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众人都专注的看戏;剧情进展到戴之浅看上了琼华公主;又对阮筠婷有感情;两边为难放不下。
君召英卖力的表演;这会子已经一脑门子的热汗;摇着折扇;迈着方步;来到端亲王跟前撩衣摆跪倒在地。南腔北调拉长音的唱道:“端王爷啊;我戴之浅或许太贪婪;两个女子都喜欢;真真是左右为难;娥皇女英美名传;今日也轮到我戴之浅……”
他的粗嗓子还没讲词唱完;端亲王已经勃然大怒;愤然起身:“混账本王从没听说过驸马可以纳妾”
端亲王的表情太过真实;声音也毫无压低的意思;震的鼓乐班子险些忘了继续奏乐。皇帝和太后也是一愣;却想起这戏的名字叫“互动戏”;端亲王这也是被互动了。虽然戏中剧情与现实相呼应;半真半假的极有审议耐人捉摸;可谁也不能说;此刻君召英不是在继续唱戏。
君召英站起身;夸张的唱道:“哎呀呀;事到如今该当如何;该当如何”
接下来的剧情;便是他借酒浇愁。
此刻;一旁看戏的戴思源与戴明父子脸色已经极为难看。戴思源不知道;为何这戏竟被搬到了御花园;还当着西武国使臣的面;表演出来;最最可恨的是戏中之人;用的竟然都是真名
戴明觉得心灰意冷。月刊加刊的烈女休夫的故事他看过;也知道书院下令改编这故事入戏。
他知道梁城月刊是阮筠婷的手笔。如今;阮筠婷将自己的故事改编进;并将人物都以真名出演;他已经可以猜到她要做什么。
互动戏还在继续;此时灭了几盏灯;场地中间摆上八仙桌和绣墩;阮筠婷换了身居家常服;与陆谦反串饰演的表嫂罗氏秉烛夜谈;哭着唱道:“妾心如蒲苇;蒲苇如丝韧;然而君心非磐石;轻易可转移……”
悲伤的唱曲和呜咽的箫声合鸣;与先前君召英夸张搞笑的表演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御花园中寂静虫鸣;更点缀了此刻的伤心境地。
徐向晚这厢;早已经因为阮筠婷现实中的处境潸然泪下。
见婉贵嫔哭了;身旁的小宫女也跟着掉眼泪;徐凝梦和吕贵妃;更是柔弱的效湣晃蘼壅媲榛故羌僖猓蛔懿换崾涓桓龉箧桑荒敲椿崛腔实坌牧�
如此一来;气氛显得更为伤悲了。
陆谦反串饰演的罗氏温柔的开解;阮筠婷幽幽站起身;缓步走向御阶前;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事到如今;情何以堪;我出身卑贱;没有公主的高贵出身;无法助戴郎仕途无阻;唯有接触婚约一法;〈烈女休夫〉中的皇帝能助秦香莲沉冤得雪;我却却不知能否成功。”
陆谦所饰演的罗氏也跟了上来;尖着嗓子道:“我皇英明神武;比书中皇帝更圣明万倍;妹妹何不一试。”
话音刚落;阮筠婷已距离皇帝五步远;偏偏跪下:“请皇上成全。”
箫声仍旧在呜咽;表示“互动戏”正在进行;还未结束;皇帝只是被“互动”了而已。
可是所有人都明白;这戏早已经不是戏;阮筠婷对皇帝的一次“互动”;足以决定她一生的命运。
端亲王、韩肃、君兰舟;琼华公主……所有人都紧张的望着皇帝。
皇帝其实很生气;说是什么互动戏;却里里外外将他算计了进来。但现在毕竟是国宴;是送别西武国使臣的大日子;他不能幸子气;这戏还不得不配合着演下。
清了清嗓子;皇帝可不像九王爷;还唱的出来;斟酌了一下道:“解除婚约一事不能只听你一面之词。也要问过他才行。”皇帝看向君召英;叫道:“戴之浅。”
君召英摇着折扇看天;好似没听到。
皇帝又提高声音:“戴之浅”
君召英继续看天;还是听不到。
端亲王这时早已看出名堂;望向戴明;扬声道:“小戴大人;贵国皇帝叫你;都叫了两遍了。”
戴明原本只当看不懂罢了;如今却被逼无奈;只能站起身来;迟疑的走到当中;行礼道:“皇上。”
皇上也很是生气;更加无奈;既然此剧称为“互动戏”;那么该如何互动就如何互动;所以他刚才只能配合演戏;现在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戏里戏外有何区别了。
“阮氏方才所言可属实”
戴明闻言;沉默的点头。方才剧中所有情节;虽略有改动;但所有细节都能勾起他的回忆;一切都那么真实。
阮筠婷叩头道:“请皇上成全。”
皇帝的手握着龙椅的扶手;眼神扫向反串扮演罗诗敏的陆谦;因为才刚他说了一句“我皇英明神武;比书中皇帝更圣明万倍;妹妹何不一试。”
那个烈女休夫皇帝在徐向晚宫中就听过;现在他若是不赞成阮筠婷退婚;岂不是不如书中皇帝英明神武不圣明了
况且端亲王刚才也表了态度;西武国不会容许驸马纳妾。
可是;当初将阮氏赐给戴明的圣旨也是他下的。
两厢纠结;越是纠结;越是生气。皇帝只觉得自己被算计在内;这么多人;从九王爷到演剧的那些学子;每一个都在算计他
怒火炙盛;皇帝愤然起身;一甩袖子:“罢了;既然如此;从今往后你们的婚事朕不管了”
“皇上圣明;皇上万岁”君召英与陆谦率先跪下:“皇上果真比书中的皇帝英名万倍”
宫人们见状;也齐齐跪下;山呼万岁。
皇帝此刻心里虽然舒坦;可被算计了仍旧不好受。摆摆手转身离开了御花园。
“皇上”德泰见状;忙追了上。
阮筠婷额头贴地;如释重负;“皇上圣明。”
戴明颓然的软了身子;坐在自己的小腿上;看向身侧的阮筠婷。她当真;厌烦他至此;要想尽一切办法先一步离开他……
皇帝这厢与德泰离开御花园;脚步停顿;吩咐道:“叫御花园那边继续;就跟西武国的端亲王说朕不胜酒力。”
“是。”德泰领命退了下。
皇帝打发了宫人远远跟着;自己负手踱步生闷气。这件事阮筠婷很明显是主谋。从一开始奉贤书院说有节目参演;阮筠婷的计划就已经展开了;随后一步步的;用什么“互动戏”的办法;将少爷;公主;两国王爷;乃至于他这个皇帝都套了进。
她的计划不可谓不精秒;不新奇;若是局外人;他大概会赞她一声聪颖。可前提是自己不是被算计的那个。
这件事若要追究;却也无法;因为今日参演之人除了王公贵族就是名臣之后;就连自己的亲弟弟和亲妹妹都掺和在其中;要是罚。岂不是要罚了一群人阮筠婷大概是将此节算计在内;才有恃无恐当真气煞人也
“皇上。”
正当皇帝沉思之时;身后传来温柔软糯的一声。皇帝回过头;就见徐向晚身着一身紫衣;缓缓踏着月色向自己走来;月光温柔如水;洒在她身上;泛着淡淡的银色光泽;她完美精致的脸庞;越发显得娇媚。
皇帝见了她;心情好了一些。
徐向晚到了皇帝跟前;手臂挽上皇帝的;柔情万种一笑:“皇上;臣妾预备了银耳莲子羹;不知您时候赏光;移步臣妾那儿小坐”
皇帝对徐向晚喜欢的紧;此刻也无视;当然点头;与徐向晚一同回了清婉园。
今日的徐向晚;不但打扮的出挑;就连对待皇帝的态度都格外殷勤温柔。
皇帝用罢了银耳莲子羹;拉过徐向晚坐在自己腿上;圈着她柔软的身子;亲了她修长的脖颈一下。
“别想讨好朕就能给你的好朋友求情了。今天阮筠婷连朕都算计在内;我还没罚她。”话的内容虽然严厉;但声音已经充满情欲。
随侍的太监宫女见状;忙识相的退了下;层层宫纱落下;在柔和的灯光下营造出极为绮丽的氛围。
徐向晚圈着皇帝的脖颈;主动送上朱唇;香舌技巧的卷过皇帝的牙齿;柔媚的道:“皇上莫气;她的法子用的虽然不对;可仔细想想;这么做对您并无坏处啊。”
“哦”皇帝端坐着;声音粗噶;呼吸已经急促起来;“这么说她还做对了”
徐向晚优雅的脱了纱衣;只穿着浅紫色的抹胸和长裙;露出圆润白皙的肩膀来;娇媚的靠在皇帝胸口;青葱纤指在他胸口画圈圈;柔声细语的说:“您想啊;当初您下了圣旨赐婚了婷儿和小戴大人;如今小戴大人与琼华公主的事情若成了;对大梁国只有好处;可西武人又不允许小戴大人娶妾;您的圣旨也不好收回;原本正是两难之际呢;婷儿这样一做;岂不是给了您一个台阶下;成全了您圣明英名才刚御花园里;可是人人振奋呢”
“妖精。”
皇帝再也受不了徐向晚的撩拨;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迈向紫檀木雕花的大床;其实听徐向晚这么一说;他也想开了此事对于梁国来说;毕竟利大于弊;阮筠婷那点小聪明;也不算用歪了。再加上眼前美人yu体横陈;他也无暇再想其他……
徐向晚玉臂勾住皇帝脖颈;主动靠了上;见皇帝不再有怒容;终于放下心来;婷儿总算逃过一劫了。
“姑娘;既然那个乐谱写好了;今日就该回府了吧”婵娟跟在阮筠婷身侧;走在出宫的路上。
自那日阮筠婷留在书院不回府;次日老太太就派了婵娟来贴身伺候阮筠婷。
阮筠婷笑着摇头:“不;还不到回的时候呢。““回的时候”婵娟不解的道:“在归云阁卒然也很好;可到底不如府里头舒坦啊;忙完了;为什么不回呢”
阮筠婷笑而不语;转而问:“婵娟;这些日府里情况如何”
“奴婢回打探过;红豆八姑娘今日是在思教所的最后一日;脸上的伤没好利索;人也累的被剥了一层皮;回了府里十日是有八日与老太太那里诉苦喊冤的;老太太起初还安慰安慰她;后来许是烦了;干脆不见她;八姑娘和三太太都怨气很重呢;府里的下人们都躲着他门走路。”
“是么。”阮筠婷似笑非笑:“走吧;咱们直接回归云阁。”
“姑娘;真的不回府吗”
“不回;时机到了;自然有人来请咱们回。”
果然如阮筠婷所料;她与婵娟回了归云阁;才刚用罢了晚饭;陶掌柜就来禀报:“姑娘;徐家的人许是到书院没找到您;现在正满城打听您的下落呢。”
阮筠婷闻言一笑;“知道了。”
陶掌柜退下;阮筠婷站起身;与婵娟来到大堂;吩咐人重新上了两个小菜。才刚吃了一口;外头就有徐家的下人找了进来;见了阮筠婷;行礼道:“哎呦;姑娘可让咱们好找您快胸府吧;老祖宗等着您接圣旨呢”
阮筠婷忙站起身;做焦急装:“圣旨几时到的”
“约莫有半个时辰了。”
……
阮筠婷和婵娟;不多时就到了徐家;来传旨的大太监德泰与阮筠婷是旧相识了;加上徐向晚如今正受宠;阮筠婷又是徐向晚的好朋友;德泰见了她极为客气。
寒暄了一番;德泰这才展开圣旨;“阮氏接旨”
阮筠婷跪在院中首位;老太太带着全部家眷跪在后头。
“臣女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阮氏筠婷;知书识礼、丽质轻灵、聪慧机敏、淑慎性成、与人为妾甚是可惜;从即日起;婚嫁自由;钦此”
“谢皇上龙恩。”阮筠婷恭敬叩首;这大约是来到古代之后;她磕的最是心甘情愿的一个头了;不过几句话;她已经恢复了自由之身。
徐家众人在惊异中送走了德泰;老太太面沉似水看着阮筠婷:“你跟我进来;其余人休息吧。”
“是。”
阮筠婷跟着老太太进了松龄堂正房;大太太等人;则是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窗上的人影;各自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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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5章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
屋内烛火明灭,老太太的半张脸隐在阴影中,罗汉床右侧的紫檀木雕花屏风上映着她富态的影子,配以屋内古色古香的装饰,显得有些阴森。
阮筠婷垂首站在老太太跟前“老祖宗有何吩咐?”
老太太抿着唇,带着翡翠扳指的左手握着青花鲤鱼戏水盖碗,因为用力,碗盖和碗身发出陶瓷摩擦的细碎响声,在寂静的屋内听来越发觉得刺耳。
突然,瓷器的破碎声乍起,方才完好的青花鲤鱼戏水盖碗已经在阮筠婷脚边支离破碎。
“你给我跪下!”
早知道老太太会动怒。阮筠婷面色平静的退后两步,提裙摆跪下。
老太太手指点着阮筠婷:“你当真以为这点小聪明能够糊弄的了皇上,糊弄的了天下?”
阮筠婷苦笑:“婷儿没想糊弄任何人。”
见她既不怕也不悔,老太太更加生气:“既是不想糊弄,那便是有意明目张胆的玩弄圣上了?你说,是退婚事大,还是徐家的安危事大?你就不怕惹急了皇上,连累了全家!”
阮筠婷抬起头,灿若星辰的双眸晶莹剔透,声音高亢起来“难道婷儿就该落下个被人抛弃的下场,被天下人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来嚼?让所有人都知道戴明为了迎娶高贵的公主,悔婚不要我这个生父不详的卑微之人?那我以后还要不要脸面,见不见人了!”
“那你也不能至徐家的利益于不顾!”老太太气结的捶桌子。
“为了徐家利益,我往后落下弃妇的名声也该着了?!”阮筠婷无比心寒,声音也有一些哽咽。
老太太狠狠的道:“身为徐家人,你就该有这个觉悟!”
心如至冰窖,阮筠婷从内到外凉了个透,然而怒火却瞬间燃起!她腾的站起身,再不委屈自己做卑微姿态,从仰视老太太改为俯视:“我为徐家付出的已经够多了!”
“你……”
老太太指着阮筠婷,万万想不到她会顶嘴。
“老祖宗,自我到了徐家,所有的事情无不是先以家族利益为重。每一次遇到事我都是隐忍、隐忍再隐忍,差不离的事儿我都不追究,为了家族的名声,为了家族的名誉,为了家人的团结,能忍的我都忍下了,吃亏我也吃的够多了!况且如今之事不同于从前,这事关系到我一辈子能不能抬起头做人!难道为了家族,我的死活也不重要了?!”
“你一人牺牲又如何,也好过带累全家!”
阮筠婷怒极反笑:“老祖宗的深明大义,婷儿学不会!”
“孽障!我徐家的家教你都白受了!”
“我的家教一直都是我娘给的!”说罢转身就走!
阮筠婷怒气翻腾,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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