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的,许她真是多心了。
但这孩子也太过聪明了,她似乎是在入宫后便躲在暗处将每个人的秉性都摸了个清楚,若非此时眼前的是个孩子,她绝对会以为出此计策之人,是个老谋深算的谋士这
“那次见到姑姑后,小舟就一直好想像现在这样跟姑姑在一起。”虽然皇后娘娘的反应并不明显,但是小舟还是感受到了,心中暗暗吐弃自己的操之过急,便连忙又装出一付孩子气,将话题扯开。
“真的?”皇后娘娘扯了下嘴角,努力的笑了下,多少还有些不自然,但是此时应声,也便是决定将此怀疑暂且放置一旁去。
“真的,做梦都想。”这样说完,小舟仰起脸儿看着皇后娘娘,又孩子气的说道:“姑姑和小舟梦里的一样好看,而且梦里的姑姑还会飞呢。”
皇后娘娘闻言,“扑哧”一声笑出来,“你这傻孩子,姑姑可不会飞。”
“小舟没见过姑姑嘛,所以就看那壁画上的图儿,想着姑姑一定比壁画上好看,结果晚上做梦,姑姑就飞了起来。”小舟傻兮兮的说着,惹得那皇后娘娘伸手剐她的小鼻尖。
“傻孩子,那姑姑岂不是成了仙女儿。”
小舟开口便笑,又伸出手臂去抱住皇后娘娘的腰身,一遍遍的给自己催眠,她现在是小孩子,小孩子。
“才不是,姑姑比仙女好看,姑姑是小舟见过的,第二漂亮的人。”
“哦,那第一是谁?”一般女人听到这种话,都会问的。
“是阿娘,阿娘是小舟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小舟本是笑着说,却猛然想起阿娘的骨灰被撒,牌位被烧之事,便立刻感觉眼圈儿有些灼烧,便连忙低下头,不让皇后娘娘瞧见。
她本是为了遮掩的动作,却让皇后娘娘的心更是猛地一酸,心说一个六岁的孩子,何以隐忍到这般地步,自己也是,何必惹她的伤心事儿。
伸手将小舟揽入怀中,拍着她的后背轻声道:“好孩子,难受就哭出来,可别憋坏了身子。”
小舟轻轻摇头,轻声说道:“小舟不要哭,阿娘说过,阿娘那天出门前时对小舟说过,说小舟是个好孩子,要小舟自己照顾好自己,不能哭鼻子,要照顾好阿嬷……”
说到这,小舟突然从皇后娘娘怀中挣扎出来,然后“噗通”一声跪在了皇后娘娘面前,抓住皇后娘娘的裙摆,道:“还请姑姑为小舟做主。”
皇后娘娘有些发懵,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伸手想将小舟拉起来,小舟却不肯起来,她只能叹了口气,用力将人扯了起来,“有话站起来说,亏你还叫我姑姑呢,还这般生疏。”
“嗯,小舟错了,姑姑打手心。”小舟伸出手去。
“傻孩子。”皇后娘娘轻轻拍了下小舟的手心,瞧着她一直忍着不哭,憋的都抽气儿了,心中更是酸的厉害,“你倒说说看,能有多大的事,能将你给委屈成这付模样。”
“嗯。”小舟避重就轻的将自己从在南奔遇到姬廉起,一直到后来入宫,再到那史月琼跟她说的那些话儿都说了出来。
当然,并非当真是全部,小舟所告诉皇后娘娘的那些事儿,怕只比姬廉告诉皇后娘娘的那些,多了阿娘脖子上的勒痕以及阿娘的牌位被烧之事。
自己装疯之事也是给瞒了,甚至为了不招惹麻烦,连同那些人在寻找什么的事儿也给瞒了,只是说瞧见了纵火的山贼相貌,所以那些山贼便想将她杀了以灭口,结果她便开始逃跑,一直遇到了姬廉,最后又稀里糊涂的认了姬廉为爹爹。
☆、第一百七十三章 示弱
小舟之所以会这样做,虽然多半是为了给自己多开辟条捷径,但另一个更重要的,迫使她不得不为之的原因,则是因为她现在需要向皇后娘娘示弱。
她知道,只有把自己的弱点和把柄交于皇后娘娘,才能取得皇后娘娘的信任。
不然没有目的的莫名的帮助,只会让皇后娘娘起疑心罢了,只有彼此合作,才是真正的长久,她就是要示弱,让皇后娘娘觉得,她能给姬家的帮助与她所需要姬家的帮助想必,根本不值一提,若是合作,便是她占了便宜,而姬家的位置依然是高高在上,对这合作,也不过是一场怜悯施舍罢了。
也只有这般,皇后娘娘才能真的放下心来,姬氏一族,也才能真正的将自己姓史的事儿给撇开不提。
皇后娘娘闻言,眼神也确实放松了些,小舟便明白,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依着你这话来说,你阿娘死的确实蹊跷,甚至那走水的事儿也不对劲,只是你怎么知道去看你母亲脖子上的勒痕的?”皇后娘娘用手背轻轻弹了弹衣摆上根本不存在的尘埃,然后将帕子置于膝上,手覆在帕子上。
小舟瞧着这显然是有些摆架子的细微动作,心说,真没想到这皇后娘娘会这般敏锐,不过想来也是,她从前便听说这帝后不受帝君所喜,甚至可以说是厌恶,其原因并不难理解。
可是皇后娘娘依然是那个皇后娘娘,端坐在这帝后之位上的人依然是她,这绝不是因为身为姬家人便能保住的,这若是没有点本事,岂能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宫闱中立足,怕早被拉下马,踩在了脚下,便不会被打入冷宫,怕也早被贬为妃。
“阿娘回来时,小舟便已经看到了,只是不敢确定,加之阿婆年纪也大了,小舟怕说出来吓到阿婆,所以才偷偷的跑去看,至于勒痕这事儿,是因为从前镇子上发生过一起凶杀案,小舟当时在,听仵作说的,也瞧过那勒痕,跟阿娘的一样。”小舟不急不躁,慢慢的开口说着。
“小舟事后还特别去找人问了,确认了之后一直没敢与阿婆说,毕竟自杀和被人杀死是不同的,阿娘又是因为去了史家回来后才死的,阿婆一定会去找史家拼命,小舟就想着,先瞒住阿婆,等事儿调查清楚了,再去找县老爷去说,可后家中走水,几经周折就来到了这里。”
“这事儿,你可跟四儿说过?”
小舟瞪大眼,不解的看着她。
“就是你爹爹姬廉。”皇后娘娘重复了一遍,她直接说你爹爹姬廉,而不是认的爹爹姬廉,这亲疏远近便可以瞧出了。
“没有。”小舟摇摇头,心说这荒唐老爹的小名居然叫四儿。“小舟知道爹爹疼小舟,所以不敢跟爹爹说,怕爹爹冲动为小舟出气,把史家人惹恼了。”
皇后娘娘点点头,的确,依着四儿那脾气,只要小舟说怀疑自己阿娘和阿婆的死跟这史家人有关,一准得将这事儿闹大了,叹了口气,道:“这事儿你做的很对,以后也不许告诉你爹爹,知道吗?”
“嗯。”小舟乖顺地点了点头又道:“小舟记得姑姑的话了。”
“好孩子,真懂事儿。”皇后娘娘俨然已经将小舟纳入到自己身边,眯起眼儿瞧着窗外,显然是想着法子,怎么能整治那谢玉娘。
“那谢玉娘也真是胆大包天。”
“姑姑,不见得就是二娘做的啊。”小舟晃了晃皇后娘娘的衣袖说道:“又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况且二娘她……她待小舟还算不错。”
她自然不是为了给谢玉娘开脱,而是卑劣的拿话儿来坚定自己的单纯无辜。
这般做确实是不怎么光明,但那谢玉娘又何尝磊落,谢玉娘让她有苦说不出,她也要让她尝尝这滋味,这般想法,是否有些幼稚。
“是吗?”皇后娘娘低头看她,“找了人牙子,让人牙子把你卖了,还算对你好?”
“什么?姑姑你说什么啊,明明是小舟自己走丢的,二娘还找了小舟很久呢。”小舟一脸惊讶的看着皇后娘娘,“府上的人都说,说小舟笨,走丢了,还害得二娘被人误会呢。”
“你这孩子,怎么不开窍呢?”皇后娘娘听小舟一说,更是怒不可喻,有些气恼这孩子的天真,不懂人心险恶。
这谢玉娘能从个不起眼的庶女爬上史家当家主母的位置上,想来也是有些本事。
那史家那老夫人她也见曾过几次,虽然没太多接触,但也隐约记得那是个厉害的老太太,居然还这般由着她,实在是有些令人费解。
便是那老夫人老了糊涂,那史家的四娘怎么会没个动静,依着史四娘那性子,不该啊。
谢玉娘能连着这二人齐齐制住,想来不可能只是因为是其是相爷家小姐就能解释的,莫非这相爷是动了什么心思?
想到这里,皇后娘娘眼儿便眯起来,用力搅了下手中的帕子。
那谢家都蛰伏许久,莫非是要有什么动作,不然那史家又非傻子,怎么可能会由着谢玉娘一个庶女当家,也不怕落个宠妾灭妻的名声。
难道说这谢家是与史家有了什么约定,而这谢玉娘便是在其中牵线之人,两头黏着,自然也就成了关键人物,也就不难解释这史家老夫人何以对其宠信,便非心中所信任,面子上的功夫也给这谢玉娘做足了。
只是那史家四娘,那史四娘何以会没有任何动作,甚至不曾听闻她对那谢玉娘做出什么来,当年那事儿虽然没几个人知道,她却是知道的,所以根本不信这二人能姑嫂和睦了。
所以左思右想,也便只可能是这谢史两家有了约定,只是不曾听家中提及那派去的细作传话回来,莫非是出了什么岔子?
“姑姑。”
一旁的小舟一直揣测着这皇后娘娘的心思,看着皇后娘娘的眼睛,见她眼神越加的冰冷,心中便是一凛,知道有什么要挣脱掌控了,此时绝非好时候,便出口唤了声。
被小舟一喊,皇后娘娘这才察觉自己不小心流露出太多的心思,这是犯了大忌,索性这史小舟只是个孩子。
说起来,这史家也真是,居然府中上下串通起来,就是为了骗个孩子,偏偏这孩子还傻呼呼的信以为真,果然是聪明有余,火候不足。
“啊?”小舟故意张大了眼睛,详装出一脸的不解。
“你就不想想,你当时醒来的时候,是在太师府上的,你可能还不知道,太师府离你当时走丢的那条街有多远,你自己一个孩子岂能走那么远?必定是有车马将你带走,而非你自己走失。”虽然是提出假设,但那口气却是肯定的。
四儿已经将那桑嬷嬷逼供,连那两个人牙子也给找了出来,但这事儿毕竟也不是什么可以让旁人知道的事儿,便是大家心里都清楚,也不能挑明了说。
“啊?”小舟这才露出一付‘恍然大悟’的神情,双手抓住了皇后娘娘的衣袖,紧张的说道:“姑姑所言甚是,只是为什么大家都要骗小舟呢?小舟没有不乖。”
“这事儿不是你乖不乖的问题,很多事儿与决定是没有道理的,你长大了些便会懂的。”皇后娘娘伸手摸摸小舟的头,心说再怎么的聪明,终究还是个孩子,还不知道人心有险恶,只作自己不去害人,人家便不会来害自己,这般下去,总是不好的。
“因着你所处之位,那群狗奴才狗眼看人低罢了。”
“是这样啊。”小舟睁着一双澄清的眼睛看着她,努力将自己的心思掩饰起来,她刚才只是简简单单的说了一下,并未提及甚多,这皇后娘娘口中的所处之位……看来很多时候,自己以为是秘密的东西,在这些上位这看来,根本就是一层窗户纸的事情。
想到这,小舟不由庆幸自己未曾张扬过,若是自己从一开始便如熙妍姑娘一般,怕早就被舍弃,甚至被处理掉了,也就只是因为自己的弱势,反而能受到一些人的无意间流露出的小小庇护,从而保全了周身。
“可是姑姑……”小舟欲言又止,抿嘴儿没再说话。
“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便是错了,本宫也不会怪罪于你。”皇后娘娘以为她是有什么难为之处,便这般说道,以宽她心。
“姑姑,小舟还是觉得这事儿蹊跷,二娘她应该不能才是。”小舟抿嘴儿,她这话倒是出自真心的。
她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绝不会只是女人的嫉妒可以解释的,可是她同样很纠结,若是不将其他人牵扯出来,阿娘与阿婆的死还是不能昭雪,可是若是牵扯出来,她当真是怕牵一发动全身,也怕这摸着细小的线索,那头牵扯着巨大的真相。
听到小舟的话,皇后娘娘眼儿猛然瞠目,吓的小舟往后退了一步,但很快,她便冲小舟伸手,示意她到自己身边来。
小舟没有犹豫,立刻又扑回她怀里,被人全然信任的感觉,让皇后娘娘不禁翘起了嘴角,伸手捏了捏小舟的耳垂子,道:“成了,这事儿打今个起,你便莫要再管了,有姑姑在这,谁也欺负不了你。”
☆、第一百七十四章 宴席
莫说这谢玉娘将这孩子给人牙子卖掉和撒了这孩子阿娘骨灰的事儿,单是没将四儿,将姬氏放在眼里这事儿,她便不能饶了她。
她刚才之所以那般,只是因为被这孩子的敏锐吓着了,这朝堂上的事儿本就不是明摆着的,谁都是藏着掖着,却没想到这个孩子居然可以察觉出这其中的猫腻,这能不让她惊讶吗?
好在这孩子只是一知半解,随后的信任也让她心中一软,伸手摸摸她头顶柔软的发丝,这般聪明又干净乖巧的孩子,也难怪四儿会这般喜爱,连她也忍不住想将这孩子留在身边了。
“本宫一准瞅着机会整治了那群东西,给你出口恶气,可好。本是很施恩的话,却在不经意中加了最后两个字,说出来便带了分宠溺的味道。
在姬家时,到宫闱后,能信任的人越来越少,从起初贤淑温婉,到后来的冷漠强势,从对帝君所慕,到慢慢死心,一路走下来,多少辛酸不能与他人倾诉。
甚至因为她的强势,连自己的儿子开始惧怕,不愿亲近于她,此时遇到了这个阿娘早逝,又受尽欺凌的孩子,也便让她勾起了些许为人母的心思,加之这孩子也算是四儿的孩子,她也便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小舟只想让阿娘以该有的正妻之礼数入史家祖室,让阿娘在天之灵得以祭慰,并不愿看到史家出事,也不愿姑姑为难。”小舟轻声说道,对于史家人,她不是不恨,毕竟不是圣人。
但是她有很清楚,在这个重孝贤德的时代,自己便是毁了史家,出了口恶气,也会被人吐弃,自己也便罢了,大不了找个没人认识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