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筱白费了好大劲才把剑从那灶上拨出来,指着他挑眉道:“天罡教,江筱白。”
她报上天罡教的大名,一般正派人士的反应都清一色是很不齿的报以鄙视。但这个男人却疑惑:“天罡教?喔,那个江湖有名的魔教嘛。”随即他拔下插在耳朵里的两根线一样的奇怪东西,顿了顿,才想起来天罡教是什么地方。
江筱白以为是什么暗器,机警地退开几步,运气提剑:“费话少说,你是展书博吗?”
“对呀。”
“拿命来!”
“诶?!!我跟你无怨无仇,干嘛要拿我命?”展书博吓坏了,根本毫无招架之力。眼见就要命丧九泉之际,一把正直宏亮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剑下留人!”
江筱白硬生生顿住了手中剑,不可思议地望向门外那人。
那个黑色云锦长袍,长相清秀俊逸的年轻男子又出现在她和西月面前,而且见面第一句话居然还是同一句!
西月直接就叫了出声:“小姐,鬼呀!”
江筱白瞪了西月一眼,她见过鬼还长脚有影子吗?没点儿胆量:“鬼你个头!喂,死书生你真的很想死吗?”
展书博见有人救下自己,急急忙忙地跑了过去,躲到那名男子的身后:“兄台来得正好,谢谢救命啊。”
那名男子微微笑道:“不客气,应该的。江姑娘,你听我说。”
“啰嗦什么?”江筱白话音才落就一剑砍了过去。
在剑刃离那名男子的脑袋只有一毫米距离时,江筱白就停顿住了,没再砍下去。原因是那名男子手里扬起的一封信:“这是教主让我带给你的,不信你看过再决定要不要杀我。”
西月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在江筱白剑下这么完好无缺,且面不改色的,她不禁鼓掌表示对他的称赞。
江筱白收起剑,扯过他手中的信拆开来看。越看越心塞,最终她把信全撕烂了,抬头望着那名男子问:“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姓穆,穆时年。”
江筱白还没说接下来的话,展书博就大惊小怪地喊道:“唉呀,我的菜要烧焦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四刀
江筱白实在不明白,她和西月明明是来杀展书博的,为何现在会和这个男人还有那个小白面坐在一张饭桌上吃饭?
西月这个没心没肺的倒是吃得津津有味,半点来这里的目的都记不起来了。
展书博一边热情地招呼着穆时年,一边悄悄附到他的耳边道:“穆兄弟,你跟这两个姑娘是一伙的吗,她们为什么要杀我?”
穆时年尴尬一笑,也小声对他说道:“她们初入江湖不懂规矩,展大侠你别见怪。她们不是想杀你,而是想找你切磋武功。”
展书博恍然大悟,很是热情地夹了一箸菜到了江筱白碗里,歉意道:“虽然你们特地来空空谷找我切磋武艺,可是我……”
江筱白嚼着展书博夹到她碗里的牛肉,闻言正想说话,西月插嘴问:“你什么你,说话干脆点!”
“我决定不混江湖了,我要种田当小农商。”
江筱白和西月咬在嘴里的东西瞬间喷薄而出,同时呛到猛咳嗽。
穆时年在一旁看得呆住了,随后才机械地侧过头对展书博说道:“展大侠,饭后再说吧。”
展书博一脸遗憾地点着头,并用含情脉脉地眼神瞟了江筱白和西月一眼就低头吃饭。
才吃饱,展书博就开始收拾碗筷。穆时年不好意思,说什么都要去帮他,两人一起捧着东西去厨房,屋里只剩下西月和江筱白了。
西月靠在椅子上打着饱嗝道:“小姐,教主刚才那信说了什么,你怎么突然对那小白面转了态度?”
江筱白放下茶杯,抽抽嘴角:“他说这小白面是天罡教的贵客,让他跟着我们长见识。要我们对他客气点,还不许对他动手动脚。”
西月不解:“那可真奇怪,之前怎么没听教主提起过?那信该不是假的吧?”
“字迹确实是我爹的。不管怎么样,我爹的面子还是要卖的。话说西月,这个展书博真的是剑客吗,我怎么看都像是个市井小地痞而已。”
“哎,小姐你这就不懂了。侠客这玩意,不都是平时靠不住,关键时刻很可靠的人么?”
江筱白作明白状地点了点头。恰好展书博和穆时年一起回来了,展书博耳朵里还插着刚才那两根线一样的东西。
江筱白忍不住好奇道:“你这是什么暗器?”
展书博立即笑得很狡黠,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长方状的物什,举到江筱白的面前。然后从插在长方状上方的那两根线拨出来,那个长方状的物什居然亮了起来,出现一些奇怪的东西。
吓得江筱白连忙警惕的后退了两步:“你想干什么?”
展书博笑道:“姑娘,这玩意可不是暗器。这叫手机,厉害着呢。可以拍照,看小说,听音乐,看电影……你要叫声帅哥哥来听听,我就给你玩一会儿。”
帅哥哥?!正端着茶喝的西月又喷了。江筱白扯着嘴角:“虽然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过你想死的话我可以成全你!”
“我知道我英俊潇洒,做饭又好吃,简直是十全男人。你对我一见钟情,爱我爱到想杀死我这种想法我是能理解的。可我只想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种种田养养花,陶治身心。”
江筱白简直听不下去:“谁他娘的爱你!”接着一剑就挥了过去。
一直在展书博身后的穆时年快速地挡在展书博的面前大喊道:“江姑娘,别冲动!”
有这么一个动不得的肉盾挡着,江筱白的剑挥到半空才硬生生停下来,“姓穆的,你别多管闲事。”
“这怎么是多管闲事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佛祖博爱世人,即使是恶人,也会有受到感化的一天。江姑娘你觉得……”穆时年还没说完,江筱白就用剑抵在他的喉咙上。
“你给我闭嘴!”
展书博惊魂未定地拍拍心口问:“你们特地来空空谷找我难道不是对我有意思么?唉,我知道古代的姑娘大多数都对这种事情不好意思,不过我不会介意的。不然等我种田成了富甲一方的小农商土财主,你们嫁给我可好?其实我的梦想就是成为土豪之后要建立三千后宫。”说着,他还特别自恋地撩了撩额前的头发,自以为很帅。
“……”
“小姐,这就是装逼吗?”西月不合时适的问。
江筱白觉得自己被愚弄了,顿时心灰意冷——杀个这样的家伙别说扬魔教威名了,简直就是会丢脸丢到姥姥家好吗?
“呵呵,西月我们走吧。”江筱白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逗留,收起剑就直接往门外走。
穆时年正奇怪她怎么要走,西月就屁颠颠地跟了上去。
突然一条人影飞快地越过穆时年,扑向江筱白。穆时年还没看清是什么,就听到地上传来声音:“姑娘你别走嘛,陪陪我呀。我一个人住在这里很寂寞的说。”
低头一看,只见展书博扑在地上,双手紧抱住江筱白一只脚,以死也不松开的架势哭丧着脸道。
江筱白郁闷了,脚下使劲用力想甩开她:“你放手,再不放手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展书博也不怕威胁:“你对我不客气吧!要打要骂要亲要推随便你。只求你留在这里陪我!”
好歹穆时年也敬称他一句展大侠啊,他这样真的好吗?穆时年揉了揉眼睛,再次想确认看看这是不是江湖上小有名气的展书博。
人说展书博虽年轻,却不苟言笑,还有轻微的洁癖,倒像是个深沉的老者。可如今一看,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手机又是个什么东西?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展大侠,你这是何故?若是寂寞的话,出谷便是。对江姑娘行如此大礼,只怕传出去会对你有所影响。”
展书博居然耍起赖来:“我早些年杀过那么多坏人,一出谷不是很容易被打击报复吗?再者,哥不在江湖,但江湖到处都有哥的传说这种荣誉,出了谷之后不就会被打破吗?我不管!”
穆时年实在不知道怎么劝了。眼睛猛然一晃,瞧见江筱白抬起手毫不客气地揍晕了展书博。
西月向江筱白竖起大拇指:“小姐干得好!”
穆时年顿时紧张起来,立马去查看展书博。江筱白像踢蹴鞠一样一脚把展书博踢到边上去,对穆时年道:“看什么看,又没怎么着他!哼!”
流年不利啊,先是遇上一个爱多管闲事的小白面,现在又遇到个自恋魔,江筱白实在后悔出门怎么不拜一拜神,烧一烧香?
眼见着江筱白越走越远了,西月去捅捅他:“哎,你走不走?不走别怪我们丢下你不管。”
穆时年摸摸鼻尖,只好跟了上去。临走前还不忘回头看看展书博的情况——只是被揍晕了,应该没多大问题吧?
狐狸没捉着反惹一身骚,江筱白实在憋闷。出了空空谷,她站在吊桥旁,对跟在身后的西月道:“接着该是去找和展书博齐名的刀客齐云湖了。”
“小姐你有眉目就你做主好了。”西月说着回头望了望被她们远远甩在身后的穆时年,“那他怎么办?”
“有他跟着就别想能杀到那些正派了,却也不能不管他,不然被爹知道了可要为难我。”江筱白低吟,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既然不能光明正在的甩开他,那我们可以这样这样……”
西月听完江筱白的话,露出崇拜的目光:“小姐你真是太厉害了。”
穆时年好不容易追上她们,边喘着气边说话:“你们走得真快。对了,我们真的不管展大侠了吗?感觉他是挺可怜的……”
江筱白不悦地瞪着他:“那你可以去陪他,跟着我们做什么?”
“话是这么说,可他又不需要在下。如果你需要在下,在下一定义不容辞地留下陪他。”
看来不解决一下展书博的事,她就做不了其它事情。江筱白走到穆时年面前嫌弃地瞥了他一眼,然后直接扛起他:“你脚程太慢,能不拖后退么?”
穆时年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被一个小姑娘扛着,多不体面?他涨红了脸连声呼道:“江姑娘,放我下去。快放我下去,这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呀……”
江筱白手起掌落,一把就敲晕了穆时年。她长长叹了口气,“唉,这男的怎么那么烦?”
西月在旁边附和道:“就是。不知道什么来头,教主还对他那么客气。要不我去调查一下?”
“快走吧,再不走,就要到半夜了。你有闲功夫去调查他来头还不如去打听打听那些侠客都住哪里,我们好一个一个过去杀他们。”
“倒也是。小姐,那个展书博我们还管不管?”
“……管管管,我们去找找哪里有青楼,随便捉几个女的扔到空空谷就好了。”
“……青楼不是只有男人才能进去吗?”
虽然偷袭强抢这些也可以捉到人,可江筱白正憋着一肚子的郁闷呢。她用力拍拍扛在肩上那人的腰身,笑得阴险:“这里不就有一个男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五刀
跌坐在塌阶上的穆时年一脸惊恐地直视着朝他走近的江筱白,宁死不屈地猛然摇着头:“在下不去,死也不去。寻芳问柳之地实在太不体统!”
江筱白蹲下身右手搭到他的肩膀上笑得灿烂,“不是你说要管展书博的吗?既然如此,你不是应该做好觉悟了?”
“呃,只有那个地方不行,不可以。”
西月在一旁煽风点火道:“为什么不行?那里美女众多,简直就是男人的天堂呢,你居然不想去?是不是男人呀?”
江筱白恍然:“你是不是那里不行?”
穆时年的脸刹那红了,语无伦次道:“你……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可以说,说这种话?”
西月又好奇地问:“小姐,那里是哪里?”
江筱白意味深长地瞥了眼穆时年的裤裆处,起身附到西月耳边叽里咕噜的说了一番。西月的神情由原来的平静转吃惊,再由吃惊转惊吓:“这也是少爷说的?”
江筱白颔首。
西月感叹道:“少爷懂得真多。”
穆时年简直生不如死——她们到底说了什么,怎么脸上神情那么奇怪兼下流?
江筱白回头看他:“你决定好了没有?”
穆时年宁死不屈地捂紧着衣领猛摇头。
真不像男人。江筱白拿起剑就往外走:“西月,我们走,去青楼。”
西月屁颠屁颠地跟着江筱白往外走:“小姐小姐,我们要不要换个装?我长这么多大还没嫖过青楼的花魁呢。”
江筱白哼了一声,“你以为花魁能随便嫖吗?哥哥说,能嫖花魁的不是能一掷千金的王公贵族就是那些来去自如,武功高强的年轻侠客。而花魁多是卖艺不卖身的绝世美人,所以都是那些人的红粉知己。”
“真的吗?那我们一定要去瞧瞧。要不,把她绑去给那姓展的。一个剑客,一个红粉知己,倒也般配……”
两人说着说着就走远了,穆时年刚才只顾着保护自己清白,等她们不见了影子才消化掉她们那些话的意思。条理清晰后他整个人霍地一声跳了起来。她们这是去做坏事呀,他一定要去阻止她们!
可他哪里跟得上江筱白和西月两个女土匪的脚程?等他追出去的时候,江筱白和西月已经没影了。
他站在客栈门口,咬了咬牙才拂袖作下决定。
说到青楼这种地方也有等级之分。低级的门外一般站满了拉客的姑娘;中等的呢,虽不至于要当街拉客,但也要时不时在楼阁上抛些丝绢手帕到街上招揽客人;高级的自不用说,人家就算不当街招揽,也门庭若市。最主要是高级的青楼人家的姑娘那是一等一的货色。
不过一般的小城镇都没很讲究的高级青楼。
那么要如何正确找到青楼这种见不得光的地方呢?其实但凡你走到哪里的大街上只要看到成群结队,打扮得妖艳动人的女子在当街招揽客人,那里基本就是青楼无误了。
江筱白和西月根据这样的认知很快就找到了脂粉堆的窝。两人扒在离青楼不远处的一座屋梁上观察着青楼门口那些穿得花枝招展,卖笑自然的年轻姑娘扬着手绢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