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至所以派我来刺杀你,只不过是因为我对你,最是了解。而且,他们认为我的能力,足够能杀死一位太子,以一位皇子——你和端木齐死去之后,我就回京认罪,然后,绝对不会祸及家族……”
家族至所以派我来刺杀你,只不过是因为我对你,最是了解。
听了那样的话,端木阳忽然摇头,微笑起来:
“阿伦将军,我想,现在,你的兄长和父亲,正在焦急地等待着的,一定不是我的头颅,而是我手里的这个东西……”
端木阳慢慢地将手心伸出,他的手心里,放着一枚绿色盈盈的碧玉,迎着逐渐暗淡的光线,仿佛是水波一般的流光,隐然在闪。而玉佩的一面,镌刻着一个“奉天承运”,另一面,则镌刻着一个小小的“阳”字。
这是代表了皇子身份的本命佩,为每个皇子所持有。相传,在每一位皇子出生之前,端木家的家长,都会采北雪峰顶上的白玉,取峰顶的圣水,磨琢而成。而端木阳手中的这一块,则是由他出生时期,就戴到了现在的那枚本命佩。
在端木家族之中,这枚玉佩所代表的含义,也是极广的——传说这枚玉佩,在每个皇子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被宫里的大——法师作法,将皇子之血,封于玉佩之中,也将他的一生与之息息相关的运程,一起地封存。
人在玉在,人死玉碎。可以说,若是任何人持有这枚玉佩的话,几可以左右这枚玉佩的主人的此后的半生。
当然了,当年,端木家的先辈,做出了这样的玉佩,一则是因为端木家族的所有的男子,都曾经被人下了诅咒,命不过三十。而将自己的鲜血和命数封入玉佩之法,则可以避免厄运,更可以在每一任的帝王登基的时候,将其他的皇子的玉佩收起,以免叛乱之行——
当然了,对于要胁之类的逼迫皇子并出玉佩之法,端木家的长辈,也是早有准备——要知道,玉佩的持有者,若非心甘情愿地交出自己的本命玉佩的话,那么,这枚玉玉佩,则在落入外人之手之后,就会瞬间碎开,而这玉佩的主人,也将从此挣脱命运的束缚……
220——本命佩
220——本命佩
端木家的男儿,从来都不是可以被人威胁的那种人,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是……
“这是……”
叶赫那拉阿伦望着那枚放在端木阳的手心里,却在流转着无数的光华的玉佩,眼神之间,忽然目眩神移起来——
这是……
“这是我的本命佩……”
端木阳接着阿伦的话,说了下去。然后,他拉过阿伦的手,慎重十分地将那枚本命佩放进阿伦的手心,定定地望着眼前的故友。一字一顿地说道:
“阿伦将军,我现在将它交给你,你去把他呈给那措将军——剩下的话,就不用我再说了吧……”
是的,若有端木阳的本命佩在手,那么,从此以后,端木阳就只能听命于叶赫那拉家族,对于那措,甚至于对于阿伦来说,的确好过取端木阳一命——
“你怎么能把它交给我……”
仿佛握在手心里的,不是一块玉佩,而是一块烫手的山芋一般,阿伦抬眼眸子,望着端木阳:
“你怎么能……”
“世人百种,我唯信将军……”
端木阳静静地望着叶赫那拉阿伦,唇角的那一抹笑,渐渐讽刺:“阿伦将军可以将这枚本命佩交给令兄,若是事情不如本殿所料,那么,本殿愿意引颈受戮……”
“最后,我想要告诉将军的是,端木灼的死,和我没有半点的关系……”
端木阳的话,渐渐地变得无力。听在阿伦的耳里,他的眼神,也渐渐地迷惘起来——
兄长啊兄长,你的想法,是否真的,和端木阳如出一辙呢?那么,此后的所有的事情,又是否真的会按照你所想的,而一直地发展下去呢?而作了叶赫那拉家族的领头人的你,又要将叶赫那拉家族,带到一个什么样的方向里去呢?
又或者说,叶赫那拉家族的以后,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机会,通常会给有准备的人。
可惜的是,有更多的时候,人们会将一时的错觉,当成是一个大大的机会——人生在世,错了就是错了,一步错,步步错,没有人能回头,即便是能回得了过去,也没有办法回得了当初……
人生不可复制,生命不能重来。
本命佩之事,就这样说定了。
阿伦令人将端木阳、甚至是端木齐,暂时地看管在一处牧民的农宅里,而他,则令他的副将桑昆看守两人。不以真面目相见,每日里,看病就医,一日三餐。而他自己,则在黄昏时分,开始快马加鞭地赶回到京城。想要当面地问那措讨一个说法……
而端木阳也应阿伦的要求,对京城发出了车驾安全的信息,以确保京城之内,不会有人发现自己和端木齐正在陷入复杂的局面里。
对于这些,并没有过多的表情和要求,因为,端木阳知道,即便是他要求了,也一定不能如愿。因为在阿伦、甚至是桑昆的眼里,对于端木阳的让步,已经太多,那么,除了等待所有的结果之外,而端木阳,也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后路可行。
要知道,身在敌营,生死全在对手的一念之间。能为自己赢得一个机会,已是不易,所以,哪怕希望渺茫,端木阳都要紧紧地握住——
可是,世事岂能如人所料?
端木阳正在加紧地休憩身体。不得不说的是,经过此次的苦战,恶战。端木阳的身体虚弱,受伤颇重,而且体力,已经严重地透支。这一点,端木阳在走出山谷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
那么,此时的他,所需要做的就是,尽快地恢复自己的精力,以及体力,然后用来应付更加复杂的局面。
这几天的时间里,端木齐则非常的沉默。
无论是两人被擒,还是被囚,他都表现出对端木阳的极度的顺从,还有友好,仿佛两个兄弟,就此和解,变得关系好了一般。
这就是兄弟,或许不能共富贵,可是,却一定能共患难。只有在困难面对,只有在绝境面前,他们才知道要团结一心,共同对外……
“桑昆,你不会告诉本将,你是故意被端木阳挟持的吧……”
冷冷的语调,带着一贯的冷清还有威严,叶赫那拉阿伦高坐其上,俯首望着自己最得意的副将,饱经沧桑的宇眉之间,全部都是说不出的讥诮。
“请将军降罪。”
在阿伦的身边数十年来,深知道解释就是掩饰的道理。既然被阿伦看出了意图,桑昆干脆地选择了开诚公布:
“是属下自作主张,所以属下愿意接受将军的制裁。”
是的,残暴成性的端木灼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人觉得大快人心。可是,现在的阿伦将军却受命追杀端木齐,还有端木阳一个皇子,还有一个太子。要知道,这两个人,乃是国之根本。若是阿伦依旧那措的交待,将这两人就地诛杀之后,免不了会牵一发而动全身。
端木阳扶持自己,桑昆的确是没有挣扎。那是因为,他知道端木阳和阿伦关系一直是极好的。而端木阳向来是极聪明的。天下间,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倒过他。所以,桑昆认为,若是连阿伦都想不出好的办法的事情,那么,端木阳一定会怎么做的。
而就是这个单纯的动机,就给了端木阳一个机会,也给了阿伦,甚至是叶赫那拉家族一个机会……
阿伦忽然大笑了起来。
他的那抹笑,苍白刺眼,仿佛峰顶白雪。
阿伦说道:“算了,本将知道你的心里在想什么——你一定是认为,本将不应该诛杀太子还有皇子,为自己惹火烧身,而且,你认为,本将办不到的事,端木阳一定可以想出办法来的是不是?”
话只说到一半,阿伦的声音,却蓦地严厉起来,隐隐带着兵石交错的冷意:“桑昆,本将这一次原谅你,只是因为你是一心为了本将着想——可是,本将现在将端木齐和端木阳交给你看守,你若敢再疏忽大意的话,那就别怪本将无情——”
桑昆神色一变,连忙低首应道:“属下不敢……”
如果说,桑昆的这一次的自作主张,是为阿伦换来了一线生机的话,可是,看守端木齐和端木阳,是绝对不可以再出任何的差错的……
阿伦还在沉思着,端木阳的话,还在他的耳边,静静地回响……
……那么,为什么来的会是阿伦将军你呢?以将军的嫡二子的身份。难道他们就不怕,若是由将军你诛杀了太子和皇子,整个叶赫那拉家族,都会跟着获罪?难道,他们就不怕事情败露之后,整个叶赫那拉家族,都要跟着陪葬……”
“阿伦将军,难道你不是在叶赫那拉家族之中,唯一和我说得上话的人么?难道,你真以为,你的哥哥那措,是一个肯拿叶赫那拉家族的前途开玩笑的人么?
阿伦将军,我想,现在,你的兄长和父亲,正在焦急地等待着的,一定不是我的头颅,而是我手里的这个东西……
忽然再想起端木阳的话,阿伦的眸子里的暗光微微闪了闪,他慢慢地将手心一寸一寸地握紧,握紧了手心里的端木阳的本命佩,过了半晌,才用轻梦般的语气,冷冷地说道:“我倒要看看,事情是不是真如端木阳所说……”
端木阳,以你我相交十数年的情谊,我就选择相信你一次,可是,若事情不若你所说的话,那么,剩下的,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通常听人说,这世上,机会从来只有一次而已。可是,放眼天下,究竟有多少个人,才懂得握住,并且珍惜所谓的机会呢?
221——落照的蜕变'一'
221——落照的蜕变'一'
入夜,端木阳静静地躺在简陋的床上,闭上眼睛,开始了静静的休憩。
窗外的明月,透过雕花的窗棂,浅浅淡淡地照在他的身上,给他的憔悴的脸上,洒下了淡淡的浅色辉光。
端木阳的长长的睫毛轻轻地垂下,给他的苍白得冰山雪峰一般的脸上,洒下了一片明明暗暗的阴影。
忽然,一声级其细微的响声,传入了端木阳的耳中。可是,他只是神色微微地动了一下,便重又闭紧了眼睛。下一秒钟,一个黑色的身影已经快速地来到了屋内。
床上的端木阳眯起眼来,却并没有睁开。对于于这吵他睡觉的不速之客,端木阳虽然冷下了脸,可是,却表现出了过分的容忍。
因为,端木阳知道,这半夜三更来的不速之客,通常只有两个身份——要么就是他的暗伏着的手下,要么就是阿伦的人——要知道,只有这两种人,才有可能通过戒备森严的暗卫,来到自己的房间之内。
而且,这个人的身上,并没有一点点的杀气,所以,任端木阳怎么看,都不象是要他的命的主儿啊。
那人从窗口入内,身子才甫一落地,就开始靠在墙壁之上,细耳倾听,倾听再三,并没有听到任何的异动之后,他这才站起了身体。整个过程,端木阳都只静静地看着,不动,也不说话。
“属下暗卫十三,见过三皇子殿下——”
那个人来到床前,一看到正静静地望着自己的端木阳,神色一凛,马上拉下了面上的黑巾,然后,双膝跪倒在地。
“暗卫十三?听你这么说,你应该是潜伏在阿伦这里的排行十三的暗卫了?”端木阳的话,不疾不须,可是,几乎每一个字,都带着说不出的压迫力:
“那么,你的首领,应该就是木桑了?”
因为志在天下,所以,端木阳在很早的时候,就开始着手安排,而他的暗卫,奉命潜入各股势力的军队,准备好在未来的某一日的时候,以策应变。
而他的潜入各地的力量,则以金、木、水、火、土。以及二十八星辰命名,木之一系,就是潜入了正蓝旗阿伦的军队里的那一支——
“回殿下的话,是的,木桑首领正在集结阿伦军中的所有的力量,准备在明晚半夜时分救出殿下……”
是的,听到三皇子端木阳竟然被擒,木之一系的首领木桑心急如焚。于是,一边集结所有的人手,而另一边,暗由潜入了桑昆手下的十三来通知端木阳,明晚半夜时分,他们将会劫走端木阳……
“不行……”
一听十三的话,端木阳先是一惊,然后冷冷地说道:“十三,你现在就去通知木桑,将集结的人手,马上给我疏散,各就各位——而你,回去告诉木桑,没有本殿的命令,他绝对不可以轻举枉动——”
“嘎……”听了端木阳的话,十三蓦然失色。他有些诧然地抬头,然而,在看到了端木阳的利剑一般的光芒的时候,不由地再一次地低下首去:
“可是……”
可是,你身陷囹圄,怎么不叫木桑首领着急呢?
“本殿没事……”
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急了。端木阳摇了摇头,望着十三,语重心长地说道:
“本殿只不过想利用叶赫那拉家族的势力,为未来铺一条路而已——所以,现在,本殿没有危险,而危险的是木桑——”
要知道,在阿伦的眼皮子底下集结人手,这不是想要找死么?这个木桑,他还真敢……
十三的眼神懵懂,显然的,他并没有听明白端木阳在说什么——
“本殿至所以到现在还留在这里,就是为了要和他们谈一个条件,若是这个条件谈成功的话,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所以,你回去告诉木桑,让他的人,都好好地潜伏着——任何人,都不可以轻举枉动,知道么?”
话说到最后,陡地变得严厉起来。
这下,十三总算是听懂了。原来,他的主子,是故意在留在这里,想要和对方谈判的。那么,他回去,只要这样告诉木桑不就行了?
“属下明白了——”
十三从地上站了起来,后退两步,低下头去,小心翼翼地说道:
“属下回去之后,会把殿下的话,一字不漏地告诉木桑大人。若殿下没有其他的话要说,属下就先行离开了……”
十三说完,后退两步,就要离去。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端木阳却拦住了他:
“十三,你在阿伦的哪一个分支,哪一个营里?”
要知道,军队之中,每个人为一组,每三组为一队,每三队为一营。每三营为一旗。一旗的旗长,已经统领数千人。
而能令阿伦带在身边的,必是亲卫,所以,端木阳想要知道,这个叫十三的暗卫,究竟被分在阿伦的哪一个营