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楚连忙过去,将小狐狸的按住:“花花乖,疼一下就过去了。你别挣扎,赵文戬是好人,是要救你……”
小狐狸便不再反抗,而那双目却直直将赵文戬盯住。赵文戬一怔,似逃避般移过了视线。手握银针便开始施针。
小狐狸全身的燥热,在持续一段时间后,慢慢褪下,回复到正常体温。赵文戬收回手,擦擦脸上的汗:“现在已经暂时压制住了。”
听到赵文戬这样说,邵楚松了口气。
小狐狸埋着头,像是累急一般,闭着双目。
“可是这种情况以后一定会再次出现。”邵楚刚安下的心,顿时又剧烈跳动起来,“……那怎么办?”
“待到下次再出现这种情况,就单靠我,大概也起不了什么作用。”赵文戬只是看那狐狸埋深的脸,眼睛里似有光在闪烁,“如果邵兄愿意的话,可否带着它回到普灵山。那里常年住着一位老先生,法术极其高深。”
邵楚愣住:“找到那人,他就一定会救这狐狸吗?”那人与他们非亲非故,赵文戬虽然说得轻巧,可是邵楚却知道,这路必定艰辛。
赵文戬苦笑:“……邵兄不必担心,你就带它去罢。”
“那人一定会很愿意救这狐狸的,你相信我。”
小狐狸的耳朵动了动,紧闭的眼颤了一下,而后就听到邵楚应下来的声音:“我信你。”
它的小爪抠着被褥,闭眼想到的却是当日天谴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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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穷追不舍的人(五) 。。。
后夜。
邵楚抱着小狐狸回到了客房,第一次温柔地将它轻抱上床铺。那狐狸的大眼,一动不动地将视线落在他身上,如定住一般。
伸出小舌舔舔嘴角,全身毛发都服服帖帖的,小爪子很老实地放在身体两侧,看上去异常可怜。
寒凛本来睡在一旁,见小狐狸竟一夕之间变成这样的情况,也吓住了。
“爹爹,你们跑哪去了?花花怎么了?”看见下午还追咬自己不放的贼狐狸,晚上就奄奄一息了……随后口水一咽,他试探性问问:“不会是出去偷鸡被活捉了吧?……我下午吃了它的鸡,它是不是晚上饿了,就犯事儿了?”
“凛儿你先睡,它现在饱得很,就是之前受的伤复发了。我们明天就要上路去,这狐狸总归也是条命,我们带花花回它的老家……”
寒凛张开嘴像是要说什么,随后瞟了一眼花花紧闭的眼,也就住了嘴。安安静静地自己趴在小狐狸身边,不动声色地为它掖了掖被褥。
邵楚摸摸寒凛的头,眼睛里是一片暖意。寒凛见自己的小心思被他发现,异常别扭地转过了脸,闷闷地说:“……我只是自己冷到了。”
邵楚也睡下,为身旁的两只把被褥掖到脖子处,紧紧地包住,随后也道:“我也冷到了。”
寒凛不吭声,随之埋下脑袋,过了一会儿才小声说了一句:“……爹爹你真讨厌。”
早晨是被尖利的爪子给化醒的,起来第一个看见的,是自己手臂上的血痕。
邵楚默了一会儿,原来是因为昨晚他睡姿不好,死死地将小狐狸压在了身下。
今早小狐狸一口气喘不上来,于是才对他下此毒手。
邵楚懊恼不已……他昨晚照顾得那么周到的狐狸,今天却一开始就被自己给狠压了。看到小狐狸直直翻白眼,他连忙帮它顺着气。
手部接触过去,探到那小狐狸的体温很正常,再向上看去,却看见它的双眼却依旧泛着绯光。
看来还是要走一趟。
两人简单地在房间里整理了一下包袱,最后抱起小狐狸就离开了客房。大厅里赵文戬已经坐立在那里了,见邵楚他们过来,连忙迎了起来。
“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与邵兄相识我觉得也是缘分,假若日后你们再重回此地,请一定要来府上。”赵文戬用余光看了看小狐狸。
见它虽已睁开了双眼,可是面上看上去却也并不怎么好。
赵文戬递给了邵楚一些盘缠。邵楚眼睛一亮,可是还是推脱了一番,最后才收下。他知道之后的路不比之前要好走,所以不能没有盘缠。
赵文戬将他们一路送到了大门口,见他们越走越远,这才转身进了陆府。
陆家老爷子和老夫人此刻竟已坐在了大厅正座上,细品着香茶。
“那季狐狸的情况怎么样?”老妇人闲聊一般的口气,让赵文戬轻轻皱了皱眉头,随后才答道,“……不容乐观。”
“那你还准备在这里呆下去?”
“……请再给我一点时间,至少让我看到他们安全到达普灵山。”
****
邵楚在现代本就是路盲一只,现在到了没有路标的古代,就更是如进了迷宫。手中虽然拿着一张普灵山的大概地图,可是这泛黄的纸在他眼里却和厕纸没什么两样。
小狐狸现在趴在邵楚的背上,被他一步步背着走,可是小狐狸却还是大喘着气。
“花花,你没力气就闭着眼睛睡一会儿好了。我们两个找到马车就好,没事……”小狐狸似在说着抱歉般,用舌头舔了舔他的侧脸,痒酥酥的。
之后它就靠在邵楚的背上开始小憩,寒凛迈着小脚步,一步步地跟随。
“寒若朝!”正在邵楚对方向犹豫不决时,稍远处却忽然传出了一声大呼。邵楚将定在地图上的视线转了过去,就见一个披头乱发的老大娘冲着他过来了。
邵楚连忙道:不好!
还没等他跑出一步,就被那老大娘抓住了手臂。心里长叹一声,邵楚还是不清不愿地陪了个笑:“你找我哥有事?”
老大娘嘴里还含着一根绿色的菜叶,嘴巴呼张,开口间隙就蹦出了几粒饭粒。邵楚恶心之余,又突然想起自己还没吃饭……
“你什么时候多出一个哥?!又给我装蒜!”大娘一喝,邵楚和寒凛连带着小狐狸,就剧烈地抖了一下。
“我娘当年就是生了胞兄与我二人,无奈我们俩生得一模一样,被人混淆也是应该的……”邵楚没接那大娘的话,而是就着自己的话往下说去。
大娘“呸——”了一声,吐出一口痰,眼睛里全是鄙夷,“我就和你明说了吧,当初你调戏我的时候,浪费了我不少时辰,你只要用钱给我补上,我就和你算了。”
邵楚听了这话,如当头棒喝一般,被懵住了。
这大娘看上去也四十好几了吧?寒若朝怎么回去调戏她?这口味真重!——
大娘见他不答话,于是忽然靠了过来,吓得小狐狸尾巴一竖。
“没有钱的话,你就直接娶了我罢!……我也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姑且跟了你一辈子。”
大娘这话说得很明白,邵楚也就明白了……
原来这大娘就是这个目的——
想归想,邵楚只是摇头:“我从来没有见过你,我喜欢的也不是你这类型,怎么可能调戏过你?”说完,他自己也是一阵恶寒。
不料,这话却让那大娘生觉委屈了。她立马扯着嗓子叫起来,“来人啊来人啊!这小伙儿当街耍流氓了——!”
见周围的人越围越多,大娘整理了一下情绪,而后立马哭了起来:“我张寡妇守寡十二年,没有丈夫就可以任人践踏吗?大家给我评评理!……”
话音刚落,周围就七嘴八舌起来,寒凛皱着小小的眉头:“我爹以前根本没有调戏过你!不对,应该见都没见过你!——”听到寒凛为自己说辩,邵楚立马来了信心,“我只是路过这里,却不料这大娘就向我直冲过来。硬是说我调戏她。我一个二十多岁的人,怎么可能去调戏一个这么大岁数的妇女?”
那大娘眼睛一眨,立刻就流下了两行清泪:“……寒若朝,你在上河村就臭名昭著,这次不是第一次侮辱我了,早在上河村就已有罪迹,你就欺我势单力薄,却不知上天还能给我个机会碰上你!”
这时,路人中的一个人忽然就跳出来:“我貌似听过这个人……”
“我想起来了!这个寒若朝就是仗着自己那张小白脸,四处糟蹋姑娘们!”
——
登时,群众的目光被蒙蔽了。
两人一狐被困在人群中央,邵楚感受到了不一般的压力。
硬着头皮,邵楚想再努力搏一搏,“我真的没调戏她,我见都没见过她!”
大娘流着污浊的泪,脸上全是手上擦上去的泥:“你就调戏我了!”
“我没!”
“你有!”
“我没有!”
“你就有!——”
“靠——!”邵楚终于忍不住,大怒骂了一声,随后一掌抚上了那大娘的胖脸,“老子说真话你们又不信!什么叫调戏?恩?!”
说完,手上一用力,猛捏了那胖脸一下,把那肉接近一百八十度的顺时针旋转,邵楚一字一顿地说:“这个才叫做调戏!”
周围愣住了一大片。
邵楚只觉得手指油油一片,他都不知是那大娘吃亏了,还是自己吃亏了……
手往那大娘的纱衣上擦了擦。寒凛见现在形势不对,立刻又跳到了上来,死死抱住邵楚的腰。这个动作也有先例,所以邵楚也不再困惑。
想要解释也说不清楚了,那大娘紧追不放的话,也只能是耽误他们的时间。与其这样和一群人为根本没有过的事情耗下去,还不如今早脱身。
于是他伸手推开层层阻碍,一路向前逃奔……
出师不利出师不利……这句话一直盘旋在他脑子,邵楚脚步如飞,逃窜得很快。最后看到终于甩掉了身后的一大群人后,他这才庆幸又懊恼地蹲坐在地上。
寒凛习惯性为他擦汗,小狐狸爪子一松,“嗵”得摔在了地上。邵楚来不及看歇口气,连忙将它抱起来,为它扇着风……
虽然甩掉了那群人,可是我们原本的路线也找不着了……
“爹爹,花花是只妖吧?”寒凛像是犹豫了很久,这时见他不怎么喘气了,就小声问了问。
“……算是吧。”就算是只妖,武力值也一定很低。
小狐狸像是听懂了他们的对话,狐狸耳朵顺着狐脸垂了下去,嘴里有呜咽声。
“花花啊,公狐狸别这么没志气,你别哭呀。”邵楚安慰地拍了拍它的小屁股,以为它正在伤心呢。不料小狐狸毛发一竖,显然是受到了惊吓。
随后它的嘴巴一动,吐出一根断裂的鸡骨头,打了个嗝。
之前的呜咽,竟然是因为被鸡骨头卡住了。
邵楚哭丧着脸:……我饭还没吃呢!
“在那里!”忽然身后脚步如雷,他们转过身一看,原来那群人已经追了上来……
“爹爹!——”寒凛惊叫,之后麻利地上了邵楚的身。
一人一狐重压在自己的身上。邵楚艰难地行进逃窜着,此中也不乏怨天尤人。
“等等!!”跑在一群人最前方的女壮士突然挥手拦住了众人。那群人一看前方,膝盖都软了,“霖山……”
有几个比较胆小的,立刻话也不说,马上往回跑。
“都回去了吧,他们进了霖山,一定不能再活着出来了。”那群人虽然想要捉住寒若朝,还是却没想过要真让他去死。
可叹他自己要进入那邪乎的地方,也不能怨别人。
而邵楚他们却只管着向前狂奔,根本来不及看看后面……
那群人已经不再跟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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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霖山(一) 。。。
邵楚只管自己溜烟儿似地拼命逃窜,等到他停下来时,惊恐地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到处都是偏黑色的植物。
身后不再有声响了。寒凛从邵楚的身上跳了下去,脚踩在枯草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爹爹,这里好阴森啊。”寒凛扯着邵楚的衣袖,和他靠得很紧。此刻两人的肚子也是“咕咕”地叫,周围雾气很重,阴冷潮湿。
邵楚心想这下真到死路了,那群人看见他们跑来这里就不追来,这里肯定有什么东西。他咽了咽口水,努力镇定:我本来就死过一次了,现在肩膀上还坐只妖精,也没算白活,至少我的人生阅历比别人多得多……
因为老师从小就锻炼他的心理素质,所以邵楚此时也很快冷静下来了,还会有什么比叫家长在试卷上签字更凶猛的?!
拍拍寒凛,邵楚带着他一路向前走去。他们如果不自己动手,就算没被猛兽咬死,也得饿死。
小狐狸懂事得用尾巴将邵楚的脖子圈住,邵楚才觉得暖和一点了,于是搓着手,愈加勇猛无敌。走到深处,透过浓浓的雾气,他们还是看到了一点灯光。
寒凛紧贴在邵楚身后,跟着他弯着身向前去。
深处是一栋木质小屋,门外有护栏,里面圈养着家鸡。一只母鸡“咯咯”地叫了声,随后鸡眼瞅了两人一眼,“扑……”下了个蛋。
蛋刚落窝里,它又“咯咯”地叫了起来,脖子一伸一伸的,鸡爪迈步,在围栏里豪迈地走着。
母鸡以为自己炫耀了它的下蛋能力,可是这边的三双眼睛却立马亮起绿光,稍下面一些,是白森森的牙。
小狐狸蹭到邵楚的耳边,用舌头撒娇般地舔了邵楚的耳廓一下。
寒凛紧抓着邵楚的衣角,口中有水渍声。
邵楚跃跃欲试,卖出右脚,就准备去偷鸡。不料却被寒凛一巴掌拍在屁股上:“爹爹你看清楚,那屋里有妖怪!”
邵楚吃痛不已,心里哀怨我这做爹的还被儿子打屁股。
还好也算被寒凛打冷静了,他这才仔细看到那屋里是坐着两个长相怪异的妖精,但是还好的是,那围栏并没有在他们视野的那方。
把小狐狸交给寒凛抱着,邵楚小脚步一挪,就出了那方遮掩的草丛。
小狐狸睁着闪亮亮的眼,看着邵楚扬起手,半试探地前进着准备抓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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