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哪里出了差错……”
李清雨疯狂地喃喃自语着,因为声音太快所以模糊不清,根本听不出她在嘟囔些什么。然而也恰是因为如此,方能显现出她心神已经彻底慌乱无措,以至于连一个小宫女过来悄悄剪了烛花都不知道。
刚才好像有人进来过?
过了好一会儿,李清雨才茫然抬头,却见屋里并没有一个人,她皱了皱眉,有心让黄鹂进来,然而想起她带来的两个坏消息,心思又反乱的要命,因伸手挥了挥,喃喃道:“我要静一静,静一静……”
如此不知坐了多久,李清雨竟不知不觉快要睡着了。恰在此时,就觉着外面一阵阴冷寒风吹进来,她一个激灵醒来,抬头一看,就只见整座空荡荡的寝宫。
那阴风入骨的感觉好像还在。李清雨莫名的就害怕起来,双臂搂紧了身子,忙急急叫道:“来人,来人……”
☆、第一百三十七章
“砰”的一声,好像是寝宫门被打开的声音。
应该是黄鹂进来了。李清雨放下心来,揉了揉额头,想着也不知皇上这会儿有没有从冷宫里出来,他总不可能陪着文妃到现在吧?
一面想着,却始终不见黄鹂的身影,李清雨又是慌又是怒,连忙高声叫道:“黄鹂,你死在外面做什么?还不给我滚进来。”
“妹妹是在叫黄鹂吗?她正睡得香呢。”
一个温柔的声音徐徐传来,虽是柔和,但不知怎么的,李清雨身上就猛然打了两个哆嗦,人也吓得一下子站起来。只因为这声音她实在是太熟悉了,不过半年没听见而已,还不至于就忘到耳后。
“是……是谁?”
她颤抖着问出一句,下一刻,一个身穿白衣,披散着头发的女子轻轻“飘”了进来,看着她咧开一口白牙笑道:“妹妹可还记得本宫?我在地底下,等你等得好苦啊,天可怜见,总算是让我把你给等到了。”
“皇……皇后……”
李清雨险些没吓得昏死过去,惊恐看着那个越走越近的“皇后”,忽地尖声大叫道:“来人,来人啊……快来人啊……”
“妹妹不要费力气了,你都知道如今我是鬼,我来见你,又怎么可能让你身边的人知道?你若不信,就尽管喊吧,看有没有人来救你?”
“你……你要干什么?你都是鬼了,你还来找我干什么?你应该在阴曹地府里好好呆着等投胎,你来找我做什么?”李清雨崩溃的大叫,总算她做了好几年的宠妃,虽然此刻已经被吓得要死,但竟然还有点理智尚存。
“我来找你做什么?呵呵,当然是算账啊。我们之间的账,我活着时来不及和你算,如今我死了,阎王爷可怜我乃冤死,所以特意让我在今日上元节来找你索命。妹妹,你害得我好苦啊,如果不是青云推荐进来的那个民间大夫,我真是连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你好高明的手腕。”
“不……不不……”
李清雨很想反驳,然而既是皇后的鬼魂,她知道自己怎么反驳都是枉然,惊吓之下,只能拼命挥手乱舞,一边就想找个角落靠过去,只可惜因为太过慌张,竟然被裙子绊了一下,以至于一跤摔倒。
“别……别过来,你别过来……”
坐在地上拼命往后退着,向来雍容华美的李清雨此时狼狈不堪。然而对面的“鬼魂”却丝毫不为所动,继续一步步逼上前,一面冷冷问道:“为什么要害我?我只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皇后,你为什么还要害我?为什么,啊?”
“为什么?”
李清雨喃喃重复了这三个字,心中那股因为皇后死去而熄灭了的妒火陡然间又蹿了上来。
这一刻,她甚至忘了惧怕,猛然就站起身高声道:“为什么?就因为你是皇后。原来你也知道你名不副实,既如此,你就该退位让贤,凭什么皇上宠爱的是我,我却只能做一个妃子,而你根本无力侍寝,却要霸占着皇后的名分?凭什么我每次见到你都要下跪行礼?凭什么你形同失宠,你的家族却能因你而荣华富贵?我不服。这后宫是个什么所在?你难道不清楚?却还要霸着皇后的位子不放,这是你自找的,全都是你自找的,就算我不害你,还有别人会算计你的位子,谁让你是皇后呢?你如今却来怨我,真是好没道理。”
“难怪,原来如此,是因为我占了皇后的位子,所以你连这样一个虚名也不能忍受。”皇后点点头,说出的话却冰冷如刀:“所以,即便是文妃去了冷宫,你也不肯放过他,是不是?”
“没错。”
李清雨大概是刚刚说的太痛快,一点儿也没察觉到此事诡异,仍是哈哈大笑道:“文妃去冷宫,那是我送给他的机会,若不是当日我把那封信截留献给皇上,哪会有他们如今的冲突?只可恨皇上都把他打入冷宫了,却还是念念不忘。这样的人,我如果不趁机早些下手,日后还哪有机会?”
“所以你就让孙习买通了冷宫的人,在那木柴上撒了风寒病人用过的水,让文妃染恙,果然文妃病了,而刘洪道蒋天海都不在,所以孙习如愿以偿去帮他诊病,不知不觉就在药材上动了手脚,只要种下了那种东西在文妃体内,日后文妃的饮食只要带油,就会侵害身体,到最后也会和我一样,无声无息,不露破绽的死去,是不是这样?”
“没错。”李清雨看着皇后:“呵呵,果然如今是做了鬼,竟然什么都被你看穿了。皇后娘娘,你说,我让文妃去和你作伴好不好?”她吃吃笑着,完全忘了惧怕为何物,笑容中透着的全是疯狂和怨毒。
“你真是疯了。难道不闻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你以为成功谋害了皇后,便能故技重施吗?殊不知最有效的计策,也只能做一遭。”皇后微微摇头:“孙习已经被抓去春衣卫了,你以为你所做的一切还能瞒过皇上?”
“那又如何?他不会供出我的。”李清雨冷笑一声:“如果不是我最信得过的人,这种事情我又怎可能托付给他?皇后,你别白费心机了,他……不可能会供出我,这事儿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你这么笃定?呵呵,你以为你是谁?孙习犯下这样滔天罪过,若是坦白招供出幕后主使,或许还能保住家人一条性命,若是把罪责都揽到自己头上,他可是不想活了?”
“哼哼!你不懂,他对我……从宫中第一次见到我,他就意乱情迷,呵呵,不然你以为他为何不成婚?他家里独有一个老母亲,便是揽下罪名,最多就是母子一起赴死罢了,呵呵……哈哈哈……皇上肯定想不到,他不把我看在眼里,可是仍然有别的男人把我当做珍宝。哈哈哈……皇后,这种体会,连你都没有过吧?你不需要做什么,只是一句话一件东西,就能哄得别的男人去为你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哈哈哈……”
李清雨又笑又叫,到最后竟然在“皇后”面前肆无忌惮的转起了圈子,仿佛她已经成为万人之上的女皇一般,而皇后则是呆呆的看着她,已经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听到外面纷乱的脚步声,于是连忙退避到一边,看见当先走进来的夏临轩和小贝子,便跪下道:“奴婢见过皇上。”
“皇上?”
状若疯狂的李清雨猛然就停下了所有动作,如同从一个美梦中醒来,她惊恐不已的看着夏临轩,连跪下参拜都忘记了。
“好手段,好心机。孙习那个王八蛋,竟然被你这样的蛇蝎毒妇迷得昏了头。”夏临轩冷冷看着李清雨,目中满是厌恶冷酷之色。
“这是……怎么回事?皇上,皇上,臣妾是冤枉的,臣妾也不知怎么回事?皇上……”
李清雨脑子还是有些昏沉沉的,但她却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如果不把握住,那个后果……
她打了个哆嗦,不敢再想下去。于是一下子便跪倒了,拽着夏临轩的龙袍下摆涕泪交流道:“皇上饶命,您听臣妾解释……”
“还听什么?你的解释,刚才朕在外面已经听得一清二楚了。”夏临轩懒得和李清雨纠缠,他如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毒蛇揪出来了,秋苔总算可以回云海殿了。
“皇上……”
身后是李清语凄惨绝望的大叫声,于是夏临轩停下脚步,头也不回的一字一字沉声道:“妍妃心肠狠毒,先谋害皇后,后谋害文妃未遂,可谓罪大恶极,论罪当诛,赐车裂之刑。李家教女无方,着收回爵位俸禄,家有为官者,贬官为民,李春明流放辽东。”
小贝子连忙记下,知道这是皇上对李家的处罚,故意说在李清雨面前,大概就是要让她品尝阴谋败露全家受累的痛苦滋味。李春明就是李清雨的父亲,原本是位高权重的荣国公,如今不但一家子贬官为民,他更是要被流放辽东,可谓是一朝就从云端跌落到深渊里。
当下又复述了一遍,见夏临轩点头,他便连忙跟了出去。身后殿门徐徐关上,将李清雨凄厉的叫声一并关在了里面。
“皇上说,这凝香殿内外,要统统严查一遍。这事儿就由小春子你来办吧。”
被夏临轩留下来处理后事,小贝子站在台阶上,意气风发的吩咐着,忽然又指着其中一个小宫女道:“那小女娃儿很不错,咱家找人选的时候,只有她敢挺身而出,之后更是趁着剪烛花之际把迷幻散放在了蜡烛里,方有之后的真相大白,她很不错,从今日起,调她去养心殿,查明身家清白后,就留在养心殿听用。”
☆、第一百三十八章
那小宫女简直是喜出望外。当时夏临轩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闯进来,不到眨眼的时间,凝香殿外面所有太监宫女就全都被控制住,那时她就知道这凝香殿要变天了。
果然,这之后就听见妍妃娘娘凄惨的哭号声。小宫女心里正打鼓,却不知自己不过是为了自保而自告奋勇去帮忙后,竟然会因祸得福,得了这样的好处。
当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是又妒又羡的看向她,而这当中自然也有怨毒不甘的眼神,只不过这些对于小宫女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她到了皇帝身边,那就等于是有了一层保护伞,凝香殿这些人,不管是管事太监周永烈,还是大宫女黄鹂也好,那些从前自己必须战战兢兢陪笑说话的人,从此后都再也害不成她了。
凝香殿的事如同霹雳一般,旁人尚未察觉到一星半点,这里的主人奴才已经被连夜下了大牢。而夏临轩这个无情帝王自然不会去为曾经的宠妃而惋惜感叹,他此时心心念念想着的,全都是冷宫里的蒲秋苔。
“娘娘,皇上又过来了。”
虽然天早已黑了下来,但此时也不过是亥时初,蒲秋苔想着之前夏临轩的话,也睡不着,所以便披着一件衣服倚在床上看书,正觉着眼皮似乎有些发沉,就听到红莲的声音在外间响起。
话音未落,夏临轩已经从外面走了进来。见蒲秋苔披着一件单衣要下床,他就忙上前摁住道:“你好好儿躺着,这会儿还讲什么君臣之礼?”
蒲秋苔冷淡道:“谁讲究君臣之礼了?我只是想皇上刚才匆匆离去,这会儿却又匆匆而回,可是那件事有了进展?”
“何止是进展?”夏临轩得意一笑,两道剑眉似乎都要飞起来一般,却只说了一句,便不肯往下再说。
卖了一会儿关子,见爱人只是瞪着自己,也不询问。皇帝陛下无奈,只好嘟囔道:“真是的,就不能也来求一求朕,让朕欢喜欢喜?为了铲除这条毒蛇,朕费心筹划苦等机会,甚至把你都给弄到冷宫来了,我容易吗我?”
蒲秋苔都让这无耻家伙给气笑了,忍不住便咬牙道:“进冷宫的是我,我还没说不容易,皇上倒叫起苦来了,这还有天理吗?”
“怎么没有天理?爱妃你在冷宫中是如鱼得水,却不知朕一想起你受苦,便心如刀割。更何况长夜漫漫相思成灾,这份痛苦你怎么可能体会的到?所以说前人的话再没有错,所谓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
“皇上莫要危言耸听了。”蒲秋苔冷哼一声打断夏临轩的话:“什么长夜漫漫相思成灾,以为谁不知道你在我进冷宫后夜夜笙歌……”
“哈哈,秋苔你吃醋了?”
夏临轩一声怪笑顿时让蒲秋苔住了口,面对皇帝陛下故意歪曲事实的做法,蒲秋苔真的非常想狠狠踹这混蛋几脚,把他给踹到外面的冰天雪地里,冻死最好。
“行了行了,咱们说正事儿。”
夏临轩可是堂堂帝王,能不懂见好就收的道理吗?何况蒲秋苔这会儿气得脸都黑了。
因此哈哈一笑,搂着爱人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最后咬牙恨恨道:“其实朕早就明白,皇后逝去,最得利的便是洛妃和她,只是怎么也想不到,此事竟然真是她一手谋划出来的。这该死的毒妇,皇后在后宫虽掌凤印,但因为身体的缘故,所以也算是有名无实,就是这样,她竟然也不肯放过,朕真是不知道,她哪里来的信心,觉着皇后没了朕就会封她为皇后?”
“后宫总该是有一个皇后的。”蒲秋苔淡淡道:“即便这一次不能当上皇后,那只要把继任的皇后再害死就是,以皇上对妍妃娘娘的宠爱,以她这样无声无息的害人手段,总有一天她能如愿以偿。”
夏临轩沉默下来,想一想自己从前的行事,以及妍妃母族的势力,蒲秋苔说的还真有可能实现。
“秋苔你说的没错。只可惜啊,连上天都看不得她如此歹毒,所以把你送来朕身边。从你进宫那一日起,朕这心里就装不下任何人了,哪怕皇后逝去,朕也不会再立除你之外的人为后。”
“难道皇上在迫我入宫之后,下一步目标便是迫我为后吗?”
蒲秋苔的声音忽然冷淡无比,夏临轩却不以为意,满不在乎笑道:“不行吗?反正秋苔你已经是朕的妃子,就算做朕的皇后……好吧,你不喜欢就不做,朕也没说非逼你去做皇后不可。”
蒲秋苔气得身子都打颤了,这个无耻的混蛋还真敢说,幸亏他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