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栎不顾她的反抗,把她抱起来丢到床上,连城怒喝:“你这个疯子。”
“只要能得到你,做一次疯子又如何。”慕容栎笑着,喘着粗气,一把撕碎她的新嫁衣。
连城绝望了,对一个疯子,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她紧咬住下唇,默默瞪着眼前这个男人。
慕容栎眼里的火越烧越旺,他扣住连城的手,紧紧压在她头顶,另一只手撕开她的裙子。
连城闭上眼。
慕容栎突然颤抖一下,不动了。
连城迅速睁开眼,房间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蒙面人。
他把慕容栎提起来,扔到地上,狠狠踢了一脚,走过来提起连城的衣领,提着她飞出窗外。
连城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他”是女人。
连城几乎欢喜地要叫容姐姐,很快,她察觉不对,她不是雪容,雪容不会用这种方式救她。
雪容如果知道慕容栎干的勾当,她会当场杀了慕容栎,再拉着她的手,把她带到元赤海面前,狠狠地瞪着元赤海说:你的女人,还给你。
女人停下来,把她放在地上。
连城发现这里是城楼,城楼很高,摔下去一定会死,而且会死得很难看。
连城轻道:“你是……”
蒙面人取下脸上的面巾,连城惊呼:“公主?!”
沐阳公主冷冷道:“你还认得我?”
连城道:“公主殿下怎么会来这里?”
沐阳公主看着远处:“有人通知我来。”
“是魏国皇帝?”
“是。”
“……”连城不说话,猜想被证实,那么,慕容栎根本不是皇帝派来的。
魏国皇帝很精明,他知道不管派谁冒充都难免有破绽,没有比货真价实的沐阳公主更合适的杀手。
沐阳公主回过头:“我是来杀你的。”
连城轻轻点头:“死在你手中,我可以瞑目了。”
公主眼中露出异色:“你不害怕?”
连城叹了口气:“花满天因我而死,你就算把我碎尸万段,也是应该的。”
沐阳公主道:“我听说你就要嫁人了?”
连城道:“他是另一个我对不起的人。”
公主冷笑:“你对不起的男人似乎很多?”
连城道:“随你怎么说,动手吧。”她闭上双眼。
沐阳公主目中露出迟疑:“花满天……他……可曾说什么?”
连城睁开眼,眼里掠过悲伤:“他要我忘记他,可是只要我活着,我就忘不了,除非死了。”
沐阳公主看着她:“你可有一点喜欢我的儿子?”
连城点头:“可惜,我知道得太晚了。”
沐阳公主道:“有很多话,如果当时没说,事后难免要后悔。”
连城苦笑了一下:“你说得很对,我只后悔当初没有亲口告诉他,我喜欢他。”
沐阳公主道:“他想必是知道的。”
连城道:“我也希望他知道,可惜,现在不管说什么,他都听不到了。”
沐阳公主道:“他曾劝过我,有些仇恨不要放在心里,忘了更好。”
“他说得很对。”
“可惜,我也忘不了,除非我死了。”
连城没有说话,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
沐阳公主重新正视她:“如果你见到花满天,告诉他,我只有他这一个儿子,如果有下辈子,我们还能做母子,我会好好做他的母亲,好好疼爱他。”
连城点头:“如果我遇见他,我会说。”
沐阳公主:“你还有什么话?”
连城道:“公主,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我想,这是花满天最后的心愿,他,一直是个很孝顺的儿子。”
沐阳公主缓缓别过脸,夜色下,她眼角依稀有泪光闪烁。
连城静静地等着,她已经无路可逃。
她不想死,可是她没有别的选择。
沐阳公主掏出一个瓷瓶:“这种毒药名叫冥界之花,世上本无,是我派人从冥神宫求来的,原本想留着自己用。”
连城接过瓶子,打开,喝了下去。
沐阳公主道:“你去吧,我会把你葬在花满天身边,好好陪着他。”
连城抬起头,城楼很高,很远,天上的月亮也很高,很远,她忽然觉得今晚的月色特别美,美得让人窒息。
沐阳公主抱起连城,这个女孩她很喜欢,但是为了儿子,她必须杀了她,这样,儿子在黄泉下就不会寂寞了,这是她作为一个母亲,唯一能为他做的。
她忽然听到一个清冷的声音:“把她交给我。”
这个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幽远而深沉。
她抬起头,月光里有一个人,一身白衣,雪袂飘飞。
她看不清他的面容,他就象月光幻化的光影,如梦如幻,似真似假。
手上骤然一空,沐阳公主刚想惊呼,已经人事不省。
新房的窗户还是开的,从窗外又跳进来一个蒙面人,今晚的蒙面人真多。
这已是第三个。
第三个蒙面人身材娇小,长辫子露在外面,是个女人。
女人看到地上的慕容栎,气得浑身发抖,计划又落空了,慕容栎有事,连城就没事,到底是谁救走了她。
然而,女人已经没有时间思考,元赤海的脚步声从远处迅速逼近。
他走得很快,无论是谁,想到心爱的女子正在洞房里等着他,他的脚步都会变得很快,他本来可以来得更快些,只是那些鲜卑贵族实在太热情,以至于他喝了很多酒,脚步有些踉跄。
房里的女人脸白了,她赶紧抱起慕容栎,抱着他跳出窗子,没入夜色中。
元赤海推开门,愣在那里,房里一片狼籍,胡乱丢着女孩子扯碎的新嫁衣和鲜红的裙子。更让他心胆俱裂的是,床上还有可疑的斑斑血迹。
窗户是开的,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元赤海的心从高处直落下来,掉到地上,几乎摔碎。
新娘子失踪了,豫王府乱成一团,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新娘子的衣服不知道被谁撕碎了,凌乱一地,床上还有血迹。
这样的场景,很容易让人往同一个方向想。
元赤海当然也不例外。
他第一个想到慕容栎,这小子向来名声不好,偏偏这个时候,他突然病了,一直闭门不出。元赤海毫不客气地打上门,很快发现慕容栎受的是刀伤,这让他更怀疑。
慕容家族面对愤怒的元赤海,不知该如何收拾这残局。
雪容公主本来可以站出来维护她的未婚夫,但是她现在什么都不管,也没人敢要她管。
慕容栎被关进宗祠面壁思过,这依然无法平息元赤海的怒气。
慕容栎被审了一遍遍,他居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不记得自己曾经做过什么。
他知道,如果说出实情,就不是关禁闭这么简单了,等待他的将是千刀万剐。
他想起连城说过的话,有一天你会后悔。
但是,他并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后悔的是,最终还是没有得到她。
连城就这样消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白泽
更新时间2013…11…7 12:15:19 字数:3088
高月寒抱着连城,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
他看着怀里的女孩,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
他缓缓伸出手,指尖滑过她冰冷的额头。
她的脸很冷,比月光还冷。
夜色越来越浓,月光清冷得透骨。
他久久地凝视她的脸,这个要他答应陪她一起变老,要看他白发苍苍的样子的小丫头。
他宁愿失去一切,也不愿失去她。
程厚站在门外,他不敢进去。
他从来没有看过高大人这个样子。
他温柔地抱着那个死去的女孩子,温柔地凝视她的脸。
整整一天。
他除了抱着她,什么事都不做,一句话都不说。
有一种人,他从来不哭,即使心痛到极点,他的外表依然很平静。
程厚看着高大人满脸的温柔,这种温柔让人心碎。
不知不觉,程厚泪流满面,他用手捂住脸,落荒而逃。
“你又晚了一步。”一个阴冷的声音突然刺破夜空。
高月寒回过头,一个黑衣人突兀地出现在身后,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也没有人知道他要到哪里去。
他站在那里,就仿佛一直在那里,从来没有改变过。
高月寒没有说话,双肩微微收紧。
血杀夜扬唇,面具后的脸也绷紧了:“我们很久没见面,我记得,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五百年前。”
高月寒道:“五百年前,你是人是鬼?”
“我不是人,也不是鬼。”血杀夜上下打量他:“想不到,你还活着,但是,她死了。”
高月寒不说话,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心颤。
黑衣人扬唇,露出一个古怪的笑:“我听说,她中的毒叫做冥界之花,凡人只要服下它,就会永远坠入冥界,永不超生。”
高月寒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当然不知道,你现在只是一个凡人……”顿了一下,冷嘲道:“当然,过去的事你也已经忘了,就算记得又如何,在她最需要你的时候,你总是来迟。”
高月寒道:“你今天来,就是为了对我说这些奇怪的话。”
血杀夜看着他怀里的女孩,眼中透出些许温柔,瞬间而逝:“如果没有你,她喜欢的人会是我。”
高月寒皱眉:“不管你是人是鬼,出去。”
血杀夜突然仰天大笑,黑气瞬间弥漫整个空间,刚才还明朗的月色,陡然间陷入无边的黑暗。
高月寒抱紧怀里的女孩。
过了好一会,淡淡的月光,温和地,一点点驱散黑雾,黑暗,一点点重现光明。
月亮又露出了脸,清辉洒满大地。
血杀夜挑眉:“高月寒,你想不想救她?”
高月寒看着他,清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血杀夜自言自语道:“我听说,刚死之人,魂魄尚未散去,白泽的眼泪可以让她起死复生。”
高月寒道:“白泽的眼泪?”
血杀夜道:“我知道有个地方有,那地方离这并不远,只要半个时辰就能到,你到了地方,会看到一座冥神宫,白泽就住在冥神宫下的情海里,它是神兽,你也知道,神兽的脾气都不太好,你如果不小心惹恼它,也许它会吃了你也说不定。”
高月寒不语,静静地听着。
血杀夜笑了笑,低声道:“我和她已经两不相欠,这种事,自然轮不到我出手。”说完,黑袖拂过,他消失了。
高月寒抱起怀里的女孩,走了出去。
雪山停在门外,高月寒抱着女孩跃上马。
程厚追上来:“大人,你去哪?”
高月寒道:“我去冥神宫,如果三天没回来,你就走吧。”
程厚急道:“大人,您不能丢下我。”
高月寒不再看他,驾马离去。
冥神宫很小,低矮的庙门,庙里只有一尊黑乎乎的塑像,脏得看不清本来面目。
显然,这座庙已经很久没有人打理,香火早断绝了。
高月寒轻柔地放下怀里的女孩,解下披风小心地盖在她身上,就仿佛她还活着。
高月寒看了看四周,走到神像前,取了几枝香,点燃,插上,拜了三拜。
阴风吹过,彻骨寒冷。
高月寒举起火把,仔细查看四周,很快,他发现神像座下有一个机关,按动机关,神像缓缓移开,现出一个巨大的黑色洞口。
高月寒抱起女孩,纵身跃下。
脚刚触到实地,无数黑蝙蝠漫山遍野扑过来。
高月寒张开披风裹住女孩,手里的剑划出道道寒光。
蝙蝠太多,似乎永远都杀不尽。
高月寒身上瞬间多了几十处血迹,蝙蝠只要一沾上肌肤,立刻疯狂噬咬,大口吞咽鲜血。
高月寒皱眉,脸色有些苍白。
身上的旧伤并没有痊愈,一路奔波劳顿,如果不是坚强的毅力支撑,他早已倒下。
高月寒艰难地前行,蝙蝠再多,总有杀尽的时候,他并不惧怕死亡,他只惧怕失去连城,永远失去。
长长的路似乎走到了尽头,尽头处有光芒透出,蝙蝠消失了,高月寒走出门,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巨大的洞府,隐约听到海风的声音。
这里本是陆地,本不该有海,更不该有海风。
但是,他确切地感觉到了海风的味道,带着淡淡的腥味。
高月寒继续往前走,又走了一段路,现在,他真得站在海边了。
沙滩是黑色的,象粒粒黑珍珠,海水也是黑色的,黑的象墨汁。
海里有鱼,那些鱼长得很丑,长长的角,血盆大口,张开能把人整个吞下去。
海的深处有一座小岛,那座岛云雾缭绕,看起来象是神仙居住的地方。
高月寒开始砍竹子,岸边的竹子很粗大,很快结成一片竹筏。
高月寒抱着女孩上了竹筏,向那座小岛划去。
一条大鱼突然猛冲过去,几乎将竹筏掀翻。
高月寒一手划浆,一手挥舞长剑。
大鱼张开丑陋的血盆大口,似乎要把他吞下去。
高月寒的剑刺入它的眼睛,大鱼挣扎着,摆动着尾鳍,尾鳍上矛一般的尖刺深深扎入高月寒的手臂。
高月寒皱眉,一剑削断尖刺,流着血的手重新举起剑。
越来越多的鱼,凶猛地扑上来。
高月寒没有后退,他也不能后退。
不停地杀戮,鲜血染红了黑色的海水。
竹筏碰到岸边的沙滩,高月寒抱起女孩,纵身跃上岸,脚下一软,他跪倒在地。
有一个声音,清脆悦耳得象天外仙音,带着浅浅的笑意:“月族的光华君亲自下跪求我,怎么敢当?”
高月寒缓缓抬起头。
一只巨大的兽,四蹄着地,站立在他面前。
这只兽很美,洁白的皮毛,金色的四蹄,碧蓝色的眼睛,尾巴反射着阳光般炫丽的色彩,浑身被一种淡淡的祥和的光芒包围了,接近它,就能感觉到一种奇异的温暖。
高月寒道:“你是白泽?”
兽弯唇笑了:“我忘了,你已经不是光华君,为了一个女子,放弃万年修行,值得吗?”
高月寒道:“你能救她?”
兽道:“我当然能救,只在我愿不愿意,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五百年前,你也曾来求过我,也是为这个女子。”
高月寒道:“我只问你,救不救?”
兽的眼睛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