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拳碰了碰她的手,悄悄道:就留下吃吧,不吃,娘会不高兴的。
三拳话音刚落,李氏就尖着嗓门道:吃什么吃,还嫌人不够多!不愿意吃就走!以后都甭吃了!
秀华喊道:吃吃吃,有饭蹭还不好,当然得吃。
秀华朝着三拳做了鬼脸,悄悄地说:你可不知道啊,今天娘在我婶子面前可维护你了呢,再接再厉!你的胜利指日可待!
三拳用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心里流淌过一阵阵暖流,秀华一直在鼓励他怎么会不知道,好在他这人该粗心的时候就粗心,该细心的时候就细心,也没觉得日子有多难熬。
吃饭的时候,秀华有些战战兢兢,生怕娘又一个拍桌不让三拳坐一块吃,她心里可是捏着把汗,这次大姐还是多放了一张凳子,秀华和三拳两个人老老实实地贴在桌边尽量不占太大的空间。
大家闷声吃饭,李氏沉着张脸,不说话,谁也不敢说话,丁大牛给三拳夹菜,连连说着:吃吃,大家都吃,菜凉了不好吃了。说着又给李氏夹菜道:孩子他娘,今天去田头辛苦了,你也赶紧吃。
话闸子打开,秀华就提到了张孝年要娶郭嘉敏的事,几个姐妹都吃惊不已,秀珠更是幸灾乐祸起来,她道:这回啊,有得人收拾丁露露了。叫她给我们穿小鞋。
秀梅斯文地吃着,心里也很痛快道:这也好,郭家少了郭嘉敏,指不定咱们要是嫁过去日子还能好过些。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三拳听到这个消息面色有那么一丝古怪,连咀嚼的速度也放慢了。张孝年娶郭嘉敏,一个和韩丞相有姻亲关系,一个和吏部尚书郭品顔有着姻亲关系,这两家凑一块去了,难怪那个姓张的那么嚣张!他就不信办不了他!他嗖一声咬断了一根豇豆,就好像生生把姓张的放在嘴里嚼烂了!
这顿晚饭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吃完了,饭后秀华和三拳告辞回家,李氏让秀丽拿了半袋米给他们带回去,这事三拳心里头直发麻,一直不敢接过来,秀华道:赵大哥,你快接着呀,我大姐力气小,她快搬不动了。
秀丽是知道这件事的,上次的事对二妹夫来说确实有些伤人,她道:二妹夫你就拿着吧,这事娘知道,娘脾气不好,心里可是关心二姐的。
秀华特意跑进织布间,对着正在织布的李氏道:娘,谢谢你啊!
李氏白了她一眼:少得意,那是借你的,以后得加倍还,别以为我会看见赵三拳好看,我那是因为你,不想你连饭都没得吃。赶紧走,我看见他还是浑身不舒服,以后你来他就甭来了。
秀华内心又被刺了一下,哎,以为有进展了,又回到解放前了呐。
秀华苦着脸,对着三拳还得由衷地微笑,真特么地憋死她了。
他们将米放在马背上,一路牵着马走了会,三拳道:怎么,又被娘骂了?脸上都写着呢!
秀华:没有,没有骂,她怎么能骂我呢!她说啊,以后咱得多多去,不去就显得咱不重视她!
三拳仔细斟酌了一下:真的吗?她真能这么说啊,那行,以后咱们每天都在娘那里吃饭。
秀华揍了他胸口一拳:哎!你脸皮怎么比我还厚!
三拳畅快一笑,从丈母娘家一出来,他就浑身舒畅了,在里头他小心翼翼,尽量少说话,少说少错,饭也少吃,他可没敢开怀大吃啊,这次终于全身而退,还获得一袋米的战利品,回去再煮一锅饭吃。
两人愉悦地打闹了一番,虽然诸事还有许多不顺心的,可也带着一点甜。
三拳将秀华抱上了马,牵着马儿一路走在小河边,月亮在水中分外好看,他们就沿着河边散步,走了一回,三拳也骑上马,坐在她的身后,两个人贴在一起,连对方的呼吸声都能听见。秀华在他的臂弯里,脸微微有些发烫。感觉周围的温度也不由得升了好几度。
三拳从背后圈住了他,紧了紧缰绳,马儿缓缓往家里跑去。
他觉得眼前的一切恍如做梦一般,梦醒了,可能依旧孑然一身,他从没想过要当一个农夫,可不知不不觉就成了农夫,不知不觉肩上有了责任,就连怀中的人也是说不清道不明就忽然在一起了,他觉得很奇妙,所以有时候他会定定瞧着她,好像非得把这件事瞧得确凿起来。
秀华拧过头来,盯着他好生看了会,她坐在马背上,胆子也着实大,捧住他的脸仔仔细细瞅着,好像她在看一件古玩,非得找出一些瑕疵来证明这是一件赝品。
三拳狐疑了半天,问:瞧出什么名堂没?
秀华轻轻咬着嘴唇,蹙着眉头,一本正经:我一直在想,你怎么就成了我的夫君了呢?我有时候半夜醒来都会觉得真不可思议。你真是我夫君?
三拳噗一声,胸膛里仿佛冲出一股气来,他忍不住就笑了:难道不是吗?是不是应该这样才是?三拳说着捧住她的脑袋就咬上了她的唇,软糯芬芳就像书快糕一样。
秀华觉得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腰上有些痒,她忍不住笑,他越吮得深,最后她呜呜都发不出声音来,用尖尖的手指指戳他。
马上风景旖旎,两人深吻似乎都在寻找那一份真实。三拳抚摸着秀华的脊背,衣裳里头隐隐可以感触到肚兜打成的结,让他忍不住浮想联翩。
最终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没做似的,急急推开了秀华,用额头顶着她的额头摩挲了片刻,呼吸粗重地道:我下马,拉着你走。
于是他翻身就下去了,拉起了缰绳,走在了竹林里头,夜风凉爽,他的心也清明了起来,心脏还是有力地搏动,他真的是越来越舍不得了,最好一直都这样下去,他不想离开这个村庄了,就这样一直过下去。
秀华的眼睛在月色下幽幽闪着狡黠的光,她问:赵大哥,你说你会离开这里,你会走吗?
三拳脊背一僵,他道:走,当然得走。
秀华急,她道:你要去哪里?
三拳道:你不是想到处走吗?你走哪我不都得跟着保护你?
秀华在马背上,莞尔一笑,嘿嘿嘿嘿……(好猥琐)
走了一刻,终于到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还剩下最后2万字了,哎,没存稿裸奔的日子指日可待了呀,悲桑……
☆、第46章
秀华刚到自家的院子跟前;发现一个孩子在哭泣着;嗓子都哑了。
秀华一惊;坏了!是允儿!她慌忙下马,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将允儿揉在怀里,道:允儿;对不起;婶婶来晚了;出什么事了,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你饭还没吃吧?婶婶马上给你做饭吃;快快;进来!
秀华喊着:赵大哥,允儿手冻得冰凉的;你找件衣服来。
说着,秀华就带着允儿进了屋子。
允儿说:秀华婶婶,你们走后我爹又和那群人去赌钱了,我怎么拉都拉不住他。他还打我!
秀华问:那你中午就在门口了?
允儿点点头:婶婶说晚上会回来,我就想等到晚上总能等到的,我来求你们把我爹带回来吧。
三拳从房里找了条毯子,给孩子披上,他道:允儿,叔叔这就把你爹抓回来,你等着。
三拳气极,提起剑就要走。
秀华喊住了他:等等,你把他抓回来又能怎么样?治标不治本,他还是会去,你总不能一次次抓他。我舅舅也是个赌棍,改不了的。当时外公家也把他禁足过,他就想着法子出去,有一次还给打断了腿,在家里老实了几天,外公去世以后没人管他,那些赌友们就抬着轿子来接他去赌!当时我舅母举着菜刀威胁他那些朋友,几天没出现,后来又来了,我舅母后来带着孩子去娘家了再也没回来过。也没见舅舅悔改,现在还是到处混日子。
三拳默默走到门外头,坐在石凳上生闷气,赌博这该怪谁?怪来怪去问题还在自己身上!他自己要不去赌,那些狐朋狗友能绑着他去吗?秀华说的也不无道理,光头自打他认识以来好赌他是知道的,和三娘争吵了也好几年了,也没见得改,妻子也典给别人了,又去赌,还指望他良心发现悔改?
允儿道:我要跟三拳叔叔学武,我要有本事,我就打断爹的腿,打断他的手,让他再也赌不成!如果他不改,我就让他死,他死了那些人总是不会来叫他了。
秀华对允儿道:你爹要改得看他自己了,允儿,你不能学你爹,你一定要好好念书,长大了把你娘接回家好好孝敬,你娘没少吃苦,你是你娘的希望,所以你不能让你爹死,杀人是要犯法的,犯法是要杀头的,为了一个赌棍陪上自己,是很亏的,到时候你让你娘依靠谁?记住婶婶的话,再恨你爹,你都不能去杀人,或者说让他死这种话,记住了吗?
允儿含泪点点头。
秀华道:婶婶给你做饭吃,你爹就别管了,你娘都管不住他,你一个小孩子怎么能管他。
秀华带着允儿出房间,让三拳和他玩。
过了一会,秀华烧了红烧草鱼,炒了黄瓜片,又将吃剩的骨头汤加了点马铃薯重新炖了炖。又煮了一点白米饭。
三拳没吃饱,就和允儿一起吃饭。
允儿饿了一天,又是香喷喷的白米饭,他双眼都放光,狼吞虎咽的,一下就把找他爹的事给忘记了。
吃饱了饭,看到光头垂头丧气地回来,心知又输了,允儿说什么都不愿意回家,娘走了,奶奶死了,家里黑漆漆的没人很可怕,他爹有时候心情不好还会打骂他,他不想回家。
光头在家里找不到儿子,就跑到三拳家里找。他在门口喊着:允儿,回家,做饭。
三拳开的门,他道:你把我当了多年的兄弟,我也敬重你这个大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你,如今三娘也被你卖了,你儿子怕你,你如果再不悔改,洗心革面,我与你没什么情面可讲了,你若能改,我叫你一声大哥,自然会照应你,对你以往那些混账的事也可不予追究。你今日就给个话。你改是不改?
光头坐在了他家门口,抹起眼泪来,他哭着道:三拳啊,你以为我不想改啊,我控制不住啊!我明明知道自己会输,我明明知道赌这玩意儿就图个心里爽快,我还是忍不住要去啊!三娘这辈子是不会原谅我了,我什么都没有了,除了我那帮兄弟还会当我是个人!
三拳怒道:你那帮兄弟当你是人?他们当你是狗,是他们让你这个家破败的。
他拎起他的领子道:你若想改,我帮你,你若不想,那么从今往后,我们再无瓜葛,看你那帮狐朋狗友会不会在你生病的时候来照顾你,在你死的时候给你买副棺材!
允儿在秀华的陪伴下也走了出来,他道:爹,你改吧,你改了我会劝说娘原谅你的,我们一家人好好在一起好不好,求你了。
秀华也道:大哥,你看大家都愿意帮你,你现在改还不晚,不要去赌了。
光头嚎啕大哭,他说:我改,要不你们砍了我的手,或者剁了我的脚也行啊。
三拳道:行,既然你说要改,那明日起,你日日与我一起上工,等攒够了钱,把三娘赎出来。如果你那些朋友再来找你,你得问问我同不同意,他们来一次,我便打他们一回。
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秀华给光头蒸了几个粗面馒头让他将就着用了些剩菜吃了个饱。当晚,光头领着允儿回家睡了。
看他们走了,秀华道:赵大哥,你看光头能改吗?我对赌徒的保证从来不相信。
三拳道:不能改也得叫他改,天天看着他就是了。要是不管他,他还真破罐子破摔到底了。
赵三拳是个很重情义的人,虽然光头没少坑他,但是帮他的那些点点滴滴他心里是知道的。光头他好赌,但是对兄弟之间还是讲些义气的,所以这节骨眼上他若放手不管也说不过去。
第二天,他们起了个大早,三拳照例将秀华送到了娘家,然后带着光头去上工,光头怕麻烦秀华拖着允儿,娘家那里说不过去,所以坚持要带着允儿去上工,光头打算住在董地主家的长工屋里,平时也就不回家了。
三拳和董地主关照好了,每个月包吃住,银子给他攒着不发他,如果他自己要支取的话只能一月给一两,遇到什么事需要比较多的银子,他必须得在场才能让他提钱。三拳也拜托了董萌萌照看一下允儿,让允儿有什么事等他上工的时候告诉他,他一定会为他做主。
董萌萌心里很是崇拜赵三,武林高手在农村里可是凤毛麟角的,可稀罕呢,所以赵三的拜托,她很是放在心上,那是偶像效应,有董萌萌罩着,允儿和别的小孩玩耍自然不会被欺负,反而跟着她还有很多好吃的东西。
光头拉着三拳向董地主预支了一个月的工钱6两,董地主是个爽快人,看在赵三拳的面上一口就答应了,光头将这6两银子交给三拳道:三拳你替大哥把这钱交给三娘,我没脸见她,你给她之后,跟她说,我王和顺对不起她,你让她放心,我以后就在董地主家当长工做活还债,等我攒够了钱就提前让她回家。你帮我说点好话,我以后什么都听她的。
三拳答应了他,下午的时候,他要去帮董地主采购木材盖新的粮仓,他可以抽时间去一趟怡红院,三拳虽然没去过,可是怡红院是什么地方他心里还是清楚的,下午的时候那地方还是比较空闲的,到了晚上就门庭若市。
他到木材场采购了一车子的材料,然后用牛车赶着准备回去,他让几个兄弟在茶摊边等一等,说是去给熟人带个口信,那些长工不知情都笑话他,去怡红院还得找那么多借口,男人嘛,去那里也正常,不过下午去就那么一会会时间过瘾吗?大家都在背后说他。
怡红院距离建兴酒楼并不远,秀珠受到邀请去建兴酒楼吃饭,她刚从轿子上下来就看到了二姐夫的身影转入了不远处的怡红院,心里那个激动,她偷偷跟了过去,躲在附近,心里说好呀,二姐夫,你居然偷偷背着二姐去妓院,大家都以为你是个老实人,没想到你这么不害臊!看我不去告诉娘和二姐。
张固觉得奇怪道:秀珠姑娘,我家公子还等着你呢,你躲在这里是做什么?
秀珠说:我看到二姐夫进了怡红院,我到要问问清楚他到里头干什么去了!
张固说:你二姐夫,可是那赵三拳?
秀珠道: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