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杜峰摆了摆手,“我宰相肚里跑骆驼,和他们这些人计较,没意思。”
“既然如此,我们这里的聚会,希望你能稍给在下几分薄面,凑个热闹。”对于他的要求,杜峰从来不知道“拒绝”如何写,即使他可能大概也许只是那个人的转世,杜峰依然没有拒绝的勇气。探手摸了摸疾风,喃喃道,“疾风,你说我是不是欠了他很多?”忽略疾风眼中的不满,转过身,郎声说,“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马夫,护法大人的面子如何敢驳,我这还不是想多活两天不是?”自动屏蔽那些堂主各个不同的眼神,杜峰昂然向凉亭走去。
等坐了下来,才知道他们所谓的聚会竟然是诗会。杜峰不禁失笑,这一群江湖草莽也耍个新鲜,不去玩刀弄剑,偏来以文会友,TNND,吃饱了撑的,一个个猪鼻子插葱,非要装象。杜峰倒也不怕,肚里装得东西也不少,糊弄人是足够了。他知道在座的各人没有一个看得起自己,包括。。。“岩子”,就是因为如此,他反而更放得开,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反而没那么压抑了。
诗会会长就是白煞。待大家坐定,他开始行令。既然来赏梅,那肯定就要以梅为题。他率先说了个“梅”字,然后指着一黄衣人说,“金堂主请说一字。再指一人说另外一个字。”
那金堂主说“有梅必有香,我就说一香字。水老弟,你来说下一个字。”杜峰顺着众人目光看向一青衣男子,那人啪展开折扇,微微扇了一下,说,“雪中之梅,最为娇媚。我就说个雪字。最后一个字,由左护法来定。”TNND,寒冬腊月,摇个扇子,不把你送到青山医院才怪。你以为梅花是牡丹呀,还娇媚。。。这人脑子还真是有毛病。正暗骂着,却听“岩子”说,“就一寒字吧。”
“好,现在四个字都已经出来了。所做之诗必欠“梅香雪寒”四字。时间一炷香。”从古至今,咏梅的诗如过河之鲫,那最出名的几首就是想忘都难。杜峰想着哪首有这四个字,要真是没有,改改也可以呀。心里暗自定了一首,开始默默打量众人。因为没有小厮,那些人各自铺纸研墨,忙了起来。杜峰开始都没打算写下来,他这握钢笔和水笔的手毛笔可握不来。
观察下来,杜峰大概确定了。黑白二煞是左右护法,这五个堂主必是按照金木水火土来定的。那淡黄衣衫四十岁左右的汉子是金堂主,摇扇子的神经青衣人是水堂主,忽略他那邪气的双眼,倒也是一文雅书生,看那年龄也就三十岁多岁;紫红衫的人是火堂主,一脸胡子,年龄倒看不出,他也没动笔,只是看着亭外的疾风;剩下的褐色衣服和土黄色衣衫的人必是木堂主和土堂主,两人看着却都不起眼,但眸子中的光却让人小瞧不得。既然他们叫星煞门,那五堂必是金星堂,木星堂,水星堂,火星堂,土星堂。。。。。。此外,杜峰还注意到他们的衣袖的边上均绣有一颗小星。
杜峰是刑警,不是片儿警,这观察力也是严格训练过的,想当年也是梦想过当个福尔摩斯的主,后来看看福尔摩斯太遥远,转向柯南,但想想毕竟是动画人物,不牢靠,最终确立李昌钰为自己学习的榜样。折腾来折腾去,这侦探能力总是要比普通人要高上那么一些的。
他这端正暗自琢磨着外加佩服自己的天分之才,时间却已到了,各人停下笔。一时,却都有了。先从那金堂主看起,杜峰也展眼去望,TNND,这是狂草还是小孩涂鸦,总之就是看不懂。却听那白煞念道,
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梅俗了人。
日升诗成又寒雪,与梅并作十分香。
杜峰琢磨着,这诗倒也不是毫无可取之处,虽然那最后一字是生凑上去的。却听那白煞道,“好诗。金堂主功力委实是不可小巧。”听白煞如此说,杜峰想这诗却当不得好字。心里对那白煞有了一分看不起。众人也都说了一通,无非是赞扬。那金堂主乐得嘴都合不拢,杜峰鄙夷地看着他,眼里尽是不屑。再去看木堂主的诗。
那木堂主眸里泛着光,笑着说,“给大家凑个趣,逗个乐,做了首打油诗,大家莫笑。”众人都道,木堂主太过谦虚,你创了几套剑法,一招一式都是诗句,我们看了你的诗,也就是看了你的剑法了。那木堂主笑笑,大家就会开我玩笑。白煞接过纸,说,“我来替木堂主读读吧。”众人凝神去听,
万树寒无色,梅枝独有花。
香闻流水处,雪落谁人家?
杜峰想这诗倒是好诗,比上首不知强了多少倍。这木堂主谦虚过头了。等白煞念完,一人粗着嗓门笑着说,“木堂主这首诗要是打油诗,那我的诗就是数来宝了。”却是火堂主。
“哦,那火堂主让我们听听数来宝如何?”
“听好了。”那汉子朗声诵到,
“昨晚一夜未睡,今晨起来看梅。
梅香雪寒入诗,难坏英雄老崔。”
诵完,哈哈大笑起来,众人都笑,杜峰也是大笑不已,想来那火堂主姓崔,如此倒是押韵。对他,心里顿生好感,想他必是耿直性格,有什么说什么,倒也是个汉子。众人笑声渐止,杜峰却没注意到,仍在大笑。等回过神来,却发现大家的眼神都集中在自己身上。那水堂主开了口,“想来杜公子必有大作,不如给我们欣赏一下如何?”看这那双邪邪的眼神,杜峰直想打冷战,仿佛看到了他最怕的蛇,却没有退缩,笑着说,“我是个下人,又是粗人,大字不识一斗,只是编了个顺口溜。各位大侠要是不嫌污了视听,我就给各位念念?”
“那我们就听听杜公子大作。”杜峰扫了那蛇人一眼,念道,
“墙角数枝梅, 凌寒独自开。
遥知不是雪 ,为有暗香来。”
念完,心里暗自道,“王老爷子,对不起,把您的大作说成顺口溜,您大人有大量,别怪我。”祈祷完毕,看着众人,却没人说话。过了一会儿,那火堂主粗声粗气开了口,“老崔我不懂诗,却也知道这要是顺口溜,那天下的诗都说是顺口溜算了。杜公子高才,刚才说你是老崔不对,但你也骂了我们,大家扯平为算。想来那麒麟马绝不会轻轻易易就选了主人的。杜公子果不是简单之人。”
他这一番话把杜峰这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忙拱了拱手说,“火堂主血性汉子,在下宠仰得紧。刚才也是在下不对,请你原谅一二。”“好说,好说。”对方也拱了拱手。
“真是人不可貌相,杜公子确实高才。想来除了刚才那首顺口溜,杜公子应该还有杰作吧。”又是那蛇人,杜峰一阵泛恶心。冷哼了一声,“我可没有水堂主的文才。要说杰作是没有,不过我这倒有一首咏梅的小曲,那四个字也欠不进去。如果水堂主想听,我可就献丑了。”
“杜老弟快念念。。。。。”是那老崔,这一忽儿工夫,升级为老弟了。杜峰冲他一笑,开了口,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
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杜老弟,这是在写你自己的吧?你心里很苦吗?”老崔一问,杜峰倒愣了一下。他只知道这是咏梅的绝唱,倒没想那么多。但既然他如此问了,总要应个景,背了双手,走到亭子边上,轻叹了口气,“‘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试问天下之人,谁没有苦心之事,事事岂能如意?放开便罢,一切岂能强求。”
一时,鸦雀无声。套用小学作文用的句子“即使掉根针,也能听得见”。杜峰显摆完了,转过身,说,“下面到谁了?水堂主的大作让我拜读一下如何?”
那蛇男却好似冲耳不闻,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诗作。看不到他脸色,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过了半晌,却见他把纸张团了一团,揉在手心,张开手,却是成了粉末。“我自诩文比武高,可笑在江湖上也薄有虚名。今天才知道,即使我再闭门读上个100年,也赶不上杜公子一成。这诗不做也罢。”这蛇男受的打击好象不小,不过至于吗?不用如此愤激吧?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谁又能说自己天下第一呢?再说中国五千年文明,也就出了这么一个陆游,这么一个苏轼,荧火虽不可与日月争光,但这荧火虫却也自有存在的道理。杜峰虽讨厌他,但看他如此心灰意冷,心里也不是很舒服。
“杜公子一诗一曲咏尽了天下之梅,这诗却也不用再看下去了。今天的魁主当属杜公子,这把玄铁匕首却是完全配得上杜公子的。”说完,白煞拿出一把通体乌黑的匕首,递给了杜峰。杜峰不解,不去接那匕首,只是看着白煞。白煞笑了一下,“杜公子肯定奇怪我们是武林门派,为何要举行这诗会。说来话长,我们第一任掌门文武全才,曾在帮规中立了一个规矩,就是以三年为期,在第三个腊月初八所有堂主必团聚喝八宝粥,然后再举行诗会,赢出的魁主有丰厚奖励,或武功秘籍,或锋剑利器,或救命丹药。。。。各个不同,如今成了传统。门主如此规定是不想让我门内之人重武轻文。今年的奖励是这把玄铁剑,削铁如泥,是武林中人梦想的宝贝。”
杜峰算是明白了,看那匕首,虽然喜欢,却也知道要不得。“护法大人,各位堂主,我不是门内之人,这匕首当然也不能收下。再说,我丝毫不会武功,拿着这匕首,怕只会被人抢去,怎么死的都不清楚。所谓‘其人无罪,怀壁有罪’。大家看看麒麟马,就知道我现在处境了。怎敢再多揣份危险。这匕首是门内之宝物,我不敢收。”
“杜老弟,这匕首不说是无价之宝,却也称得上难得的宝物,带在身上,冬暖夏凉,又可防身。你如今有星煞门照着,谁敢动你?放心带在身上,有什么好怕的?”
杜峰向老崔拱了下手,说,“多谢火堂主提醒。但这匕首还是不要最好,如果真要给奖励,换其他的如何?”眼睛却看向了白煞。
“杜公子想要什么,不妨说来听听。”
“咳咳,护法大人如能给我加工钱,在下感激不尽。”杜峰是有工钱的, 一个月五两纹银。
众人听他提出这个要求,均摇头不已。这把匕首放到当铺里,多少银子当不来。这人的心思真是琢磨不透。白煞愣了一下,随即答到,“杜公子如需银两,直接到帐房支取就是。”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只拿属于自己的东西。”
“即如此,我会通知管家。”
“如此,谢了。我看各位恐怕还有要事商量,我一外人在场不方便。就先行告辞。”说完,对着老崔拱了拱手,转身离去。疾风走在他身侧,马蹄声清脆悦耳。杜峰一时兴起,扯着他的嗓子竟然唱了起来,众人听去,竟有种长空万里豪气冲云恨不能饮马江湖快意恩仇的感觉。听那词,却是,
沧海一声笑
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苍天笑
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
烟雨遥
涛浪汹尽红尘俗世几多娇
清风笑
竟若寂寥
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苍生笑
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啦啦………………
众人一时都怔了。
7 下山
这事过去三天,紫纹又来了马厩。杜峰正在打扫马房,紫纹直接找了来,手里拎了个包袱。
“杜公子,它就是麒麟马吗?”杜峰点了点头,他一直奇怪为何这丫头不知疾风是麒麟马,他一直认为这是这个世界人尽皆知的常识。
“麒麟出世,青吟露锋。天下称雄,谁人堪争。没想到真有麒麟马,要不是红云姐姐说露口,我真不知这就是麒麟马。”杜峰听她自言自语,也听不真切,不去管她,自去忙活。
“杜公子,我能摸摸它吗?”杜峰看她怯生生地问着,此时的表情才正是她这个年龄所该有的。
“它叫疾风,听得懂人话。你直接问他。”
“疾风,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紫纹怯怯地问道,疾风看看她,又看看杜峰,缓缓点了点头。
紫纹高兴之极,捂着脸,眼泪都要涌出来了。杜峰看着她,心里暗忖,没想到疾风竟然成了偶像。这丫头放到现代,铁定一超级追星族。杜峰任她在那遐想,去了旁边的马房接着打扫,是踏雪和赤雷的窝。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紫纹重又出现在杜峰面前,说,“我差点把正事给忘了。杜公子,右护法让我通知你,让你收拾收拾,明天要出门,去参加赏剑大会。这包袱里是些衣服什么的,是为你准备的。”说完,从腰间取出一个小的玉瓶,“杜公子,这是梅香丸,是解毒良药,江湖险恶,也许能帮上你和疾风。我在这里祝你们一切平安,早日归来。你们多保重。”杜峰接过包袱和药瓶,行了一礼,也没多问其他的,只说“谢谢紫纹姑娘。你一切也多保重。”
三天后,出发的日子。杜峰仍是一身灰衣打扮,他没换紫纹带来的那些衣服。随便收拾了个包裹,放些替换衣赏,带上自己的全部银两。遵照嘱托,给疾风抹了些黑灰,让他看起来不那么显眼。杜峰想自己也有些银子了,想给疾风配马蹄铁,但疾风却不情愿,只有作罢。一马一包袱,就是杜峰的全部。
来送行的人不是紫纹,而是紫纹口中提了很多次的红云,竟是那天在梅园见过的红衣女子。红云很是冷漠,只让杜峰随着他走。跟着那袭红衣,七绕八绕,却到了一个偏门。“杜公子,从这个门出去,沿着路一直走到山脚,你会看到一个亭子。请你在那里等左右护法。小女子送到这里,公子一路保重。”听她说完,杜峰向她拱了下手,说,“见到紫纹,请转告我和疾风的谢意。有劳姑娘。”说完,转身踏出了门。一阵寒风吹过,衣衫猎猎,杜峰心情却没来由好了起来,深深吸了口气,这就是自由的味道吗?
翻身上马,疾风一声长嘶,前踢跃起,竟是雀跃不已。一阵急弛,杜峰又有了蹦极的感觉。
马蹄踏在未化的积雪上,竟没有任何滞阻之感。回头去看,衬着远山丛林,映着金色阳光,
白雪覆盖的建筑群宛如腾空的宫殿,显得那么不真实。这就是他生活了几个月的地方,远处看,竟是一神仙福地。
疾风马蹄疾走,不一时,就到了那山下之亭,杜峰去看那亭上之字,却是“太白亭”,看旁边的石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