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又等到了一辆前往县城的马车,秀华厚着脸皮拦住了那辆马车,赶车的小哥挺不客气的,道:“你这个疯婆子,快让开,别阻挡我家大人的路。”
秀华恳求,但是那个小哥不肯,起了争执,小哥说着就要把马鞭子往她身上挥去。
车里的人温声呵斥道:“海清,休得无礼,发生了何事?”
海清道:“大人,是个疯妇,要我们捎她去县城。”
秀华道:“不是的,我们是路上遭遇强盗抢劫的,一车几位姑娘都受了惊吓,还请帮帮忙,我们在这里等了几个时辰了,好不容易有人经过。”
里面的男子掀开帘子看向外面,被秀华这副尊荣吓了一跳,明明清秀温润的声音怎得一脸老妇的样子,而且……这胸大得让人不能忽视啊!奇怪的是,这胸露出的部分还有个馒头那样的红方印……
秀华见到车里的人也吃了一惊,好年轻的大人啊,头束四方髻,髻上一墨玉色冠,乌墨色的头发整齐干净,没有一丝多余,面如冠玉,眉若春山,烟云拢簇,微微含愁,目若清溪,熠熠生辉,一身淡青色暗绣菊纹的便服将他沉稳清雅的气质给衬托了出来,整个人扑面给她的感觉就是:大人真绝色也!
海清训斥道:“大胆刁民,见到季大人还不下跪!”
秀华不卖帐,道:“如果季大人手下有你这样狗眼看人低的奴才,那季大人也不是什么好官。如果他是个体恤民情,爱民如子的父母官,那他肯定教训你!”
海清年轻气盛,立刻就炸毛了,他指着秀华道:“老妖妇!你说什么!”
季如风了然一笑,喝止了下属:“海清,休得无礼,你也听到这位姑娘说了,你的言行举止,可是代表了本官!这里不是公堂,姑娘又是落难之人,我等怎可在这里摆官威,欺负百姓呢?”
海清撇了撇嘴:“大人,您也太眼拙了吧,明明是个老妇人,还称呼人家是姑娘,我都起鸡皮疙瘩。恭维人也不带这样睁眼说瞎话的。”
季如风呵呵一笑,道:“还请姑娘让其他几位姑娘上车吧,在下就坐在外面,看着海清赶车就行了!”
秀华心想这个季大人到是个好人,连忙道:“民女秀华谢过季大人。
接着,秀华将一行人带上了季大人的马车。
季大人提醒道:“秀华姑娘,你的馒头已经快掉出来了,在下实在没法装作没看见。”
秀华低头一瞧,可不是,她不好意思地一笑:“季大人见笑了。”
秀华进入马车之后忙把馒头拿了出来。
季大人明察秋毫,心里也大致明白了七八分,这一代是听说常有山贼出没,他回去之后可得好好查查这件事,他坐在车帘外头询问了相关的情况,得知了四位姑娘是去郭家赴宴的,听说是丁家的姑娘,心里就有数了,他也从子期兄口中听说过丁家四姐妹的美貌可是整个同知县无人能敌啊。
季大人也十分健谈,他询问了秀华几个女子是如何击退那些强盗的,听了她的讲述之后,也爽朗而笑,妙极!他赞道:“亏得姑娘机灵。但此法亦有风险,听姑娘所说遇到的应该是一些流民,还并非是真正的山贼,以后切莫独自出行。”
季大人言谈说辞让人如沐春风,非常亲切,几位姑娘与他相谈甚欢,秀珠显得特别安静,眼睛时不时往季大人背上飘。
季大人带四姐妹到了官邸之后,让她们梳洗装扮打算送她们去郭家大院。见到梳洗得干干净净,打扮得整整齐齐的姑娘们,绕是有不爱女色之称的季大人也双眼瞧得发直,闻名不如见面,难怪郭家兄弟会对丁家姑娘念念不忘,而更让季大人充满好感的还是秀华姑娘,说不出得直率,兴许是自己比较含蓄,所以他更欣赏敢作敢为的人,有一股侠义之气。
秀珠总想和季大人说话,可季大人总走在二姐身边。这让她很焦急。
那季大人可不知道二姐已经许了人家了,她得找机会让他知道才好。
季大人让海清送几位姑娘去郭宅。
海清见到四位姑娘之后脸都红得说不出话来。
季大人向几位姑娘介绍说:陆海清是咱衙门里的捕头,虽然年轻,性子急切,但武艺很好。有他在,姑娘们大可以放心。
海清结结巴巴说:见……见过……各位姑娘。
姑娘们都向他很有礼貌地行礼:见过陆捕头。
就秀珠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瞧着陆海清有趣,就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那海清的魂都飞了,和秀珠四目相对,电光闪闪,酥得他骨头也快碎了,可惜人家秀珠接下来就和她的姐妹们嘻嘻哈哈地走出去了,不带再回头看他,全是他想多了,海清瞬间觉得自己很悲剧。
秀珠磨蹭到最后一个上车,临别,她羞怯地用手撩了撩秀发,据说这样可以吸引男人。
季大人注意到秀珠并不是因为她的动作,而是她一直不上车,然后她做着这个动作怎么看怎么和她的年纪不相符,季大人上前询问:秀珠姑娘可是还有什么事?
秀珠见季大人注意到自己了,连忙道:季大人中秋赏月宴会出席吗?
季大人嘶了一声,似乎想到了这事,道:郭兄倒是有邀请过我,但是身为父母官,公务繁忙,我届时看情形再说吧。
秀珠道:希望到时候可以见到季大人您。对了,我二姐可是定了亲的人,几日后便要出嫁,还请大人不要和她过于接近。
她脸一红不敢看他,就钻进了马车,心突突跳得厉害,她用手捂着,季大人知道了二姐的婚事,他就会在宴会上疏远她了。
季大人也不曾注意秀珠的那些个变化,但觉得最后一句让人寻味,秀华姑娘已经许了人家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家可以娶得如此美娇娘!季大人略微有些可惜,不过,难道自己刚才有什么越礼之处么?尽然让四姑娘好意提醒自己?
罢了,季大人也没多想,雷厉风行地进到衙门里办起了公事。
最近同知县内流民增多,他们大多数无以为生,做起了劫财的勾当,这些事好解决,他打算设置一个收容所,接纳这些人,然后给他们分配活干。
不过,真正的同知县黑风寨的强盗们可不好对付,他们有组织有计划,武力高强,连救济粮都敢抢,今年以来还洗劫过两个村庄,这么明目张胆,估摸着背后可能有什么势力在撑腰,前两任知县都在剿匪的过程中被他们给杀了,朝廷调拨他下来就是办理这个案子的,同知县再往下的救济粮是在漕运河上被劫的,而中秋宴上那漕运帮的公子也会到场,看来他还是得去一趟。
☆、第21章 萌萌
郭家大院,那逃跑的小斯叫福庆,他还真到衙门报案了,可是他的速度太慢了,最后路过的季大人把她们救了回来,他也不敢在少爷们面前声张,求爷爷告奶奶地叮嘱几位姑娘道:“姑娘们可要手下留情啊,福庆是真的去报案了呀,不是有意要丢下姑娘们的。”
秀梅是个厉害的角色,她当下就道:“福小哥,我们当然知道你的好处,可我们这委屈也不能白受了,你得照应着点我们,否则啊,传到公子的耳朵,你可是知道有什么后果的。”
“是是是!”福庆点头哈腰的,“小的一定帮姑娘们的,这次中秋宴会上有许多家世不错的姑娘和少爷们,有不少姑娘们可是对咱们的少爷垂涎已久,丁姑娘虽然姿容出众,但是有时候靠容貌不定能拔得头筹的,有什么要问的,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福庆又讨好着道:“几位姑娘们要讨好大少爷和二少爷,首先得讨好嘉敏小姐,两位少爷很是疼小姐,所以如果小姐和你们关系好,你们就等于多了一个在老爷和夫人面前说话的人,晚上小姐们会先行和各位姑娘们见面,小姐她眼光甚高,你们别在她面前过于卖弄,保持低调就行了。另外送的礼物要别致,她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所以也不见得东西越好越能讨她欢心。”
姐妹几个被安排了四间客房,但是她们很快聚集在了一个房间里,商讨对策,本来倒以为是一个普通的宴会,可没想到其中的水还真深,得先让嘉敏小姐对她们有个好印象。
秀梅根本没什么准备,路上银子也被洗劫一空,她又对这次宴会格外重视,所以她显得最为焦虑,她道:你们倒是想想办法呀,怎么给嘉敏小姐送礼物?也怪当时太匆忙,没想到这一层。
秀珠满嘴吃着郭家下人送过来的糕点,啧啧称赞:“不亏是大户人家,那种点心软糯可口,非咱们家的粗粮米面可以比,来大姐、二姐、三姐你们都来尝尝。”
秀华说:“是吗?”她拿了一个吃,“切,也就这个味道,差远了。”
对她这张现代味蕾来说,这种糕点充其量只能算是可以入口。
秀梅有些气恼,戳了戳秀珠的脑袋:“你就知道吃吃吃!别忘了咱们来这里的目的!”
秀珠塞得满口都是道:“三姐,你别太紧张啊。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又是大户人家,不吃点好吃的,不是白来了。再说了,要讨好嘉敏小姐是你的事,和我又没什么关系,我再讨好她,也跟她成不了什么关系啊!”
“你!”秀梅没话说了,就道,“那你也得帮着三姐参谋参谋,以后三姐要是得道了,也少不了你的好处。大姐,你说是吧?大姐,你倒是说句话呀!”
秀丽想了想道:“三妹,你也别急,我看咱们就什么礼物也别送了吧,嘉敏小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啊,咱们的银子都被劫了,况且就算没有被劫,也弄不出什么时兴的东西来,与其送得不得法,讨不到好处,不如什么都不送。”
秀丽推了推秀华道:“二妹妹,平日你鬼点子最多,你怎么看呢?”
秀华道:“我对这事不感兴趣,但是我觉得你说的在理,就这么办吧,晚宴我也不去了,明儿我也没兴趣露脸,在屋里睡大觉。”
秀丽道:“那可不行,初来乍到,你就这样躲着,难道还要主人家亲自来看你不成,咱们家世虽然不好,可也不能让人家觉得咱们不懂道理,你该去还是得去,如果实在不想和那些人有交流,你就少说话就行了,有些活动没兴趣就别参加。”
“好嘛!大姐!”秀华心知躲不过啊,哎,现在盘缠也没有了,半路上跑路也不怎么现实,还是得回去再从长计议!
时间过得很快,晚宴开席的时候,就有丫头来通知姑娘们前往,,晚宴都只有女眷,有郭嘉敏做东,整整两大桌,二十多位姑娘,大部分都长相普通,但是家世应该都不算差。
丁家姑娘老大和老三被安排在了嘉敏那一桌子,秀华和秀珠则被安排到了另外一桌,秀华发现,隔壁那一桌都是长相中上的,估计那些特殊的人都给安排过去了。
每每有小姐来了,都会有人在边上唱:XX身份XX小姐到。
而秀华她们四人来的时候,唱的是:丁家村 丁小姐四位到!
秀华没仔细听,反正吃好饭她就低调退场,大人物都是来得晚的,姗姗来迟的是杜知府千金杜淑英,季尚书府的季如薇,以及郭嘉敏小姐,她们三个谈笑风生,似是早就熟识,一道来的。入席后,郭嘉敏就宣布家宴开始,让大家不要拘谨,都是姐妹们,所以吃喝畅谈即可。
秀华见菜色倒是不错,见大家都开动了,她也就毫不客气地吃了,边上坐着一胖乎乎的小姐,秀华每看中一块糖醋肉正要去夹,总被她抢了先,嘿,还专抢她的肉啊!不一会,一盘肉见底了,秀华抢到一块,觉得这么胖,还那么爱吃肉,你到底是不是来钓帅哥的呀!
那姑娘见秀华一直盯着她看,她不好意思地捂着嘴,凑近她小声说:“别告诉我爹,我正减肥呢,让他知道,我又得被骂了,在家里不敢吃,这里就多吃一点,我就是来蹭饭的。”胖妞盯着秀华筷子里的肉,依然眼馋。
秀华觉得这姑娘脸上肉多得眼睛都快瞧不见了,可还是经不住她那可怜的目光,把最后一块肉也放进了她的碗里,那胖姑娘连声道谢,嗖一声就吃了嘴里,吃完了还意犹未尽。
胖姑娘说:“我叫董萌萌,你呢?”
秀华问:“可是董地主家的小姐?”
萌萌说:“对啊,你知道我?”
秀华道:“你不是马上要嫁给我堂兄了么?丁富贵啊!”
萌萌脸红了:“原来你是富贵的堂妹啊,幸会幸会,富贵他人可好呢,长着我就喜欢。”
然后凑近秀华的耳朵不好意思地说:“富贵说我太胖,要是能瘦下来,他就喜欢我。”
秀华汗涔涔的:“那你来这里……”
董萌萌说:“嘉敏是我表姐,她见我减肥可怜,禁不住我的哀求就放我来吃喝一顿了。你放心,我不来和你们抢公子的,我就是来抢肉吃。”
秀华忍俊不禁:“我也不是来抢汉子的,这么着吧,咱俩作伴,专攻吃饭。”
董萌萌豪气地说:“行。但你不能和我抢肉吃。”
这些大家的小姐们都不相互说话,显得沉闷,主桌那边总是会传来那种虚伪的笑声和说话声,因为相隔有一些距离,所以听不真切,比起那边一桌来,她所在的那一桌看上去都是混饭吃的。
秀华和秀珠吃饱喝足,等到晚宴散了,郭嘉敏留下了大姐和三姐以及季如薇、杜淑英喝茶。
所以秀华和秀珠两个人就先回去了。
约莫一个时辰后,大姐和三姐总算是回来了。
她们两个人都沉着脸,进门之后一句话也不说,然后秀梅就哇的一声委屈地趴桌上哭了。
秀华和秀珠瞧着一愣愣的,秀华问:“大姐,这是怎么了呀?”
秀丽情绪也不是很高,但是明显她比秀梅更镇定一些,她道:“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那季小姐讥笑咱们农村人不懂礼数,季小姐和杜小姐都送了郭小姐很好的礼物,而我们没有准备。杜小姐倒不曾针对我们,嘉敏小姐虽然没说什么,但是看起来也不太喜欢我们。”
秀华问:“那个季小姐和季大人有什么关系吗?”
秀丽道:“季小姐是季大人的妹妹,他们两个都是季尚书的子女。”
秀华恍然道:“原来是这样。”
秀梅哭着就抬起头来,她说:“二姐,我偷偷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