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兰舟莞尔:“叫小葱也不错。”
“不不,将来媳妇笑他怎么办……”
“放心,以后还会有小姜、小蒜陪他的。”
“你,你这坏人。”
阮筠婷轻声骂他,任由自己沉沉睡去。
见她睡熟了脸上还带着笑,君兰舟满心温柔几乎快要满溢出来,起身,轻手轻脚走到外间,正见姬澄碧坐在才刚预备好的小摇篮旁,满目慈爱的望着苁蓉。
“师尊。”君兰舟行礼,面上已经恢复了严肃,还有些平时没有的凌厉之色:“您在这里帮我照看着苁蓉,我去去就来。”
“去吧,别闹太大。”姬澄碧低声嘱咐:“婷丫头和小葱我自然会照顾着。”
君兰舟颔首,“多谢师尊。”
随后又看了看摇篮里的苁蓉,快步出去了。
此时韩肃刚刚散朝。
昨日一夜没睡,现在有些乏累,刚换了身衣裳在御书房的临窗暖炕上小憩。
才刚睡着,就听门口传来一阵说话声。
“让开!”
“王爷,皇上昨儿一夜没睡,这会子才刚歇下,您……”
“你便不让,本王也自有办法让你让!还不滚!”
……
韩肃坐起身,思维瞬间清明,沉下脸来:“春喜。”
“皇上。”格扇被推开,春喜弓着身子进来行礼:“皇上恕罪。”
“请靖王进来,还有,御书房外所有人都退到院外,非朕允准,不得靠近!”
“是。”
春喜行了礼,退出了殿外,待君兰舟进了屋,为他们合上了门。
君兰舟面带着嘲讽的笑,满身杀气的走向暖炕。
韩肃虽已得知阮筠婷已诞下一六斤重的男孩,母子平安,还是忍不住问:“筠婷还好吧?”
君兰舟这时已经到了跟前,闻言怒火骤升,突然合身扑了上去,抓起韩肃的领子挥手就是一拳。
韩肃忙后仰避开,去抓君兰舟的手。
他功夫精进,与人动手并不惧怕。可谁知君兰舟竟然全没有招数,就是要与他动蛮力!他是君王,是君兰舟的兄长!君兰舟又是他的情敌。
韩肃头脑发热,也顾不上许多,不再闪躲,与他打在了一处,两人就像不懂武功的蛮汉子拳脚相向,抓衣襟抓头发地上打滚:
“卑鄙小人!”
“你敢骂朕!信不信朕摘了你脑袋!”
“你也就剩这一招。卑鄙!”
“目无尊上,你龌龊!”
“我龌龊?你差点害死婷儿你知不知道!对一个孕妇动手,你有没有人性!”
“她不是没事吗!”
“她没事你就没责任了?她若死了呢!”
“那朕用命赔!”
“呸!你也配!”
……
两人边打边骂,不多时都挂了彩,衣裳扯破了,头发也散了,还哪有平日尊贵的样子?
这两个大梁国最尊贵的男人,竟如同一对蛮牛,纯粹的为了打架而打架。
过了片刻,两人脸上都已经鼻青脸肿,累的气喘吁吁,四仰八叉的躺在御书房铺着花团锦簇毛毡的大理石地面上。
君兰舟抹掉嘴角上的血,有用袖子擦脸,头上的紫金发冠已经歪了,索性一把抓下来扔在地上。
韩肃则坐起身来,右手放在蜷起的右腿上,左手捏着左大腿,“君兰舟,你这小兔崽子,连你亲兄长都揍!”大拇指揩掉嘴角的血迹。
“韩文渊,你才王八羔子,我知道你对婷儿贼心不死,她是我的妻子,现在又生了我的孩子,你就不能像个男人一样,拿得起放得下?”君兰舟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负手来回踱步,点指着韩肃:“你初登大宝,有多少事情要做?居然还有精力来觊觎臣下的妻子,不顾百姓安居乐业的大事,你算什么皇帝!”
“你还敢骂朕!”
“我揍都揍了!”
“你这是自己找死!”
“怎么,你想学乾帝暗杀父王那样暗杀我吗?你这样,与乾帝有何区别!”
韩肃被骂的语塞,才刚打了一架,心情原本舒畅不少,可现在又郁闷起来。
他君临天下,万方朝拜,人人敬他,只有君兰舟敢骂他甚至跟他动手!他是不是表现的太仁慈了?
韩肃也站起身,理正了寝衣,负手于身后,以俾睨天下的眼神傲然望着君兰舟,严肃的道:“朕能给筠婷的,远远比你给的要多!入宫,朕可以让她母仪天下!可以给她天下供养,就算将来朕百年之后,她的儿子可以做皇帝,她可以尊为太后,享尽荣华富贵!”
君兰舟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只要你不介入我们的婚姻,她保证比做皇后做太后更幸福!”
“可朕做不到!”
君兰舟定定望着他,随后挑起半边唇角嘲讽的笑:“你已经富有四海,你快乐吗?”
韩肃语凝。
“你自己不快乐,还想把她也拉进你的不快乐里,让她做你大老婆,跟一群小妾勾心斗角一辈子,韩文渊,你是太天真,还是太恶毒!”
第604章 喂养
韩肃被君兰舟骂的面红耳赤。莫说登基之后,就连以前做世子、王爷和摄政王那会儿,有谁敢当面如此辱骂自己?就连母亲对他都不曾说过如此重的话!
“歪理!”一甩袖子,韩肃在花团锦簇的地毡上来回踱步,走路的风带起他的鬓发,有一撮头发进了嘴里,他胡乱的拂开,单手点指君兰舟,指尖颤抖:“你打定主意瞧朕不顺眼,朕自然做什么错什么!你如此说,难道你能保证筠婷跟了你就能快乐?朕是富有四海,朕是能给她天下供养,朕为了她可以冒天下之大不韪!你所做的,有朕多吗!凭什么你得到她的心,朕却成了她的仇人!”
君兰舟被韩肃一番强词夺理气笑了,“真是对牛弹琴!好,今日我也不与你理论了,我只告诉你,你若要再伤害婷儿分毫,我定不会放过你,大不了与你同归于尽!”
君兰舟理了理头发,又整理了衣襟,随便擦擦脸,甩袖子离开了御书房。
到了院子里,远远地见春喜迎面而来。
春喜看了君兰舟凌乱的花白头发和挂了彩的脸,惊的张大了嘴,站在原地半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等君兰舟走的远了,春喜才奔进御书房,看了满屋子凌乱,皇上的寝衣也皱了,头发也散了,脸上同样也挂了彩,就知道靖王爷竟然与皇上打了一架!
春喜吞了口口水。靖王爷与皇上是亲兄弟,可也不能如此目无尊上啊!天下最大的就是皇上,别说是打,就是在皇上面前说个不字都有可能掉脑袋。
春喜已经可以预见君兰舟要倒霉了。
“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朕疗伤!”
“遵,遵旨!”春喜吓的小腿肚子险些抽筋,连忙跑上前去。
阮筠婷清醒过来时,天色已经大亮。明亮的阳光透过糊着明纸的格扇投射进来,将屋内的一应摆设勾勒的分明。
她有些惊讶。这不是靖王府她的卧室吗?她几时回来的?
“红豆。”
“王妃!您醒啦!”外间传来一阵脚步声,红豆端着个精致的小碗快步进来:“快把这个吃了,这是王爷亲手给您煲的补汤。”
阮筠婷这会儿正干渴的很,挣扎着坐起身,接过小碗将温度适宜的汤喝了,觉得精神了不少。
“我睡了多久?几时回来的?”
“您睡了一日夜,今儿头晌王爷才将您带回来。”
“小苁呢?王爷呢?”
“世子爷在厢房呢,乳娘正照看着,王爷在前头与姬老神医研究药浴。”
“快让乳娘将小苁的床还有所有用的上的东西都拿来。我要亲自照看。”
红豆面上露出些为难之色。
阮筠婷催她:“还不快去?对了,你去将王爷也请来,就说我有事与他商议。”
红豆这下不敢怠慢。忙行礼退下了。
不多时就见君兰舟穿着一身居家常穿的淡青色细棉道袍,笑容满面的走了进来。
“醒了?”坐在阮筠婷身畔,为她把脉。
阮筠婷则是望着他脸上的淤青:“你这是怎么了?和人打架?”
“哦,和师尊切磋武艺,被揍了。”君兰舟嬉皮笑脸的亲了阮筠婷一口:“你怎么样。感觉还好吧?”
“还好,兰舟,我想自己奶孩子。”阮筠婷拉着君兰舟的手。
君兰舟愣了一下:“皇上安排的奶婆都是奶子府里最好的,婷儿,你生产之后需要补身子,而奶孩子则需要调节饮食。还要戒酒戒行房,最要紧的,你自己奶孩子身材一定会走形。”
“我不怕。我自己生的孩子,怎么不能自己喂养了。调节饮食,我也可以啊,戒酒戒行房我也可以。”
“调节饮食,戒酒都容易。可行房嘛……”君兰舟坏笑。
阮筠婷瞪着他:“我不管。我就是要自己奶小苁。他是我儿子,才不要旁人来喂。再说我也不是没有奶水。”
她胸口胀的很,就算不喂给孩子,奶水也要挤掉。
君兰舟定定看着阮筠婷,她长发凌乱,脸色红润,表情决绝的与他据理力争,样子要多诱人就有多诱人,而且她不在乎自己身材,全心全意为了他们的孩子,他感动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拒绝。
“好,那待会儿让乳娘把孩子抱来。”
“还要睡在这里,我每天看着他。”
“好好,都听你的。”君兰舟如同哄孩子那般,妥协的道:“等会你先吃些东西,我再给你热敷按摩一下,否则你会很疼。”
阮筠婷先是连连点头,听见按摩二字则红了脸。
君兰舟不以为意,心里即便有些旖旎情思,也不会表现出来,只道:“我这就吩咐他们摆饭。”
君兰舟吩咐下去,就有婢女鱼贯而入,抬着食几放在床边,乳娘这会儿也将小苁的摇篮搬了进来,在一旁低声哄着。孩子在襁褓里伸出一只小手,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好奇的四处看着。
阮筠婷一见到漂漂亮亮的儿子,心软成一滩水,乖乖的按着君兰舟的吩咐吃了补汤和药膳,就打发乳娘下去,自己抱着孩子。
苁蓉仿佛知道如今抱着他的人是自己的母亲,咧着小嘴吐着泡泡,还抓着阮筠婷的长发不撒手。
阮筠婷眼泪险些落下来。
这种感觉言语无法形容,动容的想哭。
君兰舟打发人都出去,将苁蓉接过放在床铺内侧,“你将衣裳解开,我去端温水来。”
阮筠婷羞涩的看着君兰舟到了外间,才动手脱了寝衣,只穿了里头湖蓝色的兜衣。
君兰舟回来,将黄铜盆放在床边矮几上,温热的水沾湿了软巾,笑着道:“这个也脱了,你身上哪处我没见过,老夫老妻有什么害羞的。”
阮筠婷原本心里别扭的很,可他轻松的语气一说,好像也真是这么回事。便大方的将肚兜也摘了下来。
一双雪白丰满的山峦呈现在君兰舟面前。
君兰舟默念清心咒,才用温热的毛巾为她擦拭,热敷,随后又有些生疏的为她按摩。他也是从医书里看来,并无实践的机会,不过好在他脑子不笨,两三下变掌握了要领。
“你看,这里头有硬结的位置,一定要揉开,否则将来出了月子你会疼。”
阮筠婷颔首,咬牙忍着轻微的疼。这种痛痒,与生产的痛苦相比较已经算不得疼了。
待到一切准备就绪,阮筠婷将苁蓉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
第一次奶孩子,其实有些痒痛,但也没有那么无法忍受。
阮筠婷低着头,看着努力吸吮的小苁蓉,苁蓉则是舒服的闭着眼睛,小手还是不忘了抓着阮筠婷垂落在胸前的长发。
君兰舟蹲在床畔望着母子两,一面笑着,眼眶却湿润了。
“王爷。”
门外传来红豆的声音。
君兰舟抹了把脸,站起身绕过插屏来到外间,“什么事?”
红豆笑道:“徐老夫人、二夫人,二奶奶、四奶奶和端王世子来了。带来一车的部品。”
君兰舟丝毫不觉得意外:“你服侍王妃更衣,本王去看看。”
“是。”
阮筠婷穿上件桃红色的对襟小袄,长发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带了桃红色嵌猫眼石的抹额。侧躺在床上,拍着已经睡着的苁蓉。
不多时,外头就有脚步声传来。老太太、二太太、王元霜和罗诗敏先后到了里屋。
“老祖宗。”阮筠婷忙坐起身,红豆在她背后垫了柔软的紫色碎花迎枕。
老太太早已经热泪盈眶,“好孩子,别乱动。”看到睡熟了的苁蓉,眼泪当真落了下来,不敢在高声言语,压低了嗓音用气音道:“这就是小苁?真好,真好。你母亲若在世,不知道要怎么欢喜。”
阮筠婷被她说的动容,也有了些泪意。
王元霜则是瞧着苁蓉,低声道:“好在妹婿是神医,这孩子早产了也无大碍。”
“是啊。婷儿,你怎么会早产了。”罗诗敏担忧的拉着她的手:“才刚得了消息,我们险些被你吓的晕过去。”
阮筠婷抓住她话中的“才刚得到消息”,因为不知道君兰舟怎么安排的,便避重就轻的道:“我一直在调养身子,可还是未曾痊愈,兰舟早说过这孩子有可能会早产的。”
“原来是早就做了准备。”老太太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个小金锁来递给韩斌家的。
韩斌家的到床边俯身,将金锁放在了苁蓉的身旁:“这是老太太小时候戴的金锁,这些年徐家多了这么些的孩子,老太太可一直留着”
王元霜佯作不满,低声道:“瞧瞧老祖宗偏心的。”
阮筠婷禁不住笑,将金锁塞进襁褓中。随后问:“岚哥儿呢?”
“妹婿在外头陪着闲聊。”
老太太道:“你父王最近也会得到消息,八成过段日子就来了。”
“有了外孙,他定然会来的。”阮筠婷初为人母,这时候仿佛能感受到为人父母的一些心情,对端王在思想上亲近了许多。若没有他对自己无条件的信任和宠爱,她和兰舟也不可能走到今日这一步。
“回王妃。”屋外庑廊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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