王爷也不正常了,不由有些担心。乖乖少爷是个男子呀!虽然隐隐觉得事态很严重,但迷香觉得才这么几天工夫,应该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肯定是自己杞人忧天了。
梁轵冬不理齐乖,粥是添了一碗又一碗,那喝法几乎也是一碗一口到底,久久不见他反应,齐乖非常不悦,以前爹地妈咪哪个不当他是宝疼着宠着,他细细呻吟一声都会过来嘘寒问暖的,这会儿他摇了这么长时间,他居然都不睬自己,齐乖感觉自己被忽视了,被彻底的忽视,所以他很生气。
于是他低下头,瞄准梁轵冬的耳朵,啊呜一口咬了上去,以前他生气时就喜欢咬人一口,不论爹地或者妈咪,每个都会呜呼哀哉上老半天,让他非常有成就感,可现在,他却只听见哐啷一声,梁轵冬手里的碗掉了下去,掀翻在桌上,里面温热的粥流了一地,他胸膛贴着的那脊背,也绷得紧了又紧。
“冬冬?”齐乖不知道这是什么反应,困惑的叫唤到。
“……”梁轵冬良久无语,才哑着嗓子问了句:“你想出去玩?”
“对!”齐乖非常合作的大声回答。
梁轵冬突然站起来,就拖着齐乖朝外走去,步伐间丝毫不因为背上那壮硕的小伙而显得沉重。齐乖两只脚尖在地上拖曳着,想到马上可以玩好玩的了,就非常开心。分神间,他的领子被人提起,他的人也跟着朝上挪了挪,然后又被放下来。含糊的嘟哝了几句,齐乖回头看看,才发现大堂门口那高高的门槛。
不过齐乖越看这路越不对,便问道:“冬冬,我们去哪?不是去玩吗?”
“换衣服。”梁轵冬简单回了句,又变回他的惜字如金。原来,却才因为心下受到震撼,打翻了粥,此刻他胸襟衣摆上沾上了米汤。
齐乖虽然心急,却也不胡闹,很乖顺的等他换了衣服,才急吼吼拉着他往外跑,跑了一半突然又停下,回头对梁轵冬说:“冬冬带乖乖飞吧。”
这梁轵冬不知为何倒是听话得很,抱起齐乖就提气飞跃,三两个起落便出了这面积广阔的泷王府。
泷王府是所有公侯府中离中央皇宫最远的,但原因却只因为那座金茗池,当初泷王正是看中了这片湖水,才将府邸建造在这儿,其规模比之其他的公侯府都要来得大,对此皇帝老儿鼎立支持,闹得太子和二王爷愤恨异常。尽管方位偏僻,却不显得冷清,王府里下人不知几凡,进进出出倒是热闹纷繁。
出了王府范围梁轵冬就不知该往哪走了,他的生活从来就只有衣食住行加武功,在泷王府他也清楚自己身份,从来不四下走动,甚至可以说他对自己家乡有哪些有趣的玩意都不了解,更别提这京畿了。
看着那完全信任于他,相信他会带自己去好玩地方的眼睛,梁轵冬第一次有种后悔的感觉,若是以前自己能多多留心,今日也不会落得这进退两难的境地。就他所知,男人都喜欢去那些花街柳巷玩,但他是决计不会带齐乖去的,赌场更不用提了。饭馆?王府里的厨子手艺非常高明,岂是外面那些营业场所里的所能比拟的。游京湖?王府里就有金茗池,何必舍近求远,最后只能带齐乖上山了。
皇家都有自家猎场,但大的话都比较远,不过这京畿远郊就有一个小型围场,以供皇帝兴致突发解解瘾头。梁轵冬带着齐乖,以一身江湖人垂涎的马踏飞燕的功夫,没多久便到了这马程需用上一个时辰的后京围场。这围场大多是天然,不过为了增加真实感,也有部分是人为修筑,那险要的形式,重重的险隘,陡峭的雄关,都是工匠雕凿出来的,是故大略看来,这简直就是塞外秋兰围场的浓缩版。
一般围场都无人居住,只在边沿设有行宫供帝王下榻,可这儿不然,皇宫里有个御马房,这儿则有个御猎房。这里豢养着很多珍奇禽兽,因为山上动物稀少,所以一旦哪天皇帝来了,主事的便会野放一部分大小不等的禽兽,以供皇帝娱乐,也因此,这儿的豢养是半野生化的,不然若动物没了野性,哪来打猎的乐趣。
齐乖被梁轵冬抱上树,看着下面那几只因为嗅到人味而不安的在那广阔的围栏里转着屁股的斑斓猛虎,馋得直想去摸摸看。“冬冬,乖乖想摸。”他头也不回的说道,目光直随着那些老虎打转,手心里阵阵发痒。若他能把蜜糖带出来的话,他还可以摸摸蜜糖的脑袋解馋,可问题是,因为不想玩的时候让蜜糖扫自己的兴,他没把它带出来呀。所以齐乖只能把梁轵冬扶在自己腰眼的手拉过来,象个登徒子一般在他的手背上捋呀捋的,眼睛则瞬也不瞬的盯着下面,不停在脑海中幻想这会儿手里是那毛茸茸的虎皮。
梁轵冬低头看着齐乖那陶醉的神情,然后又把视线移向那对比明显的两只手,看着那规律顺畅的动作,心里渐渐泛起异样。他感觉全身象有小虫子在钻,尤其是胸口,痒到他甚至想去挠的地步,但只有一个地方,没有这种感觉,那就是被齐乖握在手里的那只手,只有那个地方,非常的舒服,那是梁轵冬以往都不曾感受到的。他手一揽,把齐乖整个身体都圈入怀里,果然,肢体接触的那一刻,瘙痒奇迹般的消失了,不过,下一秒他的怀抱空了。
“啊哟!”齐乖本来站的好好的,心思也都放在摸老虎屁股上面,突然被人从后面拉了一把,他一动那踩着圆树枝的脚就踏空了,整个人就这么咻的往下掉去,好在他齐乖皮厚肉多,摔疼了却没伤着,所以一爬起来他就抬头朝上面瞪去。
梁轵冬本来打算立刻就下去将人拉上来的,转念一想,或许这可以让齐乖感觉快乐,反正有他保驾,死活是伤不到的,所以他就这么站在树上,没有任何动作。
那些老虎看见这儿有动静,然后又凭空出现一个人,那人肉特有的味道刺激着他们的野性,咆哮着便扑过来。
齐乖听到几声恐怖的叫声,便回头看去,然后就差点没把眼珠子给瞪爆了。虽然他很想摸它们的屁股,可它们这会儿看起来好凶,所以等他们不凶的时候再摸不迟,而现在,当然只能跑咯!
于是,齐乖把体能发挥到极限,撑开两条长腿,朝虎群的反向跑去,一边跑一边喊:“冬冬,救救乖乖!乖乖不要被吃掉!”回头看看那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凶猛虎头,齐乖怕得眼泪飚了出来,“冬冬——”他哭喊着。
梁轵冬原先的旁观心态没了,齐乖一喊他就心软了。发现最前面的老虎猛的朝齐乖扑去,他焦急的飞掠过去,搂住人在地上滚了一圈,然后一拳打在那不懂放弃照扑不误的畜生头上,抱着人就跳到最近的一棵树上。
看了眼哀号着在地上翻滚的老虎,梁轵冬起了杀念,但现在他更关心齐乖。低下头,梁轵冬看见齐乖眼里噙着泪,呆呆的睁着眼睛。
“乖乖。”他叫了声,从来没这么恨过自己。
“呜哇——”终于,齐乖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喊,所有委屈一股脑儿宣泄而出,“乖乖想妈咪,乖乖的汉堡牛扒,乖乖喜欢小裤衩,乖乖不要被老虎吃掉,妈咪——牛扒——冬冬——是坏蛋~~~~!”暴风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须臾哭喊变为抽啜,哽着脖子不停吸鼻子,一答一答的。
梁轵冬头一回知道什么叫痛不欲生,齐乖每哭一声,每说一个字,每吸一次鼻子,都好象在他心头剜下一块肉,生生的疼。他搂紧齐乖,把薄唇贴在他的鬓角,轻轻啄吻,不停念着对不起。
齐乖倒也善于调剂心情,哭了一通后,兴致又上来了,眨了眨挂着泪珠的睫毛,他可怜兮兮的说:“冬冬,乖乖要摸。”
以梁轵冬此刻的心情,齐乖即便要他去死他也不会说个不字,哪怕只是摸摸老虎。抱着人重新下到地上,在那些围拢上来的老虎面前一站,冷冷的闭起眼,睁眼之际,雄厚的内力化作劲风拂过草地,成功的唬住那些畜生的脚步。他用冰冷的刀一般的目光逐个扫过来,然后慢慢吐出一个字:“滚!”立刻,那些已经清楚彼此实力的畜生纷纷掉头逃窜,这地方便只有刚才那只被他一掌打在脑门上,奄奄一息的老虎。
为了避免老虎濒死反抗,梁轵冬打算给它致命一击,手才扬起便被齐乖抱住。“乖乖要摸活的老虎!”说完在那侧躺在地的老虎旁边蹲下,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在他软软的肚子上摸了一把,见老虎没反应,于是大胆的把手放在上面,顺的毛的走向捋着。“硬硬的。”齐乖嘀咕着,摸得甚是欢畅。
梁轵冬可不若他那般放松,他盯着老虎的全身上下,它的爪子是伸是缩,它的眼睛是开是闭,他都一清二楚,他必须确保这畜生不会危害齐乖的小命,因此一直保持着最高的警惕,即使他知道,自己的反应远比老虎要来得快,也还是不敢冒这个险。
齐乖摸完肚子揉屁股,揉完屁股玩尾巴,然后再轻手轻脚的来到老虎跟前,迟疑的把手放在它的头上,那老虎似已无力反抗,只在额头被碰到时甩了下尾巴,撑开眼皮瞧了眼,然后就拿橙黄的眼睛瞅着齐乖。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