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是的……”
徒弟们争先恐后地点头,张张俊美得人神共愤的脸上,还带着诚恳无比的憨厚表情,静静地望着陶心然,天真无邪。
“那,去祠堂,跪到师傅准你们起来为止……”陶心然微微眯起眼来,望着一脸嫉恨的习长老一眼,冷冷地说道:“在那之前,先和习长老,还有习伶道歉……”
“掌门……”一看到打伤了自己儿子的始作俑者,到头来只是落了个跪祠堂的轻微惩罚,习长老有些不乐意了。他上前两步,抱拳道:“劣子伤得如此之重,下手之人又是如此的狠毒,可是,掌门却不予追究么?”
“习长老,我们已经知道错了……”一看到习长老上前的身形,唐方等四人身子一挺,“恰巧”地挡住了他走向陶心然的方向。四人对望一眼,然后将视线同时都默契地投向了站在最中间的轩辕子青。
要知道,陶心然最喜欢看到的就是她的四个徒弟团结互助,尊老爱幼。所以,只要陶心然所在的场合,轩辕子青就一定会是徒弟们的代言。
此时的轩辕子青,在背过陶心然的一刹那,脸上那谦和淡然的真诚褪去,重新换上了一种阴晴莫测,玩世不恭的奇异表情出来。
他站在习长老的面前,眼睛却是望向了那个躺在担架之上,仍然“哎哟,哎哟”地高一声,低一声地呻——吟呼痛着的习伶,英俊不群的脸上,顿时浮上一抹诡异的笑来。然后,他跨前半步,贴近习长老,低如耳语般地说了句:“习长老,要知道,您的公子身上一半的伤,可是被倚红楼的打手们打的呢……因为……”
话只说到一半,刚刚还在呼痛不止的习伶连忙眨了眨眼,用畏惧十分的眼神偷偷地睨了一眼眉峰蹙起的习长老一眼,连忙分辩道:“哪有什么倚红楼啊,我身上的伤,就是你们四人打的……”
035——陷害
“哦?你确定?”轩辕子青索性抱起肩膀,用一向沉默冷定的眼神,冷清清地望着神色有些慌张的习伶,不以为然地扯了扯唇,做了一个“你真健忘”的鄙夷表情,冷冷地说道:“我记得,我的师弟们只打了你的肚子几拳,可是,现在看来,你的肚子倒没事,为什么腿却都走不动了呢……还有,你的脸上又是怎么回事?要知道,我的师弟们扁人,可是从来不打人脸的啊……莫不是你才一出门口,就碰到了倚红楼的打手们,上一次小青姑娘的帐,怕还没有算清楚吧……”
嘿嘿,我的师弟们?也就是说,惹是生非,全是他的师弟们做的,全不干他的事情了?
唐方斜斜地对着轩辕子青望了过去,薛正直冷冷地睨了他一眼,分辩都省了。可是,朱英武却不忿了,他用力瞪着轩辕子青,仿佛要将他的脸上生生地瞪出一个洞来——见过不要脸的,可是却没有见过没有脸的人,净往自己的脸上贴金的……
然而,轩辕子青却只是望着习伶,望着对方的脸色由听到“倚红楼”三个字时的惊慌失措。望着他听到“小青姑娘”时面如土色。
要知道,习伶在这邺城,绝对算是一霸,上一段时间,就因为在倚红楼中醉酒,借着醉意欺负了倚红楼里的小丫头小青,事后,小青寻死觅活,倚红楼里的老鸨不干了,派人将习伶抓到倚红楼,声言要去找习长老习涓赔偿损失。习伶当然不敢因为这事惊动习涓,求告无门之下,还是沈天籁恰巧经过,帮他摆平了此事,只不过,从此以后,他只要一听到“倚红楼”三个字,就会头皮发麻……
“谁说没事,我的肚子到现在还痛呢……”习伶心虚地望着轩辕子青,慌不择言之下,连忙用手捂着肚子:“要知道,你们一个一拳地打了过来,我哪有还手之力啊……”
“是么?”轩辕子青冷笑,然后再看了一眼习伶的腿,讽刺道:“那么,你的腿呢?可是被倚红楼里的打手们……”
仿佛“倚红楼”三字,对于习伶来说,就是一个诅咒,此时经轩辕子青,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他的脸上再也挂不住了。再看看习长老一分一分铁青下来的脸,他急急地分辩道:“谁说我的腿有事了……谁说的……”
飞伶一边说,一边尝试着想要站起,证明他的腿,不是被倚红楼的打手们打的。可是,身子才只一动,他蓦地想起了什么,嘴一扯,紧蹙着眉,转而望着习长老,撒娇般地说道:“爹,你看看嘛,到了此时,他们还在欺负孩儿……”
本来,在一听到“倚红楼”三个字时,习长老的怒气也开始喷发,可是,此时看到自己的爱子红肿着一张脸,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的神情,他的怒气全不见了,于是,他上前一步,扶起自己正尝试着起身的爱子,语气坚定地说道:“你放心,爹就算是拚了这条老命,也要为你讨回个公道……”
习伶才一转头,就看到了四又似笑非笑的,却意味莫测的眼神,要知道,这可是这四个人要整人的前奏啊……
方才的勇气和别人暗中给予他的底气散去,一想到得罪四人可能会引起的后果,习伶的心里不由地一个激凌。
他胆战心惊地望着视线刚好对上自己的唐方,望着正侧过身来的唐方脸上那一副“你敢挡我的路,我就让你走投无路”的阴恻神情,再想起自己等人被当做球滚出去的狼狈情形,习伶的手心里,一下子就渗满了汗水。
于是,六神无主的他,连忙拉着习长老的衣角,一边哀哀地哭着,一边脑子里开始急转,想要制止盛怒之下的习长老习涓的冲动行动——要知道,冲动是魔鬼,冲动是惩罚,只不过,这惩罚到了最后,怕是要数以十倍的落到自己的头上,也就是了。
要知道,习伶鬼迷心窍之下,听了那个神秘人的话,一念之差,认为那个人真的能将这四人的命握在他的手心,所以,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陷害了这四人一次。可是,计划没有变化快,世事无绝对——他是真的不敢想像,若是这四人能安然无恙地逃过这一劫之后,他以后的日子,可要怎么过……
一想起四个人的种种手段,习伶只觉得背后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了,再想想自己即将受到的待遇,他心里更惊,一念辗转之下,他竟吓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了:“爹,我痛,我痛,我不理,我要娘。我要回家……”
看到自己的爱子竟然吓得面无人色,习长老怒气更盛,他上前两步,膝盖一屈,竟然对着陶心然跪了下来,拱手道:“老朽以为,掌门一向公正廉明,处事公道,可是,却想不到如此纵容自己的四个徒弟,如今,掌门若不能给老朽以及犬子一个公道,老朽就会用自己的方法,还犬子公理……”
看到习长老神情激愤,徒弟们个信冷眼旁观,再看看习伶一副惶惶不可终日的神情,陶心然将事情猜了七、八分出来。
当下,她上前一步,伸手扶起了习长老,眉头一蹙,说道:“都是小孩子们争强好胜的事情,习长老又何必如此较真呢……你若觉得本掌门如此不是归还习伶的公道,那么,本掌门就将他们四人交予你处理如何?不论你要如何发落他们,本掌门概不过问,怎样……”
“好,这可是掌门你说的……”习长老一听陶心然的话,顿时心里一喜,连忙顺着陶心然的手站起身来:“那,就请掌门不要怪习某重罚尊徒了……”
“爹,不要,不要……”一听到爹爹竟然要亲自惩罚四人,在四人严厉注视之下的习伶,连忙用手捂住眼睛,哭道:“是孩儿的错,是孩子不该去惹他们……”
“习伶,你能有什么错呢?是我们先惹了你啊……”听了习伶的话,唐方说话了,他扯着唇,将手放在胸前,假笑着说道:“你看,师傅都将我们交给你爹处理,要为你出了一口气啊……”
“是啊,是啊……”听到唐方的话,朱英武连忙接口道:“可是,习伶,你爹爹一向处事严厉,听说审问人犯也是必定刨根问底。所以,你说说,他在审问我们时,会不会再问到倚红院那里呢……”
“我们就实话实说呗……”这一次接口的,是轩辕子青,他推了一下沉默如冰的薛正直,用手抚着下巴,沉思默想了一下,问了句:“那,我们是先说小红的事情,还是先说小青的事情呢……”
“全说。”一听轩辕子青的话,薛正直难得地给了个表情,再想了想,又冷冷地吐出了三个字:“不隐瞒……”
“对,全说……”
“对,不隐瞒……”
“是啊,全说,不隐瞒……”
一时间,厅堂之内,四个徒弟个个一脸诚恳地来到习长老的面前,齐齐一揖,诚恳地说道:“习长老,我们都已知道错了,愿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你听,所以,快带走我们,开始审问吧……”
036——谁在背后捣鬼?
听到四人一唱一合,习伶的脸色早已发白,再一想想自己被四人握在手中的秘密,他更怕了,连忙拉着习长老的衣角,哭道:“爹,不要罚他们了,不要罚他们了,我们回去,回去……”
、
“伶儿……”听到几人的对话,阅人无数的习长老的脸,彻底地沉了下来。要知道,少年轻狂,都是无可避免的事情。可是,若一旦牵涉到青楼或者风尘女子,那却都不是习长老习涓可以承受的现实。再加上,这事已经闹到了掌门的面前,而错的一方,恰巧是掌门的徒弟们,可是,此时听来,又仿佛不是那么一回事,所以,在听到“倚红楼”三字,被轩辕子青数次刻意地提起,习涓隐隐开始觉得事情或者另有他因。
可是,这兴师问罪,不问也已经问了,若在此时节外生枝,习涓真不知道,自己的老脸,要搁在那里。所以,此时再一听到习伶开始为四人求情,他的脸上,早就挂了寒霜一般,冷得几乎结冰。
“爹……”看到习长老的脸色,忽然之间意识到再一次地上了轩辕子青圈套的习伶,这下子,整张脸都跨了下来。要知道,习长老纵容他是事实,可是,凡事都有底限。若是给他老爹知道他经常在青楼里流连,然后还干了些什么的话,那么,他的下场,也是呼之欲出了……
唉,前面是山崖,后面是峭壁,前进是撞死,后退也是跌死。哎呀,真是流年不利,祸从口出……他究竟帮自己挖了个什么坑啊?
眼看习伶越来越慌张,习长老的脸越来越黑,四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徒弟们又开始卖乖起来:
“习长老,您看,这天眼看就要黑了,您说说,我们是在这里给您说事情的来龙去脉呢,还是到您的府上呢……”
四个少年,态度积极,张张少年英俊的脸上,都是一副诚恳得不得了样子。想要听到习长老习涓尽早发落。可是,在没有人看得到的角落,四人的眼底,都带了一些说不出的暴戾恣睢——哼,想整他们?看看他们到时先声夺人,将习伶瞒着习长老在外面做的那些缺德事一一暴料出来,看到时那个古板到几乎严苛的习长老是顾得上先罚他们呢,还是先正自己的家风,门风?
当然了,习长老怎样处罚习伶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习长老那个一向清正威严的形象,可是完全地毁于一旦了……
可是,习长老习涓却有些为难了。要知道,这四人毕竟是掌门的徒弟,论资排辈,在陶家,也是个轻不得,重不得的角色,再加上儿子哭着说要回去,他的心里一软,一时有些后悔要亲自处置他们的话来……
唉,真是骑虎难下啊,骑虎难下……
风动花树,树影万千。炎热的风,将透过窗棂,一波一波地拥进屋内,将冰块的丝丝凉气逐渐分解,空气中,又成了热气和暑气的领地。
没有人说话,只有寂静,在空气中,无休止地蔓延。渐渐地,就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习伶还在偷眼望着自己的父亲,六神无主,而习长老习涓则开始挥汗如雨,心中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冷眼旁观的陶心然终于站起身来。她将手中的茶盏放下,抬了抬眸子,息事宁人般地说道:
“好了,习长老,要知道少年好斗,原也是无可避免。不过,我的这四个徒弟,这次也确实过分了一些……不过,若习长老不忍心责罚劣徒的话,本掌门也会重重地惩罚他们,以儆效尤的……”
要知道,适可而止,凡事都要有个分寸。所以,陶心然一开始,也是采用了放任自流态度——习涓言之凿凿,说自己的徒弟有错在先,那么,她就顺水推舟,将徒弟们交给他处理。因为,她相信,她的徒弟们是绝对不会任人冤枉的。
陶心然一开口,四个徒弟立马低下头去,一副认错、认罪,心悦诚服的样子。要知道,今天这事儿没完是不错,可是,若是因为他们而令师傅失了面子,失了公正,也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
习伶一听陶心然的话,顿时松了口气,要知道,老爹再威武,也是要听掌门的话,由掌门来罚那四人,虽然不是那人交待的初衷,可是,最起码,他逛青楼的事情,算是暂时瞒了下来。
唉,都怪他一时的鬼迷心窍,现在倒好,做了一个套子,将自己套起来了——真希望那个神秘人的话都是真的,在陶家,这四人,没有几天可以跳的了……
习长老看看四人,再看看自己还躺在担架上的儿子,只觉得一口气哽在喉咙,再也无法吞下。
然而,陶心然已经不再去理习长老习涓了。她倒背双手,沉下脸来,望着四个年轻的徒弟,一向静若明水的眸子里,有丝丝的怒意,正慢慢地渗透出来。
“你们四人,竟然因为一言不和,而对习伶大打出手,现在,你们可知错么?”极具威严的话,仿佛是跌在磬石上的雨点一般,第一分,每一滴,都飞花四溅。
四人的头,都低得更低了。不说话,也不辩解。
陶心然的脸很冷,语气更冷,她望着四人,神色之间,都是怒其不乖的失望,她说:“现在,习长老打算饶过你们一次,你们还不快谢过习长老,还有郑重地向习伶道歉?”
“是,谨尊师傅令……”四个徒弟又恢复到平日的乖巧、听话模样,排成一排,头一低,对着习长老深深地躬下身去:“谢过习长老不罚之恩,习伶,这次都是我们的错,我们向你道歉……”
异口同声地话,隐隐隐约约地带了些旁人听不出的咬牙切齿。那话,随着流风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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